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宴:我爱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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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宴:我爱桃花-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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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是那么铺张地写出来了(挺快的,可能不到六天),写出来改了一个多月,写的时候汹涌,改的时候平静,总有得可改,那也是一种乐趣,想着永远地把这东西改下去也无所谓,东西有得可改时是高兴,没得改就该扔了。    
    夏天任鸣导演住院期间,我们讨论了第一稿……过了几天第二次讨论时,他提出了“三维”的想法,这让我知道有难度。我觉得这一想法并不是没有路,算个挑战吧。我让他放心,我能弄出来。    
    加第三维用的时间比写第一稿写剧本的时间还长,关键是怎么有机地贴上去。断断续续地改了四稿,中间曾推倒重来,因为最初的设想没有这一维,想做到浑然就很难。后来终于写出来了,加进了很多奔涌的诗情,更改角色的语言方式,用以区别戏中所表现的时间。抱着没有把握的兴奋(主要是三维)。交稿时已是第六稿了。    
    诚惶诚恐,第一次写话剧,热情多于经验,突然觉得即使这是一出永远不能演出的话剧也不错。她可以不断地完善下去。这是我第一次尝试的文体,意犹未尽……    
     创 作 后    
    一月二十日建组了。我觉得排一个话剧真像是做个大工程。    
    二十七号去看了半场排练,前夜因改稿子一夜没睡,但看排练时精神专注。看过之后,谈了些外行的话,我知道那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是一种想法而已。    
    其实我接触最多的话剧是听(收音机)来的,真正到剧场看过的话剧实在有限。近两年还多了一点。    
    读和听的话剧是声音的话剧,我曾迷恋这种听到了声音而想像着表演的话剧,也就是说我喜欢那种吟诵的声音在剧场回荡的感觉胜过表演。    
    小学二年级听过的话剧《孔雀胆》,剧情忘了,台词的意义也忘了,但那些声音在我的记忆中一直表演着。我迷恋话剧的声音,这与我接触话剧的经历有关。    
    我总想剧场的效果有很多种,笑是一种,掌声是一种,而凝神也是一种。出了剧场还在想这戏的话,那可能是更大的效果。不管电影也好,戏剧也好,能让人把效果带到剧场外去,缓不过神了,是最大最大的效果。谈何容易。    
    刚排了七天,还处在对词的阶段,我对将要立起来的戏,有那种陌生的亲切感,那天看了半场排练。    
    过了春节任鸣导演在正月十五左右来了一次电话,做了一个大的决定,说要把第三维拿掉了。我同意,因为那一部分也是第一稿就没有的,我也没什么把握。第三维如果作为文学把它们捏在一起还有其转折的可行性,确实也新鲜,可在舞台上它会怎么样自然是导演吃得更准。我同意,也松了口气。不过我觉得就是白写了也不冤,那实在是一次挑战,下次也许能用上呢。    
    虽然只看了一次排练,但我非常感谢导演和演员们付出的辛苦。排戏是另外的一种发现,创作,他们对艺术的专注,我深表敬意。    
    在这里我也想说感谢人艺对我的关照。    
    三月份戏将进入剧场排练,我期待再去看一次。也期待演出的检验。我从心里希望城市中的剧场夜夜有新戏,夜夜有观众。我希望更多的作家来写戏剧。    
    


我爱桃花我爱桃花(1)

    '舞台中央一张架子花床,床上有那种轻纱床幔。    
    旁有一张凉椅,一个米柜等。    
    细雨夜。    
    冯燕与张婴妻偷情毕。在床上缱绻。    
    床幔垂下,人在内中动如影人。    
    冯 燕 (吟唱)帷飘白玉堂,蕈卷碧牙床,楚女当时意,萧萧发彩凉……    
    张 妻 哥哥,说的是我吗?    
    冯 燕 ……说的是雨……雨帘如幕,挂于白玉堂前,雨声如席,卷于碧牙床上;又如楚女在崖上洗发,那雨如发丝般垂下,这是何等的韵致……通篇写雨而不带一雨字,这又是何等的能耐,好文章,好诗句……    
    张 妻 是啊,哥哥,诗好咱不知道呢……咱只知道你好!    
    冯燕 谁?    
    张妻 你呀!    
    冯 燕 怎么个好法?    
    张 妻 还用讲吗?现成的体贴人,你该知道的……    
    冯 燕 是么,自知不如人语,还是讲讲……    
    张 妻 ……奴家说你体贴,不会虚的……看看到这会儿了,你这条左臂都舍不得从奴家的脖子下移出去,这不是现成的体贴吗?……哥哥,既来了,不匆匆不促促的,还要唱曲,还要作诗,还不是体贴吗?哥哥……    
    冯 燕 ……哎!    
    张 妻 我说的对不对?    
    冯 燕 你说的自然是对的。体贴二字,倒使这风流一下子入了情字门了……体贴好,体贴才叫情,不体贴是乱了!    
    张 妻 哥哥,你除了体贴,还知道会意……    
    冯 燕 是啊,除了体贴还有会意吗?一下子有了这么多的好处,这可真是好作一团了!(起来穿衣)    
    张 妻 哥不想听我说了?    
