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八部(旧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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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龙八部(旧版)-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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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要设法去救段誉,以报此德,他素来佩服黄眉僧的机智武功,又知他六名弟子也是内功深厚,师徒七人齐出,定能成功。哪知等了一日一夜,竟然全无消息,待要命巴天石去探听动静,不料连巴天石以及华司徒、范司马三人都不见了。保定帝知道这事情不对,心想:“莫非延庆太子当真如此厉害,黄眉师兄师徒七人,连我朝中三公,尽数失陷在万劫谷中?”当即宣召太弟段正淳、善阐侯高升泰、以及凌千里等渔樵耕读四隐,连同镇南王妃舒白凤,再往万劫谷而去。舒白凤爱子心切,求保定帝带同御林军,索性一举将万劫谷扫平。保定帝道:“非到最后关头,咱们总是按照江湖规矩行事。段氏数百年来的祖训,不可自我手中坠毁。”
  一行人来到万劫谷谷口,只见云中鹤笑吟吟的迎了上来,深深一揖,说道:“钟谷主料到大驾今日定又莅临,吩咐在下在此相候。若是阁下带得有铁甲军马,咱们便逃之夭夭,一走了之。要是按江湖规矩,以武会友,那便请进大厅奉茶。”保定帝见对方十分镇定,显是有恃无恐的模样,不像前日一上来便是乒乒乓乓的大战一场,反而更为心惊,当下还了一揖,说道:“如此甚好。”云中鹤当先领路,一行人来到大厅之中。保定帝一进大厅,但见满厅中济济一堂,坐满了江湖豪杰,心下又是暗暗戒备。云中鹤大声道:“天南段家掌门人段老师到。”他不说“大理国皇帝陛下”,却以武林中名号相称,点明一切要以江湖规矩行事了。段正明别说是一国之尊,单以他在武林中的声望地位而论,那也是人人敬仰的高手宗师,群雄一听,都立刻站起。只有南海鳄神却仍是大剌剌的坐著,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皇帝老儿,你好啊?”钟万仇抢上数步,说道:“钟万仇未克远迎,还请恕罪。”保定帝道:“好说,好说!”
  当下各人分宾主就坐。既是一切按江湖规矩行事,段正淳夫妇和高升泰就不守君臣之礼,便坐在保定帝下首,凌千里等四人却站在保定帝身后。谷中侍仆献上茶来,保定帝见黄眉僧师徒和巴天石等不在厅上,心下盘算如何出言相询。只听钟万仇道:“段掌门再次屈驾,在下极感荣宠。难得许多位好朋友同时在此,我给段掌门引见引见。”于是说了左子穆、马五德、慧禅和尚诸人的名头。保定帝大半不曾见过,却也均闻其名。
 
第二十一章  地道换人
  这些江湖群雄与保定帝一一见礼,马五德、左子穆等是加倍的恭谨,柳恭虚、秦元尊等是故意的特别傲慢。金大鹏、史安等则以武林后辈的身份相见,倒是不亢不卑。钟万仇道:“段兄难得来此,不妨多盘桓几日,也好令众兄弟多多请益。”保定帝道:“舍侄段誉得罪了钟谷主,被扣贵处,在下今日一来求情,二来请罪。还望钟谷主瞧在下薄面,恕过小儿无知,在下感激不尽。”群豪一听,心下都是不由得暗暗钦佩:“久闻大理段皇爷向来以武林规矩接待同道,果然是名不虚传。此处是大理国的治下,他只须派遣数百兵马,立时可以拿人,但他居然亲身前来,好言相求。”
