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沉沙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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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鼎沉沙谷-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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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他飞快地奔向道观,正当他到门前,只听得观内那苍老的女人道:“真儿,扶我起来,让老尼看看这后生毛贼竟有多大的道行!”

  那年轻女道土的声音:“师叔,您不要动,弟子足够应付的。”

  却听一个粗声粗气的嗓门儿:“瞧不出你这嫩芽般儿的妞儿,却能足够应付大爷哩。”

  陆介一听,顿时怒火中烧,一跃而入砖墙。

  这时现内左角,一个年约六旬的老道姑,以手扶着那女道土的肩,巍颤颤地站了起来,她指着那左边持刀的大汉道:“那天晚上有你在内吗?”

  那个大汉笑道:“怎么没有,俺亲眼看见那天俺们白护法点中你公孙穴,哈,你问这干什么?难道替俺相亲吗!”

  那老道姑强忍一口气,嗯了一声道:“你一个人又跑回来干吗?”

  那大汉轻化地笑道:“你问小道姑就知啦,俺和她私约今日相会的。”

  那小道姑气得满脸通红,呸了一口,却骂不出来,那大汉愈发得意,大笑道:“老道婆,你别以为俺们凶霸霸的,其实俺倒长得很是俊俏哩。”

  那老道始点了点头道:“嗯,屋里太暗,我看不清楚,你走近一点。”

  那大汉嘻嘻地走上前来,那老道姑待他走到眼前,猛一伸掌,当头盖了下来,她虽双腿不能动弹,但这一掌功力竟是深厚之极。那大汉眼看躲避不及,蓦地那老道姑惨叫一声,噗地跌到地上!

  那大汉冷笑一声道:“在大爷面前少弄这一套,俺瞧你这小妞几生得俊,才手下留情,没有赏你吃喂毒的。”

  那年轻道姑忙叫道:“师叔,师叔,怎么啦?”

  老道姑颤声道:“他手上套有钢针……”

  她的手掌心品字形三个孔,鲜血流了出来。

  老道姑心想若是平常,像这等角色便是十个上来也都宰啦,这时竟然虎落平阳被犬欺,不禁气得浑身发抖。

  那大汉把刀一扬对小道姑狞笑道:“来,让俺摸摸你的手。”

  那小道姑忽然跪了下来,她喃喃地道:“师父,师父,您老人家曾说弟子身世奇惨,父母双亡,但是,只有一个哥哥可能仍在世上。您说弟子生非吉相,此生应该避免与人兵刃相交,您又说有一天弟子若是被迫与人动手之时,即是弟子兄妹重逢之日……现在弟子只得动剑了!望师父慈悲……”

  她喃喃祷完,站起身来,嚓地抽出墙上长剑!

  蓦然,“轰”的一声,霎时灰尘扬起,西边一壁土墙突然倒塌,陆介一跃而入!

  他指着那大汉喝道:“嘿,又是天全教的败类!”

  敢情他在观外已听到了这边的对话,一时不得其门而入,便推塌了墙而入。

  那人目冒凶焰,厉声吼道:“你是什么东西?”

  陆介冷笑道:“天全教的匪类个个都该死一百次!”

  那人一扬单刀,劈头砍将下来,陆介看都不看,伸手一把就扣住那人脉门,陆介长笑一声,夹手就把那柄朴刀夺了过来,扔在地上。

  那人仍不死心,一掌又对陆介打来,陆介翻手一架,那老道姑大叫一声道:“他手上有针,千万碰不得!”

  这老道姑人虽重伤,但内力仍是惊人,这一声喝出,震得屋宇簌簌,陆介一怔,隔空掌心吐劲,但闻“喀嚓”一声,那大汉惨叫一声,一条胳膊齐腕而折。

  陆介冷冷地道:“放你回去告诉你们的教主,全真弟子陆介在短期之内,必然要和他碰碰的!”

  那大汉一听到“陆介”两字,吓得魂不附体,也顾不得断腕之痛,连忙夺墙而遁。

  那美丽的女道士一听到“陆介”两字,也是浑身如触了电一般,“叮”的一声,她手中长剑坠在地上,泪水沿着脸颊流了下来,她喃喃低呼:“师父啊师父,您的谶语言中了……陆介,大哥哥,亲爱的大哥哥……”





沉沙谷第十章 侠侣芳踪



第十章 侠侣芳踪

  霎时之间,陆介觉得整个世界在变了,变得那么快,那么突然,使他丝毫没有准备;他觉得那“大哥哥,亲爱的大哥哥”的声音仿佛来自那无垠遥远的地方,那些逝去的童年像是从脑海中拨开了重重的烟雾,逐渐地出现,逐渐地清晰……

  于是,陆介的眼前出现了那柳曳花红的江南大庄院,他的耳中出现了那悦耳的翠乌春啼,而他自己变成了一个年仅十岁的小童,在那簇簇锦锦的小径上轻盈地走着,就在这时候,娇嫩的嗓子从八角亭后面传来:“大哥哥,大哥哥……”

  是的,就是这声音,就是这嗓儿,陆介轻声地回答着:“小真,小真,是你吗?”

