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奇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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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柯奇谭-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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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莫舞一个箭步冲过来,抓住他的肩膀,眼睛里隐约泛起了水雾:“你可知道回来了,大哥。” 

   君怀忧轻轻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 

   “可是大哥,可偏是这个时候,你不应该回来的。”君莫舞神情严肃地对他说。 

   “大家都身在险境,我怎麽能一个人置身事外呢?”君怀忧温柔地笑了:“这几年大家都很辛苦吧!我回来了以後,就不用太担心了。” 

   “可是你应该知道就算自己回来,对这种局面也……” 

   “莫舞,韩赤叶他对你是真心的,是吗?”君怀忧突然打断了他。 



   君莫舞被他这一问,怔在了当场。 





   “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人。这是值得庆幸的事啊!”君怀忧走到窗边,望著楼外死寂的皇城:“如果他是出於真心,那我也就放心了。” 

   “大哥,我们先别谈这些了。你知不知道怡琳她……” 

   “我也猜得出来,离尘让怡琳去刺杀皇帝也是意料中事。所谓死士,不正是派这种用处的吗?” 

   “原来大哥早就知道了,我却还是最近……没想到我们小小的一个君家,居然会成了藏龙卧虎的地方,末了,还卷进了这种夺天下的斗争里去了。”君莫舞无奈地苦笑。 

   “人生在世,只有想不到的,哪里有不可能的事情。” 

   “大哥……你和二哥之间……”君莫舞问得支支吾吾,像是不知怎麽开口才好的样子。 

   这一问,让君怀忧的表情霎时纠缠起来。 

   “我们之间……”他答得有些恍惚:“可以说千头万绪,我一时也不知要怎麽答你才好。” 

   君莫舞也低下了头。 

   君怀忧说出这句,也就等於回答了他一半。 

   “莫舞。”君怀忧回过头来:“韩赤叶他什麽时候回来?” 

   “军前告急,恐怕要到明天近午时分了。” 

   “在那之後,想办法带著大家离开京城。” 

   “大哥,京城中戒备森严,我们住处外也满是暗卡,恐怕……” 

   “你没有办法,韩赤叶会有。你们离开以後,想办法去扶桑,我在那里还有一片产业,足够你们立足了。” 

   “就算是这样,那大哥你呢?”隐约觉得不大对劲的君莫舞问:“为什麽只说我们?” 

   “我不能走。” 

   “为什麽?”君莫舞瞪大了眼睛:“大哥不走,我们怎麽能走?” 

   “要是加上我,你们也就走不成了。”君怀忧苦涩一笑:“皇帝要以我威胁离尘,怎麽可能轻易放我逃脱?你们先想办法脱身,我来阻挡视线,这样才是最好。” 

   “不行!”君莫舞大声反对:“就算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我们绝不能把大哥一个人留在这麽险恶的环境里。” 

   “君莫舞,别这麽傻了!”君怀忧也生起了气:“你和我死了算什麽!可怜秋明珠她们呢?你也要她们陪我们一起做这无谓的牺牲?还有,清遥是我的独子,是我君家的独孙,难道你想让我亲眼看著他遭遇危险?他日,你有没有面目再来见我?有没有面目去见君家的列祖列宗?” 

   君莫舞被他一阵质问打乱了思绪,可仍然坚持著:“那麽你让怜秋她们带著清遥先走,无论怎样,我不会走的。” 

   “你留下来有什麽用?我稍後自然会想办法脱身,你留在这里,我反倒会有所顾忌,到时会更不方便。” 

   听他这麽说,君莫舞很是疑惑:“办法?会有什麽办法?” 

   “你先别管我用什麽办法,我只问你,你信不信得过我?” 

   “我当然是信得过大哥的。” 

   “那好,你想想,这几年以来,我说出口的话什麽时候没有兑现过?” 

   君莫舞皱起眉头,依然觉得十分为难。 

   “莫舞,我们君家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存亡也只是一息间的事了。不论离尘是胜是败,我们都要尽快离开京城。当今皇上留下我们,是因为我们还有可以利用的地方。等到没有用处了,我们一样是乱臣贼子。但在那之前,我还是有机会可以离开的,我保证在上船之前赶上你们,好吗?” 

   “大哥……” 

   君怀忧一笑,又叮嘱道:“清遥十分信任这个皇上,要是说实话,他未必肯信,说不定还要去当面质证。所以,不管用什麽方法,哪怕是下药打晕,也要在离开以後才能和他说明一切。” 

   君莫舞闭上眼睛,终於轻轻地点了点头。 



   “还有件事,在韩赤叶回来之前,我想再见个人。” 

   “是素言吗?她就在……” 

   “不是。”君怀忧打断了他:“我想见韩赤蝶。” 

   “韩赤蝶?”君莫舞非常地吃惊:“你是说……” 

   “她还是住在那间屋子里,对吗?” 

