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阿西莫夫中短篇科幻作品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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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阿西莫夫中短篇科幻作品集-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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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詹宁斯斟酌了一下。他无法否认他也想确保不丧失应得的荣誉,可还是……

  他说:“我觉得我不是个喜欢侥幸取巧的人,斯特劳斯。”他心里第一次有一种冲动想直呼这个人的名字,可结果还是忍住了。“你瞧,斯特劳斯,”他说,“我们没权利等待。如果这东西是来自外星的,那一定是从某个别的行星系来的。在太阳系里,除了地球以外,不可能再有能维持高级生命形式存在的地方。”

  “没完全证实,”斯特劳斯嘟嚷着说,“可就算说对了,又怎么样呢?”

  “那就说明这艘飞船上的生物是在从事星际旅行,因而他们在技术上要远比我们更为先进。谁知道这个装置能使我们了解到他们什么样的先进技术呢。它可能是一把钥匙,通向……谁知道通向什么地方。它可能是一场难以想象的科学革命的线索。”

  “真是富于浪漫色彩的胡说八道。即使这是远比我们先进的技术的产物,我们也什么都学不到。就是爱因斯但复生,拿个微原生冲积物给他看,他能用它搞出什么名堂来呢?”

  “我们不能断言我们什么都学不到。”

  “就算如此,那又怎么样呢?稍微耽搁一下有什么关系呢?保证我们自己获得荣誉有什么不好呢”咱们抓住它不放,确保一切发展都和我们自己联系在一起有什么不好呢?”

  “不过,斯特劳斯,”詹宁斯急于想说清楚他对装置的重要性的看法,感到自己激动得快要哭出来了,“要是我们带着它失事了怎么办?是我们没能把它弄回地球怎么办?我们不能冒这个险。”他说着轻轻拍拍那东西,就象他在跟它谈情说爱似的。“我们应该立即报告,让他们派飞船到这儿来取它。它太珍贵了,不能……”

  在他强烈的激情达到高潮的当口儿,他手下的装置似乎变暖和了。隐藏在一个金属活板下面的部分表面发出了磷光般的光亮。

  詹宁斯象痉挛似地猛然把手抽回来,装置又变暗了。不过已经够了,这一瞬间具有无限的启示作用。

  他的声音几乎哏住了,说道:“就像你头上开了个窗口,我能看透你内心的思想了。”

  “我也看见你的了,”斯特劳斯说,“或者说是感受到它了,或者说明置身其中了,你选择什么说法都可以。”他带着他那付冷漠、孤僻的派头触了一下装置,但毫无反应。

  “你是个极端派,”詹宁斯愤怒他说。“我一接触这东西,”他说着又伸手触它,“它就又有反应了。我全明白了。难道你是个疯子吗?你真的相信主张灭绝几乎全体人类并摧毁物种丰富多彩我特性是正派人的行为吗?”

  闪光所揭示的景象使他感到厌恶,他的手又从装置上放了下来,它再度又变暗了。斯特劳斯再次小心翼翼触了触它,依然毫无反应。

  斯特劳斯说:“老天在上,咱们别争了。这东西是个通讯联络辅助装置——是个心灵感应放大器。难道看不出吗?脑细胞各自都有电势,思想是可以看见的,只要一个起伏颤动的微强度电磁场……”

  詹宁斯掉转头,他不想和斯特劳斯说话。他说:“我们马上发报告。我不在乎名利,都归你。我只想把它移交出去。”

  斯特劳斯沉思了一阵,然后说:“已经还不止是个通讯装置。它还能响应感情、放大感情。”

  “你说的是什么呀?”

  “虽然你一整天都在摆弄它,可一直没反响,只是刚才你碰它两次才有了动静。而我触它还是不起作用。”

  “怎么呢?”

  “它是在你处于感情高度冲动的状态时才对你有反应的。我想,那就是使它活动起来必要条件。当你刚才手按着它大骂极端派的时候,有片刻功夫我想的跟你一样。”

  “我应该这样。”

  “不过你听我说。你能肯定你那么正确?地球上任何一个有思想的人都知道这个行星有十亿人口要比有六十亿人口好过得多。如果我们实行全面自动化(目前庞杂的大群人口不允许我们这样做),我们只需要,比如说,不超过五百万的人口,大概就能建成一个具有充分效能的、适宜生存的地球了。听我说,詹宁斯,别转过脸去,伙计。”

  斯特劳斯努力表现出通情达理的态度以给人好感,他声音中那种刺耳的腔调差不多全都收敛了。“不过我们无法通过民主途径减少人口、这你知道。倒不是由于性欲,因为很久以前子宫嵌入法就解决了生育制问题,这你也知道。这是个民族主义的问题。每个人种集团都想让其它集团首先减少其本身的人口,这倒跟我的看法一致。我希望我的种族集团,我们的种族集团占据优势。我希望由人类的精华、也就是说由我们这样的人来掌管地球。我们才是真正的人,那些辱没我们的半似猿猴的芸芸众生只会把我们全毁掉。他们反正是命里注定要完蛋的,为什么不拯救我们自己呢?”

