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环卿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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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环卿传-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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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烟眉眼间略有迟疑之色,良久方轻声道:“娘娘,奴婢想向您告个假。”
她见我面生疑惑,讷讷解释道:“奴婢先前的家便在这附近,奴婢已是几年没有归家了,此番便是想回家看看。”
我愕然:“你家在这附近么?”
她微微颔首,涩然道:“虽然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便将我交给了姑母,但是,家里情景,这么多年,却始终是不敢忘的。”
我微微一笑:“难怪你这几日有些心绪不宁,原来是近家情切,如此便是人之常情,你且去吧。”
她低低应了一声,向着我鞠了一个万福,而后便下去。
原来,便是素来平静如如烟,亦是有着心中所牵挂的东西。
平静的日子似清水一般,波澜不惊的过了下去,而后的几日,刘景待我,却是做到了生疏漠然,仿佛先前的那般言语,只是我一厢情愿的错觉,俪生倒是很喜欢他,常常似一条小尾巴一般,跟在他身后,姿态甚是亲昵,只是,若翾看向我的目光中,怜惜之意越发的浓。
我暗地里常常会想,刘景应该是极喜欢小孩的吧,若是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会不会也是这般?
如此一想,心中那番离恨,便如春草一般,愈发的浓了,我涩然一笑,原来,纵使百般自欺欺人,我到底还是放不下他。
夏夜到底黑的迟了些,星河满天,月色似波澜不惊的流水一般,倾泻了一地,我望着窗前的那抹清影,孤绝的轮廓几乎让人不忍睹目。
我知道,即便我曾经对他说过那般的话,他却仍是真心待我好的,重叠泪痕缄锦字,人生只有情难死,只是,如此一来,心中那份情,到底更是难平了些。
若翾的声音忽而便是从身后传了进来,飘忽不定:“妹妹,如烟那丫头还未回来么?”
她突然出声,我陡然大惊,猛地转过身,愕然失声道:“姐姐。”
她轻轻数着手中的佛珠,缓步上前,面上含着温婉的笑意:“我不过白问这一句,你又是在惊慌什么?”
我眉间闪过一丝慌张,却又立即恢复如常,面色一赧:“姐姐说笑了,我方才不过是想事想的颇为入神罢了。”
她恬淡一笑:“是想事想的入神,还是想人想的入神,妹妹心里定是自知的。”
我心中大惊,却是咬牙坚持道:“环卿愚钝,却是不知姐姐说的是什么话。”
她伸手抚上我略乱的鬓发,叹息一声:“环卿,你也无须再自欺欺人,这几日,他待你如何,我也都是看在眼里的。”
她亦是望向窗外那人的影子,良久方叹息道:“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确实是不可多得的知心人了。”
我面上一赧,讷讷开口:“姐姐,恨不相逢未嫁时,便是他再好,我也是要不得了。”
她望向我,眉眼间有着深深的怜惜之意:“贵嫔,你们此时仍是有机会,你为何不愿出去跟王爷把话说明?你在这里这般的苦着自己,他在那里那样苦着自己,这样的日子,何时才会到头。”
我将目光从窗前那个影子前移开,涩然道:“要说的先前都说过了,我并无什么好说的了。”
她叹息一声:“我与他接触不多,但这几日一举一动也皆是看在眼里,他待你,确实是真心的好,眼中的情意,一览无遗,这番心思,便是皇上,也是抵不上,你素来不是心狠之人,何苦对他如此冷语绝情。”
我长叹一声:“姐姐也是知道眼前的形势,又何必如此劝我,我和他定是没有未来的,若是我不如此,只怕来日,我和他都不得安生。”
她微微摇头,面上噙着一丝怅然的笑意:“我自是知道你的苦楚,也不会劝你跟他如何,只是想说,人生苦短,数十载一晃便是过去,凡事,但求做到一个无悔。”
良久,她叹息一声:“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环卿,这几日我皆是看在眼里,你待他越淡漠,自己心里,便是越苦,既是如此,何不肆意这一回?”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
我心中默念这几句,到底是无言以对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相许(二)
更新时间201216 18:00:51  字数:2098

 翌日,刘景带了俪生去了东边的荷花池,我陪着若翾坐在祠堂念了会儿经,而后便自是在内殿歇了。
推开窗棂,目之所触,荷塘边上皆是开的如火如荼的榴花,我心中暗自叹息一声,兽炉沈水烟,翠沼残花片,行行入相思,古人所言,果然不错。
身后忽而有着细碎的脚步缓缓靠近,终于在身后停住,而后便是熟悉的声音:“娘娘。”
我“咦”一声,稍稍侧首:“这便是回来了?家里可是安好?”
她眉间一黯,眼中似有泪珠滚动:“劳烦娘娘挂念,奴婢却不能回答一个好字,原来我爹,早在三年前便是因病去世了,娘如今带了小妹改了嫁,那人待她们又是十分不好,稍不如意便是拳脚相向。”
她以绢拭泪,言语间似有哽咽之意:“我娘说自己此生已是无望,只希望我能将我妹妹带离那个火炕。”
我直直望向她,沉默不语,她猛地跪下,哑声道:“奴婢想求娘娘将我妹妹收于身侧,还请娘娘恩准。”
凉风袭过,纷纷扬吹开我的鬓角的散发,我凉凉一笑:“你此番便是想将你妹妹带入宫中么?”
