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 - 太平裂碑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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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国 - 太平裂碑记- 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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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拭松恍若未闻,问道:“你说她是不是紫妹?”
  千绿道:“陆公子说不是,那就不是。”
  云拭松道:“世上怎会有如此相似的人?世上怎会再有一个紫妹……?”
  这也是陆寄风心里的疑问,但除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之外,还有什么可以为这种情况作出解释?
  陆寄风心情极为低落,不发一语。他闷闷地赶路,猛然间想到云拭松受了伤,自己可以不眠不休,千绿和云拭松未必可以,连忙拉住了马,转头看去,果然千绿已有倦容,云拭松身子壮健,但方才流了不少血,此时脸色略呈苍白。
  陆寄风过意不去,便道:“云兄伤得不轻,不如先找处地方养伤,别赶路了。”
  云拭松逞强道:“这点小伤,要不了我的命!”
  千绿道:“少爷,您的伤还是先治治吧,万一手臂废了可就糟了。”
  云拭松犹要逞强不从,陆寄风便已下了马,停在道旁,等着千绿细心地替云拭松在伤口上敷药包扎。
  陆寄风当初会将他们两人一同带出来,主要是担心云拭松的身份,单独留在领军府中会横生枝节。此行不知会发生什么状况,如果能将他们先行安顿,对他来说也较不会拖拖拉拉的增加许多负担。
  见陆寄风神不守舍的样子,千绿包好了伤口,对云拭松道:“少爷,您的刀伤很深,我医不来,还是回城里找大夫好了,咱们别跟陆公子上剑仙崖了。”
  云拭松少爷脾气发作,道:“医不来就别医,给紫妹伤了我也不愿医,我情愿她杀死我!”
  陆寄风冷然道:“她不是若紫,若紫已经死了。”
  “我没亲眼见到尸体,我不信!”云拭松跳了起来,揪住陆寄风的衣领,道:“你的绝情寡义,我总算见识到了!你能亲自把她送进宫里,让她去献媚,这算什么?这算什么?你喜欢当乌龟?”
  陆寄风不愿伤云拭松,因此默不作声,任他辱骂。云拭松却更是有气,放开了陆寄风的衣领,退后了一步,道:“你为何不还口?你武功比我好,你不屑跟我计较?”
  陆寄风无奈地说道:“云兄,我们还是先歇歇,有话明早再说吧……”
  云拭松手按着剑道:“呸,我就恨你这种要死不活的臭样子,若紫你得来容易,丢了也不可惜,对不对?是男人就拔剑出来,别做乌龟做得这么足样!”
  骂不还口的陆寄风真的就拔出了腰间的佩剑,铮地一响,剑吟有如虎啸,久久不绝。
  云拭松反倒一怔,道:“真的拔剑出来啦?要打?”
  陆寄风道:“我能不打吗?”
  云拭松豪气顿生,道:“奸,这才是男人!咱们来打!”
  云拭松宝剑出鞘,陡然抢攻,往陆寄风身上疾刺,千绿惊叫道:“少爷,你别……”
  一剑甫到,陆寄风身子一矮,回剑挡开,手中长剑雪光翩连,连出三剑,嗤嗤有声,云拭松慌忙接下三招,只能守不能攻。但见陆寄风露个破绽,便半守半攻揉身抢上。
  陆寄风退了两步,抬臂倒转长柄,一剑封住前关便挡了云拭松两剑,又往前一跨,剑身往前斜掠,逼得云拭松往后退了一大步,连忙立稳身形,再度振剑抢上前,招招都往陆寄风眼脸刺去,出手十分狠辣。
  陆寄风身子一矮,闪过剑尖,由他臂下钻过,云拭松腋下一麻,差点握不牢剑,突感背后剑霜逼至,及忙往前一滚,陆寄风这一剑便刺了个空。
  云拭松滚地后又即跃起,又攻向陆寄风,两人或进或退,转眼已拆了十来招。
  千绿本来急得快哭了出来,但见陆寄风一点怒色和杀气也无,云拭松出手虽卯足了全力,但脸上的神情却越见缓和,又感到有点不解。
  突然间云拭松一剑向陆寄风的咽喉直取,陆寄风长剑递出,也已点着云拭松的咽喉。
  两人的剑都点着对方要害,但是谁也没有再往前刺出半寸。
  云拭松收了剑,陆寄风也收了剑,道:“承让。”
  云拭松大声喝道:“承你的狗屁让!你剑法比我好一万倍都不止,谦虚过度到让人想吐!”
  陆寄风依然是那不愠不火的口气,道:“云兄的剑法真的进步了不少。”
  云拭松这几天确实认真钻研过陆寄风教给云府护卫的那套剑法,他自己也知道大有精进,此时听陆寄风说出来:心中更感快意,笑道:“总有一天会赢过你!”
  陆寄风笑道:“那时也请云兄假装与我打成平手。”
  云拭松放声哈哈大笑,千绿莫名其妙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面带微笑的陆寄风,不明白怎么前一刻少爷还要杀陆寄风,下一刻就和他相对大笑?
