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 庄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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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 庄园-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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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外响起了急切地敲门声,“妈,是我,我可以进来么?”楠儿终究是寻了过来,福庆的抬头望着我,满眼俱是卑微的祈求。我不愿与她对视,怕自己悲伤之中说出让她更加绝望的话来。
  她眼中微弱的希望在我的沉默中一点一点地熄灭终至死灰。我扭过头不愿再面对那样空洞的一双眼睛。我扬声冲门外道:“楠儿,进来吧。”
  就在我转头,楠儿取钥匙开门进屋的短短一瞬,仿若风中残烛的福庆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挣扎着从我身边扑向前方的电视柜。我尖叫,“不要,福庆!”
  房中一下闪进了好几道身影向我们赶来,可是距离还是太远了,眼看就要来不及了,福庆根本就是要拿自己的头去撞柜角!我把心一横,咬牙在地上急翻滚几圈,堪堪拿身子挡住了最尖锐的壁角,几乎在同一时间福庆的额头撞在了我的腰间。
  我的背脊疼得近乎麻木,豆大的冷汗一粒粒从额头上滴落下来。我与福庆一起再次重重的跌落在地上。她匍匐在我面前失声痛哭:“让我死了吧……千错万错的是我的错,让我一个人承担吧……为什么要救我啊……”
  我心中悲愤地火终于被她彻底的点燃了,她这是什么逻辑?子债母还是这么个还法么?我拼命救下来的人就是这样回报我的么?
  我扬手扇了她一巴掌,她的哭声一下子停住了,傻了一般呆呆的望着我。我在儿子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抖着手指着福庆道:“你愚蠢!幼稚!你以为你的一死就算了结一切了?你死了王竞就平安了?王竞就算不欠庄家的了?我告诉你,你要是今天死了,我只会更加不原谅王竞,我会把你的命一同算在王竞的账上,那他就是死一千次都不够!从现在开始,你最好给我珍重自己,你有一丝一毫的损伤,我让王竞十倍的痛苦。我说到做到!”
  说罢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福庆的住处。儿子担心的跟在我身边,“妈,您怎么样?受伤了么?我去请医生给您查一查。”
  我在拐角处停下,撑着墙壁站了一会儿,看着红云带了人将安静下来的福庆扶到床上。我摇摇头道:“我没什么,休息一会儿就好了。派两个看护照料着福庆,她应该不会再寻死觅活的了。不许难为她,今后的事再慢慢做打算吧。”我终究是拿一个母亲致命的弱点要挟了福庆,只希望她能好好活下去。
  楠儿点点头,“我明白,福姨和王竞毕竟是不一样的。妈,我不会忘了福姨待我们的好。王竞那个混蛋,他根本不配有人拿命来护他!”
  “他怎么样了?”儿子应该知道我说的是谁。
  “……酒后驾驶,被扣在警察局呢。”楠儿耸耸肩,眼中波澜不惊。
  我长长叹了口气,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回到卧室却没看见庄恒,几个下人在打扫整理着我们的房间。还没等我问,便有小丫头恭敬的道:“太太,先生起身了,留话说他去楼阁走走,您若回来了就去那里找他。”
  我心中毕竟不安定,想想都后怕不已,只想赶紧见到庄恒。听了这话忙取了条薄毛毯,搭在手上,按了电梯直上顶层。
  庄园的顶楼是一片大型的空中花园,一直由园丁组派了专人打理,一年四季端的是繁花似锦,郁郁葱葱。其实我与庄恒都并不常来这里。我有时间总会在我的那个玻璃花房里摆弄,庄恒的闲情逸致自然也就留给了我照料的那些花儿们。
  远远便看见庄恒披着件浅色的睡袍坐在梧桐树下的藤木椅中,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扶手,半闭着眼睑,任浅浅的阳光洒上他不再年轻却越发坚毅成熟的面庞。这么多年了,我却依然无法控制自己在见到他的时候,心底泛起的一份柔柔的安定,再烦躁不安的心,在回到他身边的一刻都会静静被抚平。
  像有感应似的,我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他却在我倚门而立时睁眼向我看来,隔着随风摆动的枝条锦叶,隔着团团香花,葱葱绿草,他的眼底蕴着温和的暖意,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我笑笑走过去,弯下腰去,将毯子轻轻盖在他的身上。
  “才好一点就乱跑,哪里不能坐着,偏要找这样的风口。”我在触及他的一刻感觉到了他身子的微凉,不禁埋怨道。庄恒的抵抗力现在不比常人,受不得风,热度好不容易才退下去,再着凉可不是好玩的。
  庄恒略带无奈的笑笑,握住了我的手,随即皱皱眉道:“怎么回事,你脸色不好。手这么凉。过来!”说着把我也裹进毯子里。
  我靠在他身边,什么也不愿去想,适才腰间上的疼痛也在一丝丝的淡去。我望着碧空天际悠云,“好不容易终于又出太阳了,这些天的暴雨一直都下个不停。”
  “刚才去哪里了?头发都弄乱了。”庄恒腾出一只手来缕了缕我鬓角的散发,却没有顺着我的思路走,眼锋一扫又停在我露在外面的手肘上,“磕着了是不是,都发青了。”
  我低头一看才发现那两跤摔得不轻,被庄恒一触,不受控制的抽了一口凉气。我本不欲告诉他刚才发生的事,正犹豫该如何解释。
  他已经收起了适才的平静温和,慢慢坐直了身子,有些严肃地盯着我,微微眯起的眼睛流露了危险。
  “来人。”他也不看我,径自扬声唤人。不管我们在哪里,总有下人侍立在不远的地方随时候命。
  “先生,太太。”
  “去叫庄楠、红云来。让崔炯也来。”他不怒而威的声音迫得面前站着的下人大气都不敢出,连连应诺转身就要急步往外退。
  我颇为无奈拍拍额头,出声道:“先不急,你们到外面等着。”又拽了拽庄恒的衣袖,轻轻道:“不用找医生,一点小伤罢了。你听我慢慢告诉你,别叫人来了。”
  庄恒紧锁眉头:“又在耍什么性子?”