她默然半响,涩然道:“奴婢也知道娘娘在宫里的苦楚,可是她是我妹妹,我总不能置之不理,更何况,宫中再苦,总比在宫外颠沛流离要好,更何况,我们姐妹,便是最后死了,也到底会在一块儿。”
我轻叹:“如今又何苦说这样的话,我倒是没什么,你自己也是知道那其中的苦楚,若是你真心愿意,我也无任何异议,且先领了她进来吧。”
她感激看我一眼,急急忙出去领了一小丫头进来,吩咐道:“叫娘娘。”
那丫头约莫十六七岁的模样,模样倒也算得上端正,只是面上有着几道结痂的伤口,旧伤覆上新伤,一看便知因是有人长期厮打所致。
她见我看她,面色微微一赧,踟蹰道:“娘娘……”
我微微一笑:“你叫什么名字?”
她面上一红:“奴婢叫红珠。”
我转向如烟,若有所思:“果真是姐妹,我记得你先前的名字,便是红娘。”
她颔首:“倒是也真难为娘娘记得这般清楚,奴婢也记得是当年老爷说不吉利,故而才改成如烟的。”
我温声道:“你先带着她下去,待我们再过几日回宫的时候,便是将她带了回去,皇上那边,我去说,一个小小的丫鬟,他想必也没有什么意见。”
她满目动容,颤声道:“谢娘娘。”
我握住她的手,微微一笑:“你我好歹这么多年的情分,这些事,实在当不得什么。”
几日后的午后,宫中的公公便传了刘弘的口谕过来,只言圣上甚是思念于贵嫔娘娘,后日午后便定是要回宫了,万万不能再推迟。
待我跪下领旨谢恩,那公公便是躬身凑上前来,谄媚道:“娘娘好恩宠,才出来几日便是能皇上下了这道催促的圣旨,可见日后的荣宠,定是无可估量的。”
我不欲与他多话,谦恭笑道:“公公过奖了,皇上不过是白念叨这一句,嫔妾却是不敢妄自菲薄。”
正巧见着刘景拉着俪生从内间出来,那公公应是没想到会在此处见他,面上顿时闪过一丝诧异,到底是在宫里讨生活的人,又迅速恢复寻常脸色,只上前笑道:“老奴倒是没想到王爷也是在这儿。”
刘景瞥他一眼,眉眼间诸多不耐,冷冷道:“先前出了那样的事,皇兄放心不下,故而派了我来,防着某些居心莫测的小人加害于贵嫔和帝姬,怎么,公公连这也要多问一番么?”
那公公见了刘弘动怒,慌忙摆手道:“王爷言重了,老奴岂敢。”
刘景冷笑一声:“本王在这里,公公自然说不敢,不过,就怕公公在这里不敢,进了宫,那止不住的流言蜚语,便是又会满天飞了。”
那公公顿时慌乱了神色,惶恐道:“回王爷,老奴今日只是来宣读圣旨,其余一概也没见着。”
刘景蹙眉:“圣意?皇兄说了什么?”
那公公谄媚一笑:“皇上几日不见娘娘,甚是思念,故而便是派了老奴来宣娘娘后日回宫。”
刘景面上一僵,半响方应一声,漠然道:“皇兄果然宠爱贵嫔。”
我微微一笑,不动声色的回道:“王爷过奖。”
那公公见我们冷漠如此,到底也不敢多说什么,又奉承了几句,便是急急忙返身出了殿。
晚霞绚烂了半壁的天际,瑰丽如火,金灿灿的斜阳自碧色的窗棂间洒进室内,空余满室余辉。
刘景推门进来的时候我正试图点燃灶台上的火,无奈它迟迟不肯听我使唤,任我一再鼓捣,却仍是浓烟滚滚,好不容易冒出半丝火星,风一吹,便又是灭了。
面前之人显然被眼前我狼狈的模样惊了一大跳,急急忙上前拉住我,责怪道:“我见着这屋内冒烟,只以为是失了火,你这是在做什么?何苦平白无故烧这个屋子。”
我被烟呛得连连咳嗽,闻声瞪他一眼,怒道:“你哪里见着我烧这屋子?”
他不顾自己被烟呛得透不过气,却仍是以袖口来掩我的口鼻,口中勉强道:“无论如何先出去再说吧,这屋子里确实是呆不得了。”
我推开他的手,愤愤嚷道:“不过便是些许浓烟罢了,你若是觉得呛得慌,大可自己出去。”
说完便冲上去扇那炉火,他见我执意如此,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你如此执意呆在这里,到底是要做什么?”
我忙的焦头烂额,随口答道:“今日姐姐说俪生近日肠胃有些受凉,倒也是吃不得那些辛寒的东西,我寻思着,热粥最是暖了,做法倒是也容易,故而试着煮煮。”
他拿下我手中的木柴,面上又好气又好笑,语气中略有无奈:“你何曾做过这些事,为何不唤了宫婢来做?”
