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潇雨飞花溅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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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潇雨飞花溅泪- 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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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神秘人原来竟是宋如玉,他竟没有死。一切疑问都已解开,所有真相已大白。
 
  宋如玉也似动了真情,柔声道:“心儿,已经五十多年了,爹一直都在想你,真的!不管我是怎样一个人,如今我老了,我都希望有一个人在我身边,孩子,这个人就是你啊!爹一直都在想你……”
 
  宋问心忽然冷静下来,毕竟数十年清修,她的自控力也很强了。她冷笑道:“谁是你的心儿?你不是我爹,我爹早死了。”
 
  宋如玉的声音中也夹着一丝激动与痛苦,“心儿,我知道你是不会原谅我的。可是,我毕竟是你的亲生父亲啊!你的血脉中流的是我的血,没有我也就没有你,不管我是什么人,不管你认不认我,这都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啊!”
 
  宋问心的身子一阵颤抖,痛苦的叫道:“不,这不是事实!”她紧闭上眼,泪已流下面颊。终于,她轻叹一声,又冷静下来,睁开眼道:“不错,无论如何,不管我认不认你,你都是我的生身父亲!我的血脉中流的是你的血,没有你就没有我……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宋如玉眼中露出一丝喜色,欢悦地道,“心儿,这么说你肯认我这个父亲了?” 宋问心不答,问道:“早在我出世前你不就喝绝情酒而死了么?你怎么还活着?”
 
  “这也许是天意,是上苍在助我完成我的霸业!”宋如玉道:“当年我与你娘相处不过三年,就被她瞧破了我的企图。有一晚,她与我在梅谷对月小酌,我在饮下一杯鲜红色的美酒之后,她突然对我说那酒竟是毒中之王的绝情酒!她眼中含泪,却是神情坚定,道‘我一片真心待你,未料你竟只是想利用我。眼见你在歧路上越走越远,我只有杀了你。我宁可你恨我,宁可孤独一世,也不愿眼睁睁瞧你害人害已’,我自知这毒酒已经喝下,再无法可想。反正都是死,还不如再赌一把,你娘精通天下毒物,说不定能再想出解除之法也未可知。便不动怒,只是深深地凝视着她,道‘我知道你也是为我好,我沉溺自己的血海深仇不可自拔,以致一步步走到今天,辜负了你一片心,我不怨你——’她未料我会如此,颇感意外。我继续向她忏悔,终于将她完全打动。”
 
  “此时毒已发作,她抱着我,见我即将死去,忍不住说,她研究毒物已久,一直在思索这毒中两王、绝情酒与焚心断肠散的解法,这二毒一个至阴至柔,一个至阳至刚,既然都无解药,不知能否以毒克毒,让二毒互相牵制,互为解药。只是一直未曾尝试。反正我已必死,不如听天由命。她便又给我服下了焚心断肠散。两种剧毒在体内交锋,真是苦不堪言,我当即痛得昏了过去。等我醒来已是三日之后。原来这一冒险竟真的成功。我大喜,自思你娘绝不会再为我所用,我虽爱她,但却不愿为她放弃自己夺取天下的宏伟大愿。一旦身体恢复,便悄悄溜出了梅谷。”
 
  “一见我失踪,你娘便知大事不妙。她后悔莫及,自知这一放过我,后果不堪设想。本想追杀我,未料此时腹中竟已有了你。等她生下你,恢复了身子,我已暗中组建了聚雄会。她认为祸由她而起,决意要阻挠我。所以当天下武林门派在泰山绝顶挑选武林盟主,她才会一改淡泊心性,前往争夺那盟主之位。后来,她顺利地一举夺魁,并在梅谷创立了冷香宫,我则躲在江湖之中,扩大聚雄会的势力。两股势力虽一直未正面交锋,却是在暗中角力。没想到我所中的两种剧毒虽互相克制,却时不时此消彼张,在体内发作一番,每次发作不仅痛苦至极,还会暂时失去武功。一直过了十多年,我才得知,若修习了佛门至宝‘洗髓经’与‘易筋经’,练成佛门无上神功,就可将两种剧毒一一化解,排除体外。便决意到少林寺盗经。”
 
  “那晚我来到少林藏经阁,顺利地盗得了‘洗髓经’,却未找到‘易筋经’。我修习‘洗髓经’半年,感觉内功大有进益,且体内剧毒也化解了不少,只是不能根除,便想再上少林盗取‘易筋经’。不料这次却一点也不顺利,我刚盗得经书,便被守经的智慧发现,他乃少林寺第一高手,我一时之间也奈何他不得,我二人一路激战至嵩山后山,终于一掌将他击为重伤。我正要杀他,你娘却赶来了。我自知武功非她敌手,便以智慧为人质,要胁她道,如果她不放过我,便要杀了智慧,并将两本佛门至宝毁掉。我两人静静对峙片刻,她忽然长叹一声,道‘我知道你性情偏执,要你放弃说什么也不可能。只要你肯放过智慧,交还经书,并答应我四十年内不得为乱,我便可放过你,并且从此将这幻月宫主之位传给问心,回我的蓬莱岛去,四十年内也不再回中原一步,如何?’我知道她的意思,是不想再和我相斗,要与我各自退让一步。待四十年后,我已是八十老翁,纵有什么宏伟壮志也已消磨尽了。”
 
