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旗 作者:那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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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灵旗 作者:那多-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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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即便在记日记时,碰到最隐秘不可言的事,常常也会含糊其辞,下意识地回避,这就是一例。
    不过,总算也帮我解决了一些疑问,比如为什么总是孙辉祖扛旗:
    1935年2月24日,小雨。
    明天应该轮到老四扛旗,但他不太乐意。
    他和老二都说,应该固定下来一个人扛旗,希望这样能让执旗的人有更多熟悉旗的机会,传说中神兵利器都有自己的意识,或许这样有利于扛旗人和旗的沟通,更容易找到那个墓。
    而这件事当然只有老三才做得到,旗子连杆三十多斤重,一天扛下来我累得够戗,老二和老四也不比我好多少。
    这事就先定下来,以后汉章扛旗。
    只是有一节他们没说,我却是知道的。
    扛这旗子,有些张扬。
    孙耀祖只是点到即止,这本日记上的记录,怕是其他三个人都能看的,所以写得太过不好。
    什么叫“有些张扬”?试想一下,扛着这么大一面旗子,在城市的街道上走,在乡间的田野边走,众目所视,没办法旁若无人,孙家老二老四的脸上挂不住了。这恐怕才是让孙老三一人扛旗的真正原因。
    这四兄弟的心,原来还不是一般齐啊,孙耀祖和孙辉祖才是最坚定的。
    而扛着旗走和发现墓在哪里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孙耀祖并没有在记录中专门说明。他曾经为此事前后对三个弟弟解释过六遍,反映到记录中,前后对照之下,我整理出了个大概。
    这面旗和墓中的某些东西有很大联系,最有可能的就是那本书,又或者是其他东西,孙耀祖对此语焉不详,总之渊源极深,或者出自一处,或者有类似的功用。而孙家的祖先猜测,两者间可能会共振或相互吸引,就像两块磁铁接近到一定程度一样,旗子接近墓到一定程度,也会产生异象,由此就可以判断墓的大概位置。
    由于一年多来旗子始终没有表现出什么异象,除了一如既往让初见者吓得魂不附体,不见有什么共振共鸣。不用说,对于自己祖先的猜测,几个兄弟心里的怀疑越来越甚,这也是为什么孙耀祖会重复解释六遍的原因。
    我能够想像,当时一天天地走下来,没走到的地方越来越少,但大旗却没有预想中的反应,他们一定会想,祖先的推测是不是错了,又甚至,那仅仅是祖先在尝试了一切实际的寻找手段失败后,为了不让子孙放弃寻找的希望而随意编造的?
    如果不是大旗本身具有的神奇性,恐怕孙氏兄弟早就放弃了吧。
    1936年7月14日,雷雨。
    前进大上海。
    1936年7月15日,雨。
    汉章告诉我们,他感觉有些不一样。
    他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就是觉得,拿着旗子的时候,感觉和从前有些不同。
    但我们都没什么感觉。希望这不是汉章的错觉。
    或许我们要找的,就在大上海。
    1936年8月7日,多云。
    汉章又有感觉了,比上一次更强烈一点。
    这里是上海的闸北。
    听汉章这么一说,我们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同,是心理原因吗?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如果这一次还不行的话……
    1936年8月11日,晴。
    终于找到了!
    真的会有异变!整条街的人都快被吓疯了,那就像是一场心灵风暴!而站在旗子下的我们,却一点事都没有。不,应该说那一瞬间,有一种充满力量的感觉。
    力量。那一瞬间,我似乎拥有挑战世界的力量。
    相信这一天不远了,墓就在我的脚下。
    这一页上的字迹战抖,孙耀祖在写下这些字的时候,连纸都划破了数处。原本越来越渺茫的希望一下子成真,就要接近成功了,怎么会不激动?!