  亭子后面跑出来一个可爱的小姑娘,她矮小的身躯在花丛中时隐时现,倒像是从花丛中钻出来似的,两条翘向天的小辫子摇晃着,那如花的娇靥,水晶般的大眼睛。

  忽然,一阵烟雾从陆介的眼前升起,那矫憨的小姑娘消失了,却出现了那纤弱的女道姑,她睁着美丽的泪眼,一声又一声地轻喊:“大哥哥,是我,是我,我是小真……”

  陆介只觉一切的幻景都消失了,眼前是真实的,真实的小真就站在眼前,那美丽的泪眼中还带着昔日那熟悉的光采,正一步一步向着自己走近。

  他的血液像煮开了一样地沸腾,他茫然地张开了双臂,那个长成了的小真闭上了泪汪汪的眼,倒伏在陆介健壮的胸膛上。

  陆介紧紧地抱着她,两行热泪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也不知道是悲伤多些还是喜欢多些?

  他的泪滴在她的脸上,随着那美丽的脸颊流下,和她的泪水合成了一片,她轻轻地仰起了头,头上的道冠跌在地上,露出了头上如云的秀发,不知怎地,陆介忽然觉得心中如绞割般的一痛,他的双臂更紧紧地抱着。

  小真抬起头来,细细地看了看陆介的脸颊,她轻轻地问道:“大哥哥,真是你,真是你!我们怎么办?”

  陆介伸出右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忽然之间,一句遗忘了很久的话又想了起来——他总觉得他小时候常说这句话的,但是,这些年来他始终记不清楚那是什么话:“小真,啊,小真,我们回家去吧!”

  他说出了这句话,浑身却感到突然一震,“回家”,何处是家啊?

  小真听了这句话,顿时好像迷途的羔羊寻着了归路,她轻松地嘘了一口气,就在陆介的胸前昏然睡去。

  陆介重复地对自己说:“我有一个亲人,我有一个小妹妹……”

  他转过头来,只见那静石老道姑的脸上挂着两颗晶莹的泪珠。

  这时候,阳光普照在大地上,道观外那条黄土的小径在翠竹丛重之中有如一条黄色的缎带儿。

  但是这时,这缓带上出现了一点一点殷红的斑痕,一个踉跄的身形挣扎着到了道观的门前,鲜红的血液一滴一滴从他的肩上滴下来。

  他雪白的上齿紧咬着下唇,他一手扶着栏杆,一手轻轻地敲了敲观门,然后再也支撑不住,跌倒地上。

  道观门呀然而开,只见那冷峻的静石道姑伸出头来,她吃惊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少年,等到她看清楚那人的面孔时,她冷峻的脸孔上更露出一种严厉的怒气,但是,当她看到那肩窝上汩汩而涌的鲜血,她的脸上又露出了无限的惊恐和怜悯。

  这时候,陆介也走了出来,他一看之下,猛可失声叫道:“啊,何三弟,你怎么啦……”

  地上的少年这时已被静石道姑止住了血,正在撒上刀创药粉的时候,他悠悠醒了过来,睁眼第一看见的就是陆介,他大声叫道:“二哥,二哥,怎么你也到这儿来啦,我——我被蛇形令主打伤……”

  陆介听得心中勃然大怒,他急切地问道:“蛇形令主?是他?好呵,他先惹咱们了……”

  何摩像个孩子似的大叫道:“我发现了蛇形令主的踪迹,他穿着黑色衣衫,黑布蒙面,我跟踪他到了前面,他忽然反转脸来骂我不该探他隐私,结果就动上了手,在两百招上,我被他刺了一剑……”

  陆介忽然觉得他和何摩之间的感情已深如骨肉,他好像自己的身体被蛇形令主刺了一剑一般,怒不可遏,他回头向现内望了一眼,只见小真正安详地睡在榻上,于是他向静石道姑道:“请前辈照顾一下伤者,在下去去就回……”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到何三弟和这静石真人之间似乎有点误会,于是他连忙一揖道:“我这何三弟年幼无知,如有冲撞前辈的地方,千万请前辈多加包涵。”

  陆介也是刚烈无比的人,若是为了他自己,他是决不会低声下气赔礼的,但是为了何摩,他便毫不假思索地赔罪行礼,那静石道姑冷冷哼了一声,她与何摩也无什么大仇,只不过前日何摩追踪到此时言语上冲撞了她一下,她这人貌似冷酷,其实心地慈祥,她见何摩被人伤成这样子,心中早已不记前恨,只是表面上仍装出冷漠的模样。

  陆介对何摩道:“三弟,你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

  他一掌推开现门,大踏步走出去,地摸了摸腰间的剑柄,蓦然施展开全真派的绝世轻功,身形如飞箭一般,掠过竹林。

  沿着地上的血迹,他的身形愈跑愈快,两旁的林木如飞向后倒去,而他的呼吸却是越来越均匀平静。

  忽然之间,他无声无息地停了下来,因为他看见前面有一个全身黑衣的人。

  他立定身形,提气大声喊道:“蛇形令主,给我站住!”

