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敲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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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敲八下-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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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雷莱恩说,“阁下您刚才问我的问题,也是从一开始起,我就一直在问我自己的问题。这个问题集中了所有的难题,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不知费了多少脑筋!为什么是丹尼尔。霍赖丝,而不是其他人?在两百万妇女中间,选哪一个不可以,可就为什么偏偏选中了霍赖丝?为什么就选中了小维尼斯特?为什么就选中了威廉姆森?把事情作为一个整体来思考,要是按我认为的那样的话,根据这个疯女人的盲目的、疯狂的逻辑来判断,她一定作过某种选择。现在的问题是,她是根据什么来选择的?这些女人有些什么特点,或者有什么样的缺点,或者有什么标志,让这个拿斧头的女人选中了她们?一句话,如果她有所选择……而她一定作过某种选择,那么,她选择的根据是什么?”
    “你找到答案了吗?”
    雷莱恩没有立即回答,他停了一下,然后说:“是的,阁下,我已经找到了答案。本来应该在一开头就找到这个答案的,因为要做的事不过就是仔仔细细地把受害人的名单检查一下。要不是在我这样一个受到操劳和思考过度刺激的大脑里,这真相的火花是决不会闪现的。我把这张名单翻来复去地看了20遍,最后才明确地把握住了这小小的细节。”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德。洛里亚。瓦尼先生说。
    “德。洛里亚先生,我们也许能够注意到这样一个情况,在任何场合下,把许多人都揽在一块时,犯罪也好,丑闻也好,不管是什么,总会以某种不变的方式去提到这些人。就拿这件事来说,在说到莱道夫人,阿登特小姐,还有科弗瑞小姐时,所有的报纸都只仅仅提到她们的姓。另一方面,对于维尼斯特小姐,威廉姆森小姐,却总是只写她们的教名:霍莱恩,霍米茵。这6个被害者,要是都按某种同样的方式去称呼她们的话,早就不会有这个不解之谜了。”
    “为什么不会有?”
    “因为人们会立刻明白这6个不幸的女人中间的联系,也正像我把这两个人的教名同丹尼尔。霍赖丝的名字进行比较时,突然明白了一样。现在你明白了吧,对不对?你瞧,这3个人的教名就摆在你眼前。”
    德。洛里亚先生似乎有些不安,脸也变白了,他说:“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雷莱恩接着又往下说了,声音清晰,一字一顿,“我的意思是说,你看看摆在你面前的3个教名,它们的开头字母都相同,而且,还有一个让人吃惊的巧合,这你自己都能证明,那就是,组成这3个教名的字母个数也相同。要是你到库贝沃伊的洗衣店去打听打听,那是科弗瑞小姐曾经做过事的地方,你就会知道,她的教名是霍拉莉。再一次证明,她的名字也是以相同的字母开头,而且组成名字的字母个数也相同。用不着再去查其他人的名字了。我们是不是可以肯定,正是所有这些受害人的教名,提供了共同的特点?可以绝对肯定,这一点就提供了解决我们面前的问题的钥匙。它解释了那个疯女人物色对象的标准。我们现在也知道了这6个可怜的女人之间的联系。这一定没错。这种选择的方式跟我的理论是多么符合!它正好证明了这个女人是个疯子!为什么她要杀害这些女人,而不是另外的一些女人?因为她们的名字都是以字母H开头,而且,又都是8个字母组成的!您明白了我的意思吧,德。洛里亚先生,对不对?字母的个数是8。她们的名字开头的那个字母,在字母表里也是第八个字母;而法语里的8这个字,它的开头字母也是H。处处都是那个字母H,而用来行凶的凶器,斧头,它的开头字母又是H。阁下,您是否准备告诉我,那个拿斧头的女人不是疯子?”
    雷莱恩打断了自己的话,走到德。洛里亚先生跟前:“怎么啦,阁下,您不舒服吗?”
    “没事,没事,”德。洛里亚先生说,汗从他的额头上直往下淌。“我没事,只是这故事真叫人难受!只要想一想,我就认识其中的一个被害人!而且……”
    雷莱恩从一张桌子上拿起一个水瓶,一个杯子,往杯子里倒了些水,把它递给德。洛里亚先生。他喝了几口,然后,打起了精神,又继续说了,他让他的声音变得比以前更稳定:“真不错。我也认为你的推测不错。就算是这样,你总得弄出一个明确的结果来。那你又干了些什么呢?”
