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绝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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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绝4-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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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的冬天似乎来得特别早,前几天还只是带着凉意的天候,现在却已转透出阵阵寒气。便连周遭的林木景物,也由秋日的萧瑟变作了冬日的寂冷。 

  也或许,并不是季节改变得比以往快,而是他的心境已再不同前。 

  冬寒惊梦,是因为身畔少了那醉人的温暖;倍觉寂冷,是因为身畔见不着那俊朗挺拔的身影。 

  像这样因执行“任务”而离开虽已是第二遭,身心的煎熬却只有更甚——若说上回还只是相思难断,这回便几乎可说是思念欲狂了。 

  思念欲狂,所以辗转难眠。就算难得睡熟了、入梦了,却因满心惦着的都是他的气息、他的温暖,所以梦境方始,便因周遭与梦中迥异的寒寂而被迫醒转。 

  ——说来也好笑:曾几何时,于睡梦中盘桓不去的已不再是仇恨与懊悔,而是满心的思念与渴切?就连旅途中每一个闲暇时分,占满他思绪的,也不是对真凶的追缉,而是临别前险些越界的缠绵。 

  回想起那日的深吻和男人满载情欲的灼人目光,白冽予身子一热,方系上衣带的掌竟有些不由自主地朝下身移了去—— 

  而在真正触上前、猛然惊醒地收回了手,面上一阵热烫。 

  或许是受内功心法的影响,他对情欲却一向看得极淡,就是对煜的情感有了变化后,虽偶有情动,也顶多是浑身发烫而已,从未像今日这般本能地想要“纡解”——若说先前对煜的渴求主要是精神上的,这回,便是头一遭直接连系到肉体上了。 

  他想要他。 

  想要……煜…… 

  察觉周身热度不但未曾降下,反倒随着思路逐渐清晰而不断攀升,青年低低一叹,重新回到榻上打坐行功,藉本身至寒的真气以平息心头欲火。 

  足过了好半晌,他才收功起身,戴上面具离开了客房。 

  眼下虽已是卯时半,天色却仍一片灰蒙,街上亦只有几个正准备开业的小贩,再衬上迎面而来的阵阵寒风,那种冷清孤寂的感觉便越发强烈。 

  理所当然地又想起了那个远在他方的男人,青年不由苦笑——这还正应了煜临别前的话语。满心全为思念填满的他,确实再无余暇胡思乱想了。 

  于街旁买了个烧饼充作早膳后,白冽予出了小镇,缓步来到了镇外密林中的一间草庐前。 

  这便是此次任务的目标之一、其中一名青龙余党的落脚处。不过此人早在半个月前便经由白桦的中介接受了流影谷的招安,故青年表面上是来执行任务,实际上却是藉此与下属联系。 

  天方的情报本就全由白桦而来,做上这点手脚自非难事。 

  感觉到屋中下属熟悉的气息,青年眸中讶色一闪而逝,旋即抬步推门入内。 

  “二爷。” 

  方进屋中,便听得了同样熟悉的一唤。关阳一个行礼后长身静立桌畔,面上一如既往地带着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 

  本该来此同白冽予会面的是二十八探之一、负责冀北一带的纪晴,而非理当正与流影谷和天方周旋的关阳。眼下临阵换将,想来该是计划有了相当的突破。 

  ——之所以说是突破而非失误,自然是出于对下属的信任。以关阳的能耐和性子,会离开“岗位”,就表示事情的进展已相对稳定,不再需要全神以对;加上他又刻意来此与己相见,显然有事要亲口禀报……如此推想而下,该是有了什么好消息才是。 

  心下虽对关阳的来意多有揣测,可于案前侧身入座时,白冽予最先脱口的还是一问: 

  “纪晴呢?” 

  “为二爷张罗早膳去了——您来得这么早,似乎大出他意料啊!” 

  一开口便是惯常的戏谵口吻。话中隐约的暗示让听着的青年一个挑眉:“而你却像是早有预期?” 

  “这个么……冬天的早晨如此寒冷,身旁又少了个大暖炉,辗转反侧难以成眠下,自也只得早早起身。” 

  这话看似没头没脑,所指为何却是再清楚不过了。 

  关阳像这般出言调侃对白冽予来说早已是家常便饭——打他和东方煜日渐亲近后,这种对话时不时便要上演一番——当下不动怒也不反驳,只是迳自倒了杯茶,淡淡问:“进展如何?” 

  跳脱窘境最好的方法就是转移话题。得他垂询,关阳一如预期地收起了笑闹之色,正容道:“包含给‘收买策反’和武力夺取的……白桦分舵已有半数进入天方的控制下。为求稳妥,天帝已加派人手,一方面加强对各分舵的控制,一方面全力搜索各主要干部的下落,务求切实拿下白桦以完全收为己用。至于流影谷方面,在白桦各分舵附近的埋伏已配置完成,对远安四近的潜入也正逐步进行中……待时机一至,就能将天方连根拔起了。” 

  “西门晔没有起疑么?” 

