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主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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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主宰-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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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以走了,让!”他对仆人说道,随手丢给吓得痴痴呆呆的老婆子一块金币,接着把胳膊伸给埃尔莎。

  “咱们走!我们必须马上收拾一下回去。”

  老太太目送他们远去之后,小心翼翼用两块木片夹起那枚金币,小声祷告着把它甩进了污水坑:

  “该死的臭钱!”

  “出什么事啦,路德维希?”埃尔莎提心吊胆地问。“亲爱的,难道又要回那儿?怎么这么急呀!”说完,她目光郁郁地环视了天空、岸边和大海一眼,似乎是在同它们话别。

  “我必须得回去,绍尔的电报说,我的敌人已经趁我不在卷土重来。”

  路德维希的脸色骤然间变得残酷无情。

  他猛地把挽着埃尔莎的手臂往外一抽,吓得她不由倒退一步,然后他恶狠狠地抡起拳头大吼一声:

  “我让你们统统给我躺下,该死的畜牲!”

  法尔克听见这熟悉的命令,立刻乖乖地躺到道上,把尖尖的嘴巴搁在伸出来的两只前爪上。

  施蒂纳回家之后,发现局势比他预料的更为严重。

  几十个破了产的银行家联合起来,成立了新银行,成功地展开了同埃尔莎·格柳克银行的竞争,他们不仅吸引了一批客户,而且赎回几家本已受施蒂纳金融势力控制的大工厂。此外,政府也准备推出一部显然旨在对付施蒂纳的《银行法》。于是施蒂纳又把埃尔莎抛到脑后,重新全力投入战斗,一连几天不出他那间房间一步。

  不过这一次施蒂纳很快就制服了对手,与之竞争的银行重又落入他的手心,至于限制施蒂纳活动自由的法令,连提也没人再提。相反倒是颁布了一系列新法令,使施蒂纳在银行活动领域所建立的新体制合法化。

  对他来说,重新又进入了一个相对平静的阶段。

  他和埃尔莎见面相处的时候多了,也恢复了科学研究,经常待在自己的“动物园”里,还制造了一些复杂的仪器。

  尽管如此,他却感到心力交瘁。他的神经总是高度紧张,精力消耗过多。请来的医生认为他是患了神经衰弱。一得病更加重了他的孤独感,现在的日子过得相对平静,这种感觉便显得犹为强烈。甚至连埃尔莎的爱抚也无法使他感到安慰,有时反而惹他发火。

  “假的,假的!这到底是你在爱抚我,还是我自己借你的手自慰?”他总说这些使埃尔莎听得摸不着头脑的话。

  但她弹起琴来对他还能产生点儿良好的影响。每逢夜晚降临,当孤独的魔影开始对他大肆折磨之际,施蒂纳就像扫罗①一样跑去找他的“大卫”——每逢这种时刻他总是这么称呼埃尔莎——对她央求道:“弹琴吧,弹吧,埃尔莎!我想听听音乐,它能使我平静……”

  【①扫罗,《圣经》中的以色列王,苦于魔鬼困扰,令大卫为之操琴驱魔;事见《圣经·撒母耳记(上)》。】

  于是埃尔莎就坐到钢琴前,弹起了肖邦的小夜曲,柔美的琴声传出淡淡的哀怨。

  他俩的眼前浮现出南国之行那最初的日子,那无忧无虑的欢乐。冬园里送来阵阵花香,他们宛如又沐浴在令人心醉神迷的南国夜色之中。可如今的悠悠神往之中却透出失去往日欢乐的哀伤。

  “对不起,我打扰你们啦,”他们突然听见绍尔的声音,“祝贺我吧,今天早上我添了个儿子!”

  施蒂纳和埃尔莎站起身来,不知是为什么,这个消息使他俩都有些激动。

  “我甚至都顾不上打电话告诉你们这个喜讯啦,”绍尔接着说道。他看起来累得疲惫不堪,可脸上却喜形于色,“我整夜都没睡……一直提心吊胆。现在她睡着了。”

  “顺产么?”

  “难产,我妻子太虚弱了。肾脏病又使情况变得更复杂。大夫们说,她必须到南方去疗养,而且时间恐怕得要长一些。可她没我陪着就不肯去。你们能答应让我去吗?”

  绍尔恳切地望着施蒂纳,又望望埃尔莎。

  施蒂纳沉吟不语。

  “那还用说,对不对,路德维希?”埃尔莎问道。

  “过两天我再给您答复。我想是可以的。现在还是先让我恭喜您添了个小绍尔吧!”

