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璧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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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璧良人-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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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完全不同,故而开口询问。
  豫王爷的声音并不响,吏部主事却吓得浑身一颤,战战兢兢地回禀道:“禀王爷,六位大人是……昨……昨天……才上任的。”
  “昨天?”华允宥的声音略略提高了半度,一股寒意让主事官脚底打颤,连退了两步才勉强站住。
  华允徽挥手令吏部主事官退下,举起案上酒杯:“皇兄——请——”
  华允宥没的举杯。华允徽也不生气,对众大臣道:“你们于与豫王爷约定由六合官与王爷选出来的奴隶比武,若奴隶能夺下六合剑,就依了皇兄所奏之事再不为难。竟敢昨日换人,此举罪同欺君。你们好大的狗胆!”最后一句,却是声色俱厉,近乎咆哮。
  华允徽一向以谦谦仁君之风示人,对臣下少有厉声呵斥之时,但最后这一声吼,却与华允宥如出一辙。群臣对华允宥的威仪早已习惯,心中也有准备,但皇上此时发威,却是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一惊之下,主谋此事的几位大臣扑嗵嗵跪了一地。为首的大人心有不甘,认定华允徽并不是真心要帮华允宥,只是在故作姿态,抬头道:“皇上,六合官在任已久,年纪都已偏大,臣等早就已经禀报过皇上,想提拨后生,只是因为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才拖延至今。正巧有人推荐了这六位青年,都是出身名门,文武双全,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皇上并没有说过不可以用新人。”
  “你们迟不迟,早不早,偏偏在此时换人,竟在何为?”华允徽一拍龙案:“来人,将这群大胆欺君的逆臣拿下,重责五十,打入天牢。”
  众人这才知道皇上是真的动了怒,吓得磕头如捣蒜。华允徽黑起脸来,根本不理众臣求饶,侍卫上前,利落地将一干重臣拿下。那几位大臣被侍卫拉到了台下,不消片刻,台下传来一阵鬼哭狼嚎之声。那些重臣中多有年纪不小之人,又都是养尊处优的人,哪里受得了这样的重刑?不一时声音已经微弱了下来,台上群臣都噤若寒蝉,这回算是真的见识了皇上的厉害。
  此时洛离从台下奔了下来,跪下禀奏:“皇上,七位大人晕过去了两个,其它五个看来也快支撑不住了。若是再打下去,怕有性命之忧。请旨是否还要继续行刑?”
  华允徽看着华允宥:“皇兄意下如何?”
  华允宥的脸色更黑,台下的冰杰虽然用尽全力,但毕竟实力相差太大,已经受了伤,但他仍在勉强支撑,不肯言败。华允宥知道冰杰的性子,就算拼尽最后一滴血,也绝不会放弃,这也是他欣赏冰杰的地方。
  按华允宥此时的心境,直接砍了那七位大臣的心都有。但是——他沉思了一下,缓缓开口道:“这七位大臣虽然有罪,罪不至死。念在他们为国效力多年的份上,饶他们不死吧。”
  华允徽略有些意外,但也不多说,冲洛离一摆手:“豫王爷的话听见了吗?暂停用刑。”
  “是!”洛离下去传旨,台上的群臣也暗暗松了口气,兔死狐悲,同僚一场,若是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七名重臣在一瞬间被打死,也的确够惊悚的。
  华允徽神色镇定的四下一顾,很满意今天立威之举,但此间事必须有个了断,不急不徐的开口道:“皇兄,此事全城百姓已经看在眼里。虽然这七人罪犯欺君,百姓们却不知情,此时食言,大是不妥。这位奴隶也的确神勇,竟然在六位高手的夹击下这么久不败,这般勇猛也的确让人惊佩。朕做个折中,从今后不得再贬人为奴。已为奴者,若主人宽宥,可得自由之身。家主不得再虐待奴隶,奴隶无罪不可滥杀。另外,皇兄在山上用过的十五万奴隶,有功于社稷,朕决定尽数发还他们自由之身。也对得起他们跟着皇兄出生入死一场。如何?”
  华允徽这话其实已经是此时最好的折衷之法。就像他说的,此间事百姓都看在眼里,圣旨早已宣读过,再要反悔是万无可能。而冰杰此时已经是浑身染血身受重伤,眼见坚持不了多久。华允宥纵有天大的能耐,此时逆天而行,只会坠了自己的声望,也会让群臣难以心服口服。就算明里不敢再与他作对,暗里不肯尽心尽力,仍然会让他的努力大受挫折。
  华允徽还有别的用意,华允宥心里也是有数。这六合官临场换人,就算不是华允徽指使的,至少他是有意放任。虽然六合官的品级还没有达到要皇上亲自过问的地步,但正当这关键时候,六合官的位置如此重要,以华允徽的精明怎会任人在他眼皮底下捣鬼。他是借此事打压华允宥的气势,也在百姓面前树立起一个强悍英明帝王的形象。
  华允宥若是点了头,就是承了他天大的人情,再难与他作对。若是不点头,冰杰万难敌过那六合官的联手,白白丢了性命,也无法达成废奴之愿。
  华允徽好整以暇的含笑盯着华允宥,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能看到从来都不可一世的兄长低头认输,他当然要好好享受一个胜利者的自豪。
  华允宥低头看下去,冰杰已经支撑不住了。再不犹豫从台上飞纵而下,双掌如风劈下,六合官见是豫王爷亲自出手,不敢与他对敌,连忙抽剑撤招退到一旁。
  将已是重伤的冰杰抱住,华允宥喝道:“太医,给他治伤!”