  “少谷主只道我方早已撤离、隐匿主要实力,并没发现‘白桦’的情报网路其实是个空架子。不过……” 

  关阳略为迟疑了下:“他倒是疑心起‘李列’的真实身份是否为二当家明琅了。” 

  “无妨——让他在意这些,总比泄漏白桦的底蕴好。必要时还可以故意露些破绽引他注意……此人的能耐不容小觑,天方之事落幕前切不可令他察觉到冷月堂和山庄于其间扮演的角色。” 

  “属下明白。” 

  “收网的时间可有大概了?” 

  “照眼下的进程,该在十一月下旬、十二月初的时候。” 

  “琰容方面可有其他消息?” 

  “暂时没有。倒是您先前吩咐属下调查的那个‘德济堂’有了眉目。详细情报等您回到远安便能送上。” 

  “嗯。” 

  入耳的“德济堂”三字让听着的白冽予心头莫名一跳,虽只淡淡应了过,胸口却已隐隐起了几分骚动。 

  那是预感,尽管茫昧不清,却是即将发生什么的预感—— 

  “事情大致就是这些……那么,属下还得回去应付流影谷的‘护卫’,您若无其他吩咐,属下就先行告辞了。” 

  可还没来得及细思,紧接着传来的话语却先一步攫获了青年的注意。他微微一愣,只见关阳已恢复了最初似笑非笑的表情,却在深深朝己望了眼后,一个行礼转身便朝门口行去。 

  瞧着如此,白冽予心下讶异更甚,终于在下属推门而出前启唇道:“等等。” 

  “还有什么事么?” 

  “……这句话该由我问你才是,关阳。” 

  略一沉吟后还是选择了直言,青年音调微沉:“你摆脱流影谷的‘护卫’来此,不会只是为了差纪晴去张罗早膳、顺便抢了他的工作吧?若只是要报告方才那些,你大可不必亲来——为什么,关阳?出了什么事么?” 

  最后的询问已然带上了几分关切,音调与神色亦随之一柔。 

  但关阳却只是微微一颤,身形未动,容颜微垂,有意无意地隐去了眸间一闪而逝的情绪。 

  类似的情况早已不是第一次发生,白冽予当然知道他这个反应代表什么。以往他不愿强人所难,所以顶多也就是点到为止顺势带过,留待关阳自行想通再说。只是接连数次下来,事情却没有任何好转。如此情况下,要他再置之不理便有些…… 

  思及此,青年低低一叹,续道:“你有这等反常的情况已不是头一遭。以往我未曾过问,是想等你亲口说明,而非毫不在意……你我虽为主仆,却也情同挚友。若有什么难处,又何妨直言以——” 

  “若说,我只是为了见您一面呢?” 

  中断了话语的,是下属低哑得近乎自语的一句。其中潜藏的意涵让听着的青年愕然抬眸,望见的却是关阳面上一派调侃的笑意。 

  “一别数月,属下可是无时无刻不惦记着您哪!” 

  仿佛回应着他心思的话语,却已添上了明显的嬉闹意味。或许是见他眸中震惊之色犹在,男子双眉一挑,笑道:“能让向来波澜不惊的二爷露出如此神色,也真足以让人自豪了——您不会当真了吧?” 

  “……或许吧。” 

  心下虽已隐约明白什么,脱口的却终只是淡淡一句。 

  白冽予眸光略垂,将视线由那张带笑的面庞上移开:“莫让西门晔起疑。你走吧。” 

  “……是。” 

  强自压抑着情绪一声应罢,关阳不再停留,转身推门离开了草庐。 

  听着那足音渐远,白冽予神色淡然无改,眸中却已添染上几分复杂之色。 

  “若说,我只是为了见您一面呢?” 

  隐藏了无数情感的话语犹在耳畔,那张虽然带笑却感觉不出分毫笑意的面庞,亦仍清晰地停留于脑海之中…… 

  半晌后,仅余一人的草庐传出了满载无奈的一声叹息。 

  * * * * 

  待白冽予真正完成“任务”,已又是数天过去。 

  这些天来,他虽因关阳之事而颇为烦恼,对东方煜的思念却半点未减;再加上理当已送达舒越手中的、关于“德济堂”的情报,“归乡”之情自是更为急切了。 

  将行囊收拾妥当后,白冽予出房下楼正待同掌柜清帐,一道熟悉的身影却于此时映入眼帘。 

  似乎是察觉了他的目光,对方抬眸望来,带着的却是张有些陌生的脸孔——如此情况让青年一瞬间以为自己认错了人,可对方眸中同样透着的熟悉却证实了他的猜测。心念数转间,青年已自重启房门,递了个眼色示意对方入内相谈。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天方中唯一以易容术闻名、且与“李列”相交颇深的朱雀“成双”。 