    冯 燕 不说了,好处一天说一个就够了,改天再说吧……不早了,(要下床)咱要走了!(撩帘子出)    
    张 妻 不急,哥哥不急呢,正是雨夜。哥哥你作了那么多的诗,这会儿奴家也作一首给你听听!(说着也下床)    
    冯 燕 ……这下雨之夜正是诗做一团的时候……    
    张 妻 ……你笑话咱吧……    
    冯 燕 岂敢。洗耳恭听!    
    张 妻 你要不笑话咱,那咱就吟了,哥哥你听着啊。(数板,出帐,舞)桐叶惊飞秋来到,芭蕉着雨,隔着那窗儿敲。听天边一声一声的雁儿叫,明月高,杵砧声中盼郎到,盼郎到,郎不到,害得俺对银灯独自斜把那鸳枕靠。薄命的人啊,可是命儿薄……自己的名字……自己叫,(真伤心了)自己的名字,自己叫!    
    '张妻伤心掩泪。    
    冯 燕 哎呀!好好的怎么哭了!可不敢这样,等等……我去给你拿汗巾子……(去凉椅上找汗巾)    
    张 妻 (一把拉住)哥,别走……(抓住了冯燕的袖子)哥,你别走,离你一刻,心空万年,别走!你别走……    
    冯 燕 我去拿汗巾子!    
    张 妻 不要……哥哥,汗巾子不要,只要你……哥要真心疼咱,你哪儿也别去,现成的,就着你这贴身的夹衣吧,别怨奴家,奴家就借它擦泪了……(擦泪)哥哥,咱在你胸前擦了泪了,要是真有那么一天,再不得相见,碰巧了也是这么个雨落之夜,你一人独宿,偶然地想起咱来了,还是这件衣裳,你把手往心口上这么一按,一声一跳间,你,你要是记起了奴家。记起奴家在你这胸前可是一滴一滴地落过些伤心的泪……奴家也就知足了……    
    冯 燕 好好的,说这些干吗?    
    张 妻 好好的?哥哥,好吗?……哥哥你不来时,奴家我听风盼雨地等你,你来了,奴家捧碟子端碗地应承你。你在时奴家如鱼在水中游,你走了,奴家如虾在锅里煎……好好的?哥哥,奴家可不好!奴家不想再这样了,奴家心碎了,奴家就是不想让你走!    
    冯 燕 不是这话……    
    张 妻 不是这话是什么话?!    
    冯 燕 ……谁又愿意走啊……巴巴的为情而来了,这雨夜萧疏之时,情不尽而独自再回到雨中去,看身后柴门悠忽间轻掩,那可人儿留在了人家……刚刚的缱绻之情尚在肌肤上,猛被那轻飘的冷雨一打,一滴两滴三四五滴,那可就不是眼中落泪了,就觉着自己浑身上下地往外涌泪,泪雨滂沱!伤心啊,那不哭成个泪人儿,又是什么?    
    张 妻 (破涕为笑)哥哥,你也真会说笑……人家都是眼睛里流泪,你会浑身上下都涌泪……哥哥,奴家真是没白白地喜欢你一场,你骗人都骗得这么好听……话说回来了,明知你骗人,也甘愿让你骗……哥哥,你听好了,奴家可是想让你骗一辈子的。听见了吗?骗一辈子……    
    冯 燕 ……不是这么说……    
    张 妻 又不是这么说了。该怎么说……你倒是说说看!    
    冯 燕 (穿大氅;要走)真要是咱俩人什么都好讲……这中间不是夹了个张婴吗?    
    张 妻 夹了个张婴……是啊(伤感)……想不提他也不行……奴家嫁了人了,奴家是张婴的老婆,奴家在偷情。对吧?有一夜算一夜,奴家该知足了……对吧(冯燕要走)……哥哥再坐会儿;别急着走。    
    '张妻上前轻拉衣袖,两人恋恋不舍。    
    '张婴酒醉上。    
    张 婴 深夜归来长酩酊,扶入房门人未醒。醺醺酒气麝兰和,惊睡觉,笑呵呵,长道人生能几何?(捶门)开门!开门!    
    '敲门惊了冯燕、张妻。    
    张 妻 呀!不好了,死鬼今天回来早了,哥哥;快!快!躲躲,躲躲……(拉着冯燕奔床下而去,冯燕刚要往里钻,又被拉住)    
    '里边跑着,外边说着。平行地。    
    张 婴 (在门口说)在下张婴,乃是渔阳军中的一员牙将,娶了个老婆叫如花。呀,漂亮!只是我好点儿这杯中之物,每夜必饮,时时宴归,想想有些对她不住。(回头。小声)开门,开门,娘子开门!    
    张 妻 不好!床下阴冷,才有了那事怕哥哥坐下了病呢!快!(又拉冯燕跑向一个凉床)哎呀!也不好,没东西遮着呢。(复拉冯燕,向一米柜去)哥,来,是个米柜,钻进去要闷的啊,忍一忍,待死鬼睡了,放你出去……    
    


我爱桃花我爱桃花(2)

    张 婴 (叫累了,背靠在门上,大声)开门,娘子!开门!    
