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泄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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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泄室-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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泄愤时,猝然却发现,压在手掌下不过是一个自动洒水器而已。
「啊。。。。。。呀、呀。」当下一个音节从喉咙间吐出,他用古怪的角度扭着头,精明的脑袋似乎无法明白事实的全貌。过後蒋光士松开了手,重获自由的洒水器便再次按照预定360度的回转洒水。
蒋光士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情不自禁的後退两步,却是无法相信方才他花了大气力搏斗的不过是个没有自我意志的洒水器。美丽的水柱以弧线抛出,带着一圈亮丽的白光映照着绿草皮。蒋光士呆呆的眨着眼皮,在下一瞬间却连自己丢落在地上的东西都不顾了,拔足便往宿舍狂奔。
他要疯了!他要疯了。。。。。。仅馀的理智不断地哀悼着即将丧失智慧的脑袋,蒋光士带着满脚的泥,失魂落魄的便往归处走去。

为了本文有深度; 先走走文场~




、模范员工1


虽然很想就此一睡不醒,然而体内顽固的生理时钟还是准确地让蒋光士在早上七点睁开眼睛。他张眼看着天花板,四肢却被前所未有的反抗情绪束缚着。他的背部绷紧,小腹结实,整个人仍处於极度戒备的状态,甚至连屁股的肌肉都是硬的。
「真不想上班。」他茫茫然地开了口,用着哀求的语气,向着空气中不知名的神明撒娇。被人绑扎起来、暴打、凌辱、侵犯。。。。。。这样的日子只是过去了两天,然而留在身体上的苦楚却是用再多的时间都无法忘却。
瘫软的脚趾,发麻的指尖,身体上的种种不适都在敦促蒋光士赶快作出「今天还是缺席好了」的决定,然而最後他还是像个机器人一样在指定的时间内下了床。他在千岛企业工作超过十年了,尽管一直被人认为是靠拍马屁上位的,他还是可以很自豪的说工作多年来未尝试过有一天无故缺席,便是病假也只有请过一次而已,实在称得上是模范员工。这种荣誉感无论如何都不能被自己轻易打破。上班吧。蒋光士在心里对自己下了命令,双手压着床褥便立起身体。
蒋光士穿着淡啡色条子纹的睡衣,双脚插进软绵绵的灰色兔毛拖鞋,刚从棉被退出的身上还带着一团暖洋洋的热度。他看起来是这麽乾净而舒适的,适才在被窝内苦闷的挣扎也就显得有点庸人自扰。蒋光士像住常般笑了笑,踏着软毛拖鞋便走进浴室,仔细地刮了胡子,拍上爽肤水,又把头发梳得油亮亮以後,才再次进卧室走去。
他看起来好极了。蒋光士如此鼓励自己一番,在穿上衬衣,弯下腰去挑领带的时候,突然又意识到根本没此必要。蒋光士就像是看到怪物一样,目光猝然闪回昨天被粗暴丢在地上的衣装。混和了泥和水的衣服看起来惨兮兮的,在鲜橙色的面料上一圈一圈扩散开的污迹分外明显醒目,远远看来就像扎染造成的花样。蒋光士抽起那满是湿气的衣袖,动作粗暴地用掌心抚擦着,想要就此把印痕消抹。
