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底扬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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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底扬尘- 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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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过道一座的两名土打扮酒鬼,缓缓地抬头向四人眯着醉眼打量,其中一人年约伞百,  
生了一双斗鸡眼,露着一排黄暴牙,改用官话向四人叫:“喂!你们浙南四义真想成名么?”  
大马脸大哥一怔,讶然道:“咦!你这厮是真人不露相哩!贵姓?咱们认识么?似  
乎……”  
“在下姓房,咱们素下相识,但在下认识你们的师父活阎王田勇,够了么?”  
“咦!你是……”  
“哼!活阎王田勇早年是宇内闻名的魔头,被四明怪客一剑割下一耳,从此便龟缩不  
出,躲在浙南调教出你们这四块足不出浙的料,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你们听说过六指准提  
么?”  
“哎呀!你,……你是六指准提房景星?”  
酒鬼一手拉掉头巾,向四人一伸。  
手有六个指头,脑袋的短头发中,可看到天灵盖上有块戒疤,一看便知是受过戒和和  
尚,虽然已经还俗,戒疤永远长不出头发来。  
“哦!失敬。”大马脸大哥欣然地说。  
“你们要出浙扬名立方么?”六指准提问。  
“是的,前辈有何意见?”大马脸大哥反问,语气中并未带了多少尊敬的成份。  
“找方士廷较量争取成名的机会,不如找云龙双奇好些。”六指准提将凳挪近低声说,  
低得只有对方能听见。  
“这……咱们毫没把握能胜双奇……”  
“当然你们不能硬碰硬自讨没趣。”  
“这……”大马脸大哥点头承认。  
“明枪容易躲,暗箭最难防。”  
“恐怕……”  
“再找几个人帮忙,必可成功。”  
“要人帮忙,怎显得咱们四义的威风?”大马脸大哥仍然不同意。  
“难道令师就不想报昔日一剑丢耳之仇?你们做弟子的就不想雪师门之恨?哼!真没出  
息。”  
大马脸大哥也哼了一声说:“咱们有自知之明,可不愿枉送性命,以后再说。”  
“目下有一个机会,你可以考虑考虑。”  
“什么机会?”  
“附耳过来。”六指准提神秘万分地说。  
大马脸大哥显然有点好奇,凑耳恭听。六指准提在对方耳畔哺咕了许久,最后含笑问:  
“怎样,有兴趣么?一举两得,你们是公私两便,机会难逢,千万不可错过。”  
大马脸大哥兴奋地问:“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  
“好,咱们算一份。”  
“那么,你们到绍兴府去找九天玉龙报到,我给你一件信物为证,到陈音山芳苑村,自  
有人接待你们。”  
“前辈呢?”  
“我还得去找几个人助拳。咱们这次势在必得。要搞就搞他个轰轰烈烈有声有色,管叫  
他不死也得脱层皮。”说完,将一面三寸长的竹牌递过。  
大马脸大哥将竹牌揣入怀中,欣然地说:“好,咱们明天就动身返回浙江。”  
六指准提又附耳道:“邻座那佩剑的小后生,已听去咱们不必秘密,宰了他灭口,千万  
不可放过他。”  
“好。”  
“沿途可能有咱们的人,遇上了彼此也有个照应,切口是单日问青天,答白曰:双日问  
龙虎,答风云。手式是单日上指天,下指地;双日是先指你,再指我。”  
“晚辈记住了。”  
“在下立将你们的事传出讯息,如果你中途变卦,有死无生。”六指准提阴森森地说。  
“笑话,晚辈答应了的事,决不反悔。”  
“那就好,咱们日后见。“六指准提喜悦,将凳挪回自己的桌,向同伴含笑点头示意大  
有所获。  
之后,双方各自进食,不再打交道。  
方士廷并末听到对方的阴谋,说话的声音太低,而且他们时附耳私语,更是听不真切,  
他也不想听。  
但他已知道这土村夫打扮的人叫六指准提房景星,四大汉是浙南四义。  
他曾经听说过六指准提其人,听说那是个江湖上最恶劣最坏的黑道恶贼,心狠手辣无恶  
不作。还俗的十余年中,可说坏事做尽,白道人士恨之切骨,可惜无奈他何,这恶贼擅长易  
容术,鬼计多端机警狡猾,逃走时一夜可逃出三百里外,谁也休想钉得住他,一直就逍遥法  
外,采花杀入劫财放火依然无所不为。  
至于浙南四义,他毫无所知,但一看四人的像貌,便知不是善类。  
他与这些人家不相识,做梦也没料到六指准提要浙南四义杀他灭口。  
他不理会旁人的事,一面进食,一面向店伙打听入浙的路程。听说六十里可以到王千寨  
投宿,他决定膳罢动身,六十里真要赶。一个时辰足矣够矣!  
会帐毕,他背起包裹出店上路。店伙一怔,拦住他苦笑问:“客官,天色不早,你还要  
上路?”  
“是呀;怎么啦?“他讶然反问。  
“你一个人?”  
