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有点凉。
……
跟作为僵尸的他比，手都凉。
六夜忽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或者说，他其实什么也说不出来。
仅有的几天。
他都不知道该做什么。
那夜，院门里的大冰块，渐渐的被雕琢成型，六夜一看那个等人高的冰块，就愣住了。
“这是……”
“这是你。”言笑放下手里的雕刻刀，“这两天没多看你一眼，全是靠记忆里画出了你的样子。”
他忍不住凑近。
作为一个曾经看过国匠的王爷，他能分辨出，这冰雕的手法不差，雕出来的人……更是活灵活现。
他想起了一句话，很久之前，宫里流传过的。
如果不是喜欢一个人，如果不是心里有一个人，怎么会把他画的这样好看，怎么会把他雕的这样好看呢？
所以……
是心里有他吗？
六夜的眼里有微波。
“你过来一下！”言笑忽然说，“来来来，站到这里，闭上眼睛。”
232 养只僵尸萌萌哒完
“你猜我要干嘛？”
“我猜不出来。”六夜有些无奈。
言笑哈哈了两声，“我不信，你肯定猜出来了。”
“我就是猜不出来。”
“那~我要开始动手动脚了！”
在言笑的嬉笑声里，六夜其实有种淡淡的……期待感。
但是等了许久，该落在唇上的柔软不见，他有些疑惑的睁开眼睛，却发现言笑跟那个冰雕亲在了一起。
看见六夜睁开眼睛，言笑拍了拍身上的雪。
六夜原本想问她为什么不亲他亲冰雕……
但是在看见冰雕唇上的那一抹血之后，他愣住了。
“我怕你不喜欢这种血腥的味道。”说着，言笑的嘴角，就慢慢悠悠的晃出了一条鲜红色的血线。
“笑笑！”
……
言笑的身体，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衰败了起来。
明明12小时之前，她还在做冰雕，还在路边嬉笑，还牵着他的手，两个人还穿着一件大衣。
明明……只有12个小时啊。
言笑卧在床上。
力量的迅速流失，还有生命力的减弱，让她的面容……也开始苍老起来。
墨发一夜变白，皮肤老去。
言笑缩在被子里。
“小六夜，我突然不想看见你了。”
“……”
“怎了？”他柔声。
言笑叹了一口气，然后慢慢的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我太丑了。”
“不想……在这最后一点时间里，让你看见这么丑的我。”
“哪有。”六夜面不改色，直接抬手，在空气里划出了一面非常清晰的镜子，“你很美。”
噢。
镜子里的自己，的确美。
言笑看着那镜子，眨眨眼睛，然后那镜子里的美人，也开始眨眼睛。
“这就是我现在在你眼里的样子吗？”言笑好奇的问。
六夜嗯了一声，“是。”
“那，我真美。”
“是，你很美。”
比天下间，所有所有的东西，都要美。
…
那年冬天，六夜原本已经化开了的心，又冻成了冰。
那个冬天里，他的心上人，在弥留之际，拉着他的手告诉他——
小六夜，没能久伴你，十分抱歉。
但无事，你的人生还有很长。
我是你漫长人生路上的一抹精彩，精彩很美，但是却不是这条路上的唯一！
我走了，你的人生还会继续的。
那会儿，他就不由得想起了很久之前，他自己在心里设想过的那句话。
听说，波斯菊的话语是永远幸福。
是啊，他的人生还很长，很长很长，他还有永远，还有永远的生命。
可是——
怎么办啊。
这么长，这么长的一段人生路里，没有幸福了。
…
沉睡千年而醒。
醒来的些许日子，胜过之前，胜过以后。
在无端寂寞的这些年华里，我偶尔会想……
如果，如果我没有遇到她的话，会怎样？
我不知道。
我可能会持续之前的愿望，复活，开始努力修炼，复仇，然后——
杀掉天下间，所有的道士。
后来我想想，想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干什么。
总而言之，遇上这么一个人，并不后悔。
…
笑。
曾见过这样一个人。
做的蛋糕，能融化天下最坚固的冰。
…本位面完…
233 一个人的生活（番外）
后来，葬了那个人。
