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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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婚状态-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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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盼,你先不要挂电话好不好?听我说完吧。”     
    “那你就快说吧。”她的态度稍好。     
    “我想见你一面,我有话对你说。”     
    “没什么好说的了。再说,我这不是让你说吗?”     
    “我觉得电话里不太方便。”     
    “怎么不方便?”     
    我真没有想到原来多么温柔的阿盼现在竟然是如此的冷冰冰,像是一块可望而不可即的冰块。我说:“见我一面吧,看在我俩从前的分上。”我觉得我说话的语气都有点低声下气了。但是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我必须把心中的疑团解开。     
    她想了想,叹了口气说:“那好吧,看在我俩从前的分上。你想怎么谈呢?”     
    “今晚吧,如果你今晚有空的话。”     
    “七点半,太晚了我就不出去了。”     
    我想起我俩从前经常都是晚上十点多出去,快十二点钟才回来,心里一阵刺痛。我说:“好吧。今天晚上七点半,我在你们宿舍楼底下等你。”     
    


第三部分心里又是一阵刺痛

    说实话,那天下午我什么都没干好。听课听不进去,背单词没背几个,晚饭也没吃多少。那种感觉就好像第一次去约会。我不知道我为什么现在还有这种感觉。她已经有了自己的男朋友,她已经不喜欢我了,而我也不喜欢她。可是我心里就是咚咚直跳,惴惴不安。     
    我在楼底下等她时,想起了从前的许多事情,心里又是一阵刺痛。我想起她风风火火地下楼,见了我急忙说:“实在不好意思,让你等了这么长时间。”想起她给我手里塞刚洗好的西红柿的情景。想起她在她们宿舍的窗户上朝站在楼下的我做鬼脸的情景。想起她在我回宿舍时朝我挥手的样子,那种表情简直是可爱极了。我回头看见我们经常约会的地方前面的那棵参天的槐树,它像一个愤然昂起的龟头。     
    等到七点四十的时候阿盼阴沉着脸才下来。她以前很少迟到的。我告诉自己,她已经不是你的女朋友了,她已经不是你的女朋友了。     
    我走在她身边,已经没有权利再像从前那样搂着她了。我甚至后悔向她提出分手,即使我并不准备娶她。而且我在一瞬间意识到我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每个人在刚刚处朋友的时候也许都不敢肯定他是否要娶对方。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到适当的时候自然会得出答案——俩人是分道扬镳还是共同走完剩下的人生之路。所以我实在是太着急了。但是转眼间我又想,我做出分手的决定不是我的错,因为阿盼总是问我:“你准备娶我了吗?”所以我不得不做出决定。但是进一步分析,为什么阿盼总是问我:“你准备娶我了吗?”原因是我和她上床了,我和她几乎就要发生性关系了。所以作为一个女孩,她无论从哪个角度考虑都有权力问我。而我不是那种可以把假话说出口的人,何况碰见这种关于人的一辈子的事情。所以又是一个莫名其妙的循环,又是一个等到事情已经过去才得到答案的聪明。也许我们谁都没有错,也许我们谁都错了。但是我觉得责任主要在我。如果我不那么迫不及待地要和她进一步地发生性关系,如果我们只是拥抱接吻,那么就不会发生今天所有的事情,就不会有今天面临的所有的痛苦和尴尬。我想起古代的一个成语:揠苗助长。     
    我们出了南门,来到马路对面的一家“碰碰凉”。她静静地坐在我的对面,吸着细细的麦管。她的头发比从前更短了,人长胖了,皮肤也更加白皙。我想要是从前,她一定会温柔地冲我笑,一定会鼓励我明天晚上上自习,一定会关切地问:“突突,你怎么啦你?是身体不舒服吗?”一定会说:“我随便,你要什么我就要什么。”但是这一切都不可能了,阿盼已经不是我的女朋友。她低头垂眉,一脸的冷漠;她甚至从不正眼看我,总是左顾右盼。我胸中的那团气越憋越大。我在痛苦中默默想像她是如何在小树林里不顾周围有人和他现在的男朋友疯狂接吻。她现在的男朋友是否也把手塞进她的上衣里抚摸她小小的温软的乳房?她是不是有时候也情不自禁地低声呻吟?她是不是也会亲吻她男朋友不知是厚实还是单薄的胸膛?她是不是也会红着脸对他现在的男朋友说:“别弄了,羞死人了。”……太多太多的事情我都无法想像,也不敢去想。这么想的时候我满脸的痛苦,甚至充满了仇恨。在某一个内心愤怒的一瞬间,我甚至恶狠狠地想:“当时还不如跟她上床呢,妈的!”但是这种念头转瞬即逝,再想起来我的脸会红的。     