  “我左思右想,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得依了她。但提出我体内余毒未尽,经书只能将已阅过的‘洗髓经’归还,这‘易筋经’我却要带走。她犹豫了一阵答应了。我便将洗髓经取出放在智慧身上,转身离去。这一幕智慧都瞧在眼里,才明白我与幻月宫主的特殊关系。所以这四十年来,他从不对任何人提起那晚之事。你娘是一诺九鼎之人,果然回宫后就将宫主之位传给了你,却以诈死之术,脱身回了蓬莱。中原无人知其来历,只有我知道,她来自蓬莱仙岛,是蓬莱岛主的独生掌珠。如今四十年期限已至。她与我竟都还健在。但她万万不会料到,我虽已八十高龄,却雄心未死,壮志未灭。她想让时间来改变的一切不仅没有改变,形势反而更不由她控制。”
 
  宋问心默然半响,道:“所以她才知道绝情酒与焚心断肠散能毒性相克,便让秋儿代飘儿去死,正好解除秋儿所中的焚心断肠散是不是?而你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你知道秋儿是饮了绝情酒而死的消息后,便派月几圆去杀飘儿,以免他与秋儿练成相思断肠剑法,对不对?”
 
  宋如玉道:“你只说错了一点,我没有派月几圆去杀飘儿,我是叫他去把飘儿带回来见我。虽然他是我之大敌,但毕竟是我的后人,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伤害他。”
 
  宋如玉冷笑道:“那他上次落入聚雄山庄,为何会被折磨得九死一生?难道你那时不知道他是绿珠的孩子,我的亲外孙,你的重外孙?”
 
  宋如玉道:“那一段时间我练功正至紧要关头,没有时间去看他。我早已借口他与蓬莱蓬莱主有特殊关系,不能得罪蓬莱岛主,吩咐月几圆和淮安王不可伤他性命。何况这些年我不能出面行事,所有的具体事务都是月几圆与淮安王在打理。他们会如此尽心,只因他们知道我年事已高且没有亲人子嗣,纵然得了天下,也迟早会传给他们其中一位。若让他们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尤其飘儿和我的特殊关系,飘儿就会有性命之忧。所以他们要逼迫于他,我不仅不能阻止,反而只有故意纵容,我料定月几圆为了得到那些卷宗,不管怎么折磨他,也必不敢把他弄死。何况飘儿性情太过倔犟,我也想让他吃些苦头,磨磨他的锋棱戾气。我本是一片苦心。”
 
  宋问心道:“那你命月几圆设计陷害他又是为何?”
 
  宋如玉道:“这嫁祸之计不是我出的,是月几圆。他很能干,除了一些大事要向我禀报或请教外,会中的一切事务都是他在做主。他想挑起冷香宫与武林同道的不和。在我看来,此计一来这对飘儿没有性命之碍。二来飘儿他是我宋家的独根苗,我若得了天下,死后便要传位于他。所以我必须要他归服于我,他若在江湖上走投无路,惟一的出路就只能是归服我……唉,没想到这孩子软硬不吃,真拿他没办法。不过,我已写好了书信派人去送与他,告诉他一切真相,叫他看清形势投靠我,以后,这天下便迟早是他的。”
 
  宋问心冷笑道:“你在做梦!你这梦倒做得真荒唐!”
 
  宋如玉并不动怒,道:“就算是梦,我也要把它变成现实。一件事管它多难,你若未尽全力去做又怎知它不可能成功?这梦就算是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绝不放弃,会努力到底。我这一辈子,最信奉的人生准则便是尽人事而后方可听天命。”
 
  宋问心叹了口气,黯然道:“看来,你已是中毒太深,无可救药了。”
 
  宋如玉却淡淡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本就不必幻想说动我,我也不会奢望能打动你。但,我要你留在我身边。我已老了,我要你留在我身边陪我共渡晚年。心儿,五十多年了,爹一直很想你。现在,爹终于可以和你还有绿珠在一起了。”
 
  宋问心无言。此时陡然知道这诸多尘封多年的往事,才知道一切祸根孽缘都与已有关,她能说什么?默然半响,道:“绿珠现在何处,我想见见她,可以吗?”
 
  宋如玉微笑道:“当然可以。只要你高兴,你们母女俩可住在一起。来来来,今晚我要设宴为我们一家团聚庆贺!”
 
