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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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劫-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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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青道:“你有没有计算过双方人数的悬殊?”
  大熊一郎笑道:“不必计算,这条大船的后面拖着一条小船,就在我三名弟子所站的地方,我杀死大侠后,他们跳落小船,我一剑断后,足可让他们全身而退。”
  杜云青道:“大熊一郎,现在我才知道你的剑法何以不能登堂入室,更进一层了,那就是因为你的心性反覆无常,不能专凝为一之故。”
  大熊一郎笑道:“我会记住这句话的,不过我们月野流的人员只要能杀人就好,并不要在剑术上有多大的成就而成为一代名家,我们在敞国都是些默默无名的人,因为一个杀手是不能太成名的。”
  杜云青叹了口气道:“大熊一郎,我始终把你当成一名剑士,所以对你很客气,那知道你只是一名卑劣的杀手而已,早知如此....”
  大熊一郎道:“我是剑手,就应该收起剑来,大家重新交手,各凭本事再决生死,放弃了这一次的优势。”
  “这一次阁下也没有占到优势。”
  “不错,这一次的优势是大侠让我才成功,我若是剑士,就应该放过以报两度宽容之情,然后在第三度交手中,死在你的剑下,这样做了可以赢得大侠的尊敬,但是一个杀手都利用这个机会,保全性命,将这份敬意转赠给大侠,两下相较,我宁可取后者。”
  杜云青叹了一口气:“对一个卑劣的杀人者,我不该如此宽大的,因为你已经够资格列人我必杀之列,早知你是这样一个人,我该在一开始就施展杀手了。”
  大熊一郎笑道:“这就叫君子可欺之以方,这是贵国的成语,阁下应该比我更懂得它的意义。”
  他们在谈着话,但是大熊一郎剑势始终未懈,依然含着雷霆万钧之势,只要他劈下来,杜云青即将身首异处。
  杜云青不断地跟他谈话,可能也是在分散他的注意力,好脱出那个困境,但是大熊一郎的经验老练,始终没有放松过剑势。
  这时他觉得剑劲已经凝聚到十分了,于是用扶桑话朝三个弟子说了几个字,剑光如电,直劈而下。
  剑在杜云青身前半尺处,突地又停住了。
  杜云青却含笑收剑归鞘,慢慢地离开了两步。
  徐明连忙上前,一看大熊一郎。
  但见他的喉头有一个小孔,肉色泛白,他再推了一下大熊一郎,身子一动都不动,身子已经僵硬了,脸上带着的竟是一股狰狞的笑。
  杜云青摇摇头叹道:“这个人的笑容大难看了,可见杀手这个行业是不能做的,它使人变得没有人性了。”
  徐明深深地呼了口气道:‘“我的爷,我们都替你担心死了,您还有这份儿闲情!”
  杜云青笑道:“耽心什么,你对我应该有信心!”
  徐明道:“胖子知道您比对方高明,也知道您有绝对的把握杀死他,可是您一再地放过了机会,胖子实在弄糊涂了,不知道您在等些什么?”
  杜云青道:“等他笑,我笑面追魂既然闯出了这个名号,就得做成那个样子。”
  徐明睁大了眼睛,几乎难以相信地道:“杜爷,您冒那么大的险,只为了等他一笑?”
  杜云青点点头道:“是的!但只能说我费了很大的事,却不能说我冒了多大的险,你最后看得很清楚,在他认为我已经无法再出手时,我的出手仍然比他快。”
  徐明苦笑道:“可是爷,只差半尺,他的剑也劈到您身上了,那岂是开玩笑的。”
  杜云青微微一笑道:“高手论剑,先死之差,只在毫发之间,差到半尺,还能算为距离嘛?”
  “可是这半尺是从上面劈下来的,本身仍有劲势。”
  “在我的寒月剑下则不然,慢说差半尺,那怕他的剑刃已经砍上了我的衣服,只要我的剑气先达,我仍然有决胜的把握,他的剑虽然只差半尺,可是已不能再进了,我有把握使对方的剑势停止的。”
  徐明摇头叹道:“爷!对您的剑法,胖子是认了,凭心而说,那一剑我是闭上了眼不敢看,不过我就是睁大了眼,仍然看不清楚,没有一个人能看得清楚的。”
  胡大为上前道:“是的,杜爷那一剑的速度,已经到了肉眼无法能辨的境界,我们似乎根本没看见您动。”
  杜云青笑道:“那是在一边的原故,如果你处在跟我敌对的地方,自然会了解到清清楚楚。”
  胡大为道:“杜爷,有句话我知道不该问,可是忍不住想问,您方便就告诉我们释个疑,不方便您就不必说,其实问了也是白问,因为您的剑法是别人无法学去的。”
  杜云青道:“不,剑法人人都可学,而且也人人都会使,因为那一招不能称做剑法,只是锁喉一剑而已。”
  “可是那种速度无人能及。”
  “也不见得,这是苦练的结果,每个人若都能像我那样地下功夫,则你那一剑,可能比我更快。”
  “有这种可能吗?”