我胡乱抹一抹面上的汗,叹道:“我身为她母妃,却是从未亲手为她做过一膳食,如此便是心中有愧,明日一走,不知再见又是何时。”
他立于身侧,若有所思,默然半响,而后只笑道:“你这般手忙脚乱的却也不是个办法,如此便让我来助你,可好?”


第一百二十九章 相许(三)
更新时间201217 9:00:30  字数:2068

 他如此公然开口,我心中一紧,正欲开口推辞,却见他温声道:“俪生这些日子,与我也是相处甚好,明日便是要走了,我为她做点什么,于情于礼,在任何人看来,也并无任何不妥。”
搪塞的话在口中被生生咽下,天长路远魂飞苦,明日一别,我和他几乎已是穷途末路,既是如此,索性也由着这次率性一回吧。
思量及此,我急急忙回首,撇下怀中的那些柴火,笑道:“那你便只要帮我生火便好。”
他见我答应,眉间升起一丝欣喜,正色道:“那待会儿我可也要尝尝贵嫔的手艺。”
我抿唇笑道:“那得看帝姬肯不肯。”
眉间浮现一丝怅然,我轻声叹道:“说起来,嫔妾见着近日王爷和帝姬相处如此融洽,竟是叫我这个母妃也是心生妒忌了。”
他点一点我的额头,眼中是满满的宠溺:“我之所以疼爱她,是因为那是你的孩子啊。”
我见他如此,面上一红,心中顿时觉得失言,悔意顿生,勉强搪塞道:“好生生火吧,平白无故说这些无用的做什么。”
他见我如此,轻笑一声,埋首去弄那火,那恼人的火苗在他手中便是乖乖听话,不多时便将锅底烧的通红,我素来便是没有碰过油烟东西,顿时便是被呛得咳嗽连连,他静静的望着我笑,面上促狭笑道:“昼出耘田夜绩麻,村庄儿女各当家,贵嫔当日所做之诗,如今到底应景,只是,这当家的女儿,到底手法生疏了些。”
正巧一股热气冲上来,呛的我一时没顾上喘气,连连咳嗽,见他如此,不由瘪嘴怨道:“你还说我,倒是也不看看自己如今的样子,如今倒也不像是个王爷,倒像是山间的莽夫,好好的脸,都被熏的跟个什么似的了。”
他面上浮起一丝淡淡的红晕,只转过头去淡淡道:“若是有你,便是做个莽夫又何妨?”
我佯装发怒,咬牙道:“你若是再多言其他有的没的,我便要赶你出去了。”
他却是丝毫不恼,只埋首看向灶下,口中笑道:“那我好好生火便是。”
我跺一跺脚,却也是无言以对,只得继续去搅动锅里翻滚的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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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漫天繁星升起,檀香木桌上才勉强摆上了一碗焦糊的黑粥,我面上一黯,苦笑叹道:“这粥只怕无论送给谁,都也是不会喝的了,本想为那人多做点什么,我这个人,到底是笨手笨脚了些。”
刘景见了这样的我,眼中似是不忍,温声劝道:“第一次做事,难免会是这般,贵嫔,你对自己要求太高了。”
我望向他的眼,怅然道:“王爷所言差矣,不是我对自己要求太高,而是我知道自己没有多试几次的机会了。”
说罢,我端起那碗粥,作势要倒入泔水桶中,身旁之人身形一滞,却仍是急急忙拦下:“便是帝姬不喜欢,也总是有他人想试试的。”
我望着他那般急切的神态,哑然失笑:“一碗焦糊的粥罢了,王爷难道还这般在意么?”
他扬眉:“小王今日晚膳吃的太过甜腻,心里便想试试苦味,有何不妥么?”
我将那碗粥置于桌面,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若是真想要,我给了你便是,何苦编了这般蹩脚的谎话来安慰我,这里本是祠堂,哪里有了那许多甜腻之物。”
他面上一红,轻声道:“我只想着,这到底是你费心做的,若是真的倒了,怪可惜的。”
我抿唇一笑:“你这样,到让我想起一件事,去年在宫里,我为了讨皇上的欢心,便指着如烟做的一席膳食,硬生生的说是自己做的,皇上倒也是没有丝毫怀疑,倒也是真信了,还夸我手艺极好,其实,算起来,这才算是我第一次下厨了。”
他眼中有着灼灼的笑意:“既然这样,我倒也真算有了口福。”
我睨他一眼,笑道:“一碗糊粥也是福气?”
他摇头,面上浮现一丝满足:“滋味虽是不足,心意在便足矣。”
我默然半响,良久叹道:“这话倒是说得很对。”
他的目光灼灼的投过来:“贵嫔似是感触很深?”
我面上一红,也不答话,只垂首望向自己脚下的金丝步履,头顶上方屋的瓦间隙中有着渺渺星光投下,映的砖面一片清冷,良久,我幽幽叹道:“王爷你看,今夜的星光倒是正盛。”
他面色一凝,“多情只有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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