    “今天早晨,我在所有的报纸上登出了一条广告,是这样写的:”一流的厨师求职。请在下午5点以前,写信和霍迈妮联系,地址:豪斯门大道。‘您应该又明白了我的意思吧,对不对,德。洛里亚先生?以H开头,又是由8个字母组成的名字是少之又少,而且这种名字也完全过时了:霍迈妮,霍拉莉,霍米茵。不过,有一件事我还不明白,是什么原因让这些名字对那个疯女人显得如此重要。她干的事情总离不开这些名字。为了找到取这类名字的女人,她可是使出了她仅仅剩下的那一点推理、观察、思考和理解的能力。她四处出击,到处打听。她耐心地等候时机。
    她阅读报纸,尽管她对报纸的内容难以理解,可有某些特殊的事情,某些大写的字母,却能抓住她的目光。因此,我一点也不怀疑,这个用大号字印出来的名字:霍迈妮,一定能引起她的注意,她今天也一定会落到我用广告给她布置好的陷阱里来。“
    “她写信来了吗?”德。洛里亚先生着急地问。
    “有几个女人,”雷莱恩继续说道:“写来了几封信,在这种情况下,也都是很平常的信件,她们的家里想雇用这个叫霍迈妮的人。不过,我收到了一封快信,让我对它产生了兴趣。”
    “是谁寄来的?”
    “您看看这封信吧,德。洛里亚先生。”
    德。洛里亚先生从雷莱恩手里一把抓过那封信,忙着先去看信的签名。他的第一个表情就是吃惊,似乎他所期望的事情本来不应该是这么回事。然后,他暴发出一阵久久不息的大笑,这笑声似乎表达了他某种高兴和宽慰的心情。
    “您笑什么,德。洛里亚先生?您看起来很高兴似的。”
    “高兴,不。这封信是我的妻子写的。”
    “那么,你担心什么其它的事情被发现?”
    “啊,不对!不过,因为这是我的妻子。”
    他没有说完他本来要说的话,然后对雷莱恩说:“这边来。”
    他领着他穿过一个过道,来到了一间客厅里。这儿,有一位头发花白的妇女,她快乐的脸上,洋溢着幸福、慈祥的表情,坐在三个孩子的中间,正在帮着他们做功课。
    她站了起来。德。洛里亚先生,向她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这位来访的客人,然后问他的妻子:“苏珊,这封快信是你写的吗?”
    “是那封寄到豪斯门大道,给霍迈妮的信吗?是的,”她说,“是我寄出去的。
    你也知道,我们的客厅女仆就要走了,我们得再找个人来。“
    “对不起,太太,我只想问一个问题,您是从哪儿知道这个地址的?”
    她的脸红了。她丈夫坚持着要她回答:“告诉我们。是谁给了你这个地址?”
    “有人打电话告诉我的。”
    “谁打的电话?”
    她迟疑了一会,然后说:“你的老保姆。”
    “是菲莉西?”
    “是的”
    德。洛里亚先生切断了谈话,也没让雷莱恩再问其它的问题,就把他带回了书房。
    “先生,你已经看见了,这封信的来源很自然。菲莉西是我的老保姆,她住在离巴黎不远的地方,靠着我给她的退休金生活,她看见了你登的那条广告,就打电话告诉了洛里亚太太。就是这么回事,到头来,”他又笑了,“我想,你总不至于怀疑我的太太就是那个拿斧头的女人吧。”
    “不会。”
    “那么,这事算是完了……至少在我这方面是如此。我已经做了我能做的事情,我听了你所讲的所有根据,我非常抱歉,只怕不能再给你帮什么忙了……”
    他又喝了一杯水,坐下来,脸也拉长了。
    有几秒钟的时间,雷莱恩瞧着他,就像瞧着一个眼看就要被击败的对手,准备给他最后致命的一击,他在他身边坐下,突然抓住他的胳膊说:“阁下,如果您默不作声,丹尼尔。霍赖丝就会是第7个被害者。”
    “我已经没有话要说了,先生!你认为我知道什么?”
    “你知道这事的真相!我已经对你说得够清楚了。你的不安,你的恐惧,都证明了这一点。”
    “可是,先生,如果我知道真相,我为什么要默不作声?”
    “因为你害怕丑闻传出去。我内心深处的直觉告诉我,在你生活当中,有什么事情逼着你不得不把它们隐藏起来。这桩血腥的悲剧的真相,突然在你的脑海中闪现,这真相,一旦被人知道,就会损害你的名声,会让你见不得人……这样一来,就让你在自己的责任面前退缩了。”
    德。洛里亚没有吭声。雷莱恩向他靠过去,直视着他的眼睛,轻轻地对他说:“不会有丑闻传出去的。我是这世界上唯一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人。我也跟你一样,不希望这件事引起人家的注意,这是因为我不希望我深爱的丹尼尔。霍赖丝的名字卷进你这可怕的故事中他们俩面对面对视了好长一阵子。雷莱恩的表情严厉而又坚定。德。洛里亚先生能感觉到,要是他不把剩下的必要的话讲去来的话,对方是决不会甘休的;不过,他还是没把那些话讲出来。
    “你弄错了,”他说,“你想想,你觉察到的事情根本不存在。”
    雷莱恩突然感觉到一阵恐怖,要是这个家伙老躲在一片麻木的沉默当中,那么,要救丹尼尔。霍赖丝就毫无希望了。一想到解决这宗悬案的钥匙就近在咫尺,却总是不让他拿到,他禁不住怒火攻心,一把揪住德。洛里亚的喉咙,逼着他往后仰:“我不想再听你撒谎了!一个女人的性命已经危在旦夕!说,你说。立刻说!