  “绝对有,不过没人会做这种傻事,我的剑法是以寒劲为主,杀伤的力量轻得可怜,只能挑破一点外皮。”
  “那怎么可能呢,这一剑无坚不摧,势力万钧。”
  杜云青笑道:“那是你受耳目之骗的错觉,如果这一剑的劲力真的强利无以为伦,就应该有劈风之声。”
  “是啊,杜爷那一剑没有什么声音。”
  “不错,它几乎等于没有劲道,不是实质,轻灵若虚,所以才能有那个速度。”
  “可是杜爷发出那一剑时,却非常耗力。”
  “是的,尽我全身之力,但用在剑上不到百之一二。”
  胡大为楞然道:“什么不到百之一二,那您所施的劲力用到那儿去了?”
  “用以施发寒气了,那是一种内功,十分耗力的内劲儿,每次杀人的也是这种至寒之气,现在阁下应该明白了吧!”
  胡大为点头道:“明白了,可是小的问题仍然没有得到解答。”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杜爷,您一定要等对方含笑的时候出手,不会是您故意而为的,必然有着什么特殊的用意的。”
  杜云青笑了一笑道:“不错!你看得是很仔细,你已经明白我的剑招只能把人的喉管割破一点,并不足以致人于死命,那股寒劲倒是能致人于死,但是要看部位,像咽喉之处,最近脑处,寒劲攻人,寒气之透脑部凝结脑髓,使对方的行动上受阻止停顿,假如攻在别的部位,最多只能使对方的部分肌肉失调而已,其他的地方还能动,我就会受到反击,而那时我全力用以攻击,是防御最弱的时刻。”
  “我知道,可是杜爷把剑攻向对方的头部,不是更有效吗?”
  杜云青一笑:“理论上虽是如此,实际上却不然,因为我必须用剑将对方的外皮刺破,导人寒劲,在对方体内产生作用,可是我用于剑上之劲,不过百之一二,只有咽喉一处,最为软弱,剑招能刺破而人,如果刺中头部,坚硬的头骨会挡住我的剑,也挡住了寒劲的内侵。”
  “为什么一定要在对方含笑之际呢?”
  “这是个很微妙的问题,但有一个解释,两人对面生死对搏,对方如果全神戒备,则其体内一定有一股气势为用,也就是所谓护体真气,凡是练过武功的人,不论成就如何,多少总是有一点的。”
  “是的,就是没练过武的人,也一样具有这种本能,只是较为淡弱而已。”
  “不错,这一股力量来自无形,原于警心,随时都具,是由人的意志无形控制的,只有在心浮意动之时,意志为外务所摇,使这种力量顿减,我的剑才能攻进去。”
  “笑就是一个人心意浮动之时吗?”
  “是的,人之所以笑,必然是有得意之事,这时候,谁也不会再具戒心,也是防御行为最弱之时,此外或怒或怨,虽也一样心神摇动,但戒心未消,防护的暗劲没有减弱,我就无以攻其虚了。”
  “原来如此,那除了对方含笑之时外,再无他途了。”
  “有的,那是对方熟睡之时,也能出现我所要的状况,但那时用很多方法就可以轻易杀死对方了,何必又要费这么大的事呢。”
  胡大为摇头叹道:“现在我是完全明白了,但是认为太过于冒险,也许对方不是真心的笑,而是作伪装的呢?”
  杜云青道:“不错,有过,我锁喉一剑有时已攻中对方,却未能致命。”
  “那对杜爷而言,不是太危险了吗?”
