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与夜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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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与夜歌-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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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里加你先说吧!” 
  坐在洛里加对面的茶叶与木材商人辛提司建议道。这个人曾经创造了连续一个月仓库存货不足以供应市场的记录,并不是他的仓库小,而是找他订货的客户太多,他的木材供应着周边四十多个城镇、村屯的建筑工地。可是现在,他的商队老是被卡,又经常被落魄的骑士攻击,护卫死了,他还需要付安葬费,教会又以“帮助灵魂回归天国”的名义,敲诈他的钱财。所以,这个年纪不过四十的人,脑门两边已经冒出了不少白丝。 
  洛里加点点头,喝了一口茶润嗓子。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我找不到合适的人选。虽然我曾经与北部流亡过来的三位伯爵见过面,也试探过他们的口风,但是他们并没有复兴的意愿。说老实的,想找到合适的人选,实在是难啊!” 
  随着洛里加的一声叹气,矿石商人苏克也抱怨道:“是啊,很难找!我曾经碰到过小国安提尼亚的亡国公子,其父沙朗公爵因跟随塔芝恩国反抗梵特拉军队的入侵(注:安提尼亚是公国,其最高统治者是公爵),在去年四月的会战中兵败被俘;然后梵特拉军的一个军团血洗安提尼亚城,还把公爵的首级挂在城门上。这个亡国公子对梵特拉可以说是痛恨到了极点,做梦都想着复仇,只可惜我看他的水准,实在无法胜任一名领袖。” 
  “大部分的国王已经被杀,没有留下后患;没有被杀的国王,要么归顺,受到梵特拉的监控;要么被梵特拉弄出个皇嗣相争的局面,全国混乱不堪。已经没有多少人能够充当领袖了。” 
  艾尔法接着说:“幸运的是梵特拉军在四月会战后易帅,蒙斯特将军被换走,新上任的将军水平降了一个档次,不然我们会被镇压得更惨,连一点点反抗的机会都不可能有。” 
  “那现在我们又该怎么办呢?艾尔法,我听说你和一个女商人合作起来,还向她投资了不少。这个女商人到底是什么来历,值得你将大量的资本花在她的身上……” 
  “哦——那是个破落的贵族罢了,但是她和她的同伴还算十分厉害。”艾尔法说,“目前为止还无法断定她有多少利用价值。”艾尔法暂时不想把美塞娅的真实身份说出来,他想独力支持公主,为的是将来能够单独进入荷里底亚,而不让另外的商人也轻易进去。 
  “看来仅仅依靠我们的力量,想要复兴国家似乎是非常困难,甚至可以说几乎没有可能的事了。”苏克气馁了,打退堂鼓了,“我看我们倒不如投靠教会吧,讨好一下他们,与司教套一套近乎,以后在这一带做生意就没这么困难了。” 
  “不行!” 
  艾尔法和洛里加几乎同时喊起来。 
  “难道你这么快就把我们当初立下的誓言忘记了?”艾尔法有点近乎愤怒,“我们曾经发誓,活着的时候决不与教会的人同流合污!我们每个人的身上,都背负着一笔仇恨……” 
  这五个商人,对教会的憎恨并不只是一般的程度。实际上他们都不是本地人,其中洛里加、苏克、科隆原本是梵特拉的商人,剩下的两人是从哈德伦搬迁过来的。他们搬过来不是因为这里的生意好做,而是因为如果不逃离当地教会的势力范围,他们就会倒霉。 
  洛里加最疼爱的女儿,因为不愿意嫁给当地的司教,全家都遭受迫害,女儿被抓走了不算,洛里加的妻子也被打伤,第二天早晨就死了。科隆的家人也不好过,他的两个弟弟因与教会的人发生争执,动手打了一个高级传教士;过了不久这两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就被不明人物袭击,都死在运输建筑材料的半路上。辛提司仅仅因为拒绝参加一种灵魂净化仪式——那是一种程序繁杂却无多大意义的仪式,实际上就是变相地榨取钱财,与赎罪券的作用相同——他的商店就无缘无故遭到流氓的肆意破坏,损失巨大,请来的两个又能干又听话的伙计也被打死了。至于艾尔法,其双亲的去世也和教会关联重大。在所有的人当中,只有苏克,他常年在外面做生意,后来竟然发现他的妻子与教会的人鬼混!以他的能力,根本不可能动摇教会的势力,所以他只得采取退避的方法,大老远地跑来圣湖教区。 
  这些不幸的人碰到了一起,于是立下誓约,相互帮助,开始在圣湖教区崭露头角。但是苏克受的伤害最浅,人也容易妥协,在采取任何办法都无济于事的情况下,他想到了放弃;旁边的人立刻投来威胁的话语,再加上艾尔法的苦苦劝阻,苏克才继续坚持下来。 
  “大家不要担忧,乌法尔的人民不会永远忍受着梵特拉的残暴统治!昨天我听了吟游诗人的吟唱,其中有一句令我感受很深——暴风雨之前的的天气总是阴沉得让人感到窒息,但是暴风雨过后,天空将会再一次晴朗起来,美丽的彩虹将重现于世人眼前!”  