然而这究竟是异想天开的,他跳着腿,无法之下只得拖着衣服走进浴室,打开水喉拚命冲洗。草的残骸顺着水流转进排水口,蒋光士看着那套湿淋淋的西装,已经不知道要怎麽办了。这样的衣服他只有一套,如果不穿着的话。。。。。。。各种让人头皮发麻的後果纷纷自脑海中冒起,蒋光士慌忙丢下衣服打开浴室的储物柜门,拿出电风筒来便仔细的从袖子开始吹上去。
然而电风筒的威力始终是有限的,无论怎样摆弄衣服还是潮潮的。已经没时间了。蒋光士用眼光的馀光扫过墙上挂着的时钟,匆匆忙忙便把湿衣服往身上套。衬衣、西裤,然後是皮鞋,只需简单的几个步骤便能把他对今天美好的感觉一扫而空。蒋光士把西装外套提在手里,低头不再去看镜中的倒影。然而更惊吓的是在打开大门以後,消失了一天的李察竟又突然在门外出现。
「嗨!废物。」
李察轻松地打了声招呼,毫无常识地便穿着皮鞋登堂入室。受制於对方疯劲头,蒋光士後退了好几步,终於被迫贴在玄关的鞋柜上。以往的女朋友买的小饰物纷纷在这一次震盪中扫落,相架、小珍珠、蕾丝、铁丝扭的小单车劈裂啪嘞的跌在地上,李察笑着往地上扫视一眼,随即又把得意的目光放回在蒋光士身上。
「都准备好了?」
李察似乎已经完全忘记前次在淋浴间发生的不愉快事件,把手上的纸袋放到一旁,又神色自若地往蒋光士身上看去。只是看着看着,那张俊朗的脸上又再出现不满的情绪,蒋光士盯着他渐渐皱起的眉头,心脏也就随之噗通噗通的急跳起来。
「你这身是搞甚麽的?」李察双手插在裤袋中,嫌弃地伸出脚尖来往蒋光士的皮鞋上踢踢。蒋光士低头看着发白的鞋头,昨夜沾上的泥原来尚未在逃跑中脱落,顽固地竟变成黏在鞋上的花样来。
然後李察又用接触恶臭物的态度,皱着鼻子便用指尖提了提他的袖子。蒋光士羞愤难当的低下头来,一对雪白的耳朵瞬即便煮得发红。他知道自己现在不成样子,可又有甚麽办法?泪光隐约在眼角溅出来,蒋光士就像被生活督导抓包的小学生一样,为着与自己无关的过错被人肆意痛骂。
李察非常满足於在上位者的角色,任意批评一通过後,又反客为主的把蒋光士给赶到客厅当中。蒋光士的公寓是典型的单身宿舍,有一厅一房一卫,开放式厨房占去了客饭厅的大半空间,馀下的位置就由沙发、电视以及书柜三国割据。考虑到单身人士根本很少开灶,客饭厅内连张像样的餐桌也没有,需要吃饭时,便勉强用沙发前的玻璃小茶几来充数。
李察擅自为蒋光士在厨房里找了个碗,从纸袋内掏出粟米片包装盒,倒上牛奶,加了糖,然後又放回小茶几上。蒋光士看着那几片在牛奶海中浮沉的粟米片,就像是看到前所未见的事物一样,露出了不解的神情。这时李察也整理好手上的粟米片碎屑,笑着回到沙发处,便与蒋光士面对面的坐下来了:「吃吧。」
「吃?」蒋光士瞪大了眼,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载浮载沉的粟米片。他先天肠胃敏感,本来就很少喝牛奶,而且比起洋里洋气的小孩儿吃法,他更喜欢油炸鬼配搭白粥的中式早餐。但现在显然不是允许他有选择馀地的场合,蒋光士胆战心惊地打量着李察,猜想着他从中投毒的可能。
「当然。吃早餐可以活化大脑,为新一天提供基本的能量,是每个负责任的企业员工都应该做的事。」李察用着理所当然的口吻解释,说着又把碗往推去。
蒋光士看着逐步推近玻璃茶几边沿的白瓷碗,颤抖着手想去接,却始终不能下定决心。他也不明白自己在怕些甚麽,只是觉得便是乖乖满足了李察的要求,等待自己的也会是更可怕的深渊。
