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潇雨飞花溅泪》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潇潇雨飞花溅泪- 第4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暗之中。“呼”的一声从四面八方射来数十枝强弩发射的毒箭,箭去如电,在夜空中划过一道道碧光。“当当当”一阵脆响,毒箭已断成两截落在了地上,形成一个圆圈,而萧雨飞二人背靠背站在圆圈中心,腰间剑鞘上的丝绦微微颤动。背后一暗,那圆月形的院门忽然缓缓合上。漆黑的门上有碧光闪闪的三个大字:生死门。却听远远的,勾魂使者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二位已过了生死门,就不再是人了,可以随我去见宫主了。”
 
  两人循声而去,一路上穿亭过桥,再无什么机关埋伏。最后,二人在一幢楼前停住。勾魂使者不知去向。却听黑暗中从楼上传出三声拍手声,掌声一落,数十盏散布在宅院各处的宫灯忽然间已全部亮起,照得楼前亮如白昼。二人这才发现自己已到了一个美丽的花园里,园中百花盛开,香气馥郁。面前这楼富丽堂皇。晚风习习,花气袭人。 楼上有人轻轻道:“贵客远来,何不上楼一叙?”声音又美又甜又温柔,竟是个女子。幽灵宫主竟是个女子!
 
  小楼中的摆设华美而精致,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神秘意味。楼上是一间小厅,厅中悬着一层层密密的珠帘。萧雨飞正要前行,花溅泪一把拉住了他,摆摆手,低声道:“不要碰这些珠帘,这上面悬的都不是普通的珍珠,是仿制的暗器,只要一碰,珠子就会马上碎裂,里面藏着沾骨即蚀的毒液。咱们要小心了,对所有的东西都不要碰。”
 
  十数道珠帘后却坐着一个云鬓高挽的宫装女子。那女子背对着他们而坐,虽隔得甚远,又有层层珠帘阻隔,看不清她的容颜,但她那高贵而优美的姿势已说明了一切。幽灵宫主道:“二位远道而来,贱妾有失远迎,还望恕罪。”花溅泪忽然感到这幽灵宫主的目光停留在了自己身上,这目光从头到脚,从头发到指尖细细地扫了一遍,才拍掌道:“奉茶!”
 
  木制的墙壁中一阵机枢声响,一道木墙向两侧退开,一个木雕女童缓缓从壁中滑出,手中托盘上正放着两杯热气腾腾的香茗。翡翠色的杯子中盛着深碧色的香茗,不但香,而且美。幽灵宫主笑道:“二位是识货之人,且品品这茶可好?”
 
  萧雨飞看了花溅泪一眼,见她微微颔首,便端起茶来,先欣赏了一下,又深嗅了一回,展颜笑道:“好茶!”浅啜了一口,又赞道:“果然是茶中精品碧螺春。”幽灵宫主道:“岂只是精品?这碧螺春乃贱妾闲时亲手选摘,再放入怀中温干而成,一年不过能得数两。平时贱妾很难舍得喝上一回,今日是特地沏来招待二位贵客。”
 
  花溅泪道:“宫主盛情,却之不恭。”说罢,也端起香茗呷了一小口,细细品尝,道:“不但茶好,水也好。”幽灵宫主道:“这是贱妾命人从天山雪莲花上扫取的雪水,埋在地下数年了,今日才开封。也只有这种水才配得上我亲自采制的碧螺春。”
 
  萧雨飞欣赏着手中的翡翠杯,道:“不但茶好,水好,这杯子也是珍品,也惟有这种玉杯才配沏这么好的茶。”幽灵宫主道:“这是昔年七巧翁精心磨制的玉杯,玉质与做工都是绝世珍品。”
 
  花溅泪微笑道:“也只有宫主这样的佳人才配用这种杯子饮这种茶。”幽灵宫主道:“能得到花姑娘的赞赏,已足慰平生。”花溅泪道:“宫主抬爱。”幽灵宫主道:“花姑娘如今可谓是一月之间名动天下。能让月丽人都甘拜下风的人,贱妾又岂能不仰慕?”
 