  钟万仇哈哈一笑,尚未答话,黑白剑史安已抢著道:“原来段誉公子得罪了钟谷主,段公子于在下有救命之恩,在下也要求一份情。”南海鳄神突然大声喝道;“我徒儿的事,谁要你来啰里罗嗦?”高升泰冷冷的道:“段公子是你师父,你磕过头,拜过师的,难道又想赖帐了?”南海鳄神满脸通红;骂道:“你奶奶的,老子不赖。老子今天就杀了这个有名无实的师父。老子拜过这个小子为师,丑也丑死了。”众人不明就里,无不大感诧异。
  舒白凤道:“钟谷主,放与不放,但凭阁下一言。”钟万仇笑道:“放,放,放!自然放,我留著令郎干什么?”云中鹤忽然插口道:“段公子风流英俊,钟谷主夫人又是个美貌佳人,将段公子留在谷中,那不是引狼入室,养虎贻患?钟谷主自然要放,不能不放,不敢不放!”群豪一听,无不愕然,想这“穷兄极恶”云中鹤说话肆无惮忌,竟是丝毫不将钟万仇放在眼里,“穷凶极恶”之名,端的不假。钟万仇大怒,转头说道:“云兄,此间事了之后,在下还要领教阁下的高招。”云中鹤道:“妙极妙极!我早就想杀其夫而占其妻,谋其财而居其谷。”
  群豪尽皆失色,“一飞冲天”金大鹏道:“江湖上英雄好汉并未死绝,你‘天下四恶’身手再高,终究要难逃公道。”叶二娘忽然哈哈的道:“金相公,我二娘可没冒犯你啊,怎地把我牵扯在一起了?”金大鹏听到她摄人心魄的娇音,忍不住心头一震。左子穆想起她抢劫自己幼儿的事来,兀自心有余悸,偷偷斜睨她一眼。叶二娘吃吃而笑,道:“左掌门,你公子长得更加肥肥白白了?”左子穆不敢不答,低声道:“上次他受了风寒,迄今疾病未愈。”叶二娘笑道:“啊,那都是我的不好。回头我瞧瞧山山这乖孙儿去。”左子穆大惊,忙道:“不敢劳动大驾。”
  保定帝见了这等情景,寻思:“‘四恶’为非作歹,结怨极多,待救出誉儿之后,不妨俟机除去大害。‘四恶’之首的延庆太子虽为段门中人,我不便亲自下手,但他终究有当真‘恶贯满盈’之日。”舒白凤听众人言语杂乱,将话题岔了开去,霍地站起,说道:“钟谷主既是答允归还小儿,便请唤他出来,好让我母子相见。”钟万仇也站了起来,道:“是!”突然转头,狠狠瞪了段正淳一眼。叹道:“段正淳,你有此贤妻佳儿,怎地兀自贪心不足?今日贻羞天下,乃是你自作自受,须怪我钟万仇不得。”
  段正淳听钟万仇答允归还儿子,早在猜想事情决不会如此轻易了结,对方定然安排下阴谋诡计,此时听他如此说,当即站起,走到他的身前,说道:“钟谷主,你若蓄意害人,段正淳自也有法子教你痛悔一世。”钟万仇见他相貌堂堂,威风凛凛,气度清贵高华,自己实是远远不如,这一自渐形秽,登时妒火填心,大声道:“事已如此,钟万仇便是家破人亡,碎尸万段,也是跟你干到底了。你要儿子,跟我来吧!”说著大踏步走出厅门。
  一行人随著钟万仇来到树墙之前,云中鹤显示轻功,首先一跃而过。段正淳心想今日之事已无善罢之理,不如先行立威,好教对方知难而退,说道:“笃诚,砍下几株树来,好让大伙行走。”采薪客萧笃诚应道:“是!”举起钢斧,一斧砍将下去,有如薄刀切豆腐,钢斧在一株大树的树根处横截而过。点苍山农董思归一掌拍出,那断树飞了起来,横架在树墙之上,登时留出了一道窄窄的门户。但见钢斧白光闪耀,接连挥动,大树一株株的飞起,霎时之间,砍倒了五株大树。
