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浮萍随逝水 作者:胡可青(起点vip2014-05-26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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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世浮萍随逝水 作者:胡可青(起点vip2014-05-26完结)- 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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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眠儿——”蒋素娥见李眠儿执意不起。知她有话说,便直了身子。随她便了。

    “身为大梁人,在来这里之前,我自然是希望南秋能不战而退,这样大梁可以少折些兵力!”李眠儿膝盖伸得直直的,上身也立得笔直,微抬下巴,迎视着蒋素娥,“然而到了这里,不想竟得与外祖母相认,我更加希望南秋和大梁能避免最后的交锋!”

    纵使进退维谷,纵使难以启齿,纵使于心不忍,可自己如若不争取,那么此行即是白费。

    李眠儿心内纠结挣扎不已。

    此时,摆在自己面前的可能有两种结局:一种,外祖母不会以自己的意志为转移,而是坚持她原先的决定,继续同大梁耗下去,同时将自己强行带去南秋,避免自己回到梁营遭受非议;另一种,外祖母成功为自己所说服,且又怜惜自己的处境,于是决定与大梁和解退兵。

    毫无疑问,李眠儿押得是后一种结局。

    至于这个局面的始作俑者,周昱昭,无疑也是押得后者。

    蒋素娥红唇紧抿,脑中思绪乱转,其实她又何尝想啃这块硬骨头,打这一场硬仗!

    只不过去年辛苦取得的战果就这么付诸流水,实在心有不甘!

    “眠儿,你先起来,书案上有纸和笔,你一会儿给你娘递封信过去!下午我再来看你!”蒋素娥抬手虚扶了下李眠儿,又转头瞥了眼书案,便退后一步,然后视线在李眠儿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接着转身朝房门走去。

    听此,见此,李眠儿的心禁不住一沉,垂下眼眸,在听到门关了又合的声音后,她上半身撑不住地朝地上一耷拉。

    可想到外祖母临走时关照她的事,李眠儿重又站起,来到书案前,挥笔写就一封书信。

    好歹,娘亲会因为这封信高兴许久吧!

    依着老方法,唤来一路跟随她而来的苍鹰,将信绑在它的脚上,再眼瞅它载着自己的信往北方飞去。

    午饭,阿伦还是照常送过来,不比前两日来得清减,也不比前两日丰盛,李眠儿食不知味地草草用过午饭,然后就一直静立在窗前。

    她不知道,就在她窗子对面的主厅内,秋尼尔嘉正与蒋素娥进行激烈的争辩。

    “退兵?”秋尼尔嘉难以置信,“母后?”

    “尔嘉,我本来就有此意,这仗,我们本来也耗不起了!”蒋素娥坐在梨花木椅内,,除了严肃沉静,面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母后,您该不至叫一个小丫头牵着鼻子走吧?”秋尼尔嘉一脸愤然,指着李眠儿所在的屋子,质问起他的母后。

    “尔嘉,你这是什么口气?什么叫我被一个小丫头牵着鼻子走?”蒋素娥一拍桌子,从椅中站起,脸色有些不好看。

    “那您为何突然想起要退兵?”秋尼尔嘉剑眉挑得老高,“母后,那丫头到底什么人?值得您这般重视?”

    “退兵一事与她的身份无关!”蒋素娥矢口否认;“还有一件事,我过来这些天一直没同你提起!”

    闻言,秋尼尔嘉近前一步:“什么事?”

    “鲁才亲王这一年来,趁着我们将注意力集中在边境,全力对付大梁的间隙,暗中招兵埋马!据我得来的消息,他的布署已小有规模!”蒋素娥缓缓坐回椅中,一边说一边拿手揉捏眉心。

    “鲁才亲王?”秋尼尔嘉对这消息似乎并不买账,“他的人马早在几年前就被我绞得差不多了!短短一年时间,他能成什么气候!”

    蒋素娥斜睨着秋尼尔嘉,从鼻腔中传出一声冷哼:“如果我们接下来的一仗出了差池呢?你手下的主力眼下都陷在这个小县城里,而京城只留下小部分阵守,万一鲁才亲王有变,你拿什么震住他?”

    “那母后也该等儿臣将此事打探属实后再行决定阿?”

    “既定事实之事,你再打探也是这么个事!”蒋素娥言之凿凿,“若因小失大,为了颗芝麻粒而丢了个大西瓜,最后弄的得不偿失,到头来,岂不亏大了!”

    母后言辞自信,而秋尼尔嘉又未经查证,他无法得知母后所说能有几分真假,低头沉吟片刻后,他抬眉,嘴角微勾:“那母后,您预备如何处置那个丫头?”

    蒋素娥斜瞟了眼自己的儿子,反问道:“你以为如何处置她比较妥当?”

    “总之不能把她还给大梁!”秋尼尔嘉没有正面回应。

    “呵!我的儿子也有此般糊涂的时候!”蒋素娥语含讥诮。

    闻言,秋尼尔嘉随即闪过一抹不自在,不过转瞬间,他似悟到了什么,脸上很快就恢复自信的容光:“母后,糊涂的不是儿臣!儿臣以为退兵回南秋的路上,可以拿她做人质,谨防周昱昭的小人之举!”

