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人机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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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人机密-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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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子达急忙抢到前面,有些歉疚之色:“楚风屏,你厉害你厉害。”说完上车走了。

姜佑生从自己的车下来,连忙问立在门口还在喘粗气的楚风屏:“对付过去了?怎么对付的?”

楚风屏:“他好像信了。”

姜佑生苦笑:“你果真厉害。”

楚风屏:“我真后悔,刚才顺水推舟,承认实情,小碾子不就回来了吗?”姜佑生揽住妻子的肩:“等这一仗打完再说破吧。我感觉快轮到我们上了。”

贺子达回到家,先到谢石榴屋里坐着。

“回来啦?”谢石榴招呼一声,见贺有心事,便不语,坐在床上抽烟,等贺问。贺子达站起来:“算了,不问了。问,你也会和楚风屏串通好了。”

“什么话!”

“等打完仗再说。”贺子达说完,走出门去,迎面撞上了那个名医小姐。

“你怎么又来了?”

小姐冷冷地说:“不是找你。”她径直走进谢石榴的屋。贺子达有些诧异。一会儿,屋里传出谢石榴的叫声:“我不去!我不去!”

“又是看电影?”贺子达自语,窃笑,准备躲开。

“贺伢子!贺伢子!”谢石榴在屋里叫。

贺子达回身走进去。小姐正架着谢石榴。贺子达笑问:“绑票吗?”

小姐:“我给老号长联系了一家医院,给他安个假肢。住一星期就成了。”

贺子达有些吃惊地看着小姐。

小姐:“你愣着干什么!”

贺子达赶紧帮忙,二话不说架住谢石榴的另一条胳膊,不顾谢的叫喊,一直到把人塞进车里。贺子达的脑袋还在车里时,悄悄对谢石棺说:“这丫头看上你了。”

谢石榴:“扯淡!让我下去!”

“成不成,你们商量。安个假肢总是好事,嘿嘿,再见了,老号长。”贺子达摔上车门。

谢石榴在车上大叫:“我的刀!我的号……”

贺子达命警卫员:“快去!”警卫飞跑,取来军号和大刀,贺子达把这些从车窗塞进去,然后冲驾驶位置摇手:“谢谢你了!”

小姐没理他。

看着远去的车,贺子达挠了挠腮帮子,感慨道:“人不可貌相!”

晚饭时,贺子达、石娥、大碾子一起用餐。也许因为谢石榴不在的原因,石娥大方了许多,盛饭,布菜,俨然像个主妇。

贺子达看看眼前情景,嘟囔:“真像一家子。”又盯着大碾子看,“也可能全不是一家人。”

夜,贺子达提出一个皮箱,取出笔记本,拿出那张四人合影,久久看着。

小屋内,石娥俯在桌上练字。大碾子睡不着:“石娥姑姑,你不唱,我睡不着。”

“好——”石娥走过去,一边拍着大碾子,一边唱着一首湖南民歌。

夜空,明月,星星闪烁。

柳树,巢里的一对小鸟依依。

歌唱完了,大碾子也睡着了。有人敲门。

石娥:“哪个?”

贺子达:“我。”

石娥抿抿头发,拉开插销。贺子达进来后,见石娥的衣服没扣好,愣了一下。石娥慌忙掩了掩胸。

贺子达走到大碾子床前,举起手中的合影左比照右比照,好一阵之后,嘴里自语:“谁都不像……怎么搞的,谁都不像!”

石娥在一边“扑哧”笑出声来。贺子达转过身,看着石娥。石娥还是忍不住笑。

贺子达:“你总算又笑了。到这里快一年了,加一块儿不到三四回,难得啊!……识字班还有人欺负你吗?”石娥摇头。

贺子达欲看桌上的写字本。石娥忙扑过去捂住。贺子达:“字写得难看?”石娥点头。

贺子达:“这么漂亮的妹子怎么会写出丑字来?”石娥羞得捂脸,一下露出了桌上的字:全是笨拙的“贺子达”三个字。石娥猛想起,又赶紧捂字。但贺已看见,动情地望了石娥一会儿,跨出门去。

姜家。童童、乔乔、丁丁三个孩子横躺在大床上,已经睡熟了。姜佑生提着一个旅行包,在每个孩子的头边放了一双小皮鞋。

楚风屏感动地看着姜佑生:“去朝鲜,还有这份心。”

“回来的半路上买的。”

“今晚就让他们睡这儿?”

“就睡这吧,听了好些天炮响,现在听听他们的喘气儿声,都别提多舒服了。”

“我们呢?”

姜佑生搂住楚风屏的肩:“拿件大衣来,我们睡地板上。”

深夜。贺子达朦胧中,觉得床边站着一个人,他惊问:“谁?”

“是我。”是石娥的声音。贺子达睡意全无,借着月色终于看清:“你……”他忙坐起来,“出什么事了?”

石娥深深垂着头:“……今天,石榴哥,不在。”

贺子达渐渐明白要发生什么:“……是,不在。”

石娥:“你又要打仗了?”

