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受菊 by 盛事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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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受菊 by 盛事太平-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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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吗?”
  “昨日说急不得是怕此次作战的是陈国军队。他们是最凶狠精锐的军队,面对他们不可心急只可智取。可现在知道了只是流氓作乱,便可趁其不备,一网打尽。”这是柳大爷第一次看到沈博竞出现在战场上,之前不是没有看过沈博竞在官场的长袖善舞,可是只觉阴深可怕。这一次却是战场上的指点江山,回到这里的沈博竞竟是如鱼得水一般,运筹帷幄,言谈间皆是大气。也许,这才是最初始的沈博竞。
  “那沈将军先等等我。”说罢,柳大爷转身入内,准备穿上外衣便跟着他前往,却被沈博竞一把拉住。
  “你去哪里?”
  “我去给换上衣裳跟你一起去啊?”
  沈博竞摇了摇头,“不用了。此行凶险,你身体又不好,就不必去了。”
  怎知柳大爷竟死命摇头,十分坚决地看着沈博竞,“不要,我要跟着你去。”
  不远处几个副将已经开始呼叫沈博竞,却不敢越礼上前,只能焦急地等着,微微伸长了脖子,沈博竞看了自然也没有心情和柳大爷磨了,转身欲离开,“这是打仗,开不得玩笑的,你先在这里待着。”
  “不要,”一向善解人意的柳大爷此时却是不依不饶,轻轻上前拉着沈博竞的马甲,低着头。沈博竞看不清他的脸,却从语气中听出了些许哽咽,“不要把我扔在这里。”
  沈博竞皱着眉,正想甩手。抬手瞬间却想起柳大爷昨夜的不安,终于明白,他怕是刚醒来还心有余悸吧。这时沈博竞手轻轻一转,便抓住了柳大爷的手腕,拉着他向马匹走去,抱着他上了马。
  *
  清晨策马比昨夜更难受,空气里连风也是冰凉。可是最难受的,是目睹之后的厮杀。
  怕是已得情报,大军直击敌||||穴,一到达便开始了拼死的搏杀。此次虽说是流氓作乱,实际已纠结成了一个势力集团,集居在一所废弃大宅中,宅内守卫森严,摆出了几重的御敌屏障。沈博竞却是波澜不惊地一挥手,指挥战士们向前进攻。
  刀剑划出火花,血流成河。
  柳大爷就缩坐在沈博竞的怀中,旁观着这一场浴血之战,身体停不住颤抖。
  柳大爷不是没有见过死亡,却终究没有见过这般的厮杀,血与肉的交叠,触目惊心。每倒下一个人,柳大爷拽着沈博竞的手就紧一分,身体也抖得更加厉害。忽然,一个陈国人的血喷涌而出,溅到柳大爷的脸上,柳大爷惊呼转身,死死地抱着沈博竞,连嘴唇也开始发白。
  战场上的沈博竞却显示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冰冷与残酷,他是将军,永远保持着大将的风范。所以他只是凑上前,在柳大爷的耳边轻说,“你现在才知道什么是厮杀吗?我跟你说,你想要逼宫,这样的死亡你是必然要面对的。”
  柳大爷死死地拽着沈博竞的手腕,闭上眼,止不住颤抖。
  *
  战休,陆军大胜。
  又是一个夕阳。归营的路上,柳大爷依旧是躲在沈博竞的怀中瑟瑟发抖,随着马背的上下起伏,柳大爷在沈博竞怀中一下一下地磨蹭,稍凌乱的发丝扫在沈博竞的脖子上,让他很不舒服,轻声在柳大爷耳边道:“你现在才知道什么是厮杀吗?”
  柳大爷的脸埋在沈博竞的怀中,抖得更厉害,只听得几声模糊的呢喃,“我未曾亲眼见过。”
  沈博竞嘴角勾起一抹苦笑,鼻息喷在柳大爷的额上,“那你可知当年弘湛逼宫杀了多少人?”
  “不知。”柳大爷一惊,突然加大了力气,更紧地拽着沈博竞,让他快喘不过气来。
  “连上逼宫当夜杀的一百侍卫和后来灭口的五百宫女内侍,一共八百人。”沈博竞却没有挪开他的手,只是更坚决地道,“但是,我必须告诉你,若和我一起逼宫,你也可能需要杀那么多的人。”
  柳大爷猛一挣,抬头瞪大眼看着沈博竞,开口,却是颤抖得连话也说不清,“我不想那样……我不想那样……”
  沈博竞心中一颤,轻抬起手,抚着柳大爷的头,在额上轻印上一吻,柔声道:“我知道你不想。可是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就不是我们能回头的了。而且,最可怕的,是可能连你自己也无法站着走出皇宫。”
  “这就是夺位,不是小孩子玩的过家家,是用命拼出来的。”
  “沈将军,那么你也可能走不出去吗?”柳大爷已黯然的眼睛突然闪烁着光芒,一动也不动地看着沈博竞。
  沈博竞心跳急了一些,抿了抿嘴唇,“也不是没有可能。”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们要么一起出去,要么一起呆在里面,好不好?”
