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腐败中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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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腐败中成长-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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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龚静说:
  “文秀命好,遇上两个行长肯帮她承担责任。我告诉她去,指不定她会多高兴哩!”
  元子嘱咐她不要声张,叫文秀振作起来,免得惹人生疑。
  
  束空突然赶到支行来,元子叫龚静安排人沏茶。
  贵先生坐在沙发上不起身。
  
  束空自己寻张椅子坐下,说过几句客套话后他对贵先生说:
  “我和元子行长要谈点事。”
  元子笑着说:
  “你是领导,找我只会是谈工作,工作上的事都是贵行长作主,他不在我们谈什么呀?”
  束空哈哈一笑:
  “贵行长在也是一样的。昨天的会议很重要,你们应该参加。”
  贵先生说:
  “银行正在转变成企业,作为企业我们挤不进政府的门槛。”
  束空沉下脸:
  “还是在党的领导下嘛,还是在开发区地盘上嘛!不在这个地盘上我无权管理,在这个地盘上总不能有租界吧?”
  元子问:
  “束空,开发区这个地盘好象不是你的吧?我记得市委市政府发过文件的,这块地盘属于商业银行,不会错吧?”
  束空一愣,接着又是哈哈一笑:
  “都是我们党的嘛,既不是你们的也不是我们的。”
  元子依然笑嘻嘻问:
  “归你管就是归党的领导,归我们管就是脱离党的领导了?”
  束空说:
  “不要争这些事生闲气。我并不想来兼任这个书记,是市委决定的,党代会选举的呀!我拿多少工资,干吗要来管这么多事?不来不行呀!党员嘛,下级服从上级不能讨价还价。”
  贵先生说:
  “有什么事就说什么事吧,现在不是听党课的时候!”
  
  说着贵先生就站起来。束空赶紧说:
  “先解决第一个事情。党委研究决定,开发区的财务要集中在我一支笔审批,大笔开支集体研究决定。马上有个文件送给你们,请你们配合。”
  贵先生断然说:
  “财务不能由其他人插手,这是我们分行的决定,我们无权改变。”
  束空霍然站起来:
  “开发区党委的决定都不管用呐?”
  贵先生针锋相对:
  “我们银行的制度就不管用呐?”
  元子在一旁格格欢笑:
  “只有钱才管用。束空,开发区财务结算中心赤字一千多万,已经冻结这个帐户了。要钱你别处想办法吧!”
  贵先生进一步说:
  “开发区管委会那幢楼是我们的财产,你进来是租用还是购买,总不能抢占吧?”
  束空笑笑,边出门边说:
  “那行,等上面定!”
  元子起身送他下楼。
  
  束空的秘书等候在小车旁,拉开车门恭送束空进了副驾驶座位。束空扭头隔着司机,对站在台阶上的元子大声说:
  “别让我太难堪哟!”
  元子正在看树上两只鸟打架,相互啄得羽毛飘飞零落,元子挥手轰赶惊吓它们,束空误以为这就是元子对他的态度,怒喝一声:
  “开——车!我就不相信,在这个地面上还能鼓出块瘤子来!”
  
   2
  维坤市长打电话给元子,说她国庆节要到古集,叫元子贵先生陪她去高点的荒城俱乐部。
  
  元子换一身鲜红的耐克牌运动装,香香则是雪白一身,贵先生一身为湖蓝色。
  三人站在支行门口,迎上维坤市长。她是衬衣裙子,足下半跟皮鞋,元子拉她去宿舍换衣服。
  
  她身材高大,元子香香翻箱倒柜也寻不出适合她穿的衣服,就把贵先生一套鹅黄色耐克牌运动装替她换上。
  她满心喜欢,感慨:
  “家里没个女儿是最大的遗憾。”
  元子说:
  “你有儿媳妇呀!”
  维坤市长眼中露出怅惘:
  “等我退休了,一定去认领一个贴心的干女儿。”
  元子忽然感到她叱咤疆场威风凛凛的另一面其实很可怜,缺乏亲情的温馨。
  元子和香香左右挽着她。
  
  贵先生走在前面,一身运动装勾勒出他的虎背熊腰,维坤市长低声说:
  “小伙子很精神!”
  扭头又问香香:
  “什么时候把你的对象介绍给我看看?”
  香香微红了脸,元子一紧维坤市长手臂:
  “香香忌讳谈这事。”
  维坤市长迷惑不解:
  “现在的姑娘还有这么害羞的?”
  元子说:
  “香香是从天上下来的仙人,凡间的人只能仰望。”
  
  维坤市长只当元子是说笑话,很开心地笑着说:
  “原来只当元子美艳无双,不知道还有一个。唉呀,我要是有这么个女儿,又有这么个儿媳,这市长也不当了,回家享受天伦之乐。”
  元子害了羞,一头撞进她怀里,维坤市长开怀大笑。
  