“不错,一个人。”  
“老天!你一个能走?山路崎岖,路虽只有六十里,但极为难走,因此仍算是一天脚  
程。沿途虎豹熊出没,山精木客妖魅害人,你一个人……算了吧,还是在小店住宿一宵,明  
天结帐启程,出门人求一个平安,何必由省几文店钱而拿自己的老命开玩笑?”  
“谢谢你的好意,在下自己会小心的。”他含笑道谢,出店走了。  
六指准提也随后离开,但走的是至府城的道路。临行向浙南四义打眼色,阴笑着上路。  
浙南四义并不急于跟上,稍后从容拾缀上路。岂知他们估错了方士举的脚程,半个时辰  
仍末追上,不由心中暗惊,开始以陆地风腾术急赶了。  
方土廷连赶四座山头,廿余里路程向上,又是崎岖的山路不好走,右面是河谷,险峻处  
如果失足掉下去,不粉身碎骨才是怪事。  
绕过一处山脊,小径弯入一处山隘。已经是申牌时分,满山蝉鸣,飞鸟逐渐归巢。  
后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他扭头一看,看到了飞步跟来的浙南四义。  
“好家伙,是不是想打主意来了?”他想。  
防人之心不可无,他暗自留了心,仍然大踏步向前走,不动声色。  
路径再次绕出,前面水声如雷。转出山腰凸出处,视野开朗,河谷的景色尽在眼下,溪  
水从前面的山峡下冲出,沿峻陡的溪床下泻,乱石泻奔流,飞珠溅玉十分壮观。  
路右外侧建了一座小亭,立有围栏,倚亭下望百丈深渊。胆小朋友与思有畏高症的人,  
必定目眩心悸可能昏倒。  
小亭中,坐着一个穿了青道袍的中年老道,戴九梁冠,佩长剑,仙风道骨,黑赁飘飘,  
颇有些有全真道的气概,右凳上放了一只小包裹,一看便知不是在这一带修真的道侣。  
后面脚步声已近,浙南四义快到了。  
老道以一双精明锐利的眼睛,目迎大踏步而来的方士廷直至方士廷接近至五六丈内,方  
含笑点头招呼道:“施主行色匆匆,路赶得太急,决非走长程之道,何不坐下来歇歇?”  
他颔首一笑,说:“赶了二十余里,真该歇歇啦!道长要往何方去?”  
“呵呵!贫道云游四海,走到那里算那里。施主要到浙江?贵姓?”老道一面说,一面  
盯了他的包裹一眼。  
“小可方大郎。请教道长上下如何称呼?”他放下包裹坐下笑问。  
“贫道上太下玄。哦!那四位施主可是施主的朋友?”老道盯着急步赶来的浙南死义问。  
“不是小可的朋友,不久前曾与他们在中梅度食店中进食。”  
大马脸大哥一马当先进入亭口,怪眼不住在两人脸上转。四人一字排开,已阻住了老道  
与方士廷的出路,迫至深渊险境的一面,久久向方士廷问:“阁下,你是一个人么?”  
“不错,你们……”他沉着地问。  
“这位老道……”  
“贫道恰好在此地歇脚,诸位施主有何见教?”太玄含笑问,眼中冷电一闪而没,  
大马脸大哥哼了一声,说:“那么,你走你的阳关道。”  
“施主……”  
“你不走,太爷便连你也宰了。”  
太玄缓缓站起,冷笑道:“原来施主们是强盗,贫道慈悲你们。”  
“呸!杂毛老道你敢说咱们是强盗?”  
“那你们……”  
“太爷们要杀这小子。”  
“快滚,凭你们几个小辈,也敢在贫道口中讨吃食,你知道这条路上的买卖由谁在作  
主?”  
太玄叱喝。  
方士廷一怔,心说:“好啊!这老道的口吻变了,不是有道全真,而是劫路的强盗啦2”  
大马脸大哥脸色一变,问道:“道长是金钱豹武当家的人?”  
“你知道就好。”  
“这样吧,咱们要人,道长要财,如何?这小子与咱们有过节,饶他不得。”  
“这还差不多。”太玄脸色略转地说。  
方士廷急忙将包裹打开,放在石栏上,笑道:“金子给你们,拿去好了。”  
金光耀目生花,一百块十两重的金砖,与及三叠一两一块的金叶子,其余的是些换洗衣  
物,一些小药包。  
太玄笑笑,得意地说:“贫道已看出你背的是金子,没料到居然这么多。你怀里还有,  
拿出来。”  
他从怀中掏出五锭银子和一些碎银,笑道:“全在此地了,让你们分了吧。”  
“你带了剑,为何不拔剑而斗?”  