   “是的,可是……” 

   君怀忧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越过他,走下楼去。 



   “大哥。”君莫舞冲到楼梯口,大声地说:“我们不会有事的!所有人都能平安地离开,平安地生活下去。” 

   “当然。”君怀忧没有停下脚步:“只要有足够的勇气,就算是绝处也能逢生。” 



   等到有人回应的时候,君怀忧推开了那扇门。 

   没等到要求,他转身关上了门。 

   天还没亮,屋里当然点著灯。 

   细细高高的灯台边,端端正正地站著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女。0秋之屋欢迎您 

   就算是暖色的火光,映在她的脸上,还是一片冰凉之色,不像是梦中被人吵醒的狼狈,反而像在这里等人等了很久。 

   “好久不见了,韩姑娘。”君怀忧微笑著跟她打了招呼:“你知道我会来找你的,是吗?” 

   少女轻轻点了点头。 

   “我来找你,只是想问当年没有来得及向你问清楚的事情。”君怀忧接著说:“我想问你,在君离尘的命盘里,我究竟是什麽变数?” 

   “死星。”那少女终於开了口:“司刑克。” 

   “原来是这样,果然是这样。”君怀忧闭上眼睛,觉得有一些轻微的晕眩:“原来我才是他命里的灾星。” 

   “只要你活著,君离尘就不可能违背宿命,他一定会死,而且死期将至。” 

   “这句话,已经有人告诉过我,但我还是想问,是不是我死了,他就能好好地活著?” 

   “不能,天命怎能逆转?” 

   “那麽说来,也未必全无可能。”君怀忧浅浅地舒了口气。 

   “我能问一句吗?”韩赤蝶第一次开口问他:“你为什麽会不希望君离尘死?甚至会想到要用自己的生命来交换?” 

   “这些事连我自己也不清楚,你生来被困在这方寸之地,又怎麽能够明白?” 

   “为什麽说我不懂?就算是一个瞎子,懂的也未必会比一个健全的人少。我知道,愿意以生命去救另一个人,说明你对他有很深的感情。”韩赤蝶淡漠地说:“但我还是希望你不要那麽做,君离尘是孤星,应人间血煞,但不会是九五之尊。他气运将近,你已无力回天了。” 

   “所以说,你还是个孩子。或者说,你只是个有著神秘力量的孩子。”君怀忧笑了:“你还不明白,人心究竟有多麽复杂。也许你真的已经看见了结局,也许你觉得我实在很傻。但在我成为君怀忧的第一天起,就已经陷进了这个泥潭,到现在早就想出也出不来了。” 

   “听你这麽说,倒是有些复杂的。”韩赤蝶看著他:“但你到这里来,是被神奇的命运所支配。上天既然做了这样的安排,就不是人力所能改变的。你命中和他相冲,自从和他相识,命运的走势已经不容逆转。除非你能让时间倒流去改变一切,否则……” 

   “唉──!”君怀忧长长地叹了口气:“你明知道我办不到的。” 



   “他死了,对天下人来说都未必是件坏事。从此,世间会稳定许久,人们也能休养生息,有什麽不好?” 

   “天下人都希望他死,我却希望他活著。”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麽对君离尘有这麽深的牵记:“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同情还是怜悯,但我宁愿他是在年老的时候,像是长眠般死去。而不是这样因为我的到来,改变了他的一生。如果是这样的话,倒不如让我自己承担这一切。” 

   “你这样一厢情愿,也未必能改变什麽。” 



   “离尘说……他爱著我。”君怀忧突然苦涩一笑。 



   韩赤蝶惊愕地看著他。 





   那一夜,君怀忧和韩赤蝶究竟说了些什麽,他又是为了什麽要去找韩赤蝶,没有人知道。 

   只知道,君怀忧在那间屋子里逗留了很久的时间。 

   等到他动身准备离开韩家的那个时候,太阳已经渐渐升起。 

   等在那间屋子门口,一路送他出来的,是韩家的主人,右丞相韩赤叶。 

   “你真的决定了吗?”韩赤叶沈重地问他。 

   “难道你还有什麽更好的办法?”君怀忧神色如常地反问。 

   “怀忧兄……” 

   “怎麽还这麽称呼我?”君怀忧打断了他:“不是应该叫大哥的吗?” 

