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开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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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开月明-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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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和乔儿成亲,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愿去做?”
司空曜点点头,“老师有何吩咐,但说无妨,只要不违反律令,学生定会在所不辞。”
“那若是和皇上有关呢?”陆一山定定地望着司空曜,忽然一字一顿地问道,还刻意加重了语气。
司空曜闻言一怔,面露惊诧之色,他略一思索,又低声笑起来,“老师,您这可是在试探我对皇上的忠心?学生随时可报效朝廷,诚心日月可鉴。”
陆一山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的微笑,侧目沉沉地打量着司空曜,挥手向他示意道:“子唯喝茶,我自然是随口一说。至于你和乔儿的婚事,我们过些日子再谈,我还要进宫一趟,你再多坐一会儿无妨。”说罢,陆一山向司空曜微微颔首,随即便快步离开了。
司空曜坐在原地,神色中难掩一丝焦虑。陆一山虽并未强求,但始终避而不答,也没有应允退婚一事,这样一来,此事又不知还要拖到几时。当下他只想尽快解除婚约,才能有将柳芸儿挽留在身边的权利,不然她只会同自己越行越远。
柳芸儿蹙着眉,伏案翻阅着文书记录,只见那纸卷上所标注的日期,正是去年父亲死的时间。
想来时光飞逝,她来到京城也有一年半有余,期间经历了许多事,如今她终于有机会,好好地坐下来,调查父亲的案子。她不是没想过向司空曜坦言,寻求他的帮助,但现在看来,不可能了。她心知自己势单力薄,但比起初到京城时,那份飘若浮萍的无依,眼下她的处境已好了很多,相信假以时日,她定能查到些许蛛丝马迹。
柳芸儿的目光,掠过去年各地案情的记录,忽然定格在其中的一页上,一双美目中流转出些许的急切。上面记录了去年暮春时,柳家镇仵作死于意外,但上面却只有寥寥几语,甚至连验尸结果,都不曾详细叙述,看上去比县衙的资料还要简单。
“柳姑娘这么早就开始办公了?”一道洪亮的声音传来。
走进来的中年男子,柳芸儿并不陌生,来人竟是丞相陆一山。她连忙起身迎道:“陆丞相可是找司空大人?他还未到,您先坐下歇息片刻,一会儿大人就来了。”
“不,我今日来,是见柳姑娘你的。”陆一山走到堂内,在柳芸儿方才的桌旁坐了下来,“听闻前些日子,柳姑娘去了宫中,帮皇上破了宫内的奇案,连皇上都对柳姑娘的聪颖赞不绝口。”
“陆丞相过奖了,芸儿不敢当。”柳芸儿微微一笑。她不明白陆一山来此找她,是何用意,想必不会如他所说这样简单,她唯有小心应对。
“柳姑娘也不必谦虚,我来问你,你帮皇上查清了事情,皇上可有奖励你,或者同你说些什么?”
柳芸儿闻言一怔,心念一转,她似乎隐隐明白了陆一山的目的,却又难以说清。这让她不禁想到离宫前,她与秦子轩说的一番话,她虽并未答应秦子轩,但自然也不会随便说给其他人听。轻重权衡之下,她轻描淡写地道:“能为皇上分忧,是芸儿的荣幸,而这刑部仵作的职位,便是皇上给我的奖赏,除此并无其他。”
“是这样么?”陆一山仿佛还有些不信,他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了桌案上方才柳芸儿翻开的那页卷宗上,神色忽而一怔,但很快,他便又露出了满面的笑容,和善地道,“既然这样,老夫也没什么可说的。既然柳姑娘如此聪明,也应该明白,子唯和小女陆乔即将成亲。我最近听闻一些风言风语,再加上柳姑娘一直在子唯的身边,这样下去恐怕欠妥吧?”
“陆丞相所言,我也明白。难道您忘了,前几日我已搬离司空府?”柳芸儿答得不卑不亢。
陆一山抚着胡子,缓缓地道:“这恐怕还不够。”
“芸儿不明白陆丞相的意思。”
“很简单,我要你离开京城。”陆一山径直说道,“我愿给你一笔银子,即便你离开这里,不管在什么地方,都能过得很好。”
“陆丞相,恐怕芸儿只能拒绝您的提议。”柳芸儿坚定地直视着陆一山,漠然道,“我与子唯之间清清白白,我若一走,反倒落人话柄。更何况,我留在这里,也并非为了和子唯在一起这等儿女情长,我确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哦?这么说,你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了?”陆一山挑眉看着她,仿佛对听到这样等同于拒绝的回答,不甚满意。
柳芸儿摇摇头,毫不妥协地道:“恕难从命。”
陆一山站起身,缓缓踱到柳芸儿的身边,压低声音道:“好,勇气可嘉!老夫希望你莫要后悔。”说罢,他快步走出了刑部大堂。
柳芸儿走回桌旁,手指轻抚着那页卷宗,神情显得若有所思。不一会儿,门外再度响起脚步声,接着司空曜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他走进屋内,看着兀自出神的柳芸儿,关切地问道:“芸儿在想什么?”