“呵呵!算了吧,以一比五,好汉不吃眼前亏;金银身外物,在下犯不着。”  
“你很知趣,贫道要财不要命,但如果你拔剑,又当别论。”  
浙南四义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金子,眼都直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浪迹江湖的  
人,说穿了还不是为了混饭湖口?谁也不会愚蠢得将金子往别人怀里送。马脸大哥自然不愿  
将黄金拱手送人,猛地向前冲出,飞腿便踢。  
三角眼贤弟也不约而同向前冲,右手疾扬,”卡”一声袖箭离开了袖口。  
太玄老道太过自信,做梦也没料到对方突起发难,大喝一声,伸手拉住来腿扭身便摔。  
这瞬间,袖箭没入老道的左腰。  
方士廷及时将金子亮出,用意是挑起双方的贪念而拼者命,果然有效,浙南四义突然出  
手袭击了。  
老道敢独自做案,当然身手必定了得高明。但四义突起发难,防得了人却躲不了暗器,  
将马脸大哥向后摔出,却挨了三角脸贤弟一袖箭,毫无闪避的机会。  
马脸大哥向外飞腾,发出一声惨叫,飞越外栏,在惨叫声摇曳中,落下百丈深堑去了。  
“哎……”太玄老道也在狂叫一声,摔到石栏下,站不起来了。  
三角脸贤弟抓住了包裹中,一面打包裹结一面向黑险膛大汉叫:“将死尸丢下去。”  
黑脸膛大汉去抓老道。秃盾大眼二弟则双手箕张扑向方士廷,来一记“金雕献爪”抓向  
方士廷的五官。  
方士廷冷哼一声,右手像电光一闪,便架偏了抓来的一爪,右掌疾扬,“噗噗”两声闷  
响,劈在对方的左右颈根上,快得令人目眩。  
“嗯……”秃眉大眼三弟闷声叫,上身向后仰,仰面便倒,立即失去知觉。  
几乎在同一瞬间,“噗”一声响,方士廷一脚端在三角脸贤束的背心上。三角脸贤弟正  
在打包裹,手一滑倒在石栏下,金砖洒了一地。  
黑脸膛大汉扭住了老道的双手将人抓起,尚未向外抛便发觉同伴已遭了殃,大惊之下,  
放了老道跃退丈外,伸手拔剑下门户大喝道:“阁下,亮刀。”  
这位仁兄外表粗野蠢笨,其实却机警灵活,一看两位同伴全倒了,便知碰上了扎手人  
物,怎敢再冒失地扑上?因此先退再拔兵刃戒备。  
方士廷呵呵笑,徐徐拔剑道:“你们不是要找方士廷较量,以便成名立万么?”  
“不错,有此打算,你……你是……”  
“方士廷,桐城浪子方士廷。”他信口答。  
黑脸膛大汉脸色骤变,连退四五步。  
“阁下贵姓大名?”  
“我……在下丁……丁德隆……”  
“你是四义的老三?在下给你一次公平决斗的机会。”  
丁德隆突然扭头便跑,撤腿狂奔。  
方士廷正想追,太玄老道虚弱地叫:“救……救救我……”  
方士廷弃了丁德隆,走近老道冷笑道:“自作孽,不可活,在下不能救你。”  
“方……方施主……”  
方士廷收了剑,说:“救你这种人,确是心中不甘,忍着点,我替你取箭,痛死你这妖  
道免得你再去害人。”  
他用匕首割开创口取箭,老道痛得叫苦连天。他带有上好的紧创,替老道上药裹好伤,  
冷笑道:“你的伤还不算严重,快滚!”  
太玄吃力地站起,脸色灰败,嗫声说:“贫……贫道感……感激不……尽,后会有……  
有期。”  
目送老道蹒跚的背影消失在山壁后,他拖起了三角脸贤弟,将对方弄醒,推至外栏旁,  
冷笑道:“老四,该你招供了。”  
三角脸老四好半天方神智恢复,恐惧地问:“你……你要在下招……招什么?你是谁?”  
“招你所知道的’切,别管我是谁。”  
“你……”  
“你不招!在下将你丢下去……”  
“不!不……”  
“如果你招不实,也得下去。”  
“我……我招……”  
“招了你之后,在下再问那位老二,你两人只要有一句话不对,两人都得下去。”  
三角脸老三福至心灵,三角眼一转,急急地说:“既然你是方士廷,你该是暗们的同  
道……”  
“什么话?见你的大头鬼,谁是你们的同道?”  
“请……请听我说……”  
“好吧,你就说说看。”  
“咱们是应邀前往收拾龙飞的人……”  
“什么?你……好吧,你说,说清楚些。”  
太玄老道伤势甚重,做梦也没料到方士廷不但不杀他,反而替他取箭裹伤,以德报怨放  
他走路。他挣扎着进入山峡中的一座密林,再也支持不住了,探手怀中取出一只铜哨、发出  
信号后再也无力举步啦!  
第二天,浙南四义除了老大跌碎在深壑下之外,其他二四两人的尸体被吊在小亭中,当  
晚便被野兽吃掉了。  
十天后,太玄离开了金钱豹的山寨上,飘然进入浙江地境,到处打听桐城浪子方士廷的  
下落。  
方士廷无意中获得了绰号,桐城浪子方士廷到了浙江的消息不服而走。  
出府城大东门东行,九十里到东城。东城目下称关驿。从东关驿沿曹娥江南行,六十里  
曹娥坝。这里有处渡口,渡江便是上虞县界。继续南下,可达乘县的三界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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