   韩赤叶先是怔了一怔,然後才反应过来,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大哥。” 

   “我这一大家子的人,就劳烦你了。”君怀忧别有深意地望著他。 

   “你放心,有我韩赤叶在,君家定可保全。”韩赤叶镇重地回答。 

   君怀忧点了点头。 

   “大哥,你要保重。”在韩府门前,韩赤叶扶他上了马车,君莫舞站在门边,满脸的不安。 

   “莫舞,赤叶,保重了!”君怀忧微微一笑。 

   马车飞驰而去,刹那,已消失在眼中。 

   夜色寂寂,明月无光。 

   主将营帐里,却是灯火通明。 

   他默默看著眼前的地形图,耳朵里充斥著手下将领们争论的声音,像是完完全全的心不在焉。 

   “启禀大人!巡逻卫队有事禀报。”帐外近卫高声说道。 

   一时间,帐内突然地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到他的身上。 

   他慢慢抬起头来,环顾了一眼。 

   凡是被他这一眼看到的人,都觉得背脊有点发寒。 

   “进来吧!”他靠回椅背,像是恢复了刚才的心不在焉。 

   一个卫兵模样的人走了进来,单膝下跪:“启禀大人!巡逻时发现一名可疑之人试图穿越关隘,现已被我等捉回。” 

   “这个时候在这里出现,十之八九就是奸细,还禀什麽,处决了就好!”他右手边一个虎背熊腰的武将直著嗓子说:“这种小事也来打扰大人,你没脑子啊!” 



   他轻咳了一声。 



   那武将被他看了一眼,立刻低头不再作声。 

   “那个人是什麽身份?”他慢条斯理地问。 

   “回大人的话,那人自称是京城人氏,多年在外经商,因为家人都留在城里,所以冒险想回去京城。”卫兵放下手上的包袱:“这是他身边的物品,已看过了,除了几件衣服一个水袋,还有些财物以外,并没有什麽可疑的物品。” 

   “是吗?那就让他进城里去吧!”他想都没想,随口就说了。 

   “大人,这样妥当吗?”他身後一个文士打扮的人轻声问道。 

   “就算他是奸细,对大局也没什麽影响。如果不是,他就是个极好的棋子。”他轻轻一笑:“到了城门下,若他不是奸细,自然进不了京城,甚至有可能反被当成我们的细作,万一守城的士兵射杀了他,我们正好大作文章。” 

   文士双目一亮:“大人才智,真是举世无双。” 

   这文士这麽一说,底下就算有一头雾水的,也不好开口问个明白。 



   那士兵领命,收拾好东西就要离开。 



   他拿起茶盏,轻轻吹开了浮叶。 



   “咦?这个人看来倒是身家丰厚,这块羊脂白玉可是上品啊!” 

   那卫兵收拾的时候,有一块佩玉从行李里抖了出来,旁边的一个将官看见了,拣了起来,把玉拿在手里看了,一边在说。 

   “还刻著字呢!是……君,且……嗯!君且怀忧……” 

   他猛地抬起头来,光线里,那块通透的白玉冷冷地散发著清辉。 



   他一松手,茶盏落到了桌面上,又翻滚到他的膝头,最後才摔到地上,刺耳地转个不停。 





   所有人都愕然地看著他。 

   他也不顾溅湿的衣服,站了起来,两三步走到那个人身边,一把抢过了那块玉佩。 

   玉上,刻著缠绕的花枝,中央,就刻著那四个字。 

   “君、且、怀、忧。”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念了出来。 

   从来没有见到过他露出这麽凝重的表情,营帐中所有的人都被吓住了,不知道前一刻究竟发生了什麽事。 

   “他多大年纪?长得什麽模样?“他把那块玉牢牢地抓在了掌心,严厉地问著那个来报讯的卫兵。 

   “那人,看起来大概三十岁左右,模样……十分地……十分地……”那个卫兵紧张至极,一时找不出合适的词句来形容。 

   “那个人长得十分清雅俊美,对吗?”他接了下去。 

   “是!那人的确十分俊美。”那卫兵不知是不是被他冰冷的语气吓醒,讲话流利起来。 

   他的脸色沈了又沈,终於一片铁青。 

   “大人?”那文士走到他的身边,正要开口询问,却被他抬手制止。 

   “人呢?”他问。 

   “在西边单独的军帐里。” 

   他目光一闪,往外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怔怔地站著。 

   “大人。”文士打扮的人开了口:“那个人……大人认识的,是吗?”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说:“散了吧!各自休息。” 

   说完,大步地走了出去。 

   大家面面相觑,想破头也想不出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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