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潇雨飞花溅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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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潇雨飞花溅泪-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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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雨飞道:“孟蝶飞人称蝴蝶公主,与他这孔雀王子倒的确是天生的一对。但我也不知怎的,虽然程傲然出自名门正派,而白无迹不过是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的淫贼,我却越瞧越觉得白无迹比程傲然顺眼多了。”花溅泪抿嘴笑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莫非你二人臭味相投?” 
  此时,酒楼上的人见气氛不对,早已溜了个干净,只剩下白无迹、程傲然等六人与萧雨飞二人。程傲然冷冷地看着白无迹,未出手也未开口,只是冷冷地瞧着,看白无迹旁若无人地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待酒壶空时,正好装满最后一杯。白无迹凝视着这最后一杯酒,缓缓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一句多!——我记得,三年前,你曾这样对我说过——那时我们正是朋友,也是兄弟。” 
  程傲然道:“只因那时我还不了解你,还不知道你是这种人。”白无迹淡淡笑了笑,看不出是苦笑、是嘈讽,抑或是感伤,却让人感到了一种心理上的压力,似乎自己已比他低了一等:“程傲然,我果然看错了你!”一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站起身来淡淡道:“好,你可以动手了!”程傲然“唰”的一声反手撤出了长剑,沉声道:“白无迹,你不要怪我以多欺少,对付你这种人,我们本不须讲江湖道义!” 
  “住口,”白无迹冷笑道:“你休得再提这‘道义’二字,否则连我都替你害臊脸红了。你们要一起上只管上就是了,何须再找借口?”程傲然大喝一声,青钢剑毒蛇般猛地刺出,出招迅猛而准确,果然不愧为名门子弟,出手不凡。另两名青衣门弟子的手中剑也同时攻到。 
  白无迹脚步一滑,身形一错,便已避开,衣袖一带,已将其余四柄剑荡回。萧雨飞低声道:“语儿,程傲然既曾与白无迹结拜,对于自己与白无迹的武功高低应很明了,他又非无谋之人,怎会如此鲁莽?”花溅泪沉吟道:“莫非他已有必胜的把握?” 
  程傲然与那四名青衣门弟子配合得很好,有攻有守,进退呼应,并不急于求成,似是在拖延时间。白无迹只是腾挪避闪,并不出手还击,双手始终拢在袖中,未发一招。萧雨飞道:“我明白了,白无迹已经受伤了,而且伤得还很重。” 
  花溅泪道:“不错,他双臂似乎受伤不轻。听说白无迹长在剑术,此时双臂受伤,无法使剑,就只有避让而无回击之力。程傲然倒真会找机会。白无迹固然并非好人,却也不是小人,程傲然如此对他,有失公平。” 
  那边形势已经明显,白无迹已被迫得连连后退,忽然身形一晃,突破五人长剑交织的剑网,向窗口掠去。“慢,”萧雨飞忽然道:“程少侠,你何不将你埋伏在楼下的人一起叫上来,那样你们要杀他就会容易些。” 
  白无迹的人本已跃出窗口,身子已坠在半空,忽听这话,脸色一变,不下反上,脚跟在空中一碰,借力又往上提升,程傲然眼疾手快,手中长剑“嗖”地掷出,白无迹身子一折,堪堪避过,但提升之力却已用尽,空中又无可借力之处,身子猛地下沉,眼见就要坠下楼去陷入青衣门的包围之中,忽有一双筷子疾射而来,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他双脚下端,他脚尖在筷子上一点,身子再度借力拔起,跃上了对面屋顶,穿脊而去。 
  程傲然本来正是要迫他下楼。只因楼下那四人乃是他从青衣门中精选出来的高手,刚刚针对只能用脚不能动手的白无迹操练出了一套剑阵,待四人将白无迹的脚斩伤,他便可轻而易举地将白无迹生擒,从此扬名天下。 
  不料,在关键时刻,却有人先声示警,接着又凭一双筷子让重伤的白无迹侥幸逃去。他正要带人去追,自知轻功远非白无迹的敌手,只得停住身形,回头眼光一扫,发现酒楼上已只剩一对少年男女,而那少年面前少了一双筷子。 
  萧雨飞的眼睛此时却似什么也没看见,站起身来道:“语儿,这里怎么连个酒保也没有?走,我们换个地方喝酒去!”程傲然冷冷地看着二人,忽然微笑道:“二位慢走!这里也是酒楼,怎会没酒?酒保,快拿酒来!” 