  杜云青一笑:“幸好对方为我的手法与本身承受的烈寒而怔住了,而且也不知道就势反击,利用我自卫最弱的时刻,所以我才没有遭殃。
  不过我也不为这个担心,因为这时间是很短的一杀那,除非是绝顶高手,否则很难把握时机。
  我要选对方在笑的时候出手,也是为了安全,对方在笑的时候,不仅是易于得手,而且他的反应也慢,趁机反击的可能性也少,我一定要在对方笑的时候出手,看起来是我的缺点,实际上也是我的优点。”
  胡大为又沉思片刻才肃容道:“多承杜爷指教,杜爷对剑法的修为实在是高,您用的方法太难太偏,旁人是无法学的。
  但是您的这套理论却大有可为,只要把几乎很普通的剑式运用纯熟,在对敌时突然施出,只要能把握时机,往往有意想不到之威,此即为化腐朽为神奇之道。
  我先前看杜爷的用招,觉得都很平凡普通,但在杜爷手中发出,似乎有雷霆万钧之威,我一直不明白,一直到听了杜爷的教诲后,才豁然贯通了。”
  芙蓉笑道:“平凡的招式,只要用得其时,即能化腐朽为神奇,这是老生常谈,每一个人都懂,难道你今天别有心得不成了。”
  胡大为躬身道:“是的,格格,别人说那句话,只是挂在口边,当作理论,但杜爷的解释,却是在启示我们如何去把握时机,这才是最难得的学问,卑职今日得有幸瞻仰杜爷这一战,实在获益良多。”
  芙蓉笑道:“那是你的悟性很高,我杜爷相处的日子比你长得多,却并没有你这样多的收获。”
  胡大为道:“格格天资过人,把这个道理想通了,而卑职等却是今天才得闻道,知道剑诀中的那个巧字,是怎样的一种境界了。”
  杜云青笑道:“你不要以为这是巧,我跟大熊一郎比斗时,不知放过了多少次可以出手的机会,他也笑了不知多少次,我都没出手,那不是我存心拖延下去,更不是为了容让,而是要抓一次他真正发笑的时间。
  因此在我的剑诀之中,有些是,有些不是,可是在我没有真正认准之前,我是绝不轻易出手的。
  有时虽已认准了,但是时效已失,我只有放过了,等待下次机会,一直要等到我绝对有把握时再出手,所以才很少出差错。”
  胡大为肃容道:“我知道,我说的这个巧,也是这个意思,我不是说杜爷取巧或碰巧,而是说杜爷能用巧思,制成一个能不为对方所察而完全有利于己的情势,剑招中有很多诱敌的虚招,但杜爷却把虚招运用于敌我两心之间,完全控制局势,这份巧,又岂是他人能及的。”
  杜云青神色微动道:“胡兄能具这份认识,想必在剑上的造诣很高了。”
  胡大为道:“我不敢说自己有多深的火候,但是白龙有意让我列身在他二十四名护法门人之首,对我作了一番特别的传授,所以我的剑法约略可与计四位护法门人相等。”
  这番话使得每一个人都为之一震。
  芙蓉道:“你是被选为护法门人的领班?”
  “是的,他认为原有一批过份耽于安乐,消沉了斗志,已经不太堪信任了,所以暗中特色了一批替代的人选,个别施教,这是他自己对我口许的。”
  “还有那些人是被他选为替代的人选呢?”
  “不知道,这是一个秘密,我相信他不会告诉人的,除了被他选中的人,任何人都不知道。”
  “既然他有意叫你人替为护法门人,怎么又会派你出来呢?据我所知,护法门人是从来不出去的。”
  “他说过了,以往的那些护法弟子们,就是因为足不出门,目光浅近,夜郎自大,所以才不奋发求进,因此他改变方法,要我们出去历练一下,第二附带的任务,是要我临视这几个东洋鬼子。”
  杜云青微感愕然道:“白龙要你监视他们?”
  胡大为点头道:“是的,他要我看住他们,如果他们有意外的行动时,加以诛绝。”
  “为什么?他们不是受雇于玉龙寺的吗?”
  “是的,可是他们的意图暖昧不明,尤其是进掠琉球后,他们偷偷地从扶桑本土派了很多高手来,混入海盗群中,霸占了琉球外围的小岛上,似乎有意并吞琉球,而玉龙寺也有意在那儿辟作根据地,利害上就冲突了。”
  “目前在琉球的势力,究竟是那一方面较强?”
  “目前,是他们的势力强了。”
  杜云青道:“白龙既然有意在琼球另辟根据地,为什么又容许他们的力量在那边坐大呢?”
  胡大为道:“本来是玉龙寺的力量较强,可是我们的人员都移到这两条船上,就是他们的力量较大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白龙所谓意图不轨又是指何而言?”
  胡大为道:“每次我们出海掳获的财物都贮藏在琉球的岛上,在那边,玉龙寺控制极严,人员虽少,却管住了出人孔道,只准人来,不准人出去。
  因此他们无法把消息传往扶桑本土,不会知道琉球藏有多少财富,而真正的数量,这几个人是知道的。
  因为他们每次都跟着出海,如果看见他们悄悄向外连络,就证明他们另有意图,想召人到琉球去劫持财富,那时就立加处置。”
  “消息传出去了,处置了他们有什么用?”
  胡大为道:“有用的,他们传出消息,如果扶桑本土的月野流另派人前来要求分享,就证明他们确有异图,玉龙寺可以来个矢口否认,并叫他们提出证据,只要这几个家伙都死了,死无对证,他们也就无可奈何了。”
  杜云青道:“我实在不明白玉龙寺是什么用意,月野流如果决心要占夺财富,又怎么会因死无对证而放弃,他们不惜一战也要达成目的的。”
  胡大为笑道:“玉龙寺希望的也是这件事,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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