  宋问心道:“此时你就不担心月几圆与淮安王知晓你的身份了?”宋如玉胸有成竹地道:“此时我神功已成,还怕他们?以前,我是担心他们趁我练功之际,对你和绿珠母子不利。何况,他们的武功皆是我所授,我在关键处都有保留,若我一死,他们也将万劫不复。”
 
  当晚,聚雄山庄张灯结彩,火树银花。明月之下,花园之中安排了一桌丰盛的宴席,月几圆与淮安王坐在下首相陪。此时才终于明白师父与冷香宫的特殊关系,二人心中也不知作何感想,却都是不动声色,面含微笑,恭敬有加。
 
  面对着满桌山珍海味,宋问心与欧阳绿珠真是味同嚼蜡。宋如玉却是心情甚好,开怀畅饮。一张久未见天日的苍白的脸上渐起红晕。凝视女儿半响,道:“你倒真有点你母亲当年的样子!唉,从你出生我就未给过你半分温暖,我真是问心有愧。”
 
  宋问心倒了满满一杯酒,双手奉与他,什么也没说。宋如玉眼中闪过惊喜之色,叹道:“想我这一生,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失去了太多的东西。没想到今日还能暂想这片刻天伦之乐!”
 
  宋问心缓缓低下头去,低声道:“不管怎么说,你总是我的……父亲!”宋如玉的眼似已湿了,道:“你终于肯认我这个父亲了?”宋问心无言,只慢慢地点了点头。 宋如玉哈哈大笑起来,举杯一饮而尽。欧阳绿珠也倒了一杯酒;无言地双手奉于他。宋如玉毫不犹豫地接过便喝。
 
  当酒干席残,他不禁酩酊大醉,摆摆手对月几圆与淮安王道:“你们下去,让我们一家三口好好聚聚。”月几圆与淮安王对视了一眼,眼中露出担忧之意,却只得恭敬地应了,转身退下。
 
  宋问心与欧阳绿珠一左一右搀扶着宋如玉在花园中漫步,他虽是醉眼朦胧,脸上却神彩奕奕,笑道:“好,好,能有这片刻之乐,我此生也足矣——”
 
  笑声未停,宋问心却突然一翻腕,扣住他的脉门,欧阳绿珠另一只手已闪电般点了他身上的几处穴道。宋如玉眼中醉意退去,露出一丝深邃的悲哀与痛苦之色。
 
  宋问心目中已有泪,声音也在微颤,“我,我……你原谅我!”宋如玉淡淡道:“你没有错,不需要我的原谅。你我虽是父女,却已注定了要成为敌人!但,你却做错了,你实在低估了我。”他本已被点了穴道不能动弹,但他的手忽然动了动,竟抬手去拭女儿眼中流下的泪。
 
  宋问心与欧阳绿珠俱吓了一跳,失声道:“你……”宋如玉缓缓道:“我已练成洗髓经与易筋经,周身的穴道经脉都已移位。何况,我早已料定你与绿珠肯认我,便是为了要杀我,早已有了准备。”
 
  宋问心脸色惨变,突然一把推开女儿,反手拨出腰间长剑向自已胸膛刺下。宋如玉大惊失色,长袖一拂,卷住了她的长剑往自已面前一拉。宋问心顺势将剑往前一送,反而刺入了他的左胸。
 
  宋问心松手撤剑,踉跄后退,脸白如纸。凄然道:“我本不想杀你,只想废了你的武功,让你死了争霸之心,解散了聚雄会,好接你去梅谷共享天伦之乐。但,我知道那绝无可能,所以只有杀了你。我宁可做个弑父的大逆不孝之人,也不愿你成为千古罪人,遭千人唾、万人骂!”
 
  宋如玉脸色也大变,眼中一丝醉意也没有了,凝视着女儿,什么也没说,只缓缓地将插在胸上的剑拨了出来——剑上没有一丝血痕 !他轻叹一声,道:“心儿,你说这番话的口气就同你母亲当年一模一样。你又没有错,却又错了!我若是如此轻易就会被人杀死,又怎能有今日之霸业?你又低估了我。你本该知道的,一个月几圆已令你头疼,而我岂非比他更难对付?”
 
  宋问心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她几乎已彻底绝望了。宋如玉一抬手,将长剑掷出,正好不偏不斜地插回她腰间的剑鞘里。他沉默了一下,黯然道:“你,带着绿珠走吧!不过,”他缓缓地一字字道:“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了!你若再与我为敌,”他的眼中忽然射出冷如剑锋、锐如芒刺的光来:“就休怨我不顾父女之情!还有绿珠与飘儿,也一样!”
 
  他回转身低头前行,没有回望,胸膛却不停起伏,显见心中也是激动不已。
 
  就在这时,忽听一声长啸,一条人影大鹏般飞掠而来,手中之剑化作一道长虹直刺宋如玉的背心。宋如玉毫不惊慌,衣袖反卷而出,已将来人长剑卷住。
 
  来人一拉,纹丝不动,不由大惊,连忙松手撤剑,倒掠而去,直掠出四丈余远方才停下。这人竟是伤心客!宋问心失声叫道:“啊,欧阳!”
 
  欧阳俊生道:“你没事吧?”语声中夹着掩饰不住的关切。宋问心知道他必是听说自己陷身聚雄山庄,便立即不顾危险前来搭救。他虽三十年不肯原谅她,心中对她,却仍是关怀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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