贺子达:“是的。”

石娥:“枪子,会,打死,你吗?”

贺子达笑笑:“子弹,不大可能,原子弹嘛,有可能。”

石娥:“什么是原子弹?”

贺子达:“怎么说呢?打个比方吧,原子弹如果是老虎,你说的枪子只能算是蚊子。”

石娥:“……你,小心点儿原子弹。”

贺子达笑笑:“知道了。”

石娥:“……你不能死。”

贺子达:“当兵的,这很难说。”

“你是个大好人,我……”石娥僵硬地坐到床沿上。

贺子达慌忙地说:“石娥,石娥,别这样……”

石娥站起身,哀婉地说道:“我知道我不配,我没想嫁给你,只想报答……”石娥泣咽起来,“我也知道我太脏了……”她捂着脸向门口跑。

“石娥!”贺子达低声叫道,从床上跳下来,光着脚追上去,一把拉住了石娥,“石娥,石娥,你为什么总把自己看得那么贱……”

月亮正圆。

上篇

8

清晨。花园洋房,一间很舒适的卧房内,席梦思床上有些凌乱,但并无一人。一护士拿着温度计和病历走入,大吃一惊,奔至大厅叫道:“小姐,小姐……”

小姐穿着睡袍从楼上探出头来。

护士:“那个解放军跑了。”

小姐朝楼下跑。医学博士与太太也出现在楼上。

太太:“你换件衣服……”

博士:“胡闹!”

小姐冲入楼下卧房看看,然后奔至楼外大门,问门房:“那个当兵的是不是夜里从你鼻子底下溜走了?”门房忙说:“没有,没有,按小姐吩咐,怕他跑,我整夜都把在这儿。”

小姐丧气地往回走。突然,她发现树林草坪上睡着一个人。她笑着悄悄走过去。谢石榴枕着他的军号,搂着他的大刀,睡得正香。小姐慢慢从谢石榴的头下抽出号,对准谢的耳朵,猛地吹出一声怪调。谢石榴一下子惊醒,慌忙爬起。

小姐笑道:“放着床不睡,跑这儿来露营。”

谢石榴揉揉眼睛:“睡那床上,我晕船。”

“什么?晕船!”小姐大笑。

谢石榴坐在地上打绑腿:“我得回去。你骗人,这哪是医院,分明是你家。”小姐说道:“我家就是医院,私人医院。”

谢石榴起身欲走,小姐拉住他哀求:“老号长,不能走,你无论如何得帮我一个忙。”谢石榴奇怪地问:“我能帮你什么?”小姐搀着谢石榴往回走:“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傍晚,贺子达到了此处。

小姐远远见贺子达走进大门,故作极亲密的样子推着轮椅上的谢石榴,边走边笑,见了贺子达也不予理睬。

谢石榴对贺子达说:“伢子,赶快把我弄走,我实在受不了这份洋罪!”

贺子达:“哪有吃得了苦,享不得福的道理!”

谢石榴:“不就是安个假腿吗?哪不能找个木匠做一个,他们居然全身摆弄我。”

小姐:“那叫查体。看看你别处有什么毛病。”

贺子达:“我原以为你爸爸只是个牙医。”

小姐惊讶地睁大眼睛。

“要不你对牙怎么那么在乎。”

小姐张张嘴,忽然想起来:“你是说看电影那回?”她与贺子达一同笑起来。楼上窗前,博上和太太对话:“这孩子在法国学戏,学出惯性了。”

“她这是猫玩老鼠。”

“好大一只老鼠,军长啊!”

树林里,小姐又是喂橘子又是摇扇子,使出浑身解数,百般娇嗔地侍候谢石榴。贺子达无所觉似的,只是开心笑着。谢石榴却如烈火烧身。他终于忍无可忍,冲着贺子达大叫:“贺伢子,你救救老子!”

贺子达笑够了,命令小姐:“你走开一会儿,让老号长凉快凉快。”

小姐:“我晒着谁了?”

“你走开。”

“弄清楚了,这是在我家。”

贺子达不容置辩地:“你走开,我们有事要谈。”小姐莫名其妙地被慑服,悻悻地走开。

谢石榴:“伢子,去把我的号和刀取出来,咱们赶紧走。”

贺子达:“老号长,这丫头心眼不坏,她看上你啦。”

谢石榴:“混账话,连傻瓜都看得出来,她这是在气你呢。伢子,你要是实在觉得和她不是一个味儿,跟人家好好说开,莫让她一个劲在我老谢身上佯攻。”

贺子达笑道:“我倒是发起了主攻……”

贺子达想想,挠挠头皮,显得不大好开口:“……老号长……我有事告诉你。”

谢石榴神秘地低声道:“怎么,轮上咱们兵团了?”

贺子达:“……是的,今天上午接到了命令,全军正在秘密做开拔准备。”

谢石榴兴奋:“好,把我捎上!”

贺子达:“不,你给我看着家。”

谢石榴:“石娥给你看家。”

贺子达:“……老号长……我是有别的事要告诉你……”

谢石榴盯着贺子达为难的样子,似乎很快就猜出了贺要说什么,半晌,谢石榴才冷言问道:“公事私事?”

