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5]最远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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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5]最远的距离- 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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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奇怪的,从前也不怎么能碰到他,如今三天两头的,总是撞上。他一般都是彬彬有礼,微微点头,笑容淡淡,但是很有暖意。她开始有些回避,渐渐就平常了,也能点个头。有时她也会困惑:她一直觉得感情是唯一的,喜欢一个人,就该永远的喜欢下去,不该再喜欢上别的人;而今她的心却和她的思维不能对接。她隐约觉得,其实人的感情是可以变化的,如果那个人不能给自己爱的回应,那么这份喜欢又有什么意义?它只能存在心底,某个角落,随时间的逝去而消融,慢慢淡成影子。
  她不再像从前那样,期待着和常骐碰面的时机,小心翼翼的将匠心化为随意,为了遥遥的一瞥、难以辨别的一笑而反复揣摩、反复衡量,为之喜、为之悲;她好像看淡了许多,那次在图书馆,她居然没有抬一次头,看完书她就轻轻出来,全不想他是否会在这里。
  但她并不觉得她是因为姜烺。
  这大半年来,姜烺的人气竟然大升,俨然成了当日的康永。女生们暗地里都叫他姜糖――铁面是铁面,但心肠其实很软,女生楼哪儿出了问题,他总事必躬亲,比康永还平易;而且他的口齿又没康永厉害,有嘴利的女生,开些似是而非的玩笑,他多回不出,脸上笨笨的,反倒更惹人怜爱。于是,他便成了那初吃微辣,进而甘甜的姜糖,人人欢迎,恨不得自备一包。
  她是再不想和这些稀缺物种有关联了,众目如剑,身心疲倦,但他的糖纸她都仔细收着,每每看起,总有暖暖的感动,好像他是懂得她的,为了那份懂得,她心满意足。
  看了一圏凳子,秋荻没发现林曦,她便往宿舍去,还是没有。她看看表,快吃饭了,忙去食堂。等吃完了,也没看见林曦。
  奇怪了!
  自方毅来过后,她一直不对劲。她隐约听人提起,说是周日早晨,来个美男,和林曦在大路上拉拉扯扯的,好像发脾气。她想来想去,应该不是说方毅,那就是苏哲了,他怎么也跑来?两人还分开来?
  这些天,学生会忙着筹备知识竞赛,她还没空儿跟她谈谈,好容易周末了,却又找不到人。
  秋荻出来,想着小操场还没找,便往那边走,刚到篱笆墙,透空望过去,她竟在――膝盖上放本书,似乎在看,还挺认真。
  秋荻忙快步拐过去,没到跟前,先问:“天都要黑了,你还能看得见?”
  林曦抬起头,狡辩:“还不算黑,马上考试了,不看不行。”
  秋荻便坐她旁边:“今天食堂里菜不好,我陪你出去吃吧。”也不等她推辞,拿起书,拉着她走。
  十字路口等红灯的空儿,秋荻觉得自行车道里有个人似乎认得,她忙扭头去看――正是白夏。他推着半旧的自行车,车篓里有一把葱,还有一个红色的塑料袋,也似装着菜,鼓鼓囊囊的;他并没发现她,眼睛看着前方,脸上几乎没表情,木木的,跟课堂上的谈笑风生判若两人。忽然间,车灯变了,他身前身后的人都一蜂而动,他却顿着反应不过来;因挡了后面人的道儿,引起好几声叫骂。他并不回话,慢慢跨上车,融入车流。
  秋荻看着他的背影,不知怎的,胸口突然发酸――那样才华横溢的白老师,学生们敬若神明,居然也会被人这样的轻贱?
  她想想他麻木的脸,再想想那些流言蜚语,只觉悲上心头。
  社会是一个海,人在其中,沧海一粟。
  林曦不闻其他,一径儿向前,连秋荻未跟上也没觉察。
  秋荻轻轻叹气,急赶两步,和她并排。
  林曦没什么胃口,看见那家蛋糕房,想着安静,便往里走。
  秋荻见她半天也喝不下几口奶茶,便问:“后来苏哲也来了?”
  林曦点头,端着杯子不出声。
  秋荻沉默片刻,劝慰:“不要紧,他们对你那么好,不会让你难过的……”
  林曦显出伤感,慢慢的回:“我知道,可我还是难过呀!我希望我们一直都这样才好,谁当谁都是最好的,大家脸上心里都一样,不骗人!我害怕方毅以后会不理我们,他生气,不跟我说话,我会受不了的!”
  秋荻听着,感同身受,也伤心,好一会儿,才道:“你本来也是和苏哲最好的,方毅都知道,他能想明白……想明白就好了,感情呀,有时候也是空的……你看我以前,总是想着他,他看我一眼,我都要想几天,想他是什么意思,想我该怎么做才好。现在呢,我就不想了;那些时候,我总觉得我过不过来,难受死了,但熬过去了,也过来了,也没有什么。”
  林曦颦着眉,还是忧愁:“方毅和他不一样,我们好了这么久了,不是空的!其实他的烦恼也多,但他总是高高兴兴的,我想着这个,特别难受。要是他知道我想嫁给苏哲,他会怎么想呢,会不会认为我们背叛他了?那我宁愿还像现在这样,我们三个好好的,就这样子过。”
  秋荻很愣了一下,半晌问:“你不是更喜欢苏哲的?”