  钟万仇这树墙栽植不易,当年著实费了一番心血,被萧笃诚连挥五斧,砍倒了五株大树,不禁勃然大怒,但转念又想:“大理段氏今日要大大的出丑,这些小事,我也不来跟你计较。”当即从空缺处走了进去。
  但见树墙之后,黄眉僧和青袍客的左手均是抵住一根竹杖,头顶白气蒸腾,正在比拼内力。黄眉僧忽然伸出右手,在身前的青竹板上用力捺了一捺,捺出一个凹孔。青袍客略一思索,右手竹杖在石板上画了一圈。保定帝凝目一看,登时明白:“原来黄眉僧师兄一面跟延庆太子下棋,一面跟他比拼内力,既斗智,复斗力。这等别开生面的比赛,实是凶险不过。他一日一夜没有回音,看来这场比赛,已持续了一日一夜,兀自不分胜败。”他在棋局上略略一看,只见两人正在打一个“生死劫”,胜负之数,全是系于此劫,不过黄眉僧落的是后手,乃是苦苦求活,保定帝抬起头来,再往石屋前瞧去,只见黄眉僧的六名弟子盘膝坐在屋前,每个人脸上均呈气色灰败,简直便要断气身亡的模样。
  保定帝暗暗吃惊,寻思:“难道这六弟子先行和延庆太子动手,一齐受了重伤?”当即抢上前去,伸手在破贪和尚的脉门上一搭,只觉脉搏微弱之极,若有若无,若断若续,随时便会虚脱。保定帝当即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玉小瓶,倒出六枚殷红如血的小丸,逐一纳在六僧的口中。这六枚“琥珀丸”乃是治伤的灵药,护心培元,最具灵效。殊不知破贪等六僧并非受伤,乃是全身真气被段誉的“朱蛤神功”吸取干净,琥珀丸药不对症,毫无用处。
  段正淳喝道:“千里,你们四位去将这块大石推开,放段誉出来。”凌千里等四人齐声答应,并肩上前。钟万仇喝道:“且慢!你们可知这石屋之中,尚有何人在内?”
  段正淳、凌千里等均不知木婉清已被延庆太子擒来,与段誉囚于一处,更不如两人已服了“阴阳和合散”的烈性毒药,否则怎肯与旁人齐来,当众观看段誉乱伦犯淫的恶行?段正淳听钟万仇如此相问,便道:“钟谷主,你若是伤残我儿肢体,须知你自己也是有妻有女。”他这时心中怦怦乱跳,但所担心的,却是段誉已受苦刑,甚或被断去手足,挖去眼珠。
  钟万仇冷笑道:“嘿嘿,不错,我钟万仇有妻有女,天幸我没有儿子,我儿子更不会和我亲生女儿干那乱伦的兽行。”段正淳脸色铁青,喝道:“你胡说八道什么?”钟万仇道:“香药叉木婉清是你的私生女儿,是不是?”段正淳怒道:“木姑娘的身世,要你多管什么闲事?”钟万仇笑道:“哈哈?那也未必是什么闲事。大理段氏,天南为皇,独霸一方,江湖上更是响当当的声名。各位英雄好汉,大家睁开眼睛瞧瞧,段正淳的亲生儿子,和亲生女儿,却是倒凤颠鸾,结成夫妻啦!”
  段正淳听了他的言语,心中大疑:“难道清儿也在这石屋之中?难道她和誉儿兄妹俩……”再将钟万仇的话前后一加印证,更无可疑,登时全身使如堕入冰窟之中,心中一叠连声的叫苦:“好毒计,好毒计!”
  钟万仇向南海鳄神打个手势,两人伸手便去推那挡在石屋之前的大石。段正淳道:“且慢!”欲待伸手去拦。叶二娘和云中鹤各出一掌,分从左右袭来。段正淳竖掌一挡,高升泰侧身斜上,去格云中鹤的一掌。不料叶云二人这两掌都是虚招,右掌一晃之际,左掌反手推出也都击在那块大石之上。这大石虽有数千斤之重,但在钟万仇、南海鳄神、叶二娘、云中鹤四人合力推击之下,登时便向右滚开。云中鹤等和钟万仇固有心病,然这一著却是事先早巳计议定当了的,虚虚实实,段正淳竟是无法拦阻。
  其实段正淳也是急于想早见爱子,并没有真的如何出力拦阻。但见大石一经推开,露出一道门户,望进去黑越越的,瞧不清屋内情景。钟万仇笑道:“孤男寡女、衣衫不整的同处暗室之中,哪还有什么好事做出来!”