    “你偷偷摸摸、不声不响地弃城而走,搁谁身上,谁都要乘胜追击,对你耍两招小人之举!”蒋素娥摇了摇头。

    “那依母后的意思?”秋尼尔嘉被母亲一番奚落,委实有些失面子。

    “这个我自有主张!你只去妥善安排退兵一事!”蒋素娥四两拨千斤,将这问题避过。

    “母后,请恕儿臣不从!”秋尼尔嘉见母后左一次右一次闪烁其辞,不愿正面回答有关被自己掳来的那姑娘之事,直觉母后退兵一事十之**与那女子有关。

    “尔嘉!”蒋素娥一声厉喝。

    秋尼尔嘉低头躬身,却迟迟不愿领命而去。

    “尔嘉——你是不是以为如今你的翅膀硬了?”蒋素娥对养在自己跟前的一双儿女自小严厉,不管是秋尼尔嘉还是秋尼霁晓一直都畏惧她。

    此时,见母后动怒,秋尼尔嘉只能硬着头皮死扛着,不愿服软!

    秋尼尔嘉确信,母后前后判若两人的反差,定与那姑娘有关,否则,一向出手狠辣的母后,断不会在这种时候将最关键的一座城池拱手让人!

 第一百九十八回巾帼何需让须眉(十)

    蒋素娥见自己儿子一劲低眉躬身,只不愿退下,心下暗叹一声,然面上却是一凛:“尔嘉,你——”

    “除非母后同儿臣说清楚!”秋尼尔嘉抬眸慢声说道。

    蒋素娥目不转睛地对上儿子探过来的视线,自己的儿子自己最清楚,他生的这股执拗性子,与自己自小对他的教育分不开干系。

    可若他逆来顺受、言听计从,也就不是自己的儿子了。

    想及此,蒋素娥面容一缓,揉了揉眉心,重新坐回椅中,温声道:“尔嘉,这件事母后自有主张,眼下不便告知于你,待日后时机到了,母后自然言无不尽!”

    秋尼尔嘉听母气口气松缓下来,身板也随之舒展,言辞恳切:“母后,儿臣之所以不放心,只怕您遭了周昱昭那小子的道儿!”

    “这个你放心,母后心里明白得狠!”蒋素娥点点头,“退兵一事,仔细想来,其实也不为一个明智妥当的选择!”

    说着蒋素娥轻叹一口气,站起身来,步至儿子身前:“《谋攻》有曰: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次攻城!硬碰硬地攻打城池乃用兵打仗最下之策,咱们决心同大梁拼个两败俱伤,与南秋实在毫无半分好处!细算起来,还是地大物博的大梁更胜一筹!”

    “母后,这只是眼下一时的情况,我们南秋耗得起,耗不起的是大梁!用不了多久,大梁不战自乱,届时,我们趁其危,便可一举重夺邕州!”秋尼尔嘉仍不甘示弱,还在试图急切地劝解。

    “话初我同你已经说过了,南秋也耗不起!我必须先把你的皇位保稳了。然后再谈其他的!”蒋素娥眼中精光一闪,“为了帮你争下这储君之位,我可是费了老劲,若因一时大意而生出意外,岂不前功尽弃!”

    闻言,秋尼尔嘉闭口,不再驳辩。

    “母后决定退兵,卖给周昱昭一个面子,还考虑到另一个深层次的原因!”蒋素娥迈开脚,擦肩绕过儿子。立到他的背后。

    “什么原因!”秋尼尔嘉转过身子,问向母后的背影。

    “途有所不由,军有所不击。城有所不攻,地有所不争,君命有所不受!于南秋来说,周昱昭,便是这样一个不要轻易将他得罪死的敌军!”蒋素娥目光悠远。

    母后原就出身官家。从小熟读经史子集,而兵法亦了然于胸,这才在后宫中后来居上,从名不经传的侍女一跃成为手握重权的南秋皇后。

    是以,秋尼尔嘉对母后随口拈来几句兵法并不觉惊讶:“母后说得不无道理,诚心讲。儿臣对周昱昭也是佩服得紧!可咱们南秋总不能因为他一人之力,自此就畏了大梁吧!好歹此前,我们也是战果垒垒的!”

    “你那不过是钻了大梁的空子。若大梁起先就任命周昱昭为主帅,你今天还有机会说这句话?”蒋素娥转过脸来,挑眉质问儿子,她下面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

    年纪轻轻的周昱昭眼下才只是个主帅,如果将来他万一当真做了大梁皇帝。十个南秋怕也难敌他一个大梁!

    “母后何苦说这些,徒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秋尼尔嘉听了母后的话。心里大不爽,“早在去年,我们就与结了梁子,难道这一退兵,他便能记着我们的好,一笑泯恩仇?”

    “原先结的梁子,得算在梁太宗那老儿的身上!他个老东西,倒不可惧!”因为唇脂有些脱落,蒋素娥原本鲜红的双唇色泽浅了许多。

    梁太宗不可惧,周昱昭可惧?一君一臣,母后如何将他二人放在一块比较了!