    '张妻收拾下头脸来开门。    
    '门开,张婴进。    
    张 婴 娘子!多有打扰,回来迟了!哎!娘子吃过夜饭没有,倘没吃,我叫馆子送些酒菜来与你宵夜!    
    张 妻 (换语气)夜饭?你这话是说给我听的,还是说梦听的,夜饭?我看你是在发夜症。回来迟了?哟!你可真客气,跟你说一点都不迟,你一晚上不回来,咱也不惦记。(和前边完全换种语音。凶)    
    张 婴 话不是那样说法,娘子,小点声,让街坊们听见……以为咱家二人不恩不爱呢!    
    '张婴进门,先看床下,说醉又不似醉。    
    张 妻 是啊!你也知道怕街坊啊,这大晚上喝得像没杀死的鹅似的,大呼小叫地来叫门,街坊会听不见啊!咱倒不怕呢,左一声的开门,右一声的门开,知道的呢,说你是喝醉了回来晚了,不知道的,以为是媳妇在家偷了人,养了汉,你这是急巴巴地回来抓奸呢!    
    '张婴这会儿正扶着米柜,原还想这儿看看,那儿找找,一听“抓奸”两个字倒不好找了。    
    张 婴 抓奸?什么话!我要抓你的奸我是什么东西了,这话你也说得出口!(不找了)    
    '又坐下喝酒。    
    张 婴 ……娘子,娘子,莫气,莫气!来喝杯酒,喝杯酒。咱现在公家当差,身不由己,辜负你了。(说着去铺床)……呀,这床还真是热的……正好咱就着这热气给你赔不是……(说着爬着要上床)    
    '此时米柜盖起了,冯燕也顶起些盖来看。总有些醋意,又有些怕。    
    张 妻 (一把拉住张婴)慢着!    
    '两边男人都有一惊。张妻上前。    
    '张婴在床上被拉得半爬半起。    
    张 妻 阴雨连绵夜,原本一人倒是盼着个人儿来暖脚闲话……可自你一进门,嘴上喷着真酒,脸上写着假醉,看着就让人生厌!    
    张 婴 娘子,此话重了,咱是在外边喝了些酒,可心中实在是惦念着你啊,不说了,不说了,俺给你赔不是了,不说了啊……娘子,倘就咱俩人,你骂也就骂了,要是有旁人,你这么骂,那不是让人听了笑话吗……    
    张 妻 巴不得,就为说给人听的!……去!下去!下床……去凉椅上睡。听好了啊,半夜三更的少来惹烦!真是不愿看见你那张腌的丑脸。去!走啊!    
    '说给,演给柜里的人听的。    
    张 婴 好,好,我走,我走。怕你,怕了你,早知不回来了!    
    '张婴无奈,滑向床边的一张凉椅,又喝了口酒,躺下,屁股正坐在冯燕落在椅上的巾帻上。    
    '冯燕在米柜中看着一切,猛地顶米柜盖站起。    
    冯 燕 哎,我的巾帻!(又不能喊,怕人听见。又落回去在柜里说)坏了,巾帻坐住了。他上床睡也就让他上床睡了,干吗非当着我面,做出不与他一床共眠的样子……我看不见时,还不是睡在一起的,何必呢,这下可好,样子做足了,巾帻倒被他压在屁股下了……    
    '此时,张婴已熟睡了,张妻也安静假寝。静场。    
    冯 燕 (又从柜中钻出来。可以跳出柜来说)我要是说走,此时现今三刻就能走了,不带巾帻,深夜之时也无人知晓。可明日那张婴醒来,屁股一挪,好家伙,哪儿来的男人的东西呀!还说没有偷人养汉,怪道昨夜一再叫门不开,果然养下人了。一逼二问,问出来了,轻了是责打休书,轰回娘家。重了还不出人命,出了人命可不是要牵连于咱吗?……(想去拿又拿不成)这倒是想走也走不成了!(钻入米柜)    
    '又静场一会儿。    
    '冯燕慢慢地把米柜盖子又顶了起来,也出不了别的声音,只有学一声鼠叫。    
    冯 燕 吱吱!吱吱!(再落了回去)    
    '张妻早已会意,床帐之中灯亮。    
    张 妻 (先悄悄地照了下张婴,假做自语……小声)睡着了……(大声)你睡着了!(张婴没动静。复小声)真睡着了。(开始半自语半说给冯燕听的)哥哥!委屈死了……想你那样的好人才,此生也难得在米柜中闷一回,实在的让奴家不忍。可话又说回来了,偷情便左不了地要受些个委屈了……再忍忍啊,来了,来了……    
    '两人急的不是一回事……冯燕顶着米柜盖站了起来,看着张妻以手示意不让她过来,再用手指那张婴屁股下的巾帻。    
    张 妻 (看着不明白。小声)什么?!    
    冯 燕 (发狠般地比划着)巾帻,帽子(有点像要杀人)    
    '张妻看不懂,悄悄地到了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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