 

       
  
朝阳与夜歌第十章 黑暗之心  
 
亚曼纪元历四一八年三月二十八日。 
  哈根达司前哨阵地,地处北兹特河中段,距离梵特拉的城市利兹,大概有二百公里。这里边界线极不明了,导致梵特拉和塔布尼科两个国家纠缠不清的长年纠纷。双方各持一见,并且坚持认为哈根达司这块巴掌大的地盘是己方神圣不可侵犯的领地,因为双方都可以拿出作为历史见证的古老地图;然后在谈判席上又时常发生对对方地图提出质疑,进而出言侮辱对方历史的现象。 
  每每发生摩擦冲突,最受苦的都是那些定居于哈根达司的百姓。饱受战火蹂躏就不说了,当军方通知大家,战争即将爆发,需要民众撤离的时候,又会发生一番惊天动地的迁徙行动。大件的行李通常不可能带,能够拿走的只是钱和首饰,而前夕过程中还频繁地被官兵敲诈勒索或明目张胆地打劫。可以说每一次迁徙就是一次重大的财产损失。 
  没有人会愿意住在这种鬼地方,尽管这里的土地还比较肥沃。可是按照政府的策略,这里是必须驻扎军队,安排一定数量的农民进行屯田,所以被迫来到这里居住的人,久而久之也非得习惯这种生活不可。 
  从亚曼纪元历四一一年到现在,这里暂时在梵特拉的控制之下。此地的驻军有两万五千人,其中骑士占一成。他们都是下等的骑士,薪饷不高,只有期盼在战斗中斩杀敌人的首级,换取上级的奖励,才能够满足他们赌博、喝酒、玩女人的需要。此外,在哈根达司的东南和东北方,是好几个贵族的封地,每个贵族都拥有一支数量不少的军队,作为对哈根达司守军的支援。 
  现在哈根达司的守军主将是全国闻名,有“黄金公爵”之称的阿卡菲尔·冯·蒙斯特将军,去年乌法尔入侵战的总设计师和首席执行官。正是由他率领梵特拉国无可匹敌的圣殿骑士团,攻入乌法尔广袤的国土内,在四月会战之中歼灭乌法尔联军的主力。如果时间充裕,他还可以追剿敌军的残留部分,获取更加辉煌的战功,使得乌法尔在以后都没有翻身的希望。这个人是典型的斩草除根性格的代表,一旦指导战争,就要将对手残存的哪怕百分之一的希望之火扑灭。 
  很可惜,就在他即将攀登上事业的最顶峰时,教皇陛下的一纸文书,把他从总帅的座位上面拉下来,以班特·卡奥斯将军代替其职。阿卡菲尔则被凋往哈根达司,成为当地戍守部队的顶头上司。 
  这是很阴沉的一天。 
  哈根达司前哨阵地的正面,此时正承受着塔布尼科部队的进攻。空气中弥漫着炽热的气息,远处的天空不时地亮一下,接着传来震耳欲聋的暴鸣声。那是梵特拉军的魔法部队,正法力全开地轰击向前冲锋的敌人。阿卡菲尔到任后,集结了本地所有的魔法师,按照其掌握的魔法,分成风、火、水、地等四个魔法部队,作为主力的远程支援。此时负责援护的是火系和风系魔法队。 
  魔法部队被布置在一座小丘上,前方挖了数条深沟,放置了木栅栏,这样敌人就不可能轻易地冲到魔法部队的面前。每一位魔法兵的面前都有一位手持大盾的重步兵协助防守,两翼还各有一百名弓箭手。有了这样一支部队,敌人想要靠近守军阵地,每一次都必须先付出巨大的伤亡代价。因此哈根达司的阵地,在阿卡菲尔到任之后被加固了许多。 
  今天是塔布尼科军队连续第三天发动冲击。前两天的伤亡已经让他们杀红了眼,所以今天对方的气势尤其惊人。身材高大的塔布尼科士兵,高呼着嘹亮的口号,一面没命地向前冲锋。在他们后面,数十辆发石车已经先用石弹给对方的阵地进行了一次大洗礼。一时间哈根达司的守军被压制在掩体下面。“不要害怕,赶快进入你们的位置!如果阵地被敌人突破了,你们一个也活不了!” 
  战场监督阿流斯勋爵大声喊着。他的穿着暗红色铠甲的身躯在阵地间快速穿梭,有时激励,有时动员,有时严厉威胁。重步兵开始整理他们的大盾,枪兵将长达数米的长枪举起,准备对付冲上来的骑兵,而弓箭手已经向对方射出箭雨。 
  “攻击!给我狠狠地攻击,不要让他们踏入阵地,谁敢退却我就砍谁的脑袋!” 