  林曦点头:“是呀!但我也喜欢方毅……他不高兴,我也很难高兴的!”
  秋荻瞅着她,哑口无言。
  林曦皱紧眉,半吞半吐的说:“我觉得……我觉得方毅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好像……好像他也是喜欢我的……是的,他本来就喜欢我……他一直对我最好!”
  “其实有时候想想,我们就一直这样也挺好的,马上我就回去了,我们还会和以前一样,天天都能见着,那多好!”
  秋荻也觉理不清头绪,但看她精神好了些,忙笑:“就是!你们就这样一直过,不就行了!来,你快喝吧,还有蛋糕呢!快吃!”

  绍钥

  绍韩看着来人坐下,淡淡的声音:“太慢。”
  那人不回他的话,先招手叫服务员:“你们这儿什么最贵?每样来一杯。”看那服务生表情惊愕,急挥手:“快去快去。”
  绍韩看他一杯杯的品,悠然自得,好似真是来品酒的,等了约半个小时,他一垂视线:“收回!你是最专业的!”
  隐将手里杯子一放,随即从怀内摸出两本厚厚的笔记本,往桌上一丢,复又托起杯子;动作如白驹过隙,那两个笔记本仿佛凭空而生。
  绍韩先看那两个笔记本的尺寸,再看他的风衣,眼睛定着不动。
  隐一笑:“如果你给我这个数,我考虑告诉你我风衣里的秘密。”
  绍韩视而不见他竖起的那个食指:“尾款明天划出。”说着,拿起那两本笔记,起身向外。
  隐立时站起:“你留钱付账!”
  绍韩头也不回:“我没现金。”
  隐微笑:“你会有的!你看这是什么?”看他仍是外走,毫不迟疑,他忙大叫:“林曦,生于*年*月*日!”
  绍韩就觉耳朵“嗡”的一声,好似震聋了;他机械如电影慢镜头中的人,一寸一寸的转过头,寻找声音来源。
  隐手指间夹着一本薄薄的册子,看他的目光过来,手一动,那册子立刻消失在他的风衣里。
  隐回身坐下,再叫服务员:“这桌上的,每样再来一杯!”
  服务员不敢应声,憋了好一会儿,吱吱唔唔:“先生……这酒……杂着喝不好!”
  隐摇头:“不,杂着喝好!我就杂着喝!”看他不动,便一紧眉:“怎么?你听不见我的话?”
  服务员看这男子眼睛一瞪,锐光逼人,吓得赶紧点头:“好!好!您稍等!稍等!”
  隐看看对面的绍韩,笑:“对我而言,这世上只有两件东西最要紧!一是钱,二是尊重。”
  绍韩的眼睛罩着他的脸,眼珠慢慢变暗:“给我,翻倍。”
  隐手指一点面前的两排酒杯:“还有这个!他们不用卡!”
  绍韩取出手机:“钥,你带2万现金,我在king酒吧。”
  隐呷一口酒,很是满足,那个小薄本忽的飞到绍韩面前。
  绍韩慢慢伸手按上去,不动,半晌道:“你留下,开价。”
  隐一气喝干一杯,擦擦嘴:“老规矩吧,先给基数,以后你看着办。”
  绍韩点头:“行,你请。”
  隐笑笑,端起最后一杯,饮尽,起身,离座。
  绍韩看他走出,慢慢将手撤回,手心下的小册子是光滑的纸面――常见的那种软抄本,但长短边缘被修过,刚好一个手掌大。
  他轻轻的翻开第一页,隐那独特的斜体字跃然纸上:“X,生于*年*月*日,其父……其母……”
  想不到,怎么也想不到,他只是以为他单单喜欢她!不是的,不是的,原来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一直以来,他不信佛,不信鬼,不信因果报应;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这个世界必定不是这个模样;而今,拿着这薄薄的小册子,他的手抑制不住的颤抖,无法名状的信念在他心中突然成形:他信!他信这世上什么都是有的,只是时候没到,时候一到,所有的都会出来。
  她晚一天出生,她喊着佛语向他呼救,她流泪的样子跟妈妈一样,她也喜欢吃鱼虾,她也美丽,她的声音也好听,她身边的人也都喜欢她;她不惧怕他,她总冲他微笑,她烧过那么多好吃的东西给他,她关心他,她不让他多喝酒,她给他吃冰淇淋……
  从没有女人令他注意,他莫名其妙的就想帮她,他看见她就想笑,他相信她烧的东西干净,他喜欢她的眼睛,他爱听她的声音,他看见别人对她好心里会不舒服,他想着有一天她能将手放进他的臂弯里……
  她是妈妈派来的,妈妈不放心留他一人在这世上,她要引一个人来照看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她是为他来到这个世界的……
  绍钥东摸西找,好容易找到地儿,推门进来,见绍韩坐在角落里,手里捏着个什么,很迟钝的表情。
  他四下打量打量,惊愕不已:他跑这儿来干吗?邪门了,他上这儿来干嘛!近前了,忽发现桌上十来个酒杯,都喝空了,是对面位置上的人喝的。他忽有点啼笑皆非,便一点服务员:“过来过来,算账算帐!”