「吃啊!」在迟疑间李察的声音亦开始变调,流露了丝毫不高兴的情绪。
蒋光士闻声霎时缩回了手,像过度反应的松鼠般把双手紧缩在胸前。李察毒辣的目光随之射来,蒋光士想起当日在淋浴间里发生的事,不禁头皮发麻,不由自地把脚也收到沙发上,在亚麻色的面里上留下了两大个泥脚印。
「我叫你也不吃吗?」李察见到他那逃亡似的架势,当下十分不悦,一手抄起碗沿来,晃着满兜子牛级便迫近了蒋光士的脸。
「我、我。。。。。。」蒋光士心里直发急,也不知如何使对方息怒。只得手抖抖的扶住了碗边,张嘴伸出舌头来便缓缓顺着牛奶的流向舔去。「吃、吃啊。」
「好吃吗?」
迫於顶上目光的压力,蒋光士带着那满嘴牛奶,非常狗腿地笑了起来:「。。。。。。好吃。」
「哦。」听到这回答李察似乎就满意了,反手一扣,却把整个瓷碗进蒋光士的脸面压去。「好吃就好了。哈哈哈。」
「啊!」蒋光士霎时被泼了满脸牛奶,整个人在一片白茫茫中瞬间失神,只有李察的笑声仍不绝於耳。
他困惑地抬起头来,一下子便对上了李察愉快的笑脸。
「喜欢吃我就每天都来好了。」

作者下周去旅行,停更一周目; 何时更看鸡血量而定。




、模范员工2


混乱间蒋光士恍惚想起一些往事,貌似是刚知道李察暗恋自己的时候,所作过的一点恶作剧。虽然被男人喜欢是很恶心,然而耍弄一个像小狗般围着自己转的人,却又是件十分好玩的事。那时蒋光士佯装自己很喜欢喝某厂牌的牛奶,而且特高兴配着粟米片来吃。果然几天以後办公桌上便好像留驻了小神仙一般,每天早上都会自动冒出一碗牛奶粟米片来。因为是自己毫无兴趣的东西,所以便是倒掉了也不可惜。蒋光士所以会选择「牛奶」作为指定物品的理由,也不过是因为那是保质期有限,不能一次性大量囤积,必须每隔几天便去买一次的东西,而且他选定的品牌也十分特别,除了离厂区二、三小时车程的小镇会有外,别的地方便再也找不到了。
——只是因为这样?
蒋光士浑身闪过一阵激灵,毫无意识地又回到现实的场景来。他瞪着一对大眼睛,水亮亮的射向对面的李察。竟然只是因为这样的小事便对自己心生怨恨,李察这家伙果然是个小家子气又记仇的男人,作为社会人来说还真是不要得。蒋光士暗地哼一声,心里那种胜利者般的感情却不免愉快地爬升。只是被人甩了便报复,实在是太幼稚了吧?
因为得胜而分泌出来的肾上线素让蒋光士感觉又好过一点,此际他昂首挺胸,也顾不得自己正是浑身牛奶骚臭,乖巧地便跟在李察後头走。奇怪是当他们离开车厢往走进办公大楼的电梯时,李察的手指并没有向负层的按钮伸去,反而指向了他们俩过去的办公地点。其时正值上班的高峰时间,电梯一升上大堂,便有无数西装革履的先生和华衣丽服的小姐涌入,激烈的人潮甚至在一瞬间便把蒋光士和李察冲散。
很快人们便发现狭窄的铁皮箱内有一种让人难以忍受的异味,毫无保留的指责纷纷随目光转向屈缩在边角的蒋光士,然後又被他身上鲜明的颜色刺得释然,转瞬便换成了无声的嘲讽和鄙夷。蒋光士偷偷往站在电梯按钮旁的李察看过去,只见那个高大的身体一直在微微点头,似是为自己的丑态在陪笑脸般,份外的得意洋洋。
电梯在熟悉的楼层又停了下来,混乱间人群中有一只手伸过来,便把笨拙的蒋光士给扯了出去。在路上李察一直牵着他的手,像是在引领小学生作社会参观一样,慈爱又平和的道:「今天发泄室没有人来预约,你这个废物就好好上班吧。」
上班?