  “不,”詹宁斯铿锵有力他说:“人类不能由一个集团垄断。你们那五百万影子队伍,如果困居在一个被剥夺了丰富多彩的多样性的人类社会里,也会厌烦乏味而死——他们活该。”“那是感情用事的废话,詹宁斯,你自己都不相信,只有过我们那些大笨蛋平等主义者一直在训导你相信这一套就是了。你瞧,这个装置正是我们需要的东西。即使我们无法造出任何同样的东西,也槁不清楚这一台是怎么回事,有这台装置也就得了。要是我们能控制或影响关键人物的思想,那我们就能进一步把我们的意愿加诸于全世界。我们已经有了个组织,如果你看到了我内心的思想,你一定已经知道这一点了。它比地球上任何其它组织更为目的明确、计划周密。每天都有人类的智囊来投奔我们。你为什么不来呢?如你所见,这台仪器是一把钥匙,但它不仅是获得更多知识的钥匙,它也是最后解决人类问题的钥匙。和我们一起干吧!和我们一起干吧!”他表现出一种就他来说是詹宁斯前所未见的诚挚态度。

  斯特劳斯的手又放到了装置上,它闪烁了一两秒钟,随即熄灭了。

  詹宁斯露出了干涩的笑容。他明白其中的奥妙了。斯特劳斯夸意竭力在自己身上酝酿强烈的感情,想达到能使装置启动的状态,可是失败了。

  “你掌握不了它。詹宁斯说,“你那种超乎常人的自我抑制太邪乎了,你设法摆脱,对吗?”他说着用颤抖的双手拿起了装置。它立刻发出了磷光。

  “那么你来掌握它。你未获得拯救人类的功绩。“一亿年不干,”詹宁斯喘着气说,极度的情绪激动使他快要透不过气来了。“我现在马上报告这件事。”

  “不行,”斯特劳斯说。他抄起了桌上的一把餐刀。“这玩意儿还挺尖、挺快。”

  “你用不着煞费苦心的露尖儿,”詹宁斯说。甚至在此刻的紧张气氛下也没忘他的双关语。“我能看透你的计划。你想利用装置使所有人都相信我根本不存在,你想造成极端派胜利的局面。”

  斯特劳斯点点头。“你分毫不差地看穿了我的思想。”

  “可是你不会成功,”詹宁斯喘息着说,“只要我拿着这东西你就不会成功。”他集中意念想使斯待劳斯定身不动。

  斯特劳斯歪歪扭扭地移动了几步就停下来了。他僵直地举着刀,胳膊颤抖不止,但是他无法前进。

  两个人都汗出如注。

  斯特劳斯从牙缝里迸出声音:“你不能整……天老是……这样。”

  詹宁斯心里透亮;不过他难以用语言来形容当前的局势。如果用体力上的相持来比喻,这就象抓着一只力大身滑、又不断蠕动着想挣脱的动物。詹宁斯必须把意念全力集中在定身不动的想法上。

  他不熟悉这装置。他不知道怎么去灵巧地使用它。你可以想象,一个从来没见过剑的人拾起了剑,他很难以剑客的姿势挥舞起来。

  詹宁斯刚一走神想到这些,斯特劳斯就说话了:“一点不错。”他笨拙地向前迈了一步。

  詹宁斯自知敌不过斯特劳斯疯狂的决心。他们俩都清楚这一点。不过快艇还在那儿,詹宁斯一定得带着装置跑掉。可詹宁斯是无秘密可言的。斯特劳斯看到了他的想法,极力想插到对手和快艇之间去。

  詹宁斯作出了加倍努力。不再默想定身不动,而想的是失去知觉。他拼命地思念:睡觉,斯特劳斯,睡觉!

  斯特劳斯跪倒在地,沉重的眼皮合上了。

  詹宁斯的心怦怦直跳,撒腿就跑。要是能用个什么东西给他一下,抢过刀子来……

  可这一想他的思路就偏离了凝神默想睡觉这个至关紧要的念头。斯特劳斯一把揪住了他的脚腕子,猛力把他拽了下来。

  斯特劳斯毫不犹豫,趁詹宁斯跌倒在地,手起刀落。詹宁斯感到一阵剧痛,心头涌起了一片恐惧的绝望。

  极度强烈的感情爆发使装置发出了耀眼的光芒。詹宁斯内心深处无声地、断断续续地向对手发出恐怖和狂怒的呼喊,斯特劳斯的手松开了。

  斯特劳斯扭歪了面孔,打起滚来。

  詹宁斯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慢慢往后退。他除了一个劲儿全神凝思让对手失去知觉之外,什么也不敢做。采取任何暴烈行动,不管用什么方式,都会过分消耗自身的精神力量,他那原本就无法切实有效地发挥作用的低劣无能的精神力量。