  他刚说了这句话,只见一个青年男子披头散发,上身赤裸著走将出来,正是段誉。他手中横抱著一个女子,昏昏沉沉的似乎饮醉了酒一般。保定帝满脸羞惭。段正淳低下了头不敢抬起。段夫人舒白凤双目含泪,喃喃的道:“怨孽,冤孽!”高升泰解下长袍,要去给段誉披在身上。黑白剑史安怀念段誉救命之恩,见他当众出丑,心下不忍,一闪身,遮在段誉身前。南海鳄神大声叫道:“王八羔子,滚开!”钟万仇哈哈大笑,十分得意,突然间他的笑声变为极惨痛的一声大叫:“灵儿,是你么?”
  群豪听到他的大叫,无不心中一凛,一齐凝目看时,只见钟万仇扑向段誉身前,夹手去夺他手中横抱著的女子。这时,群豪已然看清这女子的面目,但见她年纪比木婉清幼小,身材也较纤细,脸上未脱童稚之态,哪里是木婉清了。却是钟万仇的亲生女儿钟灵。
  钟万仇惊怒交迸之下,抱住女儿身子,但双手和钟灵的手臂一碰,猛地里全身一震,体内真气似欲飞走。段誉神智尚未清醒,迷惘中见到许多人围在身前,认出伯父和父母都是在此,忙将钟灵的身子放开,叫道:“妈,伯父,爹爹!”他这一放开钟灵的身子,那朱蛤神功才不去吸取钟万仇的真气内力。他久处暗室,这时阳光刺眼,一时睁不开来,但觉全身精神充沛,四肢百骸都是飘飘然的,便欲离地高飞一般。舒白风抢上前来,将他搂在怀里,问道:“誉儿,你……你怎么了?”段誉道:“我……我不知道啊,我……我在什么地方?”
  钟万仇不料害人反而害了自己,哪想得到段誉从石屋中抱将出来的,竟会是自己的女儿。他呆了一呆,放下女儿,钟灵见自己只穿著贴身的短衣衫裤,只羞得满脸飞红。钟万仇解下身上长袍,将她裹住,跟著重重便是一掌,击得她左颊红肿了起来,骂道:“不要脸!谁叫你跟这小畜生在一起。”
  钟灵满腹含冤,哭道:“我……我……”一时哪里能够分辩?钟万仇忽想:“那木婉清明明是关在石屋之中,谅她推不开这块大石,看来还在屋内,我叫她出来,让她分担灵儿一半的羞辱。”大声叫道:“木姑娘,快出来吧!”
  他连叫三声,石屋内绝无半点应声。钟万仇大踏步走将进去,这石屋不过丈许见方,一目了然,哪里有半个人影。钟万仇气得几乎要炸破胸膛,翻身出来,一掌又向女儿打去,喝道:“我毙了你这臭丫头!”蓦地里旁边伸过一只手掌,无名指和小指拂向他的手腕。钟万仇急忙缩手相避,看清楚出手偷袭的正是段正淳,怒道:“我自管教我的不肖女儿,跟你有什么相干?”段正淳笑吟吟的道:“钟谷主,你对我孩儿可优待得很啊,怕他独自一个儿寂寞,竟命你令爱千金相陪。在下实是感激之至。事已如此,令爱已是我段家的人,在下可不能不管了。”
  钟万仇怒道:“怎么是你段家的人?”段正淳笑道:“令爱在这石屋之中,服侍小儿段誉,历时数日数夜,孤男寡女,兼之赤身裸体,又有什么好事做将出来?我儿是镇南王世子,虽已文定善阐侯高贤弟的千金为室,但三妻四妾,有何不可?你我不是成了亲家么?哈哈,哈哈,呵呵呵!”钟万仇狂怒不可抑制,扑将过来,呼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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