《亨利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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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利五世-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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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手,说:“好公爵,请你为我向皇上请安吧。”说罢,他就转过身去,张开受伤的胳膊,扑在萨福克的脖子上,和他的嘴唇亲吻;就这样,跟死神结了不解缘,用血写的文书订立了生死之交。看着这幕真挚动人的情景,我就忍不住掉下了泪水!丧尽了丈夫气概、变成个小儿女,我竟失声哭了出来。
  亨利王
  难怪你要哭,连我听了这番话,要不是忍住些,只怕也要两眼朦胧,热泪纵横了。(号角声)可是听!一阵号角!难道又变了卦?法兰西军队又把散兵集合起来啦。那么每个兵士把他看管的俘虏全杀了吧!去把这话传遍全军。(同下。)
  第七场 战场的另一部份
  号角声。弗鲁爱林及高厄上。
  弗鲁爱林
  把看管辎重的孩儿们都杀了!这分明是违反了战争的规矩。哪儿看见过——你听着——这样卑鄙无耻的勾当!你凭良心说句话,看见过没有?
  高厄
  还有什么好说的,一个孩子都没能逃过这场屠杀;这就是那班从战场上脱逃的、怯懦的流氓干的好事。这不算,他们还放火烧了皇上的营帐,把帐里的东西搬了个空;皇上一怒之下,就命令每个士兵把他们的俘虏全杀了。啊,真是个有作为的皇上!
  弗鲁爱林
  呃,他是生在蒙穆斯的,高厄上尉。亚历山大太帝降生的那个城市,你管它叫什么的?
  高厄
  亚历山大大帝?
  弗鲁爱林
  呃,我请教你,“太”不就是“大”吗?不管是“太”是“大”,是“伟”、是“巨”还是“尊”,全都是一个意思,只除了字眼有些儿不同罢了。
  高厄
  我想亚历山大大帝降生在马其顿。他的爸爸叫做马其顿的腓力普——我记得是这样。
  弗鲁爱林
  我想亚历山大降生的地方叫做马其顿。我对你说,上尉,你只消看一看世界地图,保证你就会看出来了,马其顿,蒙穆斯,这两个地方的地形——你听着——可十分相像呢。在马其顿有条河,在蒙穆斯同样也有一条河,叫做威伊河——可是另外那条河叫什么名字我的脑子里却没有印象了。可是这实在是二而一的东西,就像我这个手指头跟我那个手指头不分彼此一样,而两条河里头都有鲑鱼!要是你好好地研究一下亚历山大的生平,就会觉得蒙穆斯的哈利跟他像得很呢,处处都有相同的地方。亚历山大——上帝知道,你也知道——有一天大发雷霆,怒不可遏,火气冲天,又气又恼,真是恨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再加上带着几分醉意,就凭这几盅酒和一股怒火——你听着——把他的最好的朋友克莱特(27)给杀了……
  高厄
  在这点上,当今的皇上可就不像他,他从没有杀过一个朋友啊。
  弗鲁爱林
  我故事还没说完呢,你就来插嘴,这,你听着,可有点儿不大那个。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亚历山大杀死他的朋友克莱特是因为喝酒喝醉了;而亨利·蒙穆斯呢,因为他神志清醒,懂事明理,才跟那个穿着紧身衣、挺着大肚子的胖骑士一刀两断了。那个胖子是个专爱说笑话、打哈哈、恶作剧、干荒唐事儿的人——我倒把他的名字给忘了。
  高厄
  约翰·福斯塔夫爵士。
  弗鲁爱林
  正是他。我告诉你,蒙穆斯地方降生了一个好人。
  高厄
  皇上来啦。
  号角声。亨利王率英军上;华列克、葛罗斯特、爱克塞特等随上。兵士押波旁等俘虏上。
  亨利王
  自从我来到法兰西,我还不曾发过一次火;今天,为这件事,我可按捺不住了。传令官,你带一个喇叭手,跳上马,去到对面山头,向那边的骑兵宣布:要是他们不怕跟我们打一仗,就请他们下山来吧;要是他们害怕,那干脆就离开阵地,免得叫我们看着讨厌!倘若是,他们既不下山,也不退避些,那只好我们过来了,那时候管叫他们慌忙逃跑都来不及,就像是石弹飞也似的离开那弓弦。还有,在押的俘虏,我们全都要杀掉——而我们还准备抓到一个杀一个,一个都不饶恕。去对他们这样说吧。
  蒙乔上。
  爱克塞特
  陛下,法兰西的使节来到啦。
  葛罗斯特
  他的目光没有从前那样骄傲啦。
  亨利王
  怎么啦!现在又是怎么回事,使节?你忘了我是拿我这身骨头做赎金吗?你又来讨取赎金啦?
