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27-王小波门下走狗-第四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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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27-王小波门下走狗-第四波-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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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在马路中央吵了起来,周围的车越积越多,越垒越多,当我们的争吵告一段落时,四周的车辆已经垒到三十多米高,像围墙一样把我们围在中间。我对面是101路,101路上面是205路,205路上面是辆手推车,手推车上面是辆红旗,红旗上面还是辆红旗,再往上依次是夏利、吉普、328路、卡车、丰田、自行车,最上面站着一个孤独的身影,向我不停摇晃着白色手绢。那块手绢终于把我从争吵的迷梦中唤醒。我环视一周,发现四周的车辆堆积成山,一个比一个雄伟巨大,蓝维其玛跟我一样怔在原地,一句话说不出来。半晌我俩一齐喊了声:Fucking!———火速撤离了现场。那些车山顿时垮了下来,撞在一起。后来我们吵架专门去立交桥。那里车辆通行方便,不会再被我们干扰了。    
    这是我与蓝维其玛的第一次正面交锋。我也渐渐习惯了她的骚扰,每天的电话已经和上厕所一样成为习惯。    
    过了三个多月,我突然间再也没接到蓝维其玛的电话,这使我内分泌失调心血管崩溃。虽然我每回都在请求她别再给我电话,可是猛然少了电话铃声反倒令人怅然若失———从此蓝维其玛不再跟我主动搭话,与马里古力果里拉一样,路上跟她打招呼,她看见我如同看见屁,一点反应没有。我心里咸的、苦的、辣的、甜的搅和在一起,怎么也搞不明白蓝维其玛哪根神经接错了。    
    “喂,你怎么搞的,跟我躲躲闪闪?”我好容易逮着一个机会,拉住她。    
    她挣开我的手,径直走了,把我晾在那里,任凭风吹日晒。    
    经过大概一个来月的冷战,我们的关系渐渐有了变化,我开始觉得蓝维其玛不再像以前那么可怕,那么烦人,看来胸大的女人未必就一无是处。我从主人的神坛上跌了下来,成为她裙裾之下一位平凡的奴隶。    
    我开始寻找机会跟她搭话,可是她总是小心回避着。被我追问烦了,就搪塞几句。班里几个先烈认定我在追她,私下里劝我:就死了这份心吧,没看见前边倒下了多少革命烈士!不过这并不影响我勇猛的热情,因为我压根不认为自己在追她,我只是在寻找谜底与答案。    
    她的玩具还是那么多,我几次提出帮她搬运玩具的请求,都被她一一回绝。我越发摸不着头脑了。    
    再后来我就喜欢上了她。同时我也明白,她也许并不需要我了。这样的女人只需要不停征服男人,除了征服,没什么能证明她存在的意义,满足她的虚荣心,支撑她继续风骚下去。    
    道理我都明白,可是想立刻忘记一个人却并不那么容易。每当她跟哪个男人开始讲话,我的胃就开始抽筋,然后涕泗横流满地打滚,从第一排滚到最后一排,再从最后一排滚到讲台上去。从地板滚到天花板,再从天花板滚到上面一层去。这样我就会一直滚到那幢楼的最高一层。可是我滚得越高,她跟其他男人就聊得越起劲,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再后来她根本就不记得我了。    
    “蓝维其玛,求求你给我打个电话吧。”    
    “对不起,你是谁?”她就这样硬生生把我噎回去。    
    15    
    经过昨天一日昨晚一夜的折腾,浑身酸痛,四肢抽筋,我什么都不做,只想抱头痛睡一天。家里人怎么叫我都不起床。我把被子蒙在头上,上面再压一个书桌一个书架,在静谧中构想着下一步追蓝维其玛的宏大计划。突然门外传来剧烈的敲门声:    
    “快开门!”我听这声音不像是爸妈的,慌忙起来去开门。谁知道门一开,一股巨大的水浪向我迎面刺杀过来。    
    “哇呀呀!救命!”那高压水龙头一个劲滋我全身,我开始剧烈地咳嗽,咳出三片肝两片肺。那水浪在纷至沓来的心肝肺中骤然停息了。    
    “既然已经醒了,就赶快穿衣服,你今天不准迟到,迟到了看我怎样车裂你!”    
    “马……里古力果里拉老师?!”我看着他那身熟悉的破西装和烂拖鞋,无法相信眼前的奇迹。    
    “快点!!”马里古力果里拉又冲着我叫起来。我慌慌张张穿着衣服,对于他的到来措手不及。等我穿好衣服出去的时候马里古里果里拉老师已经没人了。


毕业歌混沌记:雷思温(11)

    “妈,马里古里果里拉老师呢?”    
    “什么马里古里果里拉老师?”    