  酒送上来了,是上等的竹叶青。程傲然慢慢走过来,一手执壶,一手端杯,倒了满满一杯酒,道:“来,我敬兄台一杯!”萧雨飞淡淡笑道:“在下不喜欢喝别人敬的酒,在下喜欢自己倒酒喝。”他果然自己取杯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程傲然笑道:“兄台既不喜欢喝敬酒,不知喜不喜欢喝另一种酒?”萧雨飞道:“什么酒?”程傲然道:“罚酒!”他一字一顿说得很慢,出手却丝毫不慢,话音未落,已拔出身边弟子长剑,闪电般直刺萧雨飞的咽喉! 
  萧雨飞不避不闪,也未拔剑,手中酒杯却已迎上剑尖。剑,是锋利的青钢剑;杯,是易碎的瓷杯。但只“叮”的一声轻响,易碎的酒杯未碎,闪着寒光的剑尖却已被罩住。程傲然脸色大变。 
  萧雨飞微笑着放下手中空杯,端起了程傲然倒满后放在桌上的那杯酒,微笑道:“罚酒在下也不喜欢喝。不过只要有人有本事罚,在下也就有胆量喝。”将杯中酒慢慢地倾在地上,道:“程少侠,再见!”携起花溅泪的手,飘然下楼而去。 
  程傲然没有阻拦,也未开口。只低着头凝视手中的三尺青锋,从出道以来,他还未受过这般折辱,目中闪过一丝凛冽的杀机。 
  萧雨飞二人走出酒楼,却见那老丐仍在津津有味地吃着花溅泪给的点心,一边含混不清地自语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爱管闲事的人这麻烦可就大罗!” 
  萧雨飞与花溅泪不由一怔,对望了一眼,心中暗暗称奇。但那老丐却似吃饱了似的,用油腻腻的袖子抹了抹嘴,伸了个懒腰,倒头对着墙壁打起了呼噜。花溅泪本想上前相问,想了想又打消了念头。 
  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风月之地“留香院”,夜晚生意更兴隆。划拳破杯声,娇笑歌唱声,打情骂俏声,送客迎客声,羌管琵琶声,诸声混杂,庸俗而诱惑。 
  留春院的后院却很安静。庭院中有人在赏花,月下赏花别具情趣。有这雅兴的是一个黑衣人,面上带着一个狰狞的青铜鬼面具。他伸手摘下一朵春花,手很白净,指甲修剪得很整齐。他虽然带着那可恶的青铜面具,浑身却透着一股极诱人的男子气息,青春正少年。 
  两个纤柔美丽的少女各自捧着一樽美酒站在他身后,温驯地微垂着头。黑衣人目光停在花上,左手微抬,左边那个少女立刻轻轻奉上手中酒樽。他看着右手上的春花饮了一口,惬意而慵懒。 
  忽然他似察觉到了什么,挥了挥手,少女们退了下去。黑暗中蹿出一个人来,青衣,青鞋,白袜。脸上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傲气,很容易使人联想到一只立于鸡群的孔雀。黑衣人并未回头,缓缓道:“你失手了!”他一开口,程傲然脸上的傲气已荡然无存,仿佛一只自以为是孔雀的野鸡见到了真孔雀一般,低声道:“是,我失手了。不过,我已在四处搜查他的下落。” 
  黑衣人冷笑道:“你查得出么?你莫非忘了他的名字是怎么得来的?来去无迹鬼难寻,江湖中人不知道这句话的只怕太少。能在七大门派掌门人的夹攻下全身而退,这种人想不出名都很难。”程傲然道:“这——” 
  黑衣人仍未回头,声音冷得叫人心寒:“这次他受伤的消息是我用五万两银子从姜太公那里买来的。下次,纵然有五十万两银子都休想再买到他的消息了。他武功那么高,并不易受伤,他这一次单身约战祈连十八太保,恶战两天两夜全歼十八太保才会受了重伤。这样的机会以后还会有吗?程傲然,你武功不低,白无迹已受重伤,连剑都不能提,你居然还是奈何不了他。你真令我失望!” 