  那穿黑衣的人闻声停止前进,但是并没有立刻转过身来,他背对着冷冷地道:“什么人?报上名来!”

  他的声音显得异常沙哑,听不出是出自老年人或是青年人。

  陆介大声道:“小可陆介!”

  黑衣人似乎也为陆介这两个字震动了一下,他停了一下才道:“可是你和令狐护法交过了手?”

  陆介冷笑了一声答道:“是便怎样?”

  黑衣人平静地道:“那么你竟还敢来找本令主,胆子可真不小。”

  陆介道:“我看你还是说本教主罢。”

  蛇形令主哈哈狂笑道:“好,你知道啦,你还想要命吗?”

  陆介道:“不只我,天下人都知道啦。”

  蛇形令主忽然之间转过身来,陆介只见他用黑布从头顶蒙得紧紧的,只露出一双阴森森的眼睛。

  陆介“嚓”的一声抽出了长剑,紧紧地瞪着蛇形令主,蛇形令主不言不动,似乎在故意拖延时间,陆介正待开口,果然树顶上一声暴吼,一条人影跳了下来,那人大吼道:“兀,那里来的野小子,老夫白三光在此!”

  陆介目的是寻蛇形令主一拼,这时见白三光出现,心中一急,猛可一拔身形,就如一只大鸟一般飞了过去,白三光冷笑一声:“看打!”

  他双拳一抱虚空向上一击,一股内家真力直袭向陆介腹部,陆介旨在蛇形令主,他急切间一握真力,左掌向后猛发一掌,堪堪把白三光之拳力动向左侧,他的身形居然丝毫不受影响地前飞。

  白三光功力虽深,也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这时他已看清了是陆介,不由精神一奋,也是一跃而起,迎着陆介一口气发出七招。

  陆介身在空中,剑光连闪,白三光一连七招全都落空,但是,陆介终因如此一阻,落在地上。

  呼的一声,“赛哪咤”白三光也落在地上,陆介切齿道:“天全教主,你可敢一战?”

  蛇形令主冷笑道:“姓陆的,咱们迟早是要打一架的,只是不是现在,白护法,你陪他玩玩罢。”

  白三光和令狐真同为天全教护法,他听说令狐真败给了陆介,他心想着,能打败陆介,便能在教中压倒令狐真,这时是战战兢兢,一上手便是十成功力。

  陆介心中急于要寻蛇形令主一战,一面挥剑,一面注意那蛇形令主之动向,哪知三招一过,他立觉敌势逼体,险象环生——

  他心中一震,奋力攻出三剑,勉强持成平手。

  他心中暗道:“这白三光武功另成一家,功力之深,竟不在令狐真之下,我若让他缠着如何脱身?”

  他退了四步,抖动长剑,展开了全真剑法中的守势“大北斗七式”,一面苦思出奇制胜之策。

  白三光一双空掌远抓近拍,竟然比兵刃还厉害,他一连攻出十余招,始终不见陆介还击,不由胆气一壮,长啸一声,双掌暴伸暴扬,全成了进手招势。

  霎时间,漫空都是他的掌势拳影,拳劲之厚,招式之奇,真不愧了“赛哪咤”三个字。

  但是,白三光自己心中开始暗暗吃惊,因为他的攻势虽然越来越强,但是陆介却始终是那么几招,而他的百般攻势直如碰着一片绵绵密密的剑幕,分毫不能得逞。

  当日陆介大战令狐真之时,陆介攻守兼施,方始战成两败俱伤,而此时他竟轻松无比挡住了白三光的疯狂攻势,这一方面是由于陆介的功力和经验都有了显著的增加,而白三光是以空手对敌,另一方面是他此刻所施的“大北斗七式”乃是全其派无上防御妙招,只守不攻,却能守得毫无破绽。

  正在这时,忽然林上一长怪笑,又是一条人影飞快地纵了进来,那人虬髯葛衫,竟是那天台摩君令狐真。

  只见他停下身来望了望战局,冷冷笑道:“白老大再加几成功力也是枉然。”

  白三光听得心头火起,不禁重重地哼了一声。

  令狐真大步走向天全教主,慢慢地道:“信件交妥啦。”

  蛇形令主忙叫道:“令狐护法来得正好,快上去和白护法一齐把这小子解决了。”

  令狐真冷笑了一声:“老夫一生不与人双战敌人。”

  天全教主怒道:“令狐真,你敢不听命令?”

  令狐真抬起眼来,冷冷瞪了天全教主一眼,愤然道:“好吧,三年后咱们再算账。”

  他一言不发,跃入战圈,举掌就拍向陆介,这天台魔君是个怪人,他说不打就不打,说打就绝不虚情假意,这一掌劈出,劲道十足,刮得陆介衣衫飘飘。

  陆介见令狐真加入,当下雄心奋起,只见他长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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