  过学农被开除党籍后不能当大垭口村支部书记了,就来当荒岛俱乐部的经理。
  一身职业西装,毕恭毕敬迎候来人。
  山里的姑娘天生丽质,经过培训后,这些村姑如今个个就是柔情似水甜言蜜语的服务小姐了。
  
  维坤市长感慨:
  “挺象样的嘛,比正宗的俱乐部还要自然。”
  又埋怨:
  “有这么个好地方怎不早点叫我来,害得我没事就泡在办公室穷折腾。”
  元子嘻笑着说:
  “你不是会员呀!”
  维坤市长问:
  “现在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入会啊?”
  元子讲:
  “开发区的头头脑脑、医生护士还有学校老师,大多数都入会了。”
  维坤市长说:
  “最好再吸收点群众。像优秀党员呀、先进工作者呀、致富能手呀,多吸收点。有什么好处呢?让大家感到加入这个俱乐部是件很光荣的事,值得自豪。精神上的激励有时比物质刺激作用大得多!”
  
  说话间服务小姐送上高尔夫球杆。维坤市长说:
  “球童要戴安全帽,这些小姐光着头不安全。”
  过学农表示尽快去买。
  
  维坤市长问:
  “输一杆中午罚杯酒怎么样?”
  见都没有意见,维坤市长第一个发球。她的姿势十分标准,一杆将球击出一百码以外。
  香香接着发,球飞出不到一百码,但是非常准确。
  元子的球飞到草坡上朝下滚,滚动方向朝着二号洞,元子急得跺脚直叫:
  “再滚再滚再滚!”
  香香一旁叫:
  “停停停!”
  忽然停下,元子过去扭住香香,两人戏闹着倒在草地上。
  贵先生一杆将球击到二百码以外。元子说他不该在业余选手发球台发球,硬要他站在职业选手发球台重新发球。
  
  一场球结束后,去沐浴更衣。
  趁服务员替他们洗烫衣服的间隙,几个人坐在休息室喝茶。
  维坤市长满脸是笑,赞叹荒岛俱乐部有野趣,格调不俗,鼓励过学农精益求精。
  
  过学农找人拿来纸笔墨砚,请维坤市长题字。维坤市长笔走龙蛇,遒劲有力,题了一段话:
  “农村的文明,首先要朝着每天洗澡、每天换衣服、每天健身这个方向努力!”
  元子哈哈笑倒在贵先生身上。
  
  过学农又要贵先生等人题字。贵先生元子都说毛笔字写得难看,推香香来写。香香题写:
  满怀清风看浮云,
  高卧山岗有叹息。
  青山不该长高峰,
  惹得都要比天齐。
  
  香香的书法清丽端正,一笔一划不拖泥带水,而又不显生硬滞涩,内含圆润,笔划之间、字字之间隐现空山幽谷的清淡灵秀。
  
  几个人都赞叹感佩。维坤市长叫香香给她写一幅,香香写下:
  “道乃本源,聚散而为万物;人至精纯,点化愚钝生灵。”
  
  香香说前一首诗和这句话都是她现编的,维坤市长搂住她肩膀眉开眼笑:
  “我要生养个这样的姑娘,就知足了。”
  元子问:
  “就不喜欢我啦?”
  维坤市长哈哈大笑,伸手又将元子搂过去:
  “我们元子小心眼!”
  元子说:
  “香香弹的古琴你还没听过哩,那是伯牙、嵇康的水平!”
  维坤市长说:
  “我还真就爱听古琴,特别爱听《平沙落雁》、《阳关三叠》、《流水》、《欸乃》这几首。《广陵散》前后都还好听,中间出现高音的时候,只听琴弦吱呀吱呀叫,没韵味了!”
  元子嘻嘻哈哈说:
  “还真是个内行。”
  
  维坤市长接着说:
  “不懂音乐不要紧,但是不能不听古琴。古琴这东西,光一把明朝的琴就卖一百五十万以上,宋琴那是两百万出头,唐琴简直就是无价之宝。光从这个琴的价钱你就知道,那绝不是寻常玩意儿。
  “琴谱又是什么东西呀?贾宝玉见林黛玉看琴谱,说那是天书。以前琴谱是用文字写的,叫文字谱。比如拨弦,写个拨字;要挑弦,写个挑字。后来嫌麻烦,就简化成减字谱,用一种符号代替。这种符号还不统一,干脆像五线谱一样统一了倒也好辨认,这不统一就麻烦了,所以要逐一去破译,那就是天书了。
  “古琴要弹得好,先要会破译很多琴谱,才能像写文章一样‘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本身就没有看懂多少琴谱,怎么能够弹得好?听说目前能看懂的琴谱只有一两百支。你想想才一两百支,只会唱一两百首歌登台就心虚,只读一两百本书根本不敢称读书人。
  “所以弹古琴的人,好多精力都花在破译琴谱上。听说古人传下的琴谱上万支,都是因为破译不了才没法弹奏。是这样吧,香香?”
  香香含笑点头。元子恍然大悟:
  “我说哩,香香一天到晚弄那些天书,原来有这么多学问。阿姨,我跟你说过吧,她是天上下来的仙人,全给古琴迷住了。”
  