  萧雨飞见花溅泪神色不自在,道:“咱们人也来了,茶也品了,不知宫主可否言归正传?”幽灵宫主道:“贱妾知道,你们此来本是想寻找谢谨蜂的下落。但你们错了,这所鬼宅如今已属我幽灵宫所有,与聚雄会并无关系。不过贱妾倒是可以帮二位一个小忙。花姑娘可想知道可情的下落?”
 
  花溅泪道:“如果我没料错的话,她已被谢谨蜂带往聚雄山庄了。”幽灵宫主道:“不错。她自入了聚雄山庄,才发现她的情郎竟是谢谨峰,惊惧之下一病不起,如今已是命悬一线。谢谨蜂想从她口中得到的东西,能得到的都早已得到,得不到的都是她宁死也不肯说的。所以她留在聚雄山庄也已无多大利用价值,倒白白送了她一条小命。贱妾不妨帮你讨个人情,让谢谨蜂放了她。药医不死病,现在,也只有你才能让她抛却死念,重新振作起来。”花溅泪沉默了一下,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幽灵宫主一拍手,木墙又缓缓打开,墙中的木雕女童的托盘上放着一个锦盒。盒子是打开的,盒中铺着一块不知从哪里撕下的青布,上面放着一截扇穗,一束青丝。萧雨飞道:“这是可情之物么?”花溅泪沉重地点了点头。
 
  只听幽灵宫主道:“贱妾一直居无定所,只能借居这鬼宅之中,贱妾想建造一所幽灵宫,却苦无经费。只要花姑娘肯拿出白银五十万两,可情就可回到你的身边。花姑娘,贱妾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五十万两银子虽听来吓人,对你来说要在三天之内凑齐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花溅泪忽地大笑道:“五十万两银子并不是个小数目,幽灵宫主,可情不过是我手下一个普通使女,冷香宫的叛逆,我正欲除之而后快,又怎舍出此巨资赎她?”
 
  幽灵宫主笑道:“妹妹休要骗我,可情在冷香宫的身份虽不过是个普通使女,可她和幻月宫主你的情份又岂止是主仆情份?你二人从小一起长大,无话不说,情同姐妹,你幼时与可情上山采药,被毒蛇咬伤,是可情不顾性命,为你吮出毒汁,结果自己却差点丧命。你每次受你母亲责骂,也只会对可情倾诉,就连夏日雨夜,你害怕雷声,也是叫可情陪你同床共枕,你二人如此情份,又岂只值区区五十万两银子?可情虽跟了谢谨蜂,也只是为情所困,又一直蒙在鼓里,可没透露过你冷香宫半点秘密。怎能说得上是冷香宫的叛逆?”
 
  花溅泪脸色大变,道:“你,你是谁?既然可情没有泄露,你又怎知如此隐密之事?”幽灵宫主道:“因为我用高价从姜太公手中买来了所有有关你的情况。你虽不了解我,我却对你的情况了解得一清二楚。我知道你一定会救她,因为你在这世上的朋友并不多,而可情,却是你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姐妹。以你的为人,你纵为她死也是心甘情愿,何况区区身外之物?”
 