    要是你不说……!“
    德。洛里亚先生没有力气挣脱,一切反抗都是徒劳的。并不是雷莱恩对他的攻击吓着了他,也不是这种暴力行动迫使他放弃了自己原来的想法,而是他被那种不可战胜的意志给压倒了。这意志看起来可以摧毁它前面的任何障碍,他只得结结巴巴地说:“你说得不错,不管以后的后果是什么,我有责任讲出这一切。”
    “不会有什么后果,只要能救出丹尼尔。霍赖丝,我说的话一定算数。一丝一毫的迟疑,就有可能把我们大家都给毁了。说!不用说那些鸡毛蒜皮的事了,就把事情的真相讲出来吧。”
    “德。洛里亚太太并不是我的妻子。唯一一个有权担当这个名份的女人,是我年轻时候在殖民地当军官时娶的。她是一个很古怪的女子,精神上有毛病,叫人难以相信的是,她受那种称作偏执狂的冲动的支配。我们生了两个孩子,是一对双胞胎,那是她的命根子,有这两个孩子相伴,她明显地恢复了精神上的平衡,以及心理上的健康。可是,有一天,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故:一辆疾驰而过的车子,就在她的眼前,把两个孩子都压死了。这可怜的女人疯了……这是一种默默无言的、诡秘的疯狂,这一点,你已经猜测到了。过了一些时候,我被派到了阿尔及利亚驻地,把她带到了法国,交给一个受人尊敬的人照管,这人曾经是我的保姆,并且一直把我带大。两年以后,我又结识了一个女人,她成了我生命里快乐的源泉。刚才你见到的就是她。她是我的孩子的母亲,她充当我的妻子和我一起生活。我们是不是要让她成为这件事的牺牲品?我们的全部生活是不是要被恐怖和耻辱给碾得粉碎?我们的名声是不是要同这疯狂的血淋淋的惨剧永远联系在一起?”
    雷莱恩沉思了一会儿后,问他:“那另外一个女人叫什么名字?”
    “霍曼丝。”
    “霍曼丝!这个名字的开头字母仍然是H,而且也是由8个字母组成的!”
    “这就是我刚才突然明白了一切事情的原因,”德。洛里亚先生说,“当你比较那几个不同名字时,我突然想到我那可怜的妻子的名字叫霍曼丝,而且,她是个疯子,所有这一切证据都出现在我的脑子里。”
    “好了,尽管我们弄清了她是怎么挑选那些被害人的,可我们怎么能为那些凶杀作出解释?她发起疯来有些什么症状?她一直都很难受,很痛苦吧?”
    “现在她不再那么难受了。在过去的日子里,你可以想象一下她的痛苦吧:自从我们的两个孩子在她眼前被压死那一刻起,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他们被压死的可怕场面总是出现在她眼前,一刻也没有中断过,因此,她从没有睡着过哪怕是一秒钟的时间。想想这种折磨吧!长长的白天,还有那漫漫黑夜,一小时接着一小时,从没有片刻间断地看着她孩子死时的惨景!”
    “说到底,”雷莱恩反驳说,“为了摆脱这个惨景,她就要杀人?”
    “不错,有可能是这样,”德。洛里亚先生沉思道,“是为了用睡眠来摆脱这种状况。”
    “那我就不明白了。”
    “你不理解,是不是因为我们讲的是一个疯女人,因为这一切不过是发生在一个混乱的脑袋里面,一定会是毫无条理、不合常情的?”
    “很显然。不过,你的设想到底是不是以能判断是非的事实作根据的?”
    “当然,我是以我掌握的事实为根据的,在某种情况下,我忽视了它们,不过,今天我猜想到了它们的真正意义。为了明白这些事实中的第一点,不得不让我们回到那几年以前的时光里。有一天早晨,我的老保姆第一次发现霍曼丝睡得很香。当时,她手里正抱着一条小狗,这条小狗已经被她勒死了。这种类似的事情又在其它情形下重演了三次。”
    “每次她都睡着了?”
    “是的,每一次,她都能睡好几个晚上。”
    “那么,你得出了什么结论呢?”
    “我得出的结论是,由于扼杀这些小生命,她弄得精疲力尽,这样,就容易睡着了,就能让她的神经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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