  “恩。”
  这,算是一个誓言吗?
  一望无垠的戈壁,天边挂着夕阳,二人一马,远看倒是平静。
  回到军营,天已全黑。这一夜柳大爷没有呆在军帐里,而是和沈博竞并肩坐在篝火旁。
  西域的夜晚,静谧得吓人,放眼望去,只有无尽的黑暗,根本望不到尽头。连头上的月光,也泛出凄艳的白。
  二人就这么坐在篝火旁,火光映红了他们的脸。相对无言。
  柳大爷转头,只见沈博竞棱角分明的脸随着火光的闪动时明时暗,显得那样的不真实,仿佛无法触及。正当柳大爷想要开口打破这份寂静之时,晃眼间,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身侧。
  说是身影,其实只是依靠他方才的动作来判断的。那人一身黑色,完全融入夜色之中,若是不动,根本无法分辨。又是八十黑蛟。
  “沈将军。”那个身影晃动了一下,应该是朝沈博竞鞠躬行礼。
  “何事?”沈博竞方才一直紧抿着嘴唇低头沉思,忽然被打扰,语气间透露出些许不耐烦。
  “有二事。一是今日下午陈国大臣都在讨论您领军剿灭流氓一事,怕是陈国朝中有人会藉此领兵进犯。”听声音,和上次那个黑衣人应该不是同一人,可语气却是同样的毫无起伏。
  “恩,我会处理的。”沈博竞倒是冷静了下来,紧绷着一张脸看着那个黑影,让柳大爷纳闷的是自己明明只能辨明那人站的大概方向,为何沈博竞能像是与他对视一般?
  “二是您吩咐的事已经办妥,所有人员已经乔装潜伏。”
  沈博竞终于有了笑容,满意一笑,“好。你让他们马上煽动其他农奴共同起义,一直往东,向京城打过去。”
  “是。”黑影发出一声应答传来,柳大爷终于知道他的位置。
  沈博竞轻轻挥了挥手,“叫他们小心一些不要暴露,你先回去吧。”
  又晃了一下,很明显那个黑影已经不见了。
  柳大爷方才一直在关注那个黑影,现在才开始思考他们的对话。
  “沈将军,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了。”
  沈博竞勾起嘴角,映着火光,形成一道诡异的曲线,“你觉得我想做什么?”
  “唔,我猜有两个可能。”柳大爷伸手撑着下巴,瞳孔慢慢收缩,看着沈博竞,“一个是想把这件事摆上台面,再次使皇上失民心,并且争取比大人的支持。”
  沈博竞嗤笑,拿起地上一块木片扔进火堆里,火一下又大了起来,仿若冲天一般,映得他的脸格外清晰,“若是那样,你就太小看我了。”
  “那么,”柳大爷看着沈博竞的身影,也跟着一笑,“沈将军是想逼皇上派你去镇压乱党?”
  “聪明。”沈博竞做回柳大爷身边,揉了揉他的头发,“然后呢?”
  “然后您的人就可以借剿灭乱党之名,名正言顺地进入城池了。”即使烧了火堆取暖,西域的夜晚依旧是冰冷,呼气成冰。柳大爷不自觉地往沈博竞身上缩了缩。
  “再然后呢?”沈博竞觉察到柳大爷的动作,也把手放在他的腰间,轻轻搂着柳大爷。
  “再然后?”柳大爷皱着眉想了想,“再然后,就想不出来了。”
  “其实,你说的都没错。一来,这样的起义可以涣散民心,战乱之下,百姓间也会起反心。二来,也的确可以藉此进驻城池。”身边看着柳大爷的侧脸,忍不住温柔地笑,又把手收紧些,让柳大爷更靠近自己,“所以我说过,西域是个好地方啊。”
  柳大爷乖乖地倚在沈博竞的怀中取暖,把脸埋在他的颈项间,正昏昏欲睡间,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便腾地坐直身,挣开了沈博竞的怀抱,“可是沈将军,这样打过去,一定会死很多人的!”
  “恩。”沈博竞的脸上却是波澜不惊。
  “不能想些别的办法吗?例如把那些农奴的生活情况告诉天下人,不也一样可以涣散民心吗?”
  沈博竞的脸上,终于扬起一个微笑,帮柳大爷理了理发丝,又把他扯如怀中,“你觉得那样有用吗?我告诉你吧,这样把消息发出去,百姓最多是给予一些同情,可是若真要和陈国打仗的话,百姓又会担心要增加赋税以筹措军饷,就是弘湛想打,百姓也不肯打。”
  “可是,”沈博竞看柳大爷眼睛死死地盯着一点不肯出声,便继续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个道理是放之天下皆适用的。可是,如果这么起义的话,就真正牵扯到百姓的利益了,那样他们才会害怕,才会把一切罪名都归到小弘湛的身上。这样,方是真正的涣散民心。”
  “一定要这样吗?”柳大爷缓缓抬头,不知是不是火光的原因,连眼角都发红。
  “忘了我跟你说的么?”沈博竞认真地看着柳大爷,“逼宫,不是小孩子玩的过家家,流血是肯定要的。”
  柳大爷没有再出声,死死地抓住手中的瓶子,骨节渐渐发白。
  是不是死了一个沈博竞,就能救回天下人?
