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镝情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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锋镝情潮-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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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头子站住了,眯着老花眼含笑问:“公子爷有事么?老朽但愿能为公子效劳。” 


  “小生意欲往石埭访亲,请老公公指引路途。” 


  “哦!公子爷你问对了,由这儿出东门,有一条官道直通青阳。到青阳往南走,是小路,不通车驿,你可到那儿再问问。” 


  这时,后面正走来一个青年大汉,一身青色紧身衣,足踏抓地虎快靴,面色苍黄,五官倒还端正,两太阳高高鼓起,身材雄壮结实,突然在旁一站,插口道:“走青阳不如翻越九华山,近多了。” 


  老人家摇摇头,笑道:“这位公子爷怎能爬九华山?绕来绕去迷了路,反而欲速则不达;而且山南不时有虎豹出现,尤其山北与冠帻山相连处,许久不见人烟了,龙蛇出没,险着哩!” 


  “笑话!九华山乃是本府名胜之区,建有诗仙李白的书堂,骚人墨客谁不到九华览胜?你说有虎豹,未免惊世骇俗。山中道院处处,名列直门三十六洞天之一,怎会迷路?”大汉的声音够大,像连珠花炮爆响。 


  老人家修养到家,摇摇头说。“小老儿多嘴了,让这位公子爷自行裁夺吧!”说完,扶着少年走了。 


  君珂长揖相送,谢道:“多谢老公公指引,小生无限感激。”又对大汉笑道:“兄台好意,小生铭感;只是小生人地生疏,还是走大路方便些,免得迷途耽搁,欲速不达。” 


  大汉拍拍胸膛,大声说:“老弟台,不必多虑,在下要到黄山访友,正是同路,一切有我,咱们何不一同上道?” 


  “兄台……” 


  “别见外了,咱们这就走。” 


  君珂略一沉吟说:“劳动兄台大驾,小生甚是不安。请教兄台尊性大名?小生姓林,名君珂。” 


  “在下姓黄,名立晖。走吧!” 


  “立晖兄请。” 


  九华山,旧名九子山,唐李白春上了这座山,认为九座峰头如莲花削成,便叫九华山;在他的诗中曾说:“天河溢绿水,秀出九芙蓉。”山有九峰,千仞壁立,周匝二百里,气势超绝。在群峰之下,甚至高峰之上建有不少道观僧庙。据说,这儿是地藏王菩萨的道场。地藏王,佛门弟子要认他为佛,而玄门弟子却说他是鬼王。道教尚神鬼,既为鬼王,该是道教的神而不是佛。大家都争,干脆大家都祀供。 


  君珂跟着大汉上路,直向插天奇峰赶去。大汉大概知道他是个文弱书生,用平常的脚程赶路。 


  三个文人读书,三个屠夫佬谈猪,三个武林朋友定然谈拳脚。可是这两个人一文一武,真无话可谈,但君珂为人爽朗,他逗引黄立晖谈各地民情风俗,山川风光。可对了劲,黄立晖卖弄见闻将压箱家伙全掏出来了。 


  按行程,到石埭有两百里稍少些,按平常脚程该分两天赶到,所以走起来轻松。 


  君珂并不急于赶路,一面走一面问:“立晖兄,今晚预计在何处歇宿?” 


  “九华山后,有一座极有名的道院,名叫九华观,在那儿借宿一宵,正好。” 


  “借住道院,方便么?” 


  “哈哈!林老弟,你未免太拘泥了。其实你们读书入为图清幽,大多寄住禅房道院,你难道没住过?” 


  “兄弟倒未见识过哩。” 


  “目下已是申牌时分,该到了。喏!瞧对面奇峰之下那十来间宏伟道院,正是九华观。” 


  看去极近,可是还有五六里。他们正盘行在古林岭麓间,在暮色苍茫中赶。 


  蓦地,迎面刮来一阵狂风,枝叶簌籁作响。君珂生长在奇峰峻岭深山大泽,对野兽真是太熟悉了;狂风中,微带着虎腥,他知道,猛虎来了。 


  但他不愿露出自己是行家,若无其事地说:“立晖兄,怎么有些少腥味?” 


  黄立晖朦然无知,闻言一怔,掀鼻翼猛嗅,站住了。许久,方变色叫:“狗娘养的!畜生果然在这儿出现了。”他探手入怀。 


  君珂故作不知,问:“立晖兄,是什么畜生?” 