六夜并没有……
丧心病狂的去找天下道士，去找跟那件事情有关的所有人，没有产生什么乱七八糟的毁掉世界，给一个人复仇的念头。
他只是很安静的，很平和的，在r市一个不起眼的山头，当着自己的小僵尸王。
过着以前那样，月出而作，月落而息的生活。
一切都很简单，却又不简单。
生活简单，平静。
修炼顺利，没有门槛。
但是……
心很寂寞。
常常寂寞的，不知道自己去干什么。
想想几千年前，活着可以复仇，想想现在，活着……到底还能干什么？
他有永生，可他不想活着了。
…
小理。
许多年没有来，小理还是之前的样子。
六夜穿着羽绒服，站在这边的树下，眼神望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走过了许多街道。
去了市场，看了许多的商贩，一切的一切，都尘埃落地了。
二十年了。
属于她的所有痕迹，都已消失。
整个世界，寻不到一丝还有她味道的地方。
……
在恍惚的梦里，六夜又想起了自己的以前。
那些已经斑杂了许久的记忆。
“夜儿，娘亲对不起你。”
“但是娘亲真的没办法。”
“娘亲爱那个人。”
“娘知道，你从小一个人在深宫里也不容易，但是……”
她没有死，却借着生他假死，跟自己的心上人，远赴江湖，快意红尘。
那些年里的自己，从来理解不了。
“我的命是你给的，如果当初你不愿意有我，可以直接掐死我，这样，就不会有今日。”
许多沉默。
那些年里，他跟着那个带走她娘亲的男人学习武术。
那是第一次，他看见什么是爱情。
尽管依然不能理解，娘亲为什么抛下他。
……
时过境迁。
六夜站在棺材面前，看着这个空空的地方。
“娘亲，我似乎能理解你了。”
“爱情这东西……”
“没有遇到的人，理解不了。”
“遇到的人，才知道，什么叫有情饮水饱。”
“不过我明白，也晚了。”他轻笑着，“希望您原谅不孝子，现在才松口，宽慰你。”
说完这个，他又看起了棺材。
“我曾说过，未来的生生世世，我都不会再躺进这里。”
“我失言了。”
“其实……”
“你是个挺有意思的地方。”
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话，六夜想，“会不会觉得我很啰嗦呢？”
“大约不会的。”
“毕竟我说的不是这一天的话，我这次说话的份额，说掉了未来的……几千年呢。”
闭着眸子下去的时候，六夜感觉自己似乎闻到了棺材里的一种香味。
微妙的，像是许多年前，她身上的味道一样。
…
2060年，威胁了道门许久的僵尸王六夜，终于隐匿。
道门传承里，门门有录。
无论是那个门派，无论修炼到了何种境地，都不要去惹这位叫做六夜的僵尸王。
一是实力。
二是……
这件事情，真的是道门欠了他。
“师傅……到底是欠了他什么？”小徒孙听故事没听到结局，一脸不依。
“欠了一场情。”
欠了一场，为爱者可以一身躯对抗天下万众的深情。
（番外完）
234 网游：敢和我打一架吗？1
各种情绪后涌，言笑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恢复了清明。
看着周围的陈设，再看看眼前的大屏幕电脑和游戏键鼠套装，她眉毛轻佻……
这个世界，很有意思嘛。
…
“这个游戏又玩不长了。”
“怎么？”
“很快，就要走到巅峰了。”江慕放下鼠标，“走到巅峰，就是玩一个游戏，玩到最寂寞的时候。”
“……”江慕身边的男人满头黑线，“得了，不就是玩个游戏，被你说的文绉绉的。”
“你不懂。”
“……是，我是不懂。”那人翻了个白眼，“我怎么会懂江大少你呢，玩游戏从来玩不长，只要一满级，一第一就不想玩了，略略略，你应该学我懂不懂？”
“人家，向来长情。”
江慕听着他的说的话，唇微微勾起，却没发表什么意见。
长情？
为什么要长情呢……不需要的事情啊。
“好了，你一直这么吵，我就不留你了。”
“哼，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德行啊！”男人摆了摆手，“下次不要叫我买键盘了，就你这个身价，可以直接买一仓库啊，用一个扔俩，多好。”