    而许多年以后,我坐在这里看着这份记录,却知道,其实他接近的是死亡。
    此后这个本子上所记录的,我基本已经知道了。与政府搞好关系,迁走居民,造“三层楼”,请来钟书同、圆通、卫不回,开始以防空洞的名义向地下挖掘,同时把挖出来的土运去邱家塘,发现墓的具体位置,日寇轰炸,圆通不祥的预言……
    我翻到记录的最后一页。
    1937年9月4日,多云。
    准备下去了。
    这是最后的时刻,可是大家的情绪似乎都有些……
    或许,不该请圆通来的。
    希望卫不回能帮到我们,不论下面是什么,我们都没有后退的余地了。在我们的后面,是孙家千多年前的期望。祖宗们在看着呢。
    好在我们都没什么牵挂。
    合上本子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虽然对我来说并不算多么晚的时间,但此时我却有一股极深的疲倦涌上来,不是身体上的,而是从大脑的深处散发出来,让我没办法再思考下去。
    思绪太多,这些思绪都纠结粘缠在一起,让我一时间失却了理清它们的勇气。
    还是先睡吧。
    我总是以睡眠来逃避一些事情。其实那都是我无法回避的。
    指尖上,是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我把两只手都压到了枕头底下……
    我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或许并没有真的睡着过,眼前不断有影像划过,有卫先,有我从未谋面的孙氏兄弟,还有那个骷髅头。我很久没有这样恶劣的睡眠质量了,爬起来的时候浑身都是冷冷黏黏的汗液。
    闹钟的指针指向七点十五。对我来说这是个很早的时间,但已经在床上待不下去了,闭着眼睛的时候,依然可以看见杂乱的光。
    洗了个冷水澡,勉强提了点精神出来,现在给钟老打电话有些不合适,但那本暗红色的日记我已经不想再拿出来温习了。
    日记上的内容让我勾出了当年事件的轮廓,但真正的帮助并不大。特别是我原以为,从这本日记中可以找出卫先自杀的线索,可现在我却什么都想不出。
    是什么把卫先逼到了死路,让他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甚至都没有向我求助?
    想起最后一刻卫先脸上突然露出的恐惧和无助,这该如何解读呢?那时候他的目光是望着我的。
    我忽然有了一个让自己大吃一惊的想法:莫非卫先在怕我!
    因为他怕的是我,所以什么都没有对我说,他最后的恐惧表情,是因为看着我。
    我看着穿衣镜里的自己,除了憔悴一些,和平时并没有什么差别。
    我在屋里来回踱着步,莫名的压力让我没办法舒舒服服地透气,我知道一定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可是我却抓不住它。
    我有危险的感觉,但我却完全不知道危险是来自哪里。
    八点十五分,我终于忍不住给钟书同家打了电话,老人总是早起的。
    他接得很快,看来并没有打扰到这位大学者的睡眠。听说有新的进展,他立刻就要我过去说给他听,几乎比我还要着急。
    我把数码相机里的照片大分辨率打印了出来,装在包里,没有坐公交车的耐心,出门直接就打的去钟家。
    死亡诅咒
    我并没有告诉钟书同卫先的离奇死亡,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正面的意义,我说的故事已经够令他震撼的了。
    “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这样的话,钟书同在听我述说的时候,已经重复过许多遍了。
    听到当年自己竟然不知不觉中参加进这样一个庞大计划里,即便是这样一位高龄老者,也对孙氏兄弟到底想要做什么充满了好奇。所以还没等我提出来,钟书同已经急着要看我拍下来的照片还有那半面幽灵旗。
    “咦?”
    当我先把半面旗子展开,钟书同却面露惊讶。
    “就是这面?”他转头问我。
    我点头表示肯定。
    “和您当初画给我的那幅图,图案上不太一样,但我想不太可能孙辉祖临死抓着的是另一面旗吧?!”
    “可是图案和我记忆中完全不同啊,颜色倒是差不多,难道人老了记性不行了?”
    “那也不一定,杨老和傅老画出来的旗,和您画的图案也各不相同,而他们两位也说自己的记忆没有问题。或许这旗子在每个人的眼里看出来图案都不一样,这旗子本来就很神了,再神一点,也不是没可能的吧?!
    “那你现在看这旗子上的图案是什么,是不是螭龙?”钟书同问。
    “是的,就和您看到的一样,或许,或许这旗子破了之后,原本的作用就都消失了。”我说话的声音又轻了下来,在这么一位大学者跟前,说这些神神怪怪连自己都没把握的事情,真是一点底气都没有。
    没想到钟书同竟点了点头,又把目光转投到旗上去了。
    我本来要接着把打印的相片拿出来,见钟书同若有所得的神色,便停了下来。
    钟书同看了一会儿,又取出高倍放大镜细细察看,戴着老花眼镜的脸离旗子越凑越近。
    “这旗子的质地,真是从来都没有见过,非丝非棉,建议你送去检验一下成分。这么多年,人都成了黄土,但时间似乎对这旗没起多少作用啊。”钟书同重新开口的第一句话,却让我有些失望。
    “不过从图案来看,这应该是一面军旗。”
    “军旗?”