  他逐渐退向快艇。那上面有一套服装。……还有绷带……

  快艇不能胜任长途奔波,詹宁斯也胜任不了。他的左胁尽管扎了绷带,还是滑腻腻地往外流血,宇宙服里边凝结了血块。

  后面还看不到母船的影子,不过肯定它迟早要追上来。它的能量超过小艇好多倍,它还装有探测器,能测出小艇上离子驱动反应堆散发出的排气浓缩云。

  詹宁斯拼命想通过电台和月球站取得联系,但是一直没回答。他绝望地停止了联系,他发出的信号只会有助于斯特劳斯进行追踪。

  他有可能安抵月球站,但他不认为能顺利实现。他也许会半路被击中,他会死掉,小艇会坠毁,他会达到不到目的,他是先把装置藏在个安全地方,然后再前往月球站。

  这装置……

  他不敢确信自己正确。它能毁灭人类,但它具有无限价值。是不是应该干脆把它毁了?它是非人类智慧生物的唯一遗迹。它蕴藏着先进技术的奥秘,它是一台先进的智能科学仪器。不管有什么危险,想想它的价值……潜在的价值……

  不,他一定得把它藏起来,以后再让人找到它——不过只能让政府里那些开明的稳健派找到它,决不能让极端派……

  快艇沿着环形山北缘内侧盘旋而下。他知道这是哪座山,可以把装置埋在这儿。要是他以后到不了月球站,无线电也和他们联系不上的话,起码他必须离开埋藏地点,远远离开。这样就不会因他的尸身而暴露它。他还留下个探寻埋藏位置的钥匙。

  他此刻思路清晰,似乎到了超脱自然的境界。莫非是他拿着这个装置的作用吗?是它在启迪他的思维,引导他产生敏捷的才思吗?还是只是临终的幻觉,其实它对人并没有任何意义呢?他不知道,不过他已无从选择,他只有一试。

  因为卡尔·詹宁斯自知他快要死了。他还能活几个钟头,可还有不少事要做。

  地球调查局美国处的赛顿·达文波特漫不经意地抚弄着他左颊上那块星形的伤疤。“我明白,先生,极端派是很危险的。”

  处长阿什利逼视着达文波特。他瘦削的双颊生就一副不满的表情。因为他曾发誓再度戒烟,他强迫他那来回摸索的手指抓起了一片口香糖,剥掉纸,扭弯,无可奈何地把它塞到嘴里。他老了,脾气也大了,他用指节来回蹭着铁灰色的短露,嚓嚓作响。

  他说:“你并不知道有多危险,我很怀疑是不是有什么人知道。他们人数很少,但是在权势人物当中势力不小,那些人本来就理所当然地把自己看成是人类精华。没有人确切知道他们是谁或者有多少人。”

  “连局里也不知道吗?”

  “局里缩手缩脚啊。就这件事而言,我们本身就不清白。你怎么样?”

  达文波特皱起了眉头。“我不是极端派。”

  “我也没说你是。”阿什利说。“我是间你是否清白。你考虑过过去两个世纪当中地球上发生的情况吗?你就从来没想过人口适当下降是件好事?你就从来没感到除掉愚笨、无能、迟钝的庸人,留下其余的人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我可想过,真该死。”

  “不错,有时候我也想过那些,真是罪过。不过偶而凭空向往某种念头是一回事,把它当做具体行动纲领策划全盘希特勒化是另一回事。”

  “从愿望到行动的差距并不象你想的那么大。你要心里有数:成败至关重要,危险相当大,他们采取的手段也会越来越不引起人们反对。不管怎么说,现在伊斯但布尔那件案子已经处理完了,我想让你了解这件事的最新情况。伊斯但布尔一案的重要性比起这件事来简真是小巫见大巫。你认识特工费兰特吗?”

  “就是失踪的那个人?没直接见过。”

  “好吧。两个月前,在月球表面找到了一艘锚的飞船。这艘船是从事私人资助的月质考察工作的。主持这次探险飞行的俄美地质协会报告说与飞船失去联系。通过例行搜索很快就发现了这艘船,离它发回最后报告的地点并不远。”

  “飞船并未损坏,只是交通快艇不见了,还有个名叫卡尔·詹宁斯的乘员也一起不见了。另一名乘员詹姆士·斯特劳斯还活着,但神志昏迷。斯特劳斯身上没有受伤的迹象,不过精神错乱很严重。他现在还处于这种状况,而且这一点很重要。”

  “为什么呢?”达文波特插嘴问道。

  “因为给他检查的医疗小组报告,发现了前所未见的神经化学和神经电流异常现象。他们从未见过类似病例。人力不可能造成这种情况。”

  达文波特一本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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