  “猛虎,你掩在我身后,小心了。”立晖说。他右手抽出,手中多了三把尺长匕首,银光夺目。接着,他向九华观方向发出一声长啸。 


  林中奋起一阵腥风,一声震天虎吼,窜出一头吊睛白颜虎,突然凌空纵起,迎面扑来。 


  “哎呀……”君珂惊叫,丢了书箧儿,扭头便跑。 


  黄立晖果然了得,一声怒吼,闪电似飞出两把匕首,手中留待一把,向分一闪。 


  猛虎扑人,离地高不过六尺,胸前正好下手,匕首划起两道银虹,不偏不倚贯入猛虎胸颈,“砰”一声暴响,掼倒在地,仍在拼命挣扎,要屈后腿坐起。 


  黄立晖身手不等闲,从斜刺里反扑而上。打死老虎用不着费劲,他飞起一脚,将刚挣起一条腿的老虎踢倒。 


  九华观中掠出不少人影,向这儿急射。怪!没有锣声;锣是驱虎的家伙,山居的人大多准备着;九华观的人不用锣,却有人奔出,定然是手脚了得的人。君珂为人机警,心中油然生出警惕之心。 


  黄立晖知道猛虎已死,向暗影中的君珂叫:“林老弟,猛虎已被我击毙,咱们走。” 


  君珂走出暗影,抹掉额上大汗,摇头苦笑道:“兄台神勇,小弟佩服。天哪!这条路果然有虎豹,太可怕了。” 


  “深山大泽.猛兽可能会有的,用不着大惊小怪,走吧!”立晖这时不说没有虎豹了,他拖起猛虎的前爪,向九华观走去。 


  不久,黑影如飞而来,共有十余名之多。立晖大叫道:“是天洪道长么?在下黄立晖,猛虎已死。” 


  “怎样了?”对面传来了回话。 


  “到了,好人材。”立晖没头没脑地答。 


  君珂莫名其妙,心说:“他们是熟人,对答间语焉不详,不知为了何事?” 


  黑影身法一缓,急步而来。暮色中,仍可看清面目,原来是十余名身穿便服青直裰,头梳道土髻,手持刀剑的老道。领先一人,却穿了大红法服,头戴九梁冠,约有五十左右年纪。他手中的长剑,寒芒夺目。 


  老道不看立晖,一双寒光炯炯的鹰目,狠狠地向君珂打量,不住点头,突然向君珂说:“贫道九华观天洪,施主是……' 


  君珂不等立晖开口,长揖笑答:“小生林君珂,要往石埭访友途经贵地,须打扰贵观一宵,尚望道长方便一二。” 


  天供稽首回了一礼,呵呵大笑道:“施主好说。敝观有施主大驾光临,敝观道侣皆感不胜荣幸。适才无知孽畜惊扰施主大驾,贫道接应来迟,罪甚罪甚。” 


  立晖突然扔掉猛虎说:“洪道长,你有完没有?走吧!咱们还没用晚膳哩。” 


  天洪老道呵呵笑,伸手虚弓随:“林施主请,天快黑啦!真该赶两步了。” 


  “道长先请,小生不敢僭越。”君珂客气地伸手。 


  “好,贫道领路。” 


  一行人扑奔九华观,到了观门,已经是掌灯时分了。 


  九华观占地甚广,倚山而筑。观前广场下是一条溪流,水声淙淙,水不大却怪石横生,宽约三丈,人必须踏溪中巨石而过,夏间水涨,恐怕难以通行。 


  整座观共有十余间殿堂庑舍。道侣为数却并不太多,极少看见闲人走动;看情形,这儿交通不便,道路不靖,香火可能不够旺盛,油水不足,只配在这儿苦修。 


  大殿十分宏丽辉煌,飞檐鸱吻五光十色,二层殿项塑满了蛇神牛鬼,神气极啦!大殿外是院墙,院门有五个漆金大字:敕建九华观。天!大有来头哩! 


  进了院门,两侧有庑廊,中间是拜天坛,有走道直通殿门。大殿内光线微弱,只有两盏长明灯发出暗红色的光芒,阴森森地鬼气冲天,令人毛发直竖。因为供的是地藏王,其他牛头马面鬼怪妖神四面排列,但觉鬼影憧懂,阴风惨惨。 


  道观中供地藏王,可能这儿是唯一的一家;因为地藏正确是佛,是如来升天后,弥勒未生前,所产生的一名誓度众生始愿成佛的菩萨。在寺庙里的塑像,该是有佛光,圆顶、手持宝珠和锡杖的法身。不过在这儿,却是戴法华冠披圣袍的怪神,座前有鬼卒和一些不知名的神祗,像煞了阎王爷。 


  君珂不免俗,先在殿门向里面的神鬼行礼,方由天洪道长陪同,进入西首客室。 


  君珂一直装傻,他心中却已留意观中光景,疑心渐起,神色却没有丝毫改变。 


  天坛左右有鬼,左右的花圃全按五行排列;天坛广场是石砌的,人在中间行走,稍用劲便可发现下面有回音。 


  大殿更有鬼,虽然光线不佳,但逃不过他的神目。按外表揣测,里面的空间为何如此窄小?唯一的解释是,两侧和后殿定然设有复室夹墙一类玩意。 


  在这荒山野岭中,竟有如此辉煌的观殿,而香火少,罕闻人声,财源何来?观中的道侣又为何这股少?费解。 


  客室在外表看不算小,但入到厅中却没有从外看的一半大。他心中懔然,神色却一无异样。 


  天洪肃客入室,其余众道献茶后皆悄然退去。 


  “施主请坐,贫道已吩咐厨下为施主准备膳食。客房就在厅后,暂时委屈施主一宵。” 


  君珂告罪坐下,将书箧儿放在案上,小包裹置在脚旁,泰然地笑道:“多蒙仙长盛意款待,铭感五衷。” 


  “林施生口操湖广口音,请问仙乡何处,今年贵庚?” 