  绍尔鞠了一躬。

  “对不起,我得赶回去啦!”他匆匆告辞,走了。而埃尔莎和施蒂纳两人都把胳膊肘支在钢琴上,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第十六章 群体性精神病
 
  整整一个星期都过去了,绍尔夫妇还是没有动身。

  最近几天施蒂纳几乎又是一步不离开他那个房间了,脸色也显得格外阴沉。甚至连晚上去大厅里听音乐也取消了。埃尔莎有时想同他会面,但往往不知什么又阻止了她。她一个人孤独地在大厅里游荡,一会儿停下脚步,一会儿把双手放到背后,嘴里小声叹道:

  “我真不幸啊!……”

  到了这个星期的最后两天,施蒂纳的形象几乎在她心中消失了。偶尔,他的面影在她眼前一闪而过,却显得既陌生而又可怕。

  她越来越经常困惑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就像是头一回见到似的。而到了周末,她开始追寻绍尔的形象。亲爱的绍尔,她怎么能把他忘掉呢?她联想都想不到绍尔已经结了婚,还有了孩子,似乎这些都不存在。

  有一天她同他偶遇,向他投去了那样温柔的一瞥,使他大吃一惊,突然他困惑不解地沉思起来,仿佛竭力要回想起已经一闪而过的什么念头。

  “奥托,”她说道,她又亲昵地叫起他的名字来,“我那么长时间没跟你见面了……你干吗要躲着我,奥托?”她挨近他,低声接着说道:“我多么孤独……我离不开你,奥托……”

  现在只有他们俩独自相对。

  奥托在埃尔莎面前的一把椅子上坐下,用手掌狠狠地揉了揉脑门。埃尔莎的软语温柔唤醒了他沉睡的记忆。从绍尔的脸上看得出来,他的内心正经历着一场痛苦的斗争。突然,他猛地开了窍,脸上容光焕发。他一把抓住埃尔莎的手,满怀深情地注视着她,激动得前言不搭后语地诉说起来:“对呀,对呀,我们真的好久没见面啦!埃尔莎,亲爱的埃尔莎!我怎么能把您给忘了呢?我真猜不透我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此刻就像拨云见日一样,分别这么久,我终于又见到您了。这么多日子您到哪儿去啦,埃尔莎?到底您出了什么事?”

  他俩坐在那里,真格就像经历了一场令人伤心的久别而又重逢一般,目不转睛地瞧着对方,怎么也看不够。

  他们争先恐后地倾诉着自己心中的爱情、孤独的哀怨和重逢的欢乐。

  时钟打起点来,低沉的钟声在一间间空旷的房间里回荡,而他们早已忘却了时间,始终坐在那里说个不停……

  他们既没想到今后的打算,也没有回顾往昔,更不展望未来。他们只是抓紧这眼前的短暂时光,陶醉在这突如其来的,冲破禁锢他们真正思想感情的黑暗牢笼的一线光明之中。

  钟声又起。

  “都12点了,竟然这么晚啦!”埃尔莎说道,“明天见,我亲爱的,”她第一次拥抱了绍尔,给他一个长长的热吻。

  可这个“明天”一直没有到来。

  施蒂纳之所以暂时顾不上他们,是因为他正在全力以赴,对付一个新难题。他正在研制一种复杂的新设备,这将大大增强他控制别人的能力。他必须制造出这样一台机器来,他所面临的新的复杂局面和自己新提出的远大目标都要求他这么做。

  由于他在自己掌握的工业企业中采取了措施,促使产量激增,结果商品价格大跌,充斥国内市场,再也销不动。施蒂纳面临着生产过剩带来的灾难性危机。

  摆脱危机的唯一出路就是进军国外市场。但这条路上障碍重重。外国政府担心他的廉价商品竞销,就大幅度提高关税,筑起一道道壁垒。无论如何得打破这个壁垒。

  他同国外竞争者所进行的这场经济大战,已经到了即将转化为武装冲突的紧要关头。

  可是,真要宣战毕竟是件棘手的事。虽说他已经能令政府俯首听命。但政府毕竟还是挡在他意志和行动之间的一道障碍。于是他下决心要消灭掉政府。由他自己来充当这个国家至高无上的唯一统治者。

  他要把自己的意志强加给几百万人,把必须进行战争的思想硬塞给他们,使他们就像拿破仑的士兵做过的那样,乐于捐躯。

  要达到这个目的,就必须有一种威力非凡的强大武器,能进行“远距离攻击”来征服人们思想意志,这是一种进行大规模催眠的武器,用无线电波……他勤奋地进行着这一工程,暂时忘却了他身边的人。

  就在埃尔莎和绍尔热吻惜别的当天,施蒂纳的研究也大获成功。到了后半夜,他忽然又想起了埃尔莎和绍尔。他想起来了,那两个人也就脱胎换骨了。

  绍尔重新热爱起自己的娇小“洋娃娃”埃玛和孩子,而埃尔莎则在黎明前的睡梦中不断甜甜地低唤着路德维希的名字。

  第二天一早,她便到办公室找他,亲吻着他的前额说道:“亲爱的路德维希,我找你有两个请求!”

  “早晨好,亲爱的……一下子就提两个请求啊!那请吩咐吧,至高无上的女王。”

  “戈特利布来这儿了。”

  “这个戈特利布又来啦?”