“私事。”

“大战在前,还谈什么私事!”

“这件事非得谈。”

“我不听!”

“我要说!”

“我不同意!”

“我要娶石娥!”

……沉默。

谢石榴怒视着贺子达。贺子达的目光起初闪避着,后来坚挺地迎着:“我决心要娶石娥。你虽然是她哥哥,但也不能搞包办。”

谢石榴:“我不搞包办,可你搞强迫!”

贺子达:“我没有,石娥她也喜欢我,这你心里清楚。”

谢石榴:“她喜欢你?笑话,她怎么敢喜欢你!她是被你的军长派头迷住了魂,吓酥了骨头!是你的军长派头强迫她犯了傻,发了癫!她根本不是喜欢你!”

贺子达被谢石榴的如此看法镇住了。但无可挽回的事实使他不能迟疑:“可我是真心实意地喜欢她。”

谢石榴:“伢子,你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我。我把你看得透透的,你打仗把心打出了茧子,你需要女人,可你再也不会真的喜欢上哪一个女人。”

贺子达:“这话是在说你自己。你只比我大三岁,为什么你不想再找一个?”

谢石榴:“贺伢子,莫要强辩,又要打仗了,把心思用回你的老本行去!”

贺子达:“我无论如何要娶石娥……”

谢石榴抓起轮椅上的拐杖,狠狠打了贺子达一拐。

“老号长,你打吧。”

谢石榴为自己的举动愣了一下,他停下手,拄起拐就走。

贺子达忙问:“你去哪?”

谢石榴:“回老家!”

贺子达:“你不能强拉石娥跟你走!”

谢石榴低沉地说道:“石娥留给你,我走。”贺子达大惊,追上去,拉住谢石榴,服软,乞求道:“老号长,我服了。你别走,石娥妹子的事……再说吧……”

树后,走出一直偷听的小姐。她满脸失落,走回洋房。

洋房台阶上,博士故意问小姐:“你们谁是老鼠啊?”小姐“哇”地哭着跑进去。太太埋怨:“你就别气孩子了。”

博士兴高采烈地走向那两个军人:“谢石榴,我要在一周之内给你安上当今世界最先进的假肢,让你更像个堂堂正正、顶天立地的军人!”

贺子达:“好!要多少钱我们给多少钱!”

博士:“这回我分文不取!”

贺子达:“为什么?”

博士笑道:“你是这个世界上让我女儿哭鼻子的头一人!哈哈哈……”

大军开拔。

送行的火车站上,谢石榴已扔掉拐杖,双腿打着绑腿,别着军号,背着大刀,威风八面。他身边站着医学博士、太太、小姐,还有石娥、大碾子,还有楚风屏及三个保姆牵着的三个孩子。贺子达、姜佑生站在一起,不远处是他们各自的警卫员。

谢石榴说道:“伢子、崽子,我谢石榴不能给你们去吹号了。我要说什么,你们俩心里清楚。”他取下号与刀,把号递给贺子达,把刀递给姜佑生:“这各是半条命。半条命是打不了胜仗的!”

姜佑生:“老号长,你放心,大刀不砍自家人。”

贺子达:“放心吧,老号长,我绝不让这把号走调。”

姜佑生握住博士的手:“你知道吗?我与贺子达的这两支部队,都是老红军的底子,都是听着老号长的这把号,打出个江西苏维埃,又走完了二万五千里长征。他是我们部队的神,谢谢你又给了他一个全身。”

小姐对贺子达说道:“麻烦你,就再收一个妹子吧。”

贺子达笑:“好,不过你叫什么名字呢?”

小姐:“知道也没用,反正你不会给我写信。”

贺子达笑着走过去,来到石娥面前,一往情深地注视了一会儿,说道:“……小碾子就请你费心了。”石娥躲到谢石榴身后,闪着深情的眸子,低声说:“小心原子弹。”

那边,姜佑生喊道:“紧急集合!”三个孩子已会自觉站成一行。

“敬礼!”姜佑生弯下腰,把头伸出去,每走到一个孩子面前,那孩子便在他的脸上亲一口。

“还礼!”姜佑生又走回来,依次在孩子们的脸上也亲一下。

众人笑起来。楚风屏:“老姜,怎么把家里那一套搬到火车站来了,看人笑话。”

“有什么好笑。楚风屏,训练好咱们的近卫军。”

楚风屏捶着姜佑生:“越说越不像话!”

贺子达把大碾子抱了过来:“楚风屏,这一个也托付你管一管。”楚、姜都有些惊疑,对视了一下。

楚风屏:“你是说……”

贺子达:“有空,常到我那儿看一看。”

姜佑生挑衅似的说道:“楚风屏如果想把小碾子抱回去住几天呢?”

贺子达意外豪爽,但言内有音:“如果她喜欢这孩子,愿住多久就住多久!”

姜佑生:“绝不反悔?”

贺子达:“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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