  蒙乔
  不是,伟大的皇上。我是来恳求您恩准我们走遍这片流血的沙场,把我方的阵亡将士清点一下,把这些死者埋了;从小兵中间辨认出我们的贵族来。唉,可叹哪!我们有好多公卿大人,都倒下来浸透在那雇佣兵的血泊里,而村夫俗子却摊开着粗手大脚,沐浴在贵人的血液里!那受伤的骏马,四脚都深深地浸在血泊里,发了疯,举起铁蹄,没命地把主人践踏,叫死了的人再死第二遭。啊,伟大的皇上,请准许我们在安全的情况下,清点一下战场,也好让死者的遗骨有个归宿。
  亨利王
  老实对你说,使者,我还不知道今日的天下是否已属于我们了,因为你们还有好多的骑兵横冲直撞的出现在战场上。
  蒙乔
  今日是您的天下了。
  亨利王
  可赞美的是上帝,不是我们的本领!那矗立在近旁的城堡叫什么名字?
  蒙乔
  大家管它叫阿金库尔。
  亨利王
  那么我们就把这一仗叫做“阿金库尔之役”,日子是在克里斯宾节。
  弗鲁爱林
  您那大名鼎鼎的祖父——请陛下原谅我这么说——还有您那叔祖“威尔士黑太子”爱德华,曾在这儿的法兰西土地上——我曾经从历史上读到——狠狠地打过一仗。
  亨利王
  确是这样,弗鲁爱林。
  弗鲁爱林
  陛下说得真对。要是陛下还记得起来,威尔士军队在一个长着韭菜的园圃里也立过大功,那时候大家在他们的蒙穆斯式的帽子上插了韭菜;如今——陛下也知道——这韭菜成为军队里光荣的象征了;我相信在圣大卫节那天,陛下决不会不愿意戴棵韭菜在头上的。
  亨利王
  我要戴的,这是一种光荣的纪念。因为好乡邻,你明白,我是个威尔士人。
  弗鲁爱林
  任凭威伊河里有多少水,也不能冲洗陛下身子里的威尔士血液——我敢对您这么说,但愿上帝永远保佑威尔士血液,假使是天老爷乐意——他老人家万岁!
  亨利王
  谢谢你,我的好乡邻。
  弗鲁爱林
  耶稣在上,我是您陛下的乡邻,我不怕人家知道这回事!我倒愿意把这话对普天下的人讲呢。赞美上帝,只要陛下始终是个正人君子,我干吗要因为跟陛下有了这份乡谊而害臊呢?
  亨利王
  愿上帝叫我永远做个正人君子。叫我们的传令官跟他一起去吧。把双方阵亡的确切数目查明了告诉我。(传令官及蒙乔下。)
  亨利王
  (指威廉斯)去把那边的那个家伙叫过来。
  爱克塞特
  当兵的,快去见国王。
  亨利王
  当兵的,你干吗把手套插在帽子上?
  威廉斯
  回禀陛下,这是人家给我的挑战品;只要那个人还活着,我免不了要跟他较量一下。
  亨利王
  是个英国人?
  威廉斯
  回禀陛下,是个流氓——昨儿晚上他倒欺压到咱头上来了;他要是还活着,胆敢来认这一只手套,嘿,我发了誓,要给他一个巴掌;要不然,如果让我看到了我的手套插在他的帽子上——他发过誓,他是个军人,只要他还活着,就一定把它戴在头上——我就要狠狠地叫他挨我一下,少不得连那手套都要打落下来。
  亨利王
  你怎么说,弗鲁爱林上尉?这个当兵的应该遵守自己的誓言吗?
  弗鲁爱林
  要不这样,他就是个懦夫,是个不要脸的——这是我凭良心说实话,回禀陛下。
  亨利王
  也可能他的对头是个大大有身分的人,哪儿能够跟一个兵士来较量呢。
  弗鲁爱林
  陛下听着,不管他身分有多么高,可以比得上地狱里的大魔王,他发了誓、赌了咒,就应该算数。要是他翻悔了自己的誓言——现在您可听着——嘿,凭良心说,那就走遍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像他那样彻头彻尾的恶徒、流氓啦。
  亨利王
  那么等下次碰见那个家伙的时候,小伙子,你就照你的誓言办事吧。
  威廉斯
  我一定说到做到,准没有错,陛下。
  亨利王
  你属于哪一个的麾下?
  威廉斯
  在高厄上尉麾下,陛下。
  弗鲁爱林
  高厄是个好上尉,他读过兵书,精通打仗的这一套道理。
  亨利王
  去把他叫到我这儿来,当兵的。
  威廉斯
  我就去,陛下。(下。)
  亨利王
  (拿出一只手套)这个赏给你吧,弗鲁爱林;我要你把它插在帽子上。阿朗松跟我两个,方才一起倒在地上搏斗,我把这只手套从他的头盔上拔了下来。要是有谁看到这只手套前来向你挑战,那他就是阿朗松的朋友,我的对头。如果你碰到这样的人,捉住他,也算你对我尽了忠。
  弗鲁爱林
  陛下给我这个效忠的机会,叫我脸上生了光彩,做臣子的求都没处求呢。我真想看看那个人,倘若他也只有两条腿,那就管叫他为这只手套懊悔都来不及!——我的话到此为止。——然而我真想马上碰见他,假使托上帝的福,我能够看见他……
  亨利王
  你认识高厄吗?