  维坤市长催着走,要回去听香香弹琴。贵先生说,不如把琴拿到这山坡上来,更有趣味。
  于是贵先生回去拿琴,其他人移位到山上。
  
  松树林里遍是松针覆盖,低矮的灌木丛中各色蘑菇色泽鲜嫩,元子要去采。过学农教她如何辨识蘑菇是否有毒,学了一阵不得要领,过学农便安排人来采了待他们回去时带走。
  
  几人来到一块巨石旁,地上是青石板,坐下来任凉风吹拂,大口呼吸着心旷神怡。
  
  贵先生抱琴上来,搁在一块石墩上,香香挑石块来坐,寻不到合适的,便跪下,叫元子:
  “裤子弄脏了该你洗啊!”
  元子说:
  “行!”
  扭头就叫贵先生:
  “你洗啊!”
  贵先生嘿嘿笑。维坤市长看在眼里,一脸慈爱表情。
  
  香香先弹《流水》,旋律轻柔,溪流淙淙,维坤市长摇晃着头。
  流水潺潺,浪花翻卷,河水奔腾,随着节奏加快她双手挥舞起来,真是入情入景了。
  水入江湖,归于表面平静,她静下心来,听琴声袅袅淡入远方……
  她叹息一声:
  “真是美啊!”
  
  香香再弹《广陵散》,她神情紧张起来。
  随着琴声低沉而至呜咽,她竟噙满泪。突然激越高亢,她叫一声:
  “聂莹愤怒了,要为死去的弟弟呐喊!”
  接着她“当—当当—”叫喊起来,激动得挥舞着双手,整个身体都在剧烈晃动。
  琴声忽然如黑云压城城欲摧,压抑得令人窒息,她说:
  “聂莹自杀了!”
  琴声转入忧郁悲伤,如泣如诉,凄恻哀怨。
  渐渐透出彻骨的寒意,如墓地一灯如豆的孤寂清凉,仿佛可见寒风卷起纸钱的灰烬,消失于茫茫苍苍中……
  
  维坤市长起身搂抱住香香,动情地说:
  “此音只应天上有!”
  元子嘻笑着问:
  “不骗你吧,阿姨!”
  维坤市长起身迎风浩叹:
  “在我崦嵫的地面上,要什么样的人没有啊!”
   3
  回去后去山人饭店坐下。
  维坤市长说:
  “跟你们几个孩子在一起,真是快乐!”
  
  她忽然想起过学农派人采来的蘑菇,叫饭店这道菜由她来烧。
  几个人陪她去厨房。
  大师傅看出来她是个大人物,于是都围过来。
  
  她先将锅里放点豆油,再加化猪油,一把大蒜子,尖青椒,姜片,大葱,野蘑菇,一起煨了,起锅。再炒半肥肉片,将煨好的蘑菇混入,料酒、薄芡、味精等逐一添加,起锅后洒花椒粉。
  浓香滑溜,麻辣开胃,肉片鲜嫩。
  这是一道接近川菜的做法,大师傅中没有川菜厨师,都来赞叹。
  
  元子抢先端了菜在手,不让给服务员。跑进包厢后,她先挟一块尝,咝咝叫着辣,但是确实别有风味。
  维坤市长见他们争抢,就乐滋滋地看着,脸上荡漾着母亲般的微笑。
  三个人见她不动筷,纷纷给她挟菜。三人又来敬她酒,她开怀畅饮,接着开始抒发感慨。
  她问:
  “你们都来思考,一个人应该怎么发展?”
  元子说:
  “不要去想发展,自然就发展了;一心去想发展,很快就萎缩了!”
  香香吃吃笑着说:
  “念首我写的诗吧!
   嫩柳已动两岸春,
   桃花才现一点红。
   寒凝未散不早发,
   多少新生化霜冻。
  
   雄奇无过万仞峰,
   撕裂伤痕让劲松。
   但看山涧柔情水,
   深藏不露忽然东。
  维坤市长大发感慨:
  “你们的确在成熟!我也谈点自己的感想。
  “一个人的发展,有两条道路。《山海经》中说,一个叫重的神走‘天通’,就是朝天上走;一个叫黎的神走‘绝地’,就是朝地下钻。
  “自然界中,参天大树是走重的道路。不断成长,不断发展,到后来冠盖如林,浓荫蔽日,万人景仰!
  “竹子走的是黎的道路。看上去一根根弯腰驼背,但是它不容易被折断。即使折断几根,一点不要紧,来年就是春笋勃发。
  “它在地上只长一年,这一年能长多高多大,永远就是这么高这么大。那么它到哪里去发展了呢?在地下。它的根在无限地延伸,有空间它要发展,没有空间石缝里它也要挤进去。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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