  程傲然红着脸道:“不,白无迹今日之所以能逃脱,只因有人插了一手。”黑衣人冷然道:“谁?”程傲然道:“一个少年人!他武功之高只怕犹在白无迹之上!”黑衣人道:“哦?”声音中夹着一丝惊疑与不信。 
  程傲然道:“这少年穿的一袭白衫,看上去温文尔雅,始终面含微笑,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淡漠,好似对世间一切皆充满热爱,又好似对什么人、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叫人捉摸不透。”黑衣人猛地转过身来,道:“他是不是看上去身材欣长清瘦,年约十七八九?”程傲然道:“不错。”黑衣人喃喃道:“我明白了!一定是他!” 
  程傲然道:“他是谁?”黑衣人缓缓道:“他姓萧,萧雨飞。他的父亲就是冷香宫的萧威海。除了他,再无人敢这么管闲事,连白无迹的忙也敢帮。” 
  “萧雨飞?”程傲然道:“原来他乃冷香宫嫡传弟子,难怪他的武功那么高。那他的情况少庄主你可了解?”黑衣人不答,只道:“好了,他的事你不用管了,我会对付。”程傲然道:“既如此,那我就先告辞了。”黑衣人并不挽留,淡淡道:“不送。” 
  待程傲然离去,黑衣人在花丛前来回踱了几步,低头沉思,忽然停住脚步,一仰头,将手中那樽美酒一饮而尽,“咚”地一下,将金樽重重掷在了地上。月光下,人影一闪,程傲然竟又回来了,微笑道:“对了,少庄主,我差点还忘了一个重要情况。” 
  黑衣人道:“你说。”程傲然道:“同他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年轻女子。”黑衣人眼睛一亮:“哦?”程傲然道:“那少女穿的是件白色长裙,同萧雨飞一样,也是个很特别的人。有种说不出的尊贵与傲气。”黑衣人饶有兴趣地道:“哦,她长得怎样?” 
  程傲然微笑道:“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二顾倾人国——也许形容得俗气了些,但却只有这几句可以形容她。若拿花比她,便是太辱没了她。”黑衣人听得呆住,沉吟半晌道:“你看她会不会武功?”程傲然叹了口气道:“我没有看出来。不过我有种感觉,她一定会武功,只是她看上去那么纤弱,似乎风一吹便会随风而去,武功料想不会太高。” 
  黑衣人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道:“好,你去吧,他们就交给我了!”慢慢踱回院内一间密室,从桌案上取出一份卷宗,只见上面书着:萧雨飞,字云飘,冷香宫萧威海之子。武功极高,会使各种兵刃暗器,最擅使剑。喜穿白衣。此人多才多艺,琴棋书画,诗词音律,机关暗器都很精通——这份卷宗写得很祥细,所列项目很多很细,包括什么饮食起居,性情爱好,优缺点长短处都写得一清二楚。“弱点:心软手软,爱管闲事,虽已出身江湖却誓言永不杀人。最可怕之处:软硬不吃,认定一件事百折不悔。庄主批注:对付其人,不能用武力,当以情感为武器,攻其心为上也。”黑衣人缓缓合上卷宗,那双青铜面具下露出的眼中闪过一丝冷芒。
                  第六章 查奸
清晨,太阳刚露脸。扬州城内已是人流如织,相应声喧。花溅泪一早便拉了萧雨飞去逛街,不一会儿,又买了满手的诸般小吃杂物,萧雨飞摇头叹道:“看来,我即便再多长两双手,也是不够。” 
长街对面走来一卖花少女,衣着朴素,提着满满一篮鲜花高声叫卖。刚摘下的山茶花,红的,白的,黄的,带着晶莹的露珠,叶翠花娇。花溅泪欢喜地迎了上去。卖花女微笑道:“公子,小姐,买花么,刚摘的山茶花,十文钱一枝。”她的笑容便如她鬓边那朵鲜红的山茶花。 
花溅泪挑了两枝,萧雨飞正待付钱,忽听花溅泪叫道:“不好,闪开!”已被她一掌推开。花溅泪人也退后了七尺,大声道:“云飘,她的指甲上有毒!” 