    “就是刚才来的那个。”    
    “刚才没来人啊。”    
    “怪了,怪了,他明明到我房里来,还拿着水龙头滋我。”    
    “这孩子,一定是做梦做的。”    
    我瞅瞅自己的衣服和床单,刚才还都湿透了,现在竟然干爽无比!马里古力果里拉总这样鬼使神差出其不意。他的话仍旧在我耳边飘荡:“你今天不准迟到,迟到了看我怎样车裂你!”我手忙脚乱起来,三分钟搞定了洗嗽早餐,一溜烟跑了出去。我瞅瞅表,还有五分钟上课,而平时走到学校大概得一刻钟。我的自行车轮胎又偏偏被扎了两个洞,估计是马里古力果里拉干的,他整我之心已决,想借机把我彻底搞垮。面对破败的自行车,我只得卯足劲玩命跑起来。这使我身后顿时刮起了沙尘暴,黄沙漫天。跑着跑着天暗了下来,我辨不清东南西北,一头撞在电线杆子上。仆俯倒地才发现刚才我扬起的尘土像原子弹爆炸后的景象。    
    “糟糕,还有一分钟!”我在昏黄的尘埃中看了看表,又冲起刺来。上班的洪流立刻被我飞快的脚步切成了两半,我经过的地方被锋利的双足切成深深的峡谷。    
    还是迟到了。等我跨进校门的时候,上课铃响了起来,再等我跨进班级门口的时候,马里古里果里拉老师已经在处决那些迟到的犯人们了。他们站成一排,马里古里果里拉老师拿着熊猫牌4…012型枪站在对面,正准备要枪毙他们。    
    马里古里果里拉老师看见我:“哟,艺术家终于来了啊。”说罢张开大嘴,向我扑了过来。那牙齿上还有一些菜叶,我凑近一瞧,是菠菜拌豆腐皮,外加少许葱花。    
    马里古里果里拉老师的大嘴并没有吓倒我,我站在原地不动。他因此变本加厉更为恼火。    
    “谁让你昨天去演出的,嗯?”    
    “报告,是我自己。”    
    “你有这权力吗?嗯?”    
    “报告,有。”    
    “靠,敢跟我犟嘴!”马里古里果里拉老师从背后抽出一条钢筋冲我砸了过来。我急忙向旁躲闪,正巧撞在迎面走来的教务主任撒里瓜里发身上,马里古里果里拉老师那条钢筋跟着我的头就下来,硬生生戳进教务主任撒里瓜里发的肩膀里。    
    “妈的,你干的这是甚么鸟事!”教务主任撒里瓜里发从怀里抽出一把藏刀,向马里古里果里拉老师捅了过去,马里古里果里拉老师往后一退,撞在了正在检查纪律的年级主任古瓦玛索拉身上,马里古里果里拉老师往下一滑,那刀子就捅进年级主任古瓦玛索拉的肋条里去了。年级主任古瓦玛索拉发了疯,把他们两个一手一个提溜起来往两边甩了出去,马里古里果里拉老师被甩了个狗吃屎,可那教务主任撒里瓜里发不偏不倚砸在校长米索维里发格撒身上:校长米索维里发格撒刚刚要上楼去。校长米索维里发格撒身体单薄,一下子就被砸成泥浆。这下马里古里果里拉老师,年级主任古瓦玛索拉,教务主任撒里瓜里发慌了,撒开腿跑过去扶校长米索维里发格撒,“嗵!———”三个人撞在一起,噼里啪啦,稀里哗啦,三个人大打出手,也不顾脚下正踩着校长米索维里发格撒。等到三个人明白过来,校长米索维里发格撒已经快咽气了。    
    我在一旁看热闹,看那三个人都慌慌张张逃跑,光剩下个校长米索维里发格撒在那里孤零零躺着,觉得好戏收场,便走进教室在我的位子坐下来。这时蓝维其玛穿着白色的连衣裙从门外走过,撅着小嘴和胸脯,可爱极了。    
    16    
    “蓝维其玛,你,我,那,你那什么……”我冲出教室,抓住了蓝维其玛的手腕。    
    “你是谁呀?”    
    “别装糊涂,我知道你故意的。最近有空吗?我想跟你谈谈,只要半个小时,不耽误你做任何事,成吗?”    
    “你有病啊,我又不认识你,跟我有什么可谈的!”    
    “蓝维其玛,我求你别装了好不好?跟你说正经事。”    
    “你别犯神经了,我不会跟陌生人说话的。”    
    “蓝维其玛,你别逼我,我会发火的!”我心头怒火万丈,转身捡起了马里古里果里拉老师扔下的钢筋———什么钢筋,不过是一根塑料管!    
    蓝维其玛看见我操了一条钢筋向她扑去,镇定自若毫不慌张,从书包里抽出一梭子弹,再从裙子里拽出一把AK47,朝我疯狂开枪:    
    “我认识你又怎么样,我认识你又怎么样!我们已经结束,已经结束了!我或许爱过你,但是我现在已经不爱你了,你不要再烦我,不要再烦我,不要!”    