  弗鲁爱林
  托您的福,他是我的好朋友。
  亨利王
  劳你驾去找找他,把他带到我的帐里来。
  弗鲁爱林
  我就去把他带来。(下。)
  亨利王
  华列克伯爵,还有葛罗斯特王弟,请你们紧跟在弗鲁爱林的后边。我赏给他的一只手套,说不定会替他招来一个巴掌。这本是那个兵士的手套;我有约在先,说是要戴在自己的头上。跟住他吧,华列克好兄弟,要是那个家伙打了他——照我看,凭他那股牛劲,他真会照他所说的干,那就免不了要闹出什么乱子来;因为我很知道,弗鲁爱林是条好汉,一旦发作了,就像火药那样猛烈,当场就会回敬人家的侮辱。跟他去吧,别让他们俩闹什么事。跟我一同走吧,爱克塞特王叔。(同下。)
  第八场 亨利王的营帐前
  高厄及威廉斯上。
  威廉斯
  我敢说,皇上召你是要封你做爵士啦,上尉。
  弗鲁爱林上。
  弗鲁爱林
  托上帝的福,上尉,我到底把你找到啦,快跟我到国王那儿去。说不定你做梦也想不到,会有天大的好处等着你呢。
  威廉斯
  先生,您认识这只手套吗?
  弗鲁爱林
  认识这只手套吗?我只知道这只手套是一只手套。
  威廉斯
  我可是认识这只手套;所以我向你挑战!(打他。)
  弗鲁爱林
  妈的!你这个十足的卖国贼,天下哪儿还能找出第二个,不管在法兰西,还是在英格兰!
  高厄
  怎么啦?你这个流氓!
  威廉斯
  难道你以为我说过的话就不算数吗?
  弗鲁爱林
  让开些,高厄上尉。请你放心,我要叫他尝尝我的老拳,卖国贼的报应就在眼前啦!
  威廉斯
  我不是卖国贼!
  弗鲁爱林
  你睁着眼睛说谎!(向高厄)我以皇上的名义命令你逮捕他。他是阿朗松公爵的朋友。
  华列克及葛罗斯特上。
  华列克
  怎么啦,怎么啦?是怎么一回事呀?
  弗鲁爱林
  华列克爵爷,眼前有一件最不得了的卖国案子给揭发啦——感谢上帝吧!——您瞧,就像是夏季的白天那样一清二楚。皇上来啦。
  亨利王及爱克塞特上。
  亨利王
  怎么啦?是怎么一回事呀?
  弗鲁爱林
  陛下,这就是那个流氓、那个卖国贼——请陛下注意——他一看见手套,也不管这是陛下从阿朗松盔甲上拔下来的手套,就动手打人。
  威廉斯
  陛下,这是我的手套,我这儿有一只手套跟它配对;昨儿晚上,我拿手套跟那个人交换,那个人一口答应我将来把手套戴在帽子上;我就把话许下,假使他胆敢戴在头上,我就胆敢打他。现在给我碰见了那个人,帽子上插着我的手套,那我本来怎么说的,可就怎么做了。
  弗鲁爱林
  现在请陛下听我说——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请陛下包涵——这个人,真是个彻头彻尾、无恶不作、像叫化子那样满身跳蚤的奴才!我希望陛下现在给我出头作证,当场就声明:这是阿朗松的手套——凭良心说——是陛下给我的。
  亨利王
  把你的手套给我,当兵的——你看,这儿有一只不是跟那只配对吗?你口口声声要打人,其实是要打我本人;你还骂得我好苦!
  弗鲁爱林
  请陛下容许我说句话,只要天下还有军法的话,那就该把他的脖子吊起来抵他的罪名!
  亨利王
  你在我面前怎样解释?
  威廉斯
  皇上,说到冒犯,少不了先得存着这样的心,我可从来没有一点儿想要得罪陛下的意思呀。
  亨利王
  可是你破口大骂我本人。
  威廉斯
  昨儿晚上陛下悄悄地跑来,一点儿也不像您本人——叫人还以为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兵。想想夜有多么黑,您穿的是什么样服装,您的举止又真不够气派。在这样一种情景下,陛下受了些委屈,那么我请您,要怪也只好怪您自个儿不是,并非我的不好;因为假如您让我看到我心目中的样儿,我就不会得罪什么人了。所以,我请求陛下宽恕了我吧。
  亨利王
  呃,爱克塞特王叔,替我拿银币来装满这只手套,送给那个汉子。你收着吧,汉子。把手套插在你的帽子上当作光荣的表记,直到有一天我跑来向你挑战。把银币给他。(向弗鲁爱林)我说,上尉,你得跟他做个朋友。
  弗鲁爱林
  天理良心说句话,这家伙真有种。拿着,这儿是给你的十二个便士;我劝你要侍奉上帝,别跟人吵闹,也别只顾唠唠叨叨的,也别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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