    “有什么事情还要劳驾你当面说的?既然已经到了这儿,那你就快说吧。”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我心中的想法实在是难于表达。我该怎么对她说呢?我说你怎么这么快就会喜欢上另外的男孩,我俩刚刚分手才两个月呀,况且你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家里?我说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喜欢过我?我说你如果这样做是在气我那我真心告诉你真的一点必要都没有?我说你难道没从已经发生的事情里总结经验教训,怎么反而越做越过分?我说并不是所有的男孩都像我一样会说实话,如果你现在的男朋友骗你说“我喜欢你我爱你我会娶你的”,然后你把你的贞操奉献给他之后突然有一天他玩腻了要和你分手,那么那个时候你真是哭都来不及了。     
    可是这些话我都不能说出口。     
    我第一次发现原来说话也那么难,原来说话也是一门艺术。     
    我手里玩着麦管,故意装出很轻松的样子说:“听说,听说你有男朋友了。”     
    我清楚地看见她的脸红了一下,但是又立刻恢复常态。她抬起头,也是很轻松的样子,说:“是,你消息还蛮灵通的。”     
    我接下来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想了想,说:“我知道我以前有些事情做得太过分了,可是——”     
    她立刻打断我的话:“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现在再也不想提了。”     
    “阿盼,你知道我不会说话,我就照直说了。”我终于鼓起勇气,“人家说,其实你不喜欢我,只不过是跟我玩玩。”     
    我的话刚落音,我就看见阿盼的脸涨得通红,眼泪在大大的眼睛里转圈圈。她喘着气说:“我不喜欢你?我不喜欢你会让你吻我吗?我不喜欢你会跟你做那些事吗?我不喜欢你会和你去宾馆吗?我不喜欢你?哼哼——”     
    我急忙说:“我知道我知道。我了解你。我知道你喜欢我。”     
    “那是从前了。”阿盼擦干眼泪,语气重新变得坚定,“现在不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急忙为自己辩解。     
    接下来是一阵沉默。她再次把眼泪擦干,表情又恢复到刚开始时冷漠的样子。我喝着透明的玻璃杯中的果汁,直到剩下一大堆碎冰碴。     
    我抬起头,看着她的眉毛说:“我有时候还会常常想起我们俩在一起的事情。真的,但是我没想到你会这么短时间就找到男朋友。”我的视线转向她的眼睛。我从前总觉得她的眼睛不管什么时候都是笑吟吟的,但是现在它里面满是冷漠。     
    “怎么啦?你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的吗?”她也看着我的眼睛,反问我。     
    “不是。只是觉得——”     
    “我不知道你的脑子里是怎么想的,但是我现在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原来喜欢你,这是事实。我现在喜欢我的男朋友,这也是事实。事情其实就这么简单。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有这么多想不通的地方。”     
    我只是琢磨她说的话,低头不语。     
    “突突。”这是自从分手后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叫我的名字,“我知道你很聪明。但是有时候这种聪明实在是过头了。所以,看得出,你活得很累。”     
    我没有想到我心目中温柔甚至有点软弱的阿盼竟然会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     
    我想说,是的是的,你说的都有道理。可是你为什么会这么快就喜欢上别的男孩。我想要忘记过去的事情,要摆脱过去所发生的一切,我们都需要一段时间。我是无论如何在现在都不会喜欢上哪个女孩。因为我心里仍然有你的影子,因为我仍然在不经意中想起你。我不相信你难道可以把过去的事情很轻松地忘却?你难道和你男朋友接吻时不会想起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难道不能等到这些阴影消失之后再去寻找你心目中的爱情?你难道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拥抱另外一个男孩?     
