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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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域往事   -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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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过几天,苏联的士兵就找到那里去了。他们把村子团团围住,到处搜了个遍,也没找到买合甫孜亲王。亲王早早得到消息,转到另一个栏杆村去了,藏在赛都拉阿吉家里,应该说是比较可靠的。苏联兵就逼着巴依孜水伯克说实话,但始终没有打开他的口。后来他们没办法,又抓来一个叫尧勒瓦斯水伯克的人,把他捆绑起来逼问,刚打了两个耳光,这个尧勒瓦斯水伯克就说了实话。买合甫孜亲王就这样被抓走了,打入库车监狱,不久又转到乌鲁木齐省立监狱。后来,买合甫孜王的弟弟阿皮孜和卓也进了监狱,亲王的大舅子也被逮捕了,就是那个接替沙雅县长的塔西兰。这两个人很快被转到阿克苏监狱关押,阿皮孜就死在阿克苏监狱。
  民国三十一年(1942年)四月,买合甫孜亲王被盛世才杀害了,是在乌鲁木齐省立监狱被杀害的。同一批被绞死的还有和加尼牙孜阿吉、萨力多尔尕、古苏力、巴克、尼雅孜阿吉、希力普罕吐烈、尤努斯伯克、马温路、马绍武、黄宗胜、博格达巴依、吐尔逊巴巴、艾山庞刚、吐尔地、马依、苏皮、尼雅孜达尔罕、斯马义、海德尔、铁木尔加利、苏皮扎德、再丁卡尔完、卡麦勒先生、阿巴斯、布罕·合利里、热赫提、张信、青旦丽等,一共有108个人。


后记


  我在乌鲁木齐参观西域三十六国展览时,突然想起印度政治家尼赫鲁当年说过的一句颇有见地的话:“历史是人类进步情形的记录,也是人类内心精神朝向已知或未知目标前进的奋斗情况的记录。”此后很多天,这条格言在我心中始终挥之不去。我不知道远在南疆而相隔百年的那些陌生人,那些大毛拉、阿訇、和卓木和阿奇木伯克等我所尊敬的维吾尔智者们,生存于那样一个在我看来玄而又玄的岁月里,都怀有怎样的一种生活态度,但我知道他们是虔诚的,不管是对天、对地,还是对人,都有一份难能可贵的虔诚,就像我们心中所奉行的仁义道德,你可以不一定赞同,然而却决不可以轻视。中华民族之所以伟大,就在于她这种包容的品质。阅读中国人民的苦难及其奋斗的历史,忽略了西域这块土地是绝对不完整的。这并不仅仅因为它今天占着国家六分之一的版图,也不仅仅因为盛行于此地的伊斯兰教穆斯林群落有什么奇异的看点,而在于那种边缘性质的特殊空间给人性的舞蹈所提供的展台,与我们耳熟能详的一切大不一样。它具有许多珍贵的可能性,之于思想者(或思考者),就是难得的营养和享受。
  那么,虔诚的人是怎样对待内心的呢?我的任务是面对库车王公的个案说话。这个家族以其特有的信念,或尊贵或屈辱地延续百年。它用一个血淋淋的事实作为基石,开始构筑自己的精神大厦,不管这是一栋怎样的建筑,它在何日才能够成为真正的风景,这一族人总在为此不停地忙碌着,就像春燕衔泥或是大雁寻找着远方的归巢,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够漠然地对待那个顽强而执著的过程。
  由此我看到了清真寺礼拜堂那一小片净土。那些匍匐在圣地上的白色穆斯林们那幽深的底处究竟在燃烧着什么?除了先知穆罕默德,谁还能在人类最柔软的领地上建立起一道铜墙铁壁呢?朋友告诉我,有一瑞典的修女,青年时代就来到库车地区,宣传基督教教义,鞠躬尽瘁。可直到她快60岁的时候,尚未得到一个信徒。那年冬天,她突然身体欠佳,为了不使自己长眠在异教土地上,她恐惧地离开了库车,匆匆忙忙翻越天山,取道伊犁回国,结果死在跋涉的途中。到临终的时候,这位上帝的女儿悲痛万分地仰望苍穹,对自己的无功而返怎么也想不明白……
  无奈的写作是写作者的沧桑之旅。一段时间来,我多么羡慕那位叫毛拉木沙的维吾尔族学者,羡慕他是那样从容地写出《安宁史》和后来增补而成的《伊米德史》。他手上那管软笔居然可以那样自如地力透纸背,而我这个穿着军装的人,手中所握号称刀剑,面对这些坚硬的山脊,却只能轻轻地抚摩与哀叹。这足以说明一身行头实在没有多大的作用,真正的写作与那些外在的东西毫无干系。在此我应表白的是:整个2005年春节及节后所有与春天相关的日子,我都毫无保留地将它葬送在自己的叹息声中。我几乎走不出无边的沼泽,甚至想放下笔来,永远沉湎于那些生动的冥想。可是我不能,我的承诺不仅仅是面对朋友和出版社,更是面对无数的阴灵。只因当初一念,便让我终日听得清他们的呼号,在我的梦中,在我的眼前……我实在不能将他们放下。
  我要感谢乌鲁木齐的赵郭明、铁梅和卢一萍等诸位道友,感谢中共库车县委宣传部张国领部长、艾合买提·克比尔副部长、县文明办克尤木·卡德尔副主任,更要感谢县政协达吾提·买合苏提副主席。特别是库车县史志研究专家裴孝曾先生,还有原县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副主任买买提·达吾提先生、库车镇政府统战干事吾买尔·阿不都拉先生、原库车县草原站站长孜牙甫·再依东先生、原检察院办公室主任马文礼先生、原经贸委翻译王义先生、原林基路学校党委书记尼牙孜·而西先生、作家玉山衣明阿吉、县政协专门委员会工作科科长吐尼牙孜·依明先生、县政协翻译魏兵先生等,是他们温柔的鞭策和无私的援助,才让我跌跌撞撞终于走完这段文化苦旅。
  现在,我气喘吁吁所停留的地方,不知是不是终点。我只能静心等待着时光的裁决。最后,我要小心翼翼地说明的一点是,历史是需要大量佐证的,自述或许是最好的佐证之一种,但其本身并不能当作真实的历史。至于文学,相信读者诸君自有见解,便不需我的饶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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