  我撇撇嘴,只顾与他对视。他凝视我的目光越强一分,我就越弱一分,终究是他先绷不住,轻哼一声,别过脸去。
  我挥手遣退了其他人,一五一十的将福庆与王竞得渊源和这份纠缠对庄恒说了,只隐去了福庆求死未果连带我撞伤的事。我难以掩饰心中的伤感:“我太没心理准备,没想到福庆瞒了我这么大的事,震惊之下不小心才摔着了。”
  庄恒听完面色阴沉的让我都不敢正视,胸膛随着急促的呼吸一起一伏,良久咬牙道:“不管是什么理由,拿我的女儿当作复仇的棋子,他就是已经活到头了!”说着砰的一下握拳重重击了红木扶手一下。
  我拿手覆在他的拳上,一点点将他的手抚平,“再大的事,也要过了明天。明天……”我喉头一阵哽咽,紧抿着唇把话一字一句的吞下去。
  庄恒攥紧了我的手,让我枕在他的肩膀上。我们彼此依偎着坐着,我拿手指缕过他鬓角边一茎一茎的银丝,缠上我飞扬的发中隐隐的苍白,伴着落日的余晖,和心中难以愈合的痛。
  “天堂的路会好走么?”我颤声问。
  “会的,那里有用爱点燃的烛光。”
  “来世她还会记得我们么?”庄恒喃喃的道。
  “会的,她说了,她生生世世都愿作我们的孩子。”

    第59章  

    “蕴茹,救救我,你要救我。。。”
    “孩子,你答应过我什么?你不记得自己的誓言了么?”
    “妈妈,不要怨恨,将对我的爱全部转给她。。。”
    “蕴茹”
    “孩子”
    “妈妈”
    “庄太”。。。我在哪里?怎么有那么多人一齐在唤我?我为什么只能看见他们的模糊的脸?我努力摇晃着头,伸着手,可是什么也触摸不到。
    “啊!”的一声惊叫,我翻身坐起。原来我还好好的躺在家里的床上,周围是宁静的漆黑,我惊魂未定的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是被梦魇着了。
    “蕴茹?怎了?”身旁的庄恒被我扰醒了,带着一点睡意喃喃的问,顺手扭开了床边的桔灯。“没事,做了个梦,乱的很。我把你吵醒了?”他看了看钟表,从身后将我揽进怀中,轻轻地晃动了几下,拿手去了我额头上的冷汗:“别去想那么多了。看你吓的,都是汗。”
    “什么时候了?”“离天亮还早呢,累了一天了,再试着睡一会儿好不好?”他喂我喝了几口温水,扶我躺下,想了想又抚着我的面颊低声道:“我知道你心疼,惦记孩子。宇儿很孝顺,肯定不愿意看见你这样难过,我们已经送她走了,就让她安安心心的走。”我点点头,不愿让他担心,可我知道穷尽一生,我也无法将白天举行的葬礼从自己的脑海中抹去。我亲眼看着棺木合拢,看着他们将宇儿一步一步抬离我的生命。那一刻庄恒的手都是颤抖的,他甚至握不住要放在墓前的那一朵白花。
    我们推开了身边想要来搀扶的人们,依偎着站立在遗像之前,想让孩子看到,他的父母会坚强的走下去。丧礼上来致敬的人很多,大部分都由庄楠和庄氏治丧委员会的人接待了,我与庄恒只在贵宾室内与同辈朋友见面。只有一个例外,香港红十字总会的许领队被楠儿引着来见我们。他将一封长长的信贴交在我们手上,眼中含泪:“这是肯亚的小朋友托我带来的,这上面有上千个小手印,都是孩子们为了纪念庄小姐一个个留下来的。
    庄先生,庄太太,你们有一个了不起的女儿,她的善良热情永远留在这些接受过她帮助的人们心中。孩子会会永远记得有这么一位中国姐姐无私的给与他们爱心。”我同庄恒捧着这份帐子,如同捧着我们女儿的一颗赤子之心。在她离开以后的日子,这些她想做还来不太做的事情会由我们替她继续下去。不过许领队的另外一句话却着实让在声的人捏了一把汗,他问:爱“庄太,听闻与庄小姐一同出事 的还有骆小姐?这么好的两个孩子怎么就遇上了这样的事呢?偏偏她们两个又这样要好。唉,不知骆小姐在哪里?我也想去看看她。。。”我怔住了,心里像被钝刀拉了一下,这一下牵动了我内心多少不愿记起的不堪回首的情景,苦涩的酸水一古脑的往上涌。庄恒定定揽住我,面无表情的持上儿子。楠儿赶紧走上来,“许领队,家父家母身体不适,需要休息,我带您出去。”其实怎么能怪许领队呢?是我们自己家庭的事情说不清道不明罢了。大哥并没有亲自到场,施氏集团的董事会敬上了花圈,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就在葬礼开始前一个钟头,我接到大哥的电话。我已经弄不清楚自己对他空间是亲情的成分大一些还是怨恨的成分大一些。