  “小生祖籍襄阳,今年虚度二十春,好教仙长见笑。” 


  天洪道长脸上掠过一丝笑意,又问:“施主大概入学已久,可曾获有功名,抑或在何处得意呢?” 


  “小生就学八春,尚差两年方可参加大比……” 


  “哦!正好。”天洪老道莫名其妙地插上一句。 


  君珂又是一怔,怎么这些人说话都有点语无伦次?双眉一轩,钉住话尾问:“道长所说正好二字,请问有何用意?” 


  天洪老道似乎一惊,抢着说:“哦!贫道是说黄施主,说他来得正好。” 


  黄立晖站起了,整了整衣袂。 


  “当然好,差点儿做了贵山的老虎点心。老道,咱们累了,吃完饭后要睡觉,明天要赶路呢。”黄立晖撇撇嘴说。 


  “快了,厨下等会儿送来。贫道告辞。再者,敝观因位于崇山峻岭中,此地蛇虫甚多,晚间施主们幸勿外出,任何响动皆可置之不理,不然如有三长两短,贫道于心难安。”说完,稽首退去。 


  君珂几次想开口请见观主一尽礼数,但见天洪一再以主人自居,也就算了。 


  晚膳毕,来了两名中年道入,领两人至后院梳洗,指示了客房,方悄然退去。 


  君珂的房间与黄立晖的居室毗邻,室中一灯如豆,房门极为沉重,只有一个小窗口,外面安装了铁枝,内面掩上一扇活门。 


  “乖乖!这儿是虎穴龙潭。”他心中暗叫。 


  床上无帐,衾枕倒是整洁,一案一凳,简洁俐落。他解剑置于枕畔,四面打量,心说:“四面是厚实的风火墙,窗口太小,堵住了门,端的插翅难飞。天洪老道目朗鬓丰,分明是修为极深的高手,我倒得……哦!我一个初出道的青年人,与人无怨,怕什么?我多心了。” 


  他解衣就寝,熄了灯坐在床上练气行功,片刻即进入物我两忘之境。 


  “当当当!”隐隐的钟声自窗外传入,不久即止,大概是老道们开始做夜课了。 


  二更将尽,他从物我两忘中醒来,刚往床上一躺,突然又坐起凝神细听。 


  他耳力通玄,已清晰地听到门外响起轻微的脚步声,距门不远处停下,接着“卡”一声轻响,声音沉寂。 


  静不了半刻,他又听到一阵重物滑动之声,不久寂然,足音又起,却是徐徐退走的浪音。 


  他疑云大起,正想下床,突然,隔室传来了轻微的震动。他将耳贴在墙上,惊道:“是墙壁移动的声音,立晖兄可能……' 


  他一跃而起,换了一身灰色夜行衣;四月中,皓月当空.灰色夜行衣方便管用。背上长剑,从包裹中取出一个百宝囊系上,换上薄底子软底短靴,走向房门。 


  他抽出门闩,逐渐用力将门向内拉。不成!门似乎陷死了。他用了两分劲,仍未拉开。 


  “我被困在这儿了。”他想。 


  他转趋窗下,轻轻拉开活窗门。窗仅一尺见方,中间加了两根粗铁枝儿,猫大概可以钻过去,人就不成。 


  墙厚竟有两尺,全是巨石所砌成,简直比牢狱还坚固,谁也别想逃出。 


  他伸手分握铁枝,左右一扳,铁枝竟然被扳得向两侧贴拢。接着衣带一松,人变成婴儿,慢慢滑出窗口,飘身落地。 


  这儿是左偏殿后面最西一栋房屋,屋后是一座梅园,梅子结实累累,阴森森地;梅林之后,便是黑黔黔的山林。他将铁枝扳回原状,人如鬼魅闪入梅林之中。 


  他一入梅林,突觉脚下一虚,幸而手疾眼快,向侧一倾,抓住了一根小枝地,身如鸿毛,飘然上升。 


  那是一个装了翻板的陷坑,由于他迅速绝伦,反应奇快,翻板已移动两寸,便又恢复原状。 


  “这些道士不是好人。”这是他第一个念头。 


  “糟!立晖兄可能已糟了毒手。”这是他第二个念头。 


  交朋友论的热心好义;他与立晖萍水相逢,人家竟热心地带他上路,够朋友,他怎能不管呢? 


  管,怎样管法?这现中机关密布,步步生险,如何下手?硬闯么?不成! 


  “抓一个人来问问,最可靠”。他拿定主意了。 


  要抓人,必须先找到有灯光之处,有灯光必定有人,绝不会错。 


  不远处一个小窗中,就有灯光泄出,恰好在一座桃林之旁,正好下手。他提气轻身,向那摸去。他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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