  阿流斯勋爵扯破嗓门大喊着,激昂的声音在空中回荡。但是马上就被爆炸的轰鸣声淹没了。 
  魔法部队持续攻击着向前冲锋的敌人。一阵阵的热浪,仿佛要将敌我双方都蒸腾一样。很多人在爆炸中丧生,身体被炸成几个部分,血肉横飞。突破了魔法屏障的那些士兵,又遭受箭雨的洗礼,骑士的命运还好一些,没有足够防护的轻步兵却被扎得像豪猪一样。 
  阿卡菲尔的营帐设在仅仅距离前哨阵地不到一公里的地方。前线传来的巨响,让营帐内的人必须大声吼叫,才可以把要说的话告知对方。每隔十分钟,会有传令兵来报告最新战况。三点钟的时候,阿卡菲尔手下的将军之一,素有“战场华尔兹”之称的扬羽勋爵,匆匆前往主帅的办公地。 
  “您好,扬羽勋爵,蒙斯特阁下就在里面!” 
  帐外传来阿卡菲尔的侍卫长,女骑士艾尔普娜·玛格丽特的声音。 
  阿卡菲尔猜想,这个扬羽一定是来汇报战斗结果的。远处已不再有暴鸣声,按照他的推断,持续数天的战斗,应该接近尾声了。果然,扬羽进来的时候,脸上微微显露出高兴的神采。 
  “结束了吗?”阿卡菲尔一边问,一边从身后扯出一张凳子,“坐下来说吧。你在阵地与我这里之间奔波了一整天,一定很累了吧。——艾尔普娜,你快叫人去提一壶水来,我这里没有茶水了!” 
  “知道啦——”女骑士登登登跑去叫人。艾尔普娜年纪不大,只有二十一岁,却十分受器重。她的父亲原本是主帅麾下最勇猛的骑士之一,虽然没有爵位,却指挥不少的士兵,武勇和统率都堪称一流,可惜在去年的四月会战时不幸阵亡,给阿卡菲尔留下无尽的遗憾。阿卡菲尔让艾尔普娜做侍卫长,在这个位置上可以受到他的额外关照;而艾尔普娜也尽心尽力地做好本职工作,像父亲那样坚决支持着主帅。 
  “谢谢,属下不客气了。”扬羽拉过凳子坐下来。他的确是累得很,来回数次的奔波,不论是人还是坐骑都消耗了很多体力。勋爵干得冒烟的嘴唇,十分期待侍卫长送来的水。还好艾尔普娜的动作十分迅速,阿卡菲尔猜想战斗会以己方胜利而告终,所以也不催着扬羽汇报。当扬羽灌了两杯水以后,人就像久旱逢甘露的麦苗,整个儿焕发出光彩来。 
  “阵地守住了吧?来犯的敌人,应该都被消灭了吧?” 
  “是的,将军神算。今天我军的防御总体上还是非常成功的,尤其是布置在小丘上的魔法部队,给敌人造成了很大的损害。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差点突破我们的防线,那些人的抗魔属性实在是惊人的强!” 
  “你不知道,塔布尼科因为长期与魔族交战,如果不从小锻炼抗魔属性,就无法担负祖先遗留下来的使命。”阿卡菲尔在对面坐下来,“那么,我军的伤亡怎样?” 
  “根据最新得到的统计数字,我方受伤人数是三千多,阵亡六百。阵亡士兵的尸体正在收敛。” 
  阿卡菲尔皱了皱眉,这个数字比他预计的要多。 
  “虽然魔法部队在最恰当的时候向敌人发动攻击,但毕竟是人数过少,密集攻击仅仅持续了十多分钟,就改为定点轮流攻击,以获得最高的攻击效力。其后防守的主角都是由弓箭手们担当。我们的右侧阵地曾经被撕裂过,有一部分轻骑和步兵突入,士兵们看到高大威猛的敌人,心里早已产生了一些恐惧,幸亏阿流斯勋爵带着四百人参加了那场阵地争夺战,把突入的敌人尽数消灭,才确保了整条战线的安全。我军的伤亡,主要集中在那里。” 
  听完扬羽勋爵的汇报,阿卡菲尔点点头,让他下去休息。这一战,敌人的伤亡不在五千以下,加上前两日的损失,他们肯定需要不短的时间来重新补充兵力,编制部队。塔布尼科军队的不利条件在于,他们缺少魔法部队。由于五十年前与魔族的那场战争,很多魔法师或阵亡,或丧失法力,使得整个国家的魔法素质下降;而新魔法师的产生,需要老魔法师的引导,教习魔法的老师减少了,学生自然也会减少,形成恶性循环。阿卡菲尔估计,这种损伤至少要一百年才可以基本上弥补。 
  其后魔族退回本岛,养精蓄锐,不再入主大陆争夺地盘。塔布尼科得以抽出力量来收复一部分在战争中被梵特拉趁机掠夺的土地。哈根达司是一个平衡支点,双方在这里停滞下来,展开长期的拉锯战。巴掌大的哈根达司曾经数次在双方之间易手,不知有多少战士的生命被吸入这个无底洞中,成为地下冤魂。曾有一个说法,哈根达司是个受诅咒的梯形地带,每年的八月十三日是地下的鬼魂出来放风之日。在这附近发生的所有战斗,都必须在这一天停止下来,否则战魂们将会对不敬的将领实施报复。在这一天里全军所有的将士都必须作虔诚的祷告,设立安魂神龛,奉献全牛全羊、上等麦酒作为供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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