    彼此沉默了许久,方才听到他说,“蕴茹,小宇救了翎儿,事情发生的及突然,我。。。。蕴茹,你们请节哀。我与翎儿的妈妈会一辈子记着这份恩情的。”
    我感慨道:“你还是要同骆清玉在一起?随便吧,我管不了你们。我有什么资格管你们呢。你毕竟是我的哥哥。”
    “蕴茹,大哥年轻的时候做了一些轻狂的事,现在只想尽力的弥补。所幸我们都还不算老,以后的路还很长。翎儿一直闹着要发院去看小宇,我们都没告诉她小宇已经不在了。我知道你不会不怪她,可是蕴茹让翎儿好好活着这也是小宇的心愿啊。”我不想再听下去,缓缓地挂掉了电话。适才梦境中有大哥、有父亲、有宇儿,也许就是被他这一个电话给搅的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即使是睡在庄恒怀中,握着他的手,听着他的呼吸也无法让我放宽心。活到这个岁数,我对女人的直觉无法不相信。迷迷糊糊的又眯了一阵子;猛地惊醒;睁开眼依然是一片静谥;心跳却没由来的扑扑通通的加快。庄恒带着淡淡的倦意仍安稳的睡莲着,我轻手轻脚的披衣而起,站到露台外面吹了会儿风,心思才稍稍有些清明。待庄恒起身,我们一同下楼用早餐,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在主厅用餐了,佣人们按照以前的习惯给庄恒端上咖啡,他病中是不能喝这个的。我一看就不悦的皱眉,“都是干什么的?拿下去!”佣人们垂了头不敢直视我,许是不明白一大早的我在发什么火。
    庄恒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下去,吩咐了一声:“去找红云弄弄清楚再来。”说着将手边的一杯热牛奶递到我面前,笑笑道:“不管他们,来把这个先喝点。”
    我一叹,将手放在温热的杯子上暖着。“不舒服么?”庄恒覆上我的额头试着温度,“还好,没发烧。”我摇了摇头,“不知道怎么回事,早上起来我这心就慌的厉害。”“血压高不高?”“还好,可能是累的了,你今天就要去庄氏么?”我昨晚上临睡之前听到楠儿向他汇报这段时间公司里的大致运行情况,估计这么长时间没理事,很多决策都等着他回去做。
    “我先不去。我说,一会儿你还是上去躺一躺,精神要是好一点了我们就出去走走。”我撇撇嘴,撑着额头,“想见是真的老了,以前一夜一夜的熬,那精神都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我要是成了个病病殃殃的老婆婆可怎么办。”“要到那时候,估计我也就老朽了,正好又是一对。”他满不在科的道。“那怎么一样,女人老了就没人要了,男从多大年纪都吃香。”这话倒不是我说的,是以前穆怡劝我不要跟庄恒犟的时候常常挂在嘴边上的。佳冉更狠,挑明了说,“就我老板这身价,估计上了八十高寿,说一句要找伴,应征上门的都能从中环庄氏大楼一溜烟排到天水围去。想想我就心酸,连带着白了庄恒一眼。他才是真正无辜的人,啼笑皆非的将手中的报纸搁到一边,目视着我道:“我这后半辈子就剩下一个人,你;一件事,陪着你做你想做的事,过你想过的日子。”满满的幸福夹杂着岁月的沉积涌上心头,我看不见自己的表情,只在他明亮的眸中看见了骨子里渗出的柔情。这男人过去从不说这样直白的情话,现在却是句句敲上我的心扉。佣人们重新端了早餐上来,轻手轻脚的立在我们身边服侍。也不知我们的那番对话他们有没有听见,我一下了觉得自己脸颊有些发烫,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随手寻过遥控器将餐厅的电视按开,耳边低低的一声笑,是庄恒摇了摇头重新去看手边的报纸。我无意识的翻换着电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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