柳芸儿见来人是他,忙摇摇头,将手中的卷宗合了起来,随即坐回椅子上,做出研究记录的样子,再也不愿开口说话。看来司空曜并未遇到陆一山,她左思右想,还是决定隐瞒陆一山来的事。若司空曜问起陆一山的来意,她不知道该要怎样同他解释,所以干脆不提。
看柳芸儿这态度,摆明了不想与他多言,司空曜暗自叹了一口气,回念起当初为了破案,自己熬夜查找资料,而芸儿在一旁帮忙的情景。如今虽然两人同堂而坐,但那份红袖添香的温馨画面,却已难再现,虽两人间仅有几步之遥,但他却感觉仿佛远隔着千山。而在陆一山答应解除婚约之前,自己却什么也不能做,一股深沉的无力萦绕在他的心中,他欲说不得。
朝堂之上,一干臣子分列左右,秦子轩端坐于龙椅之上,听着各处的汇报。此时丞相陆一山站了出来,向秦子轩行了一礼,禀报道:“皇上,据传报,西域使节将于三日后抵达京城。”
“朕相信,陆丞相你早已安排妥当了。”神色未变,秦子轩淡淡地答道。
“是,使节居住的别馆,臣已经派人打理完毕,万事俱备,就等着使节到来。”
秦子轩牵唇一笑,“甚好,如此有劳陆丞相费心了。”
“这都是臣当做的,更何况西域使节此行,为的是与我国联盟交好,此事重大,臣不敢怠慢,定当尽心竭力,在所不辞。”陆一山振振有词。
“如果没其他事,今日就退朝吧。”秦子轩说着站起身来,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陆丞相和刑部侍郎司空曜,下朝后速来御书房议事。”听二人应了一声“是”,秦子轩这才迈步离开了殿堂。
一路上,与诧异的司空曜相比,陆一山倒显得气定神闲,仿佛对于皇上的召见,早就心中有数。
看了一眼陆一山,司空曜问道:“老师,您是否知道些什么?皇上此时避开其他朝臣,单独召见我们,有何要事?”
“稍后你自会知道。”陆一山秘而不宣。
秦子轩坐在御书房内,一改方才朝上的悠闲,面色有些凝重。见陆一山和司空曜走进来,他微微坐正了身子,示意两人坐下来后,才开口说道:“陆丞相,你所说的信函,现在是否可以拿出来了?”
“当然,请皇上过目。”陆一山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封折叠起来的信笺,递到秦子轩的面前,解释道,“这信是昨晚一个乞丐模样的人,交与我家看门家仆的,家仆本以为是恶作剧,也没放在心上,随即管家陆林看到后,立刻交给了我。”
秦子轩看完手中的信后,递到了司空曜的手中。司空曜读毕,微微蹙起了眉,“有人要刺杀西域使节,而且还如此招摇地送来了预告的信函?”
“我已差人查找过那送信的乞丐,却在不远处的一条小巷里,发现了他的尸首,想必他也是个收人钱财来送信,却丢了性命的可怜人。”陆一山补充道。
秦子轩沉吟道:“事关重大,若西域使节真的在这里送了命,恐怕两国少不了要起争端,出兵交战也再所难免。因此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定要慎重处理。”
“我看不如由子唯,承担守卫使节安全的任务。”陆一山建议道。
“派兵部来做不是更好?”司空曜诧异道。
陆一山笑道:“朝中子唯你做事最为可靠,我信得过,相信皇上也是这样想的。”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看向秦子轩,像是在等着他表态。
“陆丞相说的对,司空侍郎年轻有为,这件事交给你,朕放心。”秦子轩点头赞同,想了想,又叮嘱道,“此事关系重大,除了我们几个人知道,对于其他大臣,你们要严守口风,不得透露出半分。”
“臣愿为皇上效劳。”司空曜应了下来。
接受了保护西域使节的皇命之后,司空曜暂时也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同陆一山提及解除婚约之事,只得专心忙碌,开始安排守卫的事情。其间他也查过那封信,却毫无线索。
柳芸儿在每日往返于刑部和唐府之余,也暗中寻找着关于父亲案子的其他记录,却毫无收获。偶尔她会想起那日陆丞相的话,总觉得话中另有隐意,但百思之下,也没有头绪,她索性放到一旁,不再深思。
三日很快便过去,西域使节如期入城,陆一山和秦子轩带着人,在别馆门外相迎。寒暄过后,西域使节就在陆一山的安排下,住了下来,准备歇息一晚,第二天一早进宫面圣。司空曜则命成风带着几个人,守在别馆的门外,他还吩咐成风,整夜不得离开别馆半步。
第二日一早,天还未完全亮,司空曜便带着皓月和几名卫士,来到了别馆。成风虽守卫了一夜,但看起来却依然精神奕奕。司空曜沉声问道:“情况怎样?”