「诶?」蒋光士一脸惊诧地抬头,然而狭窄又短小的走道并没有为他争取许多思考的时间。当初的确有人跟他说明过,一周里到发泄室「值勤」的时间是有限的,若是没有预约,也可以回到本来的岗位继续工作。只是当时自己已经无心去听了,经历这麽残酷的惩罚後还要回去工作,说起来也有点异常天开。
可事实上李察的皮鞋还大步大步的走过电梯大堂,气指颐使地推开了所在部门的玻璃大门。一阵夹杂着纸张、油墨、空气清新剂以及空调的冷冻气味迎面扑来,蒋光士带着与这种气味一样难以言喻的心情,低头便跟在李察背後走了进去。
等身高的区域间隔板上,出现了李察带着满足神情的头颅,他後面还有个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的脑袋跟着。察觉到不寻常的动静,有些同事已好奇地站起来要一窥全豹,接下来又传出了更多骚动的声音。蒋光士的脸被蓝色的间隔板映得发青,他姿态扭曲地缩起肩膀来,越发感到无地自容。尤其是当你曾这麽神气过的时候,难免会不想让人目击落泊的模样。
然而李察却是个缺乏同理心的人,他就似是皇帝出巡一般,故意绕着远路在办公室内徘徊。擦得发亮的皮鞋咯咯地敲出声响,很容易就引起没怎麽专心工作的人们的注意。蒋光士感到肺里头有个气球渐渐充气,很快便迫得人就要窒息,但就在他无法喘过气的一刻,李察的手却意外地扶上了个人办公室的门把,张着嘴唇做了一个「请」的口型。
蒋光士顺势抬起头来,门板上「蒋经理」三个字已不再复见,覆盖在其上的,是用A4纸草草黏成的几个大字。「蒋。。。。。。人。。。。。。渣。」蒋光士颤抖着声音读出,同时李察便体贴地把门推开来。
办公室内还维持着他当天上吊的境象,崩塌的天花板无人收拾,灰尘沾得办公椅和桌面一片灰蒙蒙的,电脑的营幕上还开着当天那封把他打入地狱的邮件。一切都彷如当时,只是蒋光士如今已经不想死了——在经历过这麽多不堪的遭遇後,死已经是无补於事。
「我非常期待你今日的工作表现,请不要让我失望哦。」李察往他的背一推,轻巧地便把蒋光士给留落在房间中心。
在门关上的一刻,蒋光士浑身散架地丢落在办公椅上,满脸满目都是失魂落魄。他就维持着这样的姿态待在原地好几个小时,不管待多久都无人会来打扰。无所事事的感觉让人更加感到自己是个废物。这种认知让蒋光士一下子慌了神,突然很想找个证据去加以否定。过去他的工作其实也不是时时刻刻那样忙碌,更多的时候蒋光士都在打游戏或是看新闻来打发时间,但立场改变以後心情也就回异,蒋光士慌忙扫视着办公桌,想要找出他必须存在的证明,好使那些家伙後悔。
思虑及此,他一手抓住滑鼠,焦躁地移动着鼠标。然而不论是邮件还是会议通知的记事,都维持着他离开时的状态。往日使人烦厌的会议通知告示和往来不断的客户邮件全都消失不见了,蒋光士快速地点阅着sharepoint内的资讯,猝然发现自己的当前权限竟连一个见习生也不如。
他心里烦闷,往日的脾气也就爬升起来。蒋光士猛然把电话听筒往耳边一抄,快速的按下几个键便打算向昔日的直属秘书Candy兴师问罪。那小女孩做事经常丢三落四的,指不定是以为自己失势了,便欢快地把重要的资料都给错误删除。电话嘟嘟的响着,到最後竟变成了忙音状态。蒋光士不舍地又打了下一个电话给分区组长,得到的也是同样的结果。当下蒋光士自是慌了手脚,连忙打开邮件匣翻出属下的连络表,对照着一个一个的号码按下去,到最後终於有一个接通了,但就在蒋光士愉悦地道出一声「喂?」後,电话却经已转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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