    那些子弹穿过我的身体,鲜血四溢,我身后整面雪白的墙壁浸透了鲜血,我缓缓滑下,模仿各种故事中的偶像派男主角,极尽夸张作秀之能事,顺着她的威权与我的懦弱倒地而死,并在临死的瞬间喃喃说:“我爱你。”说完我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事实上蓝维其玛根本没有开枪,她根本就没有枪。她沉思良久,终于开口:    
    “好吧。”    
    “下午放学,我在出校门往右拐150米再向右拐弯300米往南走5分钟的小商品批发中心的美发店门口的油条店旁边的莎丽美饮料中心等你,不见不散。”    
    “好吧。”说罢她像一头天鹅般踩着我中弹的躯体走进隔壁教室,她一定在模仿着各种故事中的偶像派女主角,胸部一点一点,屁股一扭一扭,尤物啊尤物。    
    她来的时候,我已经点好了两个大碗茶,冰凉冰凉,正好谈话。


毕业歌混沌记:雷思温(12)

    “我专门要了你喜欢的饮料。”    
    “我们谈什么?”    
    “……你记不记得你曾经给我打了很多电话?”    
    “记得,当然记得,怎么了?”    
    “可是突然起,我就再也没有接到你的电话,能给个解释吗?”    
    这时隔壁传来油炸煎饼的巨大爆裂声,无数的葱花从天而降,落在我和蓝维其玛之间,像一朵朵绽放的喇叭花。蓝维其玛的嘴巴一动一动,我却什么也听不见。我气火攻心血压猛增,起身去路边拢了一袋黄土,一股脑倒进那煎饼油锅里去,世界顿时安静了。    
    “抱歉,能再说一遍吗?我刚才没听清。”    
    “还要我说几遍?我或许对你有过兴趣,但那只是过去,一切都结束了。我是个易变的人,实在报歉。一般人我根本不会解释的,可看你成天缠着我,可怜兮兮,还神经兮兮,解释几句算是个了结,咱们分手……不,咱们各走各的道,好吗?”    
    说罢蓝维其玛猛站起来,胸脯一晃一晃,看得我心旷神怡。她转身要走,我突然伸出手想抓住她,她却突然回头冷冷盯着我———那眼神我一辈子也忘不了,那比仇恨更要让人难受,她的眸子里满是蔑视与嘲讽,根本不把我当人看。后来这一段经典的分手镜头被搬上荧幕,老少皆宜,通俗易懂,需要观看DVD的同志小说结束后请不要走,找雷先生联系购买事宜。    
    我收回了手,看着她消失在小商品批发中心的尽头。这时那个被我往油锅里扔了土的老板伸着两条钢筋般的胳臂走过来,一把提溜起了我,连着葱花一起扔进了油锅。    
    17    
    我在床上躺了几天,没有吃饭,也没去上课,卧室门被我上了二十几个锁,谁也敲不开。我用纸糊了一个马桶,暂时用用。爸妈急了,我听他们在门外啪哒啪嗒哭鼻子,泪水顺着门缝流淌进来,打湿了床单书柜和望远镜镜筒,泪水中漂浮着细小的昆虫和淡淡的纸屑。    
    第四天我费了三个小时打开了那二十多个锁,其间扭断钥匙若干,并彻底毁坏了这扇门。我处理掉了那令人绝望的纸马桶,跟爸妈一句话也不说溜出了门。半个小时后来到学校。    
    马里古里果里拉老师不再会点名和枪毙迟到的犯人了。他与教务主任,年级主任因谋杀校长未遂都被撤了职。班里暂时没有班主任。座位全部乱套,我找了个最后的位子坐下来。    
    晚上回家吃饭,三个人都不说话。半晌爸开口:    
    “你没事……”    
    “不要再提以前的事,一切都过去,一切重新开始。”    
    爸妈收住了嘴,看着我吃完了饭并走进卧室,但我没有上锁。因为我已经没有隐私了。那个童年时父亲为我买的天文望远镜取代了吉他的位置,怕怕地蹲在那里,什么话也不说。我一头栽进床上,看着窗外漫天星斗。心烦不已,干什么都没劲。    
    天色慢慢黑下来,仍然无所事事。无聊之际我打开望远镜镜筒盖,看星星玩———哇,一片星斗好像头皮屑一样密密麻麻,仿佛无数昆虫的手脚翅膀,黑糊糊挤作一团。这不仅恶心而且无耻,玷污了我心目中纯真的宇宙形象。我关上了镜筒盖,重新躺回床上去。    
    百无聊赖啊……我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禁不住萌发了阅读果树常见病防治的冲动,熊猫出版社,5元整……可我担心过度兴奋损害下一代健康,便立刻打消了此种念头。下床打开望远镜镜筒。只有这些与人类无关与情感道德无关的景色才能让我暂时忘记那忘不了的过去。    
    第一次拿到望远镜我就知晓了全世界秘密的答案。只不过以后我逐渐忘记了这些谜底,到后来我真的以为自己从来不知道答案。需要一个契机,突然打开记忆的闸门,然后所有的谜底像洪水一样突然冲到你脑海里,你瞬间明白了一切。比如我现在重新拿着望远镜看天,手里握着童年的梦,眼睛里全是孩提的幻想,突然明白自己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原地。    
    我忽然想起了些什么……对了!我放好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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