  云拭松的友伴多是江湖豪士,杀猪屠狗之辈,向来一言不和便是先打一架再说,陆寄风却稳重得非常,半点也不合云拭松脾胃。如今打了一架,他心情便舒坦了不少,但是这种心态,千绿是绝对无法明白的。
  见他们之间像是没事了,千绿才松了口气。三人正要再行赶路,突然发现路的前方立着一名僧人,手持金刚杖,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那僧人肤色和那六名番僧一样黝黑,五官也十分深刻,身形并不特别高大,而且非常的瘦,胸口上根根肋骨清析可见,筋骨睦峋,睑颊也瘦得凹了进去,使那高鼻深目的脸更显得愁苦。身上披着宽松的白麻布随风轻扬,不似生人,倒似一具僵尸。
  陆寄风吃了一惊,这僧人站在这里多久了,他竟毫无所知。当世之中竟有人能够掩近他而不让他查觉,委实匪夷所思!
  而他屹立在道路中央不动,瘦小的身子竟渊停岳峙,像一堵铁壁横在路上,谁也无法跨越半步。
  高手能够将自身的真气收放自如,可以放出令人震慑的气度,但也能收敛为卑微的凡人,隐于市井之中。那僧人方才竟能完全收敛自己的存在感,此时才散发了出来,更令陆寄风隐隐知道来者不善。
  云拭松也感觉出那僧人有意挡路,见他瘦得像一折就会断,便道:“大和尚你让让路,我们要走啦!”
  那僧人立定不动,眼睛定在陆寄风身上不住打量。
  云拭松对陆寄风道:“钦,会不会又是一个听不懂汉语的?”
  陆寄风也不知道,但转念一想,便知道一定与方才那六名番僧是同一路的,那六僧被自己所伤,看来这人是找上门了。
  云拭松又道:“大和尚你深更半夜不在庙里念经,出来挡人路,怎么?想化缘去喝花酒包姑娘?哈哈!还是去姑娘楼找你家女眷哪……”
  他还没笑完,那番僧已道:“是你打败了六大夜叉?”
  他的汉语说得十分流利,云拭松连忙收声,陆寄风道:“情非得已,请大师原谅。”
  那僧人道:“请教尊姓大名?”
  “陆寄风,请教大师法号?”
  那僧人口气温和,道:“罗宾孤僧,贱号吉迦夜。”
  他口气越是温和,陆寄风越是感到威胁,便说道:“不知大师有何指教?”
  吉迦夜道:“六位护法夜叉被陆信士所伤,贫僧欲就教于信士,为何下此重手?”
  陆寄风连忙道:“在下与六位夜叉宿无仇怨,只是见到六人围攻一弱女,又兼语言隔绝,便动起了手,为了自保而难以两全,实非有意为敌。”
  吉迦夜与六夜叉追至中原,找到无相之后,本以为以六夜叉的功夫,不要说六人一齐出动,就算任何一个单独出马都可以轻易杀死她,故吉迦夜没有现身,在附近等待。谁知等了许久,不见六夜叉带回无相的首级,心知不妙,便以真气传出梵音,召唤回六夜叉,可惜为时已晚。
  吉迦夜道:“六位夜叉心神涣散,只怕终身痴呆了。”
  “这……”一听他们的情况如此严重,陆寄风更知此事不能善了,见吉迦夜的样子慈和,或许能和他讲道理,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陆寄风呆了一会儿,才道:“在下并非有意伤害六位夜叉,若能补救,在下自当尽力。”
  吉迦夜问道:“信士真有补救之心?”
  陆寄风道:“是,请大师吩咐。”
  吉迦夜露出微笑,道:“贫僧与护法夜叉由罗宾来到震旦之国,负有斩杀无相女的责任,现在夜叉已废,不能再护法了,只好请信士代我们执行这个任务,现在便去杀了无相女。”
  陆寄风吃了一惊,道:“这……她并不会什么武功,为何要取她的命?”
  吉迦夜道:“她的美色,能杀人于千里,比绝世武功为祸更甚。”
  云拭松听得火大了起来,道:“你这臭和尚,她美关你什么事?这样就要杀?你出家就见不得美女吗?那我们这位千绿姑娘也是个美人,是不是也要杀?”
  吉迦夜的眼睛冷冷地扫过千绿一眼,千绿吓得躲在云拭松背后,不住发抖,吉迦夜的眼神中竟真的有股杀气,与他温和的样子十分不相衬。
  云拭松惊道:“喂,和尚,你还当真啦?”
  吉迦夜道:“此女妖气,远不如无相女。陆信士,无相女如今在何处?”
  陆寄风不解,道:“大师,无相姑娘难道有什么恶行?只因她的美貌便要杀她,在下不能心服。”
  吉迦夜道:“无相女能令人见到至爱之容,从此堕入欲念与忧怖之中。女所过之处,城中君王遂相染爱,舍离戒行,臣僚父子互相毒杀,以如是因缘,灭教危国,难道不该杀吗?”
  云拭松听了更气,破口大骂:“西域那些王自己把持不定,关她什么事?她跟我们说过了,原来你就是要杀她的那个妖僧!她逃到中原,你还追来?我看你根本是垂涎她的美色,她见你这瘦巴巴的穷衰样,不但不理你还放狗咬你,公开你狗屁不通、错字连篇的情书,所以你这不要脸的死和尚才因爱生恨,挟怨报复!”