  太医听到王爷让他给一个奴隶治伤,呆了一下,到底不敢违背豫王爷,提着药箱冲了上来。将本来准备救治六位大人的药用在了这个卑贱的奴隶身上。华允宥站在一旁,皱眉看着冰杰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眉峰已经拧成了一个疙瘩。
  冰杰本来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金创药撒在伤口上,带来一阵剧痛,也让他有了片刻清醒。围观的百姓见冰杰如此神勇,也动了怜悯敬佩之心,见他未死,都欢呼了起来。
  睁眼见豫王爷就在面前,冰杰挣扎着伸出满是鲜血的手抓住他的蟒龙袍,道:“下奴无用,有辱所命。”
  见冰杰醒来,华允宥却松了一口气,脸上恨色略平,一双黑色的眼眸却变得赤红可怖起来,拍拍冰杰的肩膊:“与你无关,是我一时不查。”
  站起身来,华允宥回首看向皇帝和群臣所在的高台,声震全场:“皇上,冰杰已无法再战。臣请皇上允许换人再与六合官一决高下。”
  华允徽略一皱眉:“皇兄,这出战的奴隶是你自己选择的。他既然已经不敌,人心您就该认输了。这样一直换人打下去,无休无止,怎么能行?”
  华允宥大声道:“本王以皇家血裔起誓,仅此一次,决不会再有第三次。请皇上应允。”
  豫亲王华允宥,身上淌的是大夏朝最高贵的血液,不仅因为他是大夏皇族真正的长子嫡孙,更因为他不仅父亲血脉高贵,母族也是大夏最大的功臣之后,两者结合,自然无人能出其右。他以此为誓,身为血统不及他高贵又是由他让位的华允徽再也无法拒绝,只得应道:“既如此,朕就准奏。只是皇兄,你千挑万选才选出了这个冰杰,在六位大人面前输得这么惨。如今你到哪里去寻一个能与六合官动手的奴隶?”
  咬定了“奴隶”两字,华允宥就不能派出自己手下的绝顶高手。华允徽定要逼兄长认输。虽然从心里支持皇兄的变革,但这件事,一定要由他来完成,而不是让皇兄来完成。
  华允宥笑得狂傲,眼底的狠色若野兽一般,开口惊住全场:“已经找到了。就…是…我!”一字一顿,字字钉入人心!

  无根之树

  华允宥这句话太过震撼,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法,偌大的场面鸦默雀静。人头攒动的热闹场所,竟静过人迹稀少的幽谷山林。
  华允徽是众人中第一个清醒过来的,板着一张俊颜,难以控制声音中轻微的抖动:“皇兄,皇室尊严不可受损。您要注意自己的身份。”话语中难得的带着威胁的味道。
  华允宥回瞪弟弟,神情却轻松得多:“我自然记得自己的身份,也正是为了祖宗的基业。”
  “你身为豫王,竟然自甘下贱与奴隶同流,真是疯了!”华允徽咬牙道:“来人,王爷病犯了,快扶王爷回去休息!”他决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么荒谬的事情发生,更不能让皇兄将皇家的脸面丢得一干二净,为此不惜翻脸用强。随着这一声口谕,几十个大内侍卫将华允宥围在了中间,看那架势,他若不肯乖乖就范就要动手。
  华允宥这一生,何时受过这样的威胁,但——双拳难敌四手,就算他武功超群又如何敌得过这几十名大内高手。眼见那些侍卫就要动手,他及时喊出一句:“住手!”
  抬头看向华允徽,生平第一次有一种人力难及的无力感,他在火光电石中下了一个痛彻肺腑的决心,像有一根无形的利剑,一剑穿心,痛得他几乎晕厥过去。曾经承受过的种种严酷刑法,都比不上此时的心胆俱碎,咬牙道:“我自愿放弃宗室之位。从今后再不是皇家宗亲,总不会再损害皇室的尊严了吧?”
  “豫王爷!”华允徽不再称呼他“皇兄”,神色有惊也有痛,难道他真的疯了。自弃宗室之位,等于背叛自己的宗族,这是天大的罪过:“你可知道若是放弃宗室之位,你不仅不再是王爷,连一个平民都算不上。你就是一个背叛祖宗的罪人。就算是朕,也不能违背宗法赦你无罪。”
  华允宥笑得空洞,勾起的唇角再不见昔日的狂傲,既无奈又决绝:“那就请皇上贬我为奴,让我完成和百官的这场约定。此事过后,若我不死,任凭处置!”