卖花女偷袭未成,冷冷地看着花溅泪,咬牙道:“姑娘,你好毒的眼睛。”花溅泪笑道:“你既想杀我们,就不该涂这种有色的毒药。虽然这毒涂在指甲上也呈红色,但其光泽却有异,只要熟谱毒物之人,不难辩出。” 
卖花女咬着嘴唇道:“想不到你竟精通毒药,而且还这般细心。”将篮中鲜花满天花雨般向花溅泪罩去,脚步一滑,十指纤纤划向萧雨飞的面门。 
她若偷袭倒有成功的可能,但萧雨飞现在已知她指甲上染有剧毒,又怎会被她划中?却也惧她手上有毒,不敢接招,只是小心闪避。卖花女出招迅急如风,纤纤十指幻出满天指影,虚虚实实,假假真真,招招划向萧雨飞的要害之处。但萧雨飞从容避开,她竟连他的半片衣袂也未沾到。蓦地,咽喉处一暖,一柄暖玉箫已指在她的咽喉!萧雨飞只出了一招,简简单单的一招,她已不敢动弹。 
那边花溅泪身形一纵,双手牵起裙角,已将那电闪飞来的数十枝鲜花尽数兜在了裙中。她抬起卖花女扔在地上的竹篮,将鲜花放回篮中,微笑道:“这么美的花,丢了多可惜。给,我只买一枝白的,一枝红的。”萧雨飞也将指在她咽喉处的玉箫收起,将一串铜钱放在她篮中,笑道:“这是花钱,一枝十文,两枝二十文。”卖花女不由自主地接了过去,怔怔地不知说什么才好,二人却已携手离去。 
又是一个夜晚。那黑衣人又在月下赏花。只是他身边已只剩一个少女相伴了。那另一个少女呢?怎么不见了?这少女依然捧着金樽,脸上却没有了昨日那迷人的微笑,有的只是惶恐、畏惧之意。黑衣人并未回头看她,却道:“绿莺,你冷么?” 
绿莺惶惶不安地道:“不,奴婢不冷。”黑衣人道:“那你怎么在发抖?”绿莺一惊,语无伦次地道:“没,奴婢没,没发抖。”黑衣人道:“你不必骗我!我知道,你是为绿眉的事害怕是不是?你心中一定很恨我!”绿莺脸色惨变:“不不,少主” 
黑衣人挥挥手,道:“你不必否认,你心里在想什么我都清楚。”他缓缓转过身来,看着已面无人色,瑟瑟发抖的绿莺,她已连酒樽都端不稳了。目中闪过一丝刻薄而恶毒的笑意,道:“你一定在心里骂我凶残薄情是不是?你一定在哀叹伴君如伴虎是不是?你一定在咒我早死是不是?”他一句比一句冷峻,一句比一句紧逼。 
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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