    “是的,汉、三国、晋都有可能,三国时期的可能性最大。这面军旗所代表的人,应该有相当高的地位。”钟书同补充道。
    “对了,军旗,如果是军旗的话,就能说通了。”想通了一个关节,我显得十分兴奋。
    “什么能说通了?”
    “是这面旗的作用,对于看到这面旗的人,可以产生明显的威吓作用。自己的军队如果长时间看的话,习惯后应该可以克服,而对于旗下一定范围内的人,也就是主帅的亲卫队之类的部队,有提升士气的效果,而对初次见到的敌军,打击却是致命的。这面旗简直是为冷兵器时代的战场量身订做的啊。”
    说到这里,却想到了“三层楼”被保存下来的原因,立刻补充道:“就是在现代战争里,也能发挥巨大的作用呢。”
    钟书同呆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可惜破了,希望能找到另外一半,研究出它的原理是什么。对了,你拍的照片呢?”
    我忙从包里取出打印在专业照相纸上的图片,递给钟书同。
    钟书同一张接着一张地看,眉毛却越皱越紧。
    他看得很慢,十几张纸,翻来覆去看了二十多分钟,尤其是那张诡异骷髅头的特写。
    刚开始看的时候,他微微摇着头,看到后来,摇头的幅度却越来越大。
    最后他抬头苦笑说:“真是惭愧极了,那些刻在墓壁上的符号,以及拱门上刻的符号,我从来都没有见过。”
    听到钟书同这么说,我真是吃了一惊。钟书同在史学界的地位非同小可,素以学识渊博杂通百家著称,虽然专研三国历史,但这样的大师,对中国其他时期的历史也绝对是专家级的,照理说就算没专门研究过那种符号,也总该说得出个出处,有些线索才对啊。
    “从门的形态来看,应该是三国时期的,但这些符号我却从未见过,不仅三国时期,其他时期也没有见到过这样子的墓室符号。可以肯定的是,这绝对不是无意义的装饰图案,其中必有重要含义。”
    钟书同说着从里面抽了五张出来说:“这几张留在我这里,我慢慢研究一下。”
    我当然说好。
    钟书同又抽出一张放在我的面前说:“关于这张,我有些自己的猜想,作不得准,只算是一种参考。”
    这正是那张头骨的特写。
    钟书同用手点着照片上头骨上额的大洞,道:“虽然不可思议,但从照片上看,这个洞像是天生的,这种规模的墓,不可能有人在墓主人死后进去在他头上挖这么个洞出来,而这个洞看上去如此光滑,也不可能是生前被武器所伤的。”
    “那您的意思是……”
    “第三只眼。”钟书同说了个让我目瞪口呆的名词。
    或许我也曾联想过,这么大个洞,还真像是开了第三只眼睛,但那只是随意的联想,我还从没听说过谁有第三只眼睛的。而这位史学大家这样说,却分明是郑重其事的态度。
    “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或许是基因突变,但在中国的历史中,确实有一些拥有第三只眼的人的记载。我研究史籍至今,各种资料相互对照,再辅以野史笔记,有时会发现一些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东西。虽然也有三人成虎的可能性存在,但许多时候,各个方面的资料都指向一个我无法接受的结果。不过通常,我都会把这些疑惑压在心底,毕竟这些东西本来已经湮灭在历史中了,我没有必要把它们再拾出来。不过现在,我想告诉你,很可能真的有拥有第三只眼的人存在,这样的人往往有着常人难以想像的特异能力。”
    “据您所知,曾有谁生着第三只眼,三国时有这样的人吗?”
    “民间传说里的二郎神杨戬很可能真有其人,而清朝的开国皇帝皇太极,传说也是有天眼的。但三国时期我却从来未曾听说。”
    三国时没有?可这墓主人分明是三国时的人啊。
    “可是三国时期,记载中拥有奇异能力的人,却有几个呢。”钟书同缓缓说道。
    出了钟家大门,我一直在想三国时期符合条件的有哪些人,谁可能有第三只眼,谁可能是墓主人,加上昨晚上睡眠质量又差,整个人浑浑噩噩的,恍然不觉自己已经走到了路口,被一辆驰过的自行车带了个趔趄,自然少不得被咒骂几声。不过我却很是庆幸,要不是被那个中年妇女擦了一下,我再往前走到了马路中间,可是大大糟糕了。
    到了报社,打开邮箱发现有几篇通讯员传过来的稿子,选了两篇还可以的改了一下,起个好标题,然后在他的名字后面加上自己的,就发到当天的稿库里去了。这几天我一点自己采访写稿的心情都没有,能有现成的稿子最好。
    在报社待了不到三小时,我就离开回家,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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