“不。”
黑发男人很矜贵的摇头，“你也知道我身价高。”
“不让你齐大少送过来，显不出我的身价。”
“滚滚滚！”
在房间里闹了一段时间之后，那人离开了。
偌大的一间别墅里，陈设很宽，那唯一的电脑桌边，坐着一个男人。
他有着一头很服帖的黑发，皮肤很白很白，但不是那种健康的粉白，而是一种病态的苍白。
但即使是这样，他给人的感觉……
也不是病弱花美男，而是那种，让人看一眼，就觉得此人气度非凡的人。
…
登录上号。
看着这个简单的ID，言笑开始本能的输入密码。
根据系统提示，她戳开了游戏里的神行千里，去了一个叫做洛道的地方。
眼神一个一个的走，人实在太多，言笑眼睛有些痛，就直接开了个插件，戳了那个人焦点。
ID：江慕。
“唔，我找到他了。”
【是的，笑总，那就是你的任务目标~】
“啊哈。”
……
说起来，这个世界的任务，其实挺清奇的。
好吧，是很清奇。
这是个游戏世界，所有的故事都发生在了网络上，所以言笑的目标人物，也是一条数据。
【任务：让游戏中ID为江慕的人，一直玩这款游戏。】
玩游戏……
这么自由，这么潇洒的事情，竟然要强制人去做。
“对了，系统啊，这个人物……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信息提供？”
【没有。】
“……”
真够抠门的。
既然一点点的任务提示都没有，那言笑还能干嘛，那不就只能简单的跟这个人来点不一样的交往吗。
嗯，游戏。
嗯，游戏。
游戏里要认识一个人。
首选，求爱。
次选，打架。
第一个的话，看着人禁欲的外观，简单但是很禁欲的ID，言笑觉得……行不太通。
所以，还是第二个吧。
于是乎，穿着蹁跹红衣的毒师，就这样落在了白衣剑客面前。
【言笑】：观少侠英姿，心头激荡，江慕侠士，可愿与我一战？
235 网游：敢和我打一架吗？2
有人……点切磋？
江慕有些好奇，点了一下点他切磋的那个人，看完面板之后，他刚刚燃起来的那么些许兴趣，就落了下来。
是个女玩家。
还一个穿的比较好看，豪华，以及装备很好，但是属性稀烂一把的女玩家。
他不是第一次玩游戏了，这样的穿得好看，人一看就‘菜’，又打着切磋旗号接近他的人，也不少。
所以他很随意的点了拒绝。
言笑这边被拒绝之后，愣了一下，有些好笑的在聊天框里迅速的输入了一句。
“为什么拒绝我？”
那边没有回应。
在五六秒钟之后，言笑又不死心的点了切磋。
切磋喊话瞬间跳出，但是很快，切磋就又被取消了。
正当言笑准备试试骚扰战术的时候，她面前的白衣剑客，就这样凭空的消失了。
……
简单交往计划第一步，宣告流产。
随着这次的‘初次交往’结束，言笑对江慕的第一印象，就是——
略高冷，不好接近。
不过也没关系，现在接近不上，还可以先观察着。
观察着观察着，总能找到拔刀救人，或者各种各样的蛇皮接近机会。
观察江慕之路开始之后，言笑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被刷新了。
在以前，玩游戏这三个字在言笑眼里，一直都是轻松，愉快，放肆的一场娱乐活动。
但是在江慕身上，言笑只看见了两个字，自律。
她从没见过这种，玩游戏跟上班一样的人。
早上八点准时上线，在门派做两个小时的门派日常，然后等到十点，去打每天的日常副本。
大约十一点三十左右下线，然后下午两点，继续上线开始做阵营任务。
一天七拐八拐的事情做完了之后，就在游戏里的主城CD挂机，挂到半夜十一点之后，就下线。
一连半个月，言笑感觉自己看他都快看出草来了。
“系统……这种任务目标，也真是够奇葩的。”
【怎么了？】
“只是觉得他够闷骚。”
应该说，闷骚的不行。
言笑想，她知道为什么任务会是让江慕长久的去玩这款游戏了，因为……
这样死板的按部就班玩游戏，的确是很容易让人对一款游戏失去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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