“回大人,使节从昨晚进了房,到现在都未曾出来过。”成风答道。
司空曜点点头,“那我们也不便打扰,只需等使节起来用过早膳,入了宫,面见了皇上,我们的任务便完成了。”
“大人,看来这次很顺利,那封信应该只是个恶作剧。”皓月在一旁放心地说道。
“希望如此。”说话间,司空曜望向别馆的院内,目光中闪过一抹深意。
约又过了半个时辰,陆一山的轿子也赶到了别馆,此时天色已经完全亮了起来。陆一山下了轿,看了看守卫的兵士,随即走到司空曜的面前,问道:“昨晚可有什么事发生?”
“据成风说,一切安好。”司空曜如实答道。
“好,现在也该是时候了,你随我同去请使节吧!”说着,陆一山与司空曜一起带了人,向别馆的院内走去。
几个人在西域使节的房门前,停了下来,陆一山扬声道:“使节,您该起身了。”回答他的,是一片静默。司空曜与陆一山对望了一眼,陆一山清了清嗓子,再次提高声音道:“使节,您起来了么?您在屋里的话,请应我们一声。”屋内依旧没有回应。
“老师,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神色中显出几分凝重,司空曜沉声问道。
陆一山微微颔首,上前敲了敲门,又试探地推了推门,转头向司空曜道:“门从里面锁住了。”
“好像有些不对劲。”司空曜略一思索,向身旁的成风道,“将门撞开。”
成风应了一声,随即抬脚向紧闭的门用力踢去,当的一声,只见门应声而开,里面木质的门闩断成了两截,掉落在地上。
陆一山说了句“得罪了”,便快步走到床前,随即震惊地睁大了眼睛,指着床上,再也发不出声音。司空曜等人忙走上前去,皆微微抽了口气。只见西域使节仰面躺在床榻上,双手垂在两侧,一把染了血的匕首落在他的身侧,而刺目的血,正从他的左胸处流出来,他脸色灰白,眼中已无任何生气。陆一山走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叹息着摇了摇头。
“这,这不可能。”成风回过神来,不敢置信地摇头道,“我们将这别馆围住,一整晚都未曾离开,别馆并没任何人出入,使节也没出过房间,又怎会死于房中?除非是自杀。”
“你这分明是强词夺理,想掩饰自己的失职!”陆一山怒喝道,“西域使节昨晚还好好的,已约好今日面见皇上。他有何理由要自杀?”
“老师,当下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还是将芸儿找来,验过尸确定死因之后,再详查。”司空曜劝阻道。
“不可,现在最重要的,是向皇上禀报。我先命人将尸首看管起来,另外,成风看守不利,先将他押入大牢,再等候皇上发落。”
“大人……”皓月上前推开抓住成风的兵士,刚要开口为成风求情,却被司空曜拦住。
“老师,这件事……”司空曜急忙道。
“子唯,此事至关重要,你可是要包庇下属?”陆一山瞪着司空曜,肃然地责问道。
司空曜心知,此刻不宜与陆一山争辩,只得暂时将嘴边的话收回,转而道:“学生不敢。”
“这里就交给我的人处理,他们会安置好尸首。你刑部的人为避嫌,暂且先回去,而你即刻随我进宫,面见皇上。”陆一山井井有条地安排着,仿佛容不得其他人有半点质疑。
听陆一山语意坚决,司空曜无法再劝阻。唯有到皇上面前,他再尝试着为成风说情。他看着焦急的皓月,叮嘱道:“皓月,你速去唐府找芸儿,让她到侍郎府中等我。等我从皇上那里回来,我们再从长计议。”
皓月闻言,忙转身跑了出去。
“柳姑娘,您一定要救救成风!”皓月一路闯进唐府,身后还跟着几名家仆。
唐慕瀚和司空曜经常走动,唐府的下人自然也认识皓月,见她行色匆匆,冲进府中,也不敢贸然上前阻拦,只得跟在她后面。
柳芸儿收拾妥当,正准备前去刑部,见皓月跑了进来,诧异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忙迎上前,关切地问道:“皓月,你别急。发生了何事?你们今日不是去别馆接西域使节,之后送他进宫,去见皇上么?”
“不好了,芸儿姑娘,西域使节被刺死在自己房中。”
“什么?”柳芸儿一惊,心中一沉,她急忙道,“快带我去看看!”
皓月拦下要向外走的柳芸儿,“芸儿姑娘去不得,尸首已被陆丞相派人看管起来,成风也因看守不利,以失职之罪,被关进了牢中。”
“那你家大人呢?”柳芸儿抓住皓月的衣袖,紧张地问道。守卫西域使节的安全,这是皇上交给司空曜的任务,如今成风被抓,那么司空曜也难辞其咎。想到这里,柳芸儿不禁担心起来,再难以维持平静。
“大人和陆丞相一同进宫,向皇上禀明此事。大人走前,差我前来找柳姑娘,让您到司空府等他归来。”
“那我们快走,兴许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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