  花溅泪讶然道:“姜太公?他怎会有我的情况?”目中忽然露出痛苦之色——能这么了解她的,不是她的朋友,便是她的亲人。幽灵宫主道:“贱妾可以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后,在这生死门前,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人。”花溅泪默然半晌,道:“好,既已如此,多说也是无益。不过,我要你保证她的绝对安全。”幽灵宫主笑道:“这是自然。三日后,贱妾见银子,你见人。”小楼内外的灯光忽然全部熄灭。幽灵宫主的人已没入了楼板之中,只听得她银铃般的笑声隐隐传来,渐渐消失。
 
  花溅泪握着萧雨飞的手,慢慢走出楼来。屋外已是云散月出,照得荒宅中杂影纷纷。萧雨飞忽觉手背上一凉,抬头一看,只见花溅泪眼中泪光盈盈:“这件事我们自己想办法。千万不能让我爹和我娘知道,尤其是我娘,她若知道我花如此代价,救的却是一个冷香宫的叛逆,肯定不会原谅我,更不会放过可情。她不会理解我和可情的情份,你可知,在遇见你之前,可情是我惟一的朋友,是她陪我渡过了那么多的日日夜夜——”
 
  萧雨飞道:“我明白。我很感激她。可是,你为什么不让大师伯知道?这向姜太公出卖消息之人必是你二姐。她如此不分是非,竟通敌害你,不仅是你心腹之患,也已危急冷香宫的安危。你如此一味退让,恐非上策。”
 
  花溅泪叹道:“我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我暂时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若要告诉爹,爹必会严惩二姐,最低限度也会废了她的武功,将她囚禁在冷香宫中。但若那样,娘便会和爹闹翻,家中永无宁日。我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一个万全之策。何况强敌当强,我不想宫中先闹内乱。”
 
  萧雨飞扶着她肩慢慢往回走去,心中暗暗担忧。他感到有一种潜伏的危险正慢慢逼近,却不知该如何回避。 
                  第二十章 风云突变
  一晃已是第三天。两人想尽办法,只凑得三十万两银子。花溅泪已将所有值钱的首饰物品全都送进了当铺,也不过仅得数千两白银。
 
  萧雨飞道:“你也不用犯愁,这幽灵宫主一定就是聚雄会中人,咱们即便给她五十万两银子,她也未见得就肯放人。”花溅泪道:“此事必定也是谢谨蜂在背后谋划。他是想不停制造事端,牵制我们的精力,浪费你的时间。如果真能见到可情,从她身上多多少少总会查到一点消息。只是在杭州,咱们人生地不熟,急切之间,如何能再凑到二十万两银子?”
 
  萧雨飞沉吟了许久,道:“昆仑派前掌门南宫君就住在杭州。南宫世家,富甲天下。我们可找他暂借。我爹与南宫君是二十年的至交。还记得当年爹爹三十寿辰,南宫君送的寿礼就是一对价值连城的羊脂玉瓶。”花溅泪道:“你已八年未见过南宫君了,他能认出你么?” 萧雨飞摸了摸腰间的断肠剑,道:“他虽认不出我来,但他会认得这柄断肠剑。如果他不肯借银子给我,我也只有先把这剑抵押给他,待日后慢慢赎回。”
 
  花溅泪道:“这剑是冷香宫至宝,师叔若追问起来,你如何交待?不如把我们这对龙凤玉箫抵押给他。”二人计议已定,写了拜贴,备下礼物,往南宫世家而去。
 
  南宫世家,果然富甲天下。这么大一所宅院,布置得如此豪华,要花费多少人力财力?在这里,你几乎可以见到你这一生中能见到的各种奇珍异玩,有的却是皇宫中也未有的绝品。南宫君的客厅古朴而典雅,墙上字画无一不是名家真迹。厅中坐椅均是用整块檀香木雕成的雕花大椅。用来沏茶的杯子是犀牛角所磨制,地上铺的却是来自波斯的毡毯。
 
  惟有南宫世家,才能有如此大的出手,如此惊人的阔绰。但,无论是神偷还是巨盗,都不会有人来打南宫世家的主意。因为,这里住的是十六岁就击败了黑道高手谭羽,十八岁就名满天下,二十九岁就接掌了昆仑派的南宫君。五年前,他将掌门之位传给了大徒儿余磊英,还将惟一的独生爱女嫁给了他。自己则安心回到杭州老家,悠闲渡日。
 
  现在,这位武林名宿正拿着一个盛满西域葡萄酒的夜光杯,含笑看着这两个在黄山大会上引起万人瞩目、一月之内名扬天下的少年人。他放下夜光杯,拿起了那对晶莹圆润的玉箫,仔细把玩了一会儿,脱口赞道:“好玉,好做工!如此玉箫,真乃稀世之珍,老夫一生,见过奇珍异宝无数,却从未见过此等珍品。这对玉箫,实乃无价之宝,岂只值二十万两?”
 