    所以,结论竟然是:我喜欢阿盼比阿盼喜欢我要深。     
    所以,从阿盼的角度出发,我完全有资格说:“我已经决定娶你了。”因为,我喜欢阿盼比阿盼喜欢我要深。     
    所以,我一直在自己编制的记忆里自作多情。     
    后来,阿盼小兜兜里的“小灵通”响了。她走到门外接了电话,然后走到我对面。当时她是站着的,而我还坐在钢管椅子上。她居高临下,冷漠地对我说:“我男朋友找我。我该走了。”     
    我叹了口气,说:“那好吧。”     
    然后她把“小灵通”装在兜里。走了几步之后,回过头对我说:“知道吗?这是我男朋友送我的。”     
    这是她给我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我呆呆地留在原地,好像丢了什么东西,心里空空的。     
    55     
    我在等待一只年轻的土拨鼠,在我挖洞时会和我相遇,而不是在别的什么地方,比如雨天的大树下,星星点点的花丛边,破碎的云影里。我想像有一天我的洞和她的突然打通。狭窄的洞里飞扬着尘埃,我俩将对方吓了一大跳,彼此灰头土脑,不约而同惊叫一声。然后默默对视,然后似乎我们前世就已相识。我会怎样紧紧地将它拥在怀里,会怎样激动得流下热泪,会怎样迫不及待地告诉它你让我等得多苦,会怎样吻它沾着泥土的小脸。她必定幸福得紧闭双眼,必定快乐得浑身发抖,必定轻叫我很土的名字。我亲爱的小眼睛,我亲爱的红鼻子,我亲爱的尖嘴巴,我亲爱的腰肢,我亲爱的长尾巴。你知道我是多么的想念你,是多么的害怕想念你,最后是多么的害怕而不得不想念你。我忧伤的蜻蜓,我柔软的小鱼儿,我脆弱的牵牛花,我带着清香的小草。我终于等到你了,千万不要离开我。不要因为不爱我而离开我,不要因为太爱我而离开我,不要因为既爱我又恨我而离开我,不要因为既不爱我又不恨我而离开我。     
    离开,离开,我最害怕的就是离开,夹带着一种撕肝裂肺的痛。为什么我总是疯了一样一个人挖洞,因为我害怕终于有一天和我一起挖洞的土拨鼠会离开。带走了躯体,留下了气息;带走了往事,留下了记忆;带走了平淡,留下了伤悲。我觉得没有朋友比朋友注定要离开好得多,好像没有吃过松子比吃过一次松子后总是念念不忘好得多。我会很空虚,很寂寞,很无聊,会把鼻子埋在蓬松的红土里发呆,会在有月亮的夜晚身心疲惫地爬出洞,仰起头颅看月亮,然后拖着尾巴回洞睡觉。但是我不会痛苦,因为如果你总是一个人就不会有人离开。我没有幸福的回忆,我没有痛苦的回忆。后来我开始害怕聚会,害怕和别的土拨鼠相遇,因为它们无论停留得多晚还是得离去。我在一天晚上告诉一只脸色苍白的土拨鼠我可笑的想法,它路过我的洞边后又去远方流浪。它说照你的逻辑我们都别生下来了,因为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我无言以对。我想说的是,是的,我其实是不应该生下来的,如果我知道我会变成一只土拨鼠,如果我知道我注定要不分昼夜挖洞,不想挖洞却又离不开挖洞,如果我注定要得到什么,又失去什么,最终注定失去所有。所以,一切都是命运,一切都是烟云,一切美丽都会破碎,一切祈求都是无望,一切生命都会死去,一切鼠类都要夹着尾巴。     
    我会在很久很久以后非常非常伤心。     
    


第三部分和过去所有的东西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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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晚上找过阿盼之后,我犹豫再三,决定染发,换另一种颜色。我想我这样做的动机是要告诉自己也要告诉别人,我要和过去所有的东西告别,再也不会有任何瓜葛。就这么简单。     
    于是在一个周末我打电话给一位姑娘。她是一天晚上我在我们学校的英语角认识的。她的英语口语很差,希望我能帮她学英语,同时她还喜欢我写的文章。但是说实话,我觉得她长得不漂亮,所以没有去追她的意思。这样也好,我俩便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朋友,我没有必要为了什么去一味地讨好她。我们几乎每周都能在英语角碰上,有时候聊一聊,有时候不。平时她会打电话给我,我俩在电话上说英语。现在想起来,我之所以找人陪我染发,说明我还是觉得这种做法对于我来说似乎有点出人意料,而且我也没有勇气一个人去染,我需要另外一人给我鼓励,给我壮胆。而我为什么不去找别人而去找她?是因为相对来说她离我比较远,不仅是空间上的远,主要还是心灵上的。我不想让了解我的人知道其实我很脆弱,我需要什么东西来掩盖。     
    去染发的路上,那姑娘用英语问我为什么染发。说实话她英语说得很差劲,发音不准,说起来结结巴巴,还经常犯一些弱智的语法错误。但是看得出来,她的水平是越来越高了。我其实很佩服她这种人,至少不敢小瞧。我说就是想换换样子,给人一种重新开始的感觉。她没有再问。我想她一定明白了什么。     
    染发之前我心里很激动,但是真的坐到那张皮椅子上时又觉得其实没什么。她不断递纸给我,因为发梢上的水总是不断的顺着脸颊往下流。我眯着眼,一动不动。她从书包里掏出“文曲星”,银白色的。我问她多少钱,她说三百多。我脸上带着无奈的笑说,我上学期也买过一个,比你的低一个档次,花了将近三百块钱,两个月之后人家降价了。她听了就笑,说我查你单词吧,看看你的词汇量如何。我说真服你了,这么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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