  华允徽的心也开始痛了起来,刚开始是一抽一抽的痛,后来变成了一阵阵的搅痛,痛得他握着栏杆的手因用力而泛白,在群臣和百姓的面前,他只得拼命掩饰,开口道:“朕若不允又待怎样?”他是恨不得皇兄死,但却不愿他承受太多的痛苦,更不愿他的尊严受到任何损害。
  长长叹口气,华允宥平静地道:“你若不允,就别怪我不顾皇家体面了。”
  也许是他说得太随意了,随意地让华允徽打了一个颤,不知怎地就信了他这句话,终于点头:“好吧!希望你不要后悔。”
  华允宥双膝跪下,叩头到地。华允徽不忍再看,侧过脸去。
  没有任何言语,华允宥伸手摘下王冠,将它慎重交到礼部官员手中。紧接着取下衣襟上皇族的徽记,脱下蟒龙王袍,将这些尊贵的物事一一交出,他的面孔上不见半丝波澜。最后从颈上摘下的,是他出生时皇祖父所赐的黄金锁,此物他从出生第一天戴上就不曾摘下过。手指留恋地抚过金锁上繁复的花纹,鼻中一阵酸涩,压抑心中的不舍,他将身上最后一件属于皇族的物品交上。眼见官员捧着那些东西走远时,就像带走了他所有的过去。从今后,他真的是一无所有了!不像当初在白府,虽然身份是卑贱的奴隶,胸中却有强烈的愿望,相信自己终有一天能找到自己的根。而今天,是他自己亲手斩去了自己的根,斩得如此彻底,没有半点回头的机会。
  匆匆低下头,掩去已经滚至腮边的那滴咸水,弯腰从地上拾起刚才冰杰用的那把九环大刀,沉声道:“动手!”漫天光影于瞬间充满了场中所有的角落,华允宥这一含愤出手,立即威力惊人。陆子享还没有从刚来的震惊中清醒过来,等到醒过来,刀已近在眼前。好在其它五位官员救援,才逃过了这一刀。华允宥的功夫岂是冰杰能比的,他这一动手,六合官顿时觉得紧张了起来,摒弃全部杂念,拿出全部绝学全力一战。这才上演了一场真正的巅峰对决!!!
  “啪——”“哗啦啦——”一阵乱响。打破了棋室里的安静。
  “王妃,您怎么了?”看到满地乱滚的墨玉棋子和脸色惨白的豫王妃,碧昔担心的问道。
  玉知一手支着棋盘,另一只却捂在胸口处,将那里的衣服揪成了一团:“我心口难受。”不知怎地,心底那份深深的不安一直控制着她的情绪,怎么也无法摆脱。冲坐在对面的那位绝代佳人道:“闲王妃,我身体不适要先回府去了。改日再来打扰。”
  坐在玉知对面的女人婀婀娜娜的站起身来,任何时刻,从任何角度看去,她都完美得让人屏住呼吸。江妃微笑道:“豫王妃不是身体不适,而是惦记着自家王爷吧。”
  见被她看穿,玉知也不再掩饰:“闲王妃说的是,我实在是放心不下,要去看看。让您见笑了。改日再上回陪罪。我要先走了。”
  “你此时要走,怕也来不及了。”江妃气定神闲地说道。
  玉知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回头问道:“闲王妃什么意思?”早觉得这个女人靠不住,虽然江妃出面力证允宥并没有疯,但她一直不相信江妃会真的帮他们。只是允宥坚持让她来,而她早已习惯了信任允宥的判断。此时听到她这话,那颗心就跳得更加剧烈起来,不安的感觉最来最强。
  江妃淡淡一笑,摇摇头:“你信不过我不要紧。连华允宥你都信不过就不对了。”
  玉知总觉得江妃的笑容里有阴谋的味道。但她提到了华允宥,却让她勉强压下了心中的疑惑,道:“既然说到允宥。就请娘娘有话直说。你今天请我过府,总不会只是下棋品茗吧?”
  “自然不是。”江妃指指棋盘,做了个“请”的手势:“王妃下完这盘棋,我自然会把实情相告。”
  低头看了看红漆棋盘,玉知脸色变了变,愤然一拂袖:“丈夫正在校场与人斗智,娘娘若是我,能在此时安安心心若无其事的下棋说话吗?”
  将纤纤素手展成兰花模样,江妃仪态优美的啜了一口香茗,口吐芳泽:“我能!别说丈夫与人斗智,就是生死相搏,甚至刀已经架在他脖子上了,也不会妨碍本宫下棋喝茶。”
  玉知吸了口冷气,没有料到江妃竟然会这样回答:“世上竟有你这样冷酷无情的女人!”
  “你有什么资格骂我?你与华允宥相依相爱。如何懂得别人的苦处?”江妃冷哼一声:“我生成这般相貌,不是为了去取悦那个荒淫无度的老色鬼的。我自幼苦读诗书,也曾梦想过寻一良人,举案齐眉,夫妻恩爱。谁知被强选入宫,从此进了这人间牢笼再难脱身。因为生得美,被人说成是红颜祸水,是不是我做的事,一盆盆污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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