    秋尼尔嘉俊眉一蹙,陡然间,心头大震:“母后,您的意思?”

    “过不了多久,你就知道了!我们只管拭目以待!”蒋素娥斜睨了儿子一眼,缓步踱回椅前,撩摆坐下,然后接着道,“如果大梁没了周昱昭,以前我们能打下广西几个州一回,就能有第二回!如果周昱昭将来成了气候,有了这次交情,南秋则还有个筹码在手中!”

    听此,秋尼尔嘉眉头蹙得更紧,难道周昱昭还有什么气候可成?他不过一个亲王世子而已!相较于楚王、陈王等嫡亲的几位皇子,他能折腾出什么气候?

    秋尼尔嘉止不住纳罕,母后这两日并没有做什么动作,她何以没来由地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唯一可能的消息来源就是被自己囚禁的那个女子。

    这么一想,秋尼尔嘉决定不再追问,躬身退出厅门。

    儿子走后,蒋素娥一人在厅里又待了足足半个时辰才离开。

    而李眠儿在房中左等右等,直到申初也没见个人前来,索性坐到书案后头,随手从案上挑了本颜真卿小楷,照着练起字来。

    写了没一会儿,将将要写满一页纸时,忽听头顶传来瓦片声响,李眠儿忙放下手中的笔,迅速隐到拐角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头顶。

    谁人伎俩恁低劣,弄出这么大动静!

    一片、两片、三片砖瓦被相继揭开,一束阳光顺着洞口斜斜地射进室内,李眠儿双手握拳,脊背挺得笔直,脚下运足了气,随时准备闪身!

    头顶安静下来……

    不一会儿,从那洞口中,晃晃悠悠地垂下一条毛茸茸、金灿灿的猴尾巴。

    见之,李眠儿浑身为之一松,呼了口气,唇角抿出几天来第一抹发自肺腑的笑容。

    “金川——”李眠儿跑到洞口正下方,仰头唤着金川。

    金川却不急着跳下来,而是撅着猴屁股将揭开的瓦片一片片地重新覆上,然后才得得瑟瑟地掉头对李眠儿做了个鬼脸。

    李眠儿会心一笑:“你快下来!”

    于是金川松开握在房梁上的两只爪子,嗖地一下整个身子直直地朝李眠儿的怀中坠落下来。

    李眠儿不防怀中突然多出个又沉又毛的家伙,差些惊叫出声,好在金川晓得分寸,控制了力道,否则他这一坠,自己定要被砸扒在地不可。

    “金川,你怎么……才来?”李眠儿乍见金川,难抑内心的欢喜,可忽地一转念,便由喜作嗔。

    金川手舞足蹈地胡乱解释一通,李眠儿见他滑稽的模样,只掩嘴轻笑,也懒得仔细管他到底说了些什么。

    “是他派你来的么?”李眠儿费力地将金川挪到书案上,偏头悄声问他。

    金川兜手抓起李眠儿刚才写字的毛笔,一边左瞅右瞅,一边点了点头。

    “让你救我回去?”李眠儿虽知自己问得有些不着边,可还是这么问出了口。

    金川一心二用,眼睛瞅着笔杆,脑袋则是对着李眠儿摇了摇。

    李眠儿见了,翻一翻眼,粉唇微嘟:“那,你来做什么?”

    金川搁下手中的笔,双手在胸前抱了叉,意思他是来保护自己的。

    “噫,现在才来保护我,不觉有些晚了么?”李眠儿斜斜地觑着金川,温温地低嗔。

    不料金川竟是给她扭捏得来了一个摇摇猴肩。

    李眠儿顿时“扑哧”一笑,伸手在金川的脑袋上爱怜地揉上几揉:“你这一招是从哪儿学来的?”

    两人亲昵地说着话,不觉时间过得很快。

    约摸酉初时分,金川忽然警觉地站直身子,静候了瞬时,然后一个招呼也不打地径直蹿到了屏风后面。

    李眠儿猜知外头有人来了,便整了下衣裙,坐到书案后面,提笔将方才尚没有写完的一页纸写满,手中的笔还没得及搁下,只听门响启了。

    蒋素娥领着阿伦和阿月走进室内。

    李眠儿即时起身,原地先见了礼,然后才迎上前去:“外祖母!”

    “嗯!”蒋素娥亲和一笑,“写什么呢?”

    “也没写什么,练练字!”李眠儿据实回了话。

    “阿伦,阿月,给穆姑娘换装!”蒋素娥点了点头后,微微侧头对身后两人吩咐道。

    李眠儿心头一跳,忙转眸看向阿伦两人,这才发现她二人手中皆捧着圆盘,盘中摆放有衣饰。

    外祖母,她这是什么意思?

    即便他们母子三人知道自己是女儿身,可外祖母应晓得自己眼下是女扮男装的身份阿?

    将自己扮回女装,外祖母要做什么?她决定不顾自己的意愿,准备把自己带回南秋么?

    “外祖母——”李眠儿身子朝后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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