  绍钥数了一叠钞票,往托盘里一丢:“不用找了。”回头冲绍韩道:“你要那么多干什么?你喝黄金酒呀?害我从派对上跑出来,临时去银行,你当我是仆人?”
  绍韩慢慢将册子收进内袋,一言不发,抬腿就走。
  绍钥看他手里还握着两个厚本子,隐约想到点什么,看他一下就出去了,忙跟上。
  绍韩停好车,见绍钥的车子也进来,他停下,问:“你不去了?”
  绍钥摇头笑:“美女不多,我养精蓄锐,等晚上的。”
  绍韩往屋里去,一边道:“明天中午之前,清空。”
  绍钥一愣,随即问:“你是说要跌了?”
  绍韩理也不理,一径儿向里走。
  绍钥忙紧跟着:“我有可靠消息,还会涨!”
  绍韩不停步,只回两个字“清空”。
  绍钥还想再跟进他的房间,慢了一步,随即关上的门差点打上他的鼻子。
  绍钥慢慢晃下两楼,见他伯母邺琯从对面楼梯上下来,穿着暗印花的正装,雍容华贵。他忙浮起招照式的无赖笑容:“伯母,你怎么总这么美?有您这个标准在,我找女朋友都难,都看不上眼了!”
  邺琯一向最喜欢这个侄子,能说会道,哄死人不偿命。
  他怎么不是她的儿子?
  邺琯略一侧脸:“你去看看绍宏,叫他快一点,我们都好了。”
  宋婶点头,忙去。
  绍钥扫她一眼,笑:“弟弟今天好像不舒服,我刚陪他一起回来……”
  邺琯眼睛盯着他的脸:“他买了房子,都快收拾好了,累的……”
  绍钥心里一惊,脸上却不以为然:“过几年房产一定热,他在搞投资,还要买呢。我也想买,就是没钱!伯母,您这儿……能不能支持你侄儿一点?”
  邺琯看不出异常,但心里仍未放开,遂笑:“你老实成个家,伯母给你大红包!”
  绍钥捶胸顿足:“我想啊,想死了,就是没人肯嫁给我!伯母,你说我好不好?怎么就没人肯嫁我?对了对了,我说的是美人!丑八怪我是不要的!”
  邺琯咬着牙拿手指戳他:“你自己糟蹋自己!本来岳政委的女儿不是对你不错,你非去打聂贤的女儿,闹得人尽皆知,哪个名门淑女肯嫁你?你再这样,你妈不给你气死,我也给你气死了!”
  绍钥一把抓住她的手:“伯母,你没见过那位铱小姐,哎呀!天上无对地下无双!美啊!美啊!我看她一眼,可以三天不吃饭。她受委屈,我能不管?别说聂美姝了,就是天皇老子来了我也照打不误!”
  邺琯看他眼睛“唰唰”冒光,嘴里“丝丝”吸气,就差流口水了,十足的登徒子相,除了摇头别无他法。
  绍钥还拖着她:“伯母,你好好的打听打听,看哪家姑娘长得美,记得告诉我!我真想结婚呀,寂寞死了!”
  绍振一缓步走进大厅,见绍钥邺琯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很是亲热;他微微咳一下:“绍钥来了。”
  绍钥立时起身,神情恭敬:“大伯。”
  绍振一点头,眼睛望向楼梯――宋婶正走下来。
  邺琯看她独自一人,便一皱眉:“他又哪儿不舒服?”
  宋婶轻轻的回:“小少爷说头痛……”
  邺琯一口气上不来,胸口急剧起伏。
  绍振一道:“那就算了,宋婶留下吧,绍韩想吃什么,你给他做。”又看向邺琯:“你跟老二说一下,又不远,改天叫他再去拜拜,一样!绍钥一起走吧!”
  不知为何,绍钥就是怕这个大伯,在他面前,他一点儿放荡样子也出不来;他总庆幸,幸好他不是他儿子,否则,那日子可怎么过呀!这一点上,他是十分敬佩绍韩的。绍韩才是真正的天不怕地不怕,眼睛永远冰冷,无论对方是谁;而绍振一对他的态度也不像他们家族中父亲对儿子的态度,他很顺着这个儿子,尽管这个儿子对他跟对旁人一样冷漠。
  绍钥看着他77岁的大伯,满头银发、身形魁梧,真不像近八十岁的人,顶多六十出头;他听人说过,杀过人的人是不一样的,会有股兵气,常人能望而生畏;早十年前,他父亲也令他生畏,但现在,他令他父亲生畏;他已成了整个家族的一大毒草,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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