  忽然,远方传来一声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声一声地回荡。
  二人同时抬起头,等马蹄声近了,方看得清是随行的副将策马而来,粗重的呼吸夹杂着马蹄声,像是一下一下敲打着心脏。本来二人特意在远离军营的地方堆火休息就是不想被打扰,副将此番闯来,必有急事。
  沈博竞皱着眉,慢慢放开了柳大爷,站直身来,“什么事?”
  副将刚刚赶来,还在剧烈地喘着气,只能用尽全身力气吼道:“沈将军,陈国为了今日之事报复,现在带着大批兵马进入布邑城!”
  沈博竞一怔,紧紧地握着拳,脸上却未见波澜,过了半晌,方冷笑道:“果然。你马上回去叫众将士集合!前往布邑城!”
  说罢,拉起柳大爷,上了马。
  在这西域策马狂奔,是极痛苦之事,寒风进入肺中,连喘气都是生痛,柳大爷坐在马上,听着沈博竞越来越快地心跳声,忍不住抓着他的手。
  “等一下你呆在军营中,不要乱走。”沈博竞的话语在风中被吹得支离破碎,柳大爷听得很吃力,辨清了,却猛地加大了力量,死死地拽着他的手。
  “我要跟你一起去!”手心一丝冰凉,柳大爷却更加用力地握着沈博竞。
  “不可以,陈国的士兵都是在戈壁滩上锻炼出来的精兵。此行是真的凶险,没有人能确定我们这次能不能活着回来。你不可以去!”沈博竞一直紧紧地抓着马缰,大声地吼着,却一直没有看柳大爷。
  “正是因为那样我才要去!”柳大爷也跟着吼出来,声声嘶吼回到在戈壁滩的上空,“你说过,我们要么一起死要么一起活下去的!”
  “这一次不可以!不管怎么样,我不会让你去送死的!”
  叫喊间,已经看见军营的火光,柳大爷却依然死死地抓住沈博竞的手,“为什么?就因为你和先帝可以一起出生入死,我就不可以吗?”
  沈博竞握着马缰的手突然停住,转过头来看见柳大爷坚决的眼神,迟疑了一下,便猛地拉起他的手,一用力,便把他甩下马,只留下一句话,“以前我保护不了他才跟着他去死,可我舍不得你死!”
  那一夜,布邑城里火光冲天,两国的兵马拼命厮杀,血流成河。
  这一切,柳大爷都是后来听说的,他在被推下马后便昏了过去。
  柳大爷是痛醒的。
  躺在冰冷的戈壁上一夜,那股寒气侵入骨髓,已经麻木了身躯,仿佛连动也动不了。
  可是梦中却觉得背上火辣辣地痛,这种感觉越来越清晰,发现那不是火烧,而是撕扯,有什么在撕咬着自己。柳大爷终于忍不住,努力地睁开了眼,抬头发现身上压了个人。
  沈博竞褪下上衣,露出古铜色的胸膛,上面还残留着战场上带回的点点血斑。整个人伏在柳大爷的背上,一下一下用力地撕咬着柳大爷身上地疤痕,先把牙齿附在上面,再咬紧牙关用力地撕扯,是硬生生地撕咬,恨不得把那层皮都扯下来一般。
  “沈将军,你在干什么?”柳大爷渐渐清醒过来,随着神智的恢复,那生痛的感觉愈加明显,身体却是冻僵了,动也动不了,丝毫无法挣扎。
  沈博竞却没有停下来,反而更加用力地撕咬,一条一条的伤痕,沿着脖子往下,都覆盖上了略带狰狞的牙印。
  手的力量渐渐恢复,柳大爷尝试着挣扎了一下,却连手也被禁锢,沈博竞伸长了双手,抓住柳大爷的手腕。柳大爷挣扎不得,忍不住一阵冷笑,“沈将军,你难道是这么一战想起先帝了?无愁和他,可是差远了,你要发泄也不用这样。”
  沈博竞闻言一怔,更加大了力量,牙齿已经来到腰间,那里的肌肤更加透白,一咬,便从内向外透出片片红晕,“先帝?你经常有意无意间一遍一遍地提起他,让我忘了他,忘了又怎么样?是不是忘了我就该爱上你了?”
  “封逸朗!”
  柳大爷整个人都僵住了,本来还在挣扎的手也停止了,回头看着沈博竞,张开口,却说不出话来。
  “怎么?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沈博竞稍稍停止了动作,笑着看着柳大爷,牙齿上点点鲜红,怕是已经咬出了血。一笑,却如妖魅一般,“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封二公子!烟花是吧?从你一开始接近我我就猜到了。”
  没有预料中的惊慌失措,听了这话,柳大爷却大笑出来,又换上了那双媚眼,看着沈博竞,笑得花枝乱颤,“既然是这样,沈将军您就杀了我啊!”
  朝阳初露,声声雁啼,是谁的心如此苍凉?
  沈博竞往前挪动了一下,把嘴凑到柳大爷的颈项间,牙齿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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