  “这是小戈特利布,是鲁道夫。”

  “可小的同老的一模一样,是来要钱的吧,对不对?”

  “鲁道夫得知我们给了老头20万,可老头却没给他一个子儿之后,他就同老头大闹一场,鲁道夫·戈特利布来请求……”

  “绝对不给!”

  “可我们是那么有钱呢,路德维希!”

  “就因为我们那么有钱,才不能给。给那老头子一点施舍倒无所谓。但给了这小子,反倒会被他抓住把柄,他就会以为是我们从中捣鬼抢走了他的肥肉,现在不打自招了呢!从此后就再没办法摆脱掉他。他会没完没了地来纠缠不休,敲诈勒索。而老头子要得不多,到手之后就心满意足了。至于这个鲁道夫……他仍然是个危险人物。不,不,亲爱的,为了你的利益我不能这么做。”

  “可是我几乎都答应他啦……”

  施蒂纳略一沉吟。他今天情绪不坏。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不由微微一笑。

  “我要亲自跟他谈谈,你坐下吧,埃尔莎,稍等片刻。”施蒂纳钻进自己房间,可一转眼又走了出来。

  “我来跟他开个玩笑,把他从这房子里撵出去。本来我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叫他忘掉这栋房子,不过我不乐意再‘监护’这么一个主顾,”施蒂纳说了句叫埃尔莎一点儿也摸不着头脑的话。

  施蒂纳按了按铃,叫进一个仆人,让他去请鲁道夫·戈特利布。

  鲁道夫进来了。他可不像个来求施舍的人。贪心驱使他来到了这里,但贪心又压不倒他的狂妄自大。

  “坐吧,年轻人,”施蒂纳说道。“您缺钱用啦?”

  施蒂纳如此无礼的问话使鲁道夫大光其火,可他毕竟忍了这口气,只是雀斑脸憋得通红。

  “对,我缺钱用,”他站着答道,“而且,我觉得我的……请求不是完全没有根据。”

  “笨蛋!”施蒂纳暗自想道,“一上来就自己堵了自己的路!”

  “好哇,戈特利布先生,既然您用这种方式提出问题,就请尊驾去法院,到那儿去证明您的‘合法’要求的确有根有据吧。”

  “除了法律依据,还有道德标准呢,”鲁道夫按事先拟好的词儿回答道,“根据这一标准我无须对我的权利加以证明。”

  “道德嘛,那就属于慈善事业范围喽,可这儿不是慈善机关呀。”

  “别他妈的装腔作势!”鲁道夫突然光起火来,“您给不给吧?不给我就……”

  “阿哈,您这是在威胁我呀?对于您这样的来访者,我一向是特别优待,要礼送出门。”

  施蒂纳吹了声口哨。从旁边一墙之隔的房间里立即响起一阵颇有弹性的沉重脚步声。一头怒气冲冲的狗熊人立着,挪动着两只后掌一步步走进办公室。它一声不响地逼到鲁道夫跟前,用前掌抵住他的胸部,开始往门外推他。

  鲁道夫吓得小脸煞白,魂飞魄散地退到门口,接着就突然歇斯底里地尖叫一声,撒腿就跑,逃开了步步紧跟的狗熊。

  埃尔莎惊得目瞪口呆,施蒂纳哈哈大笑着往沙发里仰面一躺。

  “这是撵走不速之客的最好的办法。他再不敢来露面了,你就放心吧!”

  说完,他又笑了起来。

  电话铃响了。

  “喂!我是施蒂纳,对,请讲,啊,原来又是您哪,戈特利布先生?您还不想罢休?哎唷!您的枪法很准?好的,好的。不过我得劝您一句,千万别守在这座楼附近等着我!我得给您提个醒,我已经吩咐过我那些四脚朋友们啦,要是您再落到它们的眼皮子底下,它们准会把您这头蠢驴撕成碎片!……怎么,您伯父的死?我是凶手?去说吧!……是这样,是这样啊……祝您马到成功!”

  “笨蛋!”施蒂纳骂了一声,挂上了电话。

  “路德维希,怎么能这样吓唬人呢?”

  “我亲爱的,在人生斗争的舞台上,这是最不伤人的武器啦。对了,你第二个请求是什么?”

  “现在我不知道该不该……”

  “别担心啦,第二个托你说情的人决不会落进狗熊的怀抱了,是谁呀?”

  “是埃玛。我去过她那儿。她恳求我让绍尔跟她一起去南方。她必须去疗养,但没丈夫陪着又不去。”

  “行,可以。现在可以啦。我现在没绍尔也能对付。”说完,施蒂纳拿起晨报,又说了一遍:“现在可以啦!对啦,你还没看过今天的报纸吧?你来念念这一段,挺有趣的新闻。念大声点儿。”

  埃尔莎接过报纸,上边有一篇报导的标题被施蒂纳用红笔勾出来了:

  群体性精神病

  昨晚市内出现了一种奇怪现象。 在11点至11点零5分期间,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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