  萧雨飞道:“富时万金不嫌多,贫时一文也为珍。晚辈愿以这对玉箫作押,向南宫前辈借银二十万两应急,三月之内,定来赎回。”南宫君道:“南宫世家,略有家资,何需抵押之物。我与令尊的情谊,岂是钱财可以算计?”萧雨飞知他豪爽,也不假意推辞,躬身行了一礼道:“多谢。只是晚辈这次借银,乃晚辈私下有急用,与家父并无关系。”
 
  南宫君道:“老夫明白你的意思。此等小事,我不会向令尊提起。你不必谢我,应谢你们自己。俗话说,挣家犹如针挑土,败家好似水退沙。南宫世家此时固然富足,但我也难保南宫世家能永远昌盛下去。所以,我也很珍惜今日之所有,并非一掷千金的豪客。我之所以愿借给你,就是因为你自己。而并非仅仅瞧在你爹爹之面。在无名寺中,你遭遇大变,却面不改色,不慌不忙,侃侃而谈,令我好生相敬。我也好生嫉妒,你爹爹居然调教出你这般优秀的儿子。我那几个孽障,哪有一个及得你!”
 
  萧雨飞红了脸:“前辈过奖了。晚辈任性妄为,行事莽撞,才会惹祸上身,连累爹爹与冷香宫,哪里当得前辈如此评价。”
 
  南宫君微微一笑:“人在江湖,身不由已。越是杰出的江湖男儿,越容易招来是非。想当年,我也曾率性而为,有多少次险些连命也丢了。你放心,我相信你绝不是凶手,而只是中了谢谨蜂的奸计。我也相信,以你的能力,必能在期限之内查清此事。”站起身来,将那对玉箫分别递还给萧雨飞和花溅泪,笑道:“看二位能拥有此等玉箫,必是精通音律。我有一个不请之请,想烦请二位为我合奏一曲长相思。此曲我一直最爱,只是一般优伶技艺平平,听来寡淡无奇,未若不听。二位若能成全,我还另有薄礼相赠。”
 
  萧雨飞道:“恭敬不如从命。”龙箫先起,凤箫相随。由低而高,袅袅传出,徐徐填满了整个空间。如彩蝶相戏于百花丛中,又如风逐云去,相互渗透,了无痕迹。南宫君微闭着双眼,手指合着音韵轻敲桌面,听得如痴如醉。
 
  长相思,在长安。美人如花隔云端。南宫君为何如此偏爱此曲,莫非心中也有一段隐秘情事?他夫人早逝,留下三儿一女。他却从不续弦,他心中,莫非一直放不下他那已死了十多年的夫人?
 
  箫音渐渐低弱,犹如一串足音,正渐行渐远,终不可闻。南宫君睁开眼来,微笑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拍了拍手。一个锦衣仆人立刻从屏风后托着一个银盘走了过来。盘中是一叠银票,每张票面上都写着白银一万两。银票下面却堆放着十余件各色首饰。两人一怔,这不正是花溅泪昨早命可人卖掉的那些首饰么?
 
  南宫君道:“这银票是我借给二位的,本是有借有还,但二位如此佳曲,岂有白听之理?这杭州城中的珠宝铺,多半是我南宫世家的产业。今早上,碧华轩的管事将这些首饰呈送于我,说是极上等的珍品。现在正好赠与二位,小小薄礼,虽不值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