  由他行走的步伐和吐息更近一步确认了此人的身分,白冽予关了房门出声唤:“成兄。” 

  “……原来李兄当真认出我了。” 

  听他开口便是那样肯定的一唤,成双似有些讶异,却又交错着一丝难以掩藏的欣喜和苦涩。察觉到这点,青年回眸望去,只见成双取过布巾抹去了面上油彩,熟悉的面孔逐渐显露,却带着以往从未有过的疲惫与凄色。 

  以及……眸中隐约窜动着的,决然。 

  如此模样让青年略觉不安。他当然不会以为这次的见面是巧合——从彼此四目相对后的表现来看,成双是刻意在此等待自己的。可,为什么? 

  是什么事让成双选择在此截住他,而不是等他回天方交了任务后再说?是天方和白桦的争斗?还是天帝已经利用完“李列”,打算想办法将之铲除了?但从成双面上失意和眸中的决然来看,却又不像是如此。 

  那样的神情……比起通风报信来,更像是诀别。 

  诀别……么? 

  浮现于心底的词汇让青年微微一震,思绪数转间已然大概描绘出了事情的轮廓。 

  由于关阳和琰容的协议,以及天帝本身的猜忌之心,作为第二号人物的成双在天方内的处境已越发艰难——这点由前几次见面时,成双眉宇间逐渐加深的愁色和言语间偶尔流露的不平便可瞧出。在此情况下,如果不想成为第二个青龙,撇清干系主动求去自然是一个办法。但…… 

  幕天,真会放手让他离开吗? 

  以成双对天方内部事务的了解,一旦脱离天方,定会马上成为各方势力竞相争取的目标——不论是对天方内部成员的认识、还是对案件委托人身分的掌握,都是十分让人心动的情报。而天帝不可能没考虑到这点。 

  要想不让人泄密,最好的方法当然就是灭口……如果天帝会不念旧情到逼得成双不得不选择出走,那他当然也很有可能毫不留情地设计除去成双。 

  思及此,白冽予神色微沉,凝视着对侧男子的目光已添了几分忧虑。 

  也在同时,成双终于卸尽了面上易容、抬眸望向了青年。 

  神情间的沉郁未褪,隐透决然的眸子却已带上了一丝温柔。他朝青年微微一笑,道:“本还以为等不着李兄了,幸好咱们终还是见上了面。” 

  如此话语无疑证实了白冽予先前的推测。双眉因而蹙起: 

  “出了什么事,成兄?这么说话,简直就像……再也见不着面一般。” 

  “……或许真是如此说不定。” 

  “成兄?”入耳的低语让青年更是一惊,“你到底——” 

  “我是来辞行的。” 

  “辞行?是……任务?” 

  “不错,而且是我在天方的最后一个任务。” 

  “成兄要退出天方?” 

  尽管早有预期,可真正听着时,青年心下却仍不免愕然:“为什么?” 

  闻言,成双微微一叹,神情间已然染满苦涩。 

  “对幕爷、对现在的天方而言,我已经不是助力,而是前进的阻碍了。既是如此,与其留在天方徒惹幕爷不快,还不如早早退下。” 

  “成兄……” 

  “放心,我没事的。” 

  听出青年语气中的忧虑,男子笑了笑,轻摇摇头示意他无须担心。 

  “记得初识时,李兄曾说我不像杀手……眼下我终于要离开天方了,李兄不是应该为我高兴吗?” 

  “……成兄自个儿都不高兴,我又如何能高兴得起来?” 

  “自个儿都不高兴……吗?” 

  像是直到此刻才知道自己正带着什么表情般,成双有些吃惊地抬手摸了摸脸,而后方苦笑着一声叹息。 

  “果然还是有些放不开吧?毕竟也为天方作了那么久的事……不过这个结果勉强称得上求仁得仁,倒真的没什么好难过的就是。” 

  说着,他神情一柔,抬眸深凝向有些给惊着了的青年:“如此,李兄也再不必为之束缚,能真正做自己喜欢的事了。” 

  若说先前的讶异还有部份是出于刻意,刻下的惊诧便是完完全全发于心底了。白冽予是困惑亦是愕然地回望着成双,一时竟有些难以成言。 

  束缚? 

  以“李列”而言,要说有什么给人束缚住的地方,就是加入天方而为天帝所役使了。听成双的意思,莫非是同天帝有了协议要让他脱离天方吗? 

  不……总觉得有些不对……如果真只是这样,成双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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