  吉迦夜当然不会被这些话所激,再说他学问通天,精通数国语言,百家经典,就算要写情书,也不致于狗屁不通、错字连篇。
  吉迦夜只望着陆寄风,问道:“陆信士,你肯不肯现在就去杀了她?”
  陆寄风道:“大师无法令在下信服,恐难从命。”
  吉迦夜叹了口气,叹道:“贫僧方才观察信士动静,信士以不世武功,见辱于匹夫,犹能不嗔不恚,顺势息怨,真信士也。原来……贫僧看错人了。”
  说着,他虽然仍握着金刚杖伫立不动,陡然间凝气如山,空气也变得沉重迫人,千绿紧紧抓着云拭松的手臂不敢放,感到好像被厚重的被子捣住口鼻,呼吸困难,而不由得细细地喘息了起来。云拭松也心跳变得十分沉重,只能专注地呼吸着,连话都不易说出口。
  陆寄风眼睛紧盯着吉迦夜,右臂举起一挥,雄浑的真气便柔和地将云拭松等人都推出了十数丈远的道旁,以免伤到他们。
  千绿和云拭松被推出掌风范围之内,顿时感到通体清明,压力顿消。两人不禁震惊于那罗宾僧人的内力之浑厚,到了不动即发、方圆尽纳的境界。他们虽担心陆寄风,可是看这种情况,他们靠近只会害陆寄风分心而已,更不要说帮忙了。
  陆寄风露出这一手柔和挪移功,令吉迦夜眼中微现惊诧,感觉陆寄风的武功比他想像中高得多。他脸上不动声色,握着金刚杖的手微一施力,杖端已没入地下半尺,笔直矗立着。
  他双掌放在丹田之前,掌心一朝外一朝内,缓缓地向陆寄风走过来。
  陆寄风见他立杖空手,是要以硬功对付,便也气沉丹田,立稳身形,凝神站立,以硬对硬先判高下。
  吉迦夜慢慢走了上前,浑身骨骼发出连绵细密的爆栗声,声音细醇,与一般练硬功的内家不同,在刚强中更有种厚道之意。陆寄风很快地将自身真气运转周天,蓄势以待。
  吉迦夜与陆寄风之间只有十步左右的距离,他却接近得很缓慢,令云拭松大惑不解,不知为何陆寄风也不动手,静静地站着等他慢慢走过来?云拭松不解归不解,他还是感觉得出来两人一个慢、一个不动,一定是有原因的。
  突然陆寄风脚边的石子绷弹了开,飞射过处,一株树干竟被打穿。
  云拭松惊愕得张大了嘴,那颗指头大小的石子怎么会自己弹了出去,还带着如斯可怕的威力?
  石子当然不是自己弹开的,而是被吉迦夜的内力撞开的。
  吉迦夜越走近,那股迫人的内力就越逼迫,此刻的压力就像是万丈深海之中一样,任何外物靠近,立时会被压扁而死。那石子正好在真气的外缘,被真气一弹,发出万钧之力,竟比高段的指气还要刚猛。
  陆寄风周身真气流转,与吉迦夜发出的内力相抗。外人看来,只是吉迦夜缓缓地走近而已,却不知已经是惊世骇俗的内力之抗。
  吉迦夜走近陆寄风身前,还不出掌,直到两人几乎面对面,相距不及五寸,呼吸都已相接,吉迦夜才双掌骤起,一掌击陆寄风的胸口,一拳击陆寄风的腹部。在这么近的距离短兵相接,拳掌皆至,不要说一般人都未必有相当的内力相抗,而同时要化开拳与掌两种不同强度与张力的攻势,更是绝对不可能的。
  陆寄风也是两手同出,与吉迦夜的掌对掌,掌包拳,内力一吐,吉迦夜只感到掌心的真气被铁墙困住,竟无法吐出,而拳也像打在绵絮之中,力道全失。吉迦夜大吃一惊,上下力道如此悬殊,他若不及时化解,只怕自己将真气震乱而受重伤。
  吉迦夜身上的真气流转极快,两人的掌拳一交,他登时便将之化散至外,陆寄风也同时散气,两人同时往后一震,弹跃了开。
  这一切只在交锋的瞬间发生而已,因此两人个自往后跃开,还感到对方庞大的内力撞击,陆寄风身子后跃,落地之时,双足在地面上轰然踢出一个深没脚背的深印!
  吉迦夜也摇晃了一下,口中吐出一小口鲜血,立刻又凝神站稳。陆寄风虽没有吐血,但胸中烦恶,更为不妙。
  硬碰硬的掌气相抗,力弱者伤,就算擅于四两拨千钧的陆寄风也很难取巧化力,这么一对上,陆寄风便明白了这个僧人的内力,不在自己之下。
  陆寄风调匀气习,道:“大师好内力!”
  吉迦夜的眼神更加凌厉和专注,由于陆寄风的内功中余意不尽,刚中亦柔,令他困惑,他竟测不出陆寄风的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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