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雪楼同人)[听雪]云上之光·梦魂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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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雪楼同人)[听雪]云上之光·梦魂凋-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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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烟一怔,笑道:“公子跟着那边的二老爷,想来一切安好,姑娘莫担心了。”
雨瑶依然望着遥远的,泛着琉璃色的天边,沉沉到:“他信中自然都说一切安好,终究那边是什么境况,又有谁知道?如今江南大旱,牵连数州,又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自然流民增多,哥哥一直不说为何延误行程,想来便是向北逃难的流民了。”
织烟忍不住问:“姑娘,‘青黄不接’和难民有什么相干?”
雨瑶一怔,细细思索片刻,道:“我也不十分明白,大约是说,旧年陈米吃完,而今年新稻未熟,农人家无存粮吧?”
织烟暗自点头,捺住心底的担忧,递过一张撒花红笺,笑道:“姑娘,这是夫人差我送来的嫁妆单子,请你过目。” 
雨瑶扫了一眼,密密麻麻的礼单,只觉乏味,便道:“搁在案上,我过会子再看吧。”
织烟应声走向室内,半路转身笑道:“姑娘,路上看见行云在摆弄池子边那几株牡丹,若是乏了,去看看何如?”
雨瑶抬眉一笑,道:“啊,行云那妮子还没死心么?我早说过,那本御衣黄不是凡品,必要到百花都争过了,她才肯开呢!这会子,自然是不肯的。她就是烧了高烛照着,也不管用!”说着,提着裙裾,冉冉隐没在花柳之中。留下织烟,笑弯了腰。
穿过垂花门,便是浣月阁,阁边斜叠着湖石假山,瘦,透,漏,两边合抱,中间架出一道石洞,石梁上垂下蘼芜藤蔓,便如天成绿萝障一般。
雨瑶拂开绿萝,眼前却是一亮。
一鉴方塘,水波潋滟如眼眸,青碧似玉。岸边垂柳数株,长长的丝绦坠入湖中,枝影摇光,把湖面细碎的阳光都摇荡起来,顺风起伏,闪烁着漫过北岸。那是一片斜坡,几磊青石,石边牡丹开得张红叱艳,远远望去,如锦如缎。
顺着卵石小径走去,角门边却转出一行人来。
当先一个才十岁的小姑娘。月白广袖衫,葱绿细褶裙,头上纂着双环,簪着珠花,一派天真烂漫。
“冰玉妹妹。今儿却有空到这里来么?”
冰玉与身边的玲音齐齐转身,笑道:“雨瑶姐姐!”说着,走上前来,拉着雨瑶道谢:“我可喜欢你送的白玉芙蓉手绢了!只是被嬷嬷瞧见了,硬逼着我学双面绣,你说可不可厌?”
雨瑶握着冰玉的手,笑道:“不过是下针之前,心里先打好谱罢了。走一步看三步便可,只是最后收针尾,要费些思量。我们冰玉才十岁。绣的香囊,比外头的强多了呢!”
“可我还是喜欢诗画。娘特地请了嬷嬷教导女红,我只好硬着头皮学了。”
雨瑶伸手摸着她乌压压的发髻,温言:“诗画修的是风骨和灵心,女红修的是巧思和耐心。冰玉是最好的姑娘,自然要二者兼得。将来你可以把你写的诗,作的画,都绣在屏上,不也是一件美事?”
冰玉灿然地点头笑了,纯如美玉。
“姑娘,这几日园里的牡丹都开了呢。”玲音遥指北岸,笑道。
行至北岸,石边是一袭素衣的行云,荷着花锄,侍弄着几株含苞、半开甚或正盛的牡丹。花株有高有矮,有疏有密,叶子更是长短阔窄各具特色。
雨瑶一行三人,认了半晌,也只猜出了姚黄,魏紫,豆绿,首案红,蓝田玉几株旧品,余者都不知晓。只觉得这也像那也像,待细细品鉴,却又都不相似。
片刻,玲音远远叫道:“行云,快过来认花。”
却只见行云依然倚着花锄,嘟嘟囔囔,不知念叨些什么。冰玉扑哧一笑道:“我们偷偷过去,看看行云姐姐在做什么。”
雨瑶摇首失笑:“还能说什么,左右不过是催花早些开罢了。半月前,她就念着那本御衣黄了。”
遥遥走来,绕至行云身后的青石下,却听到行云虔敬的祷告。
“愿牡丹花神早日开花,好叫我家姑娘出阁之前,能看到今年的新花。信女薛行云拜上。”
雨瑶闻声一滞,袖中的罗帕,缓缓在手心攥,微微垂下眉眼。
冰玉浑然不知,拉着雨瑶便要出来,唬一唬行云。玲音瞧见,当先笑道:“行云,你祷祝得真灵,姑娘这不是来了么?”
看见冰玉拉着雨瑶走出巨石,行云一怔,腼腆的笑红了脸,指着坡上一株含苞的牡丹,道:“这株御衣黄,不知怎么,盆土有些粘结,我只好把它移到这向阳的高坡上来了。”
雨瑶看着花边空了的青瓷盆,盆边却有些黑渣,也不以为意,笑道:“若是花解语,必会应了你的愿,快来瞧瞧那边几株是什么品种吧。”
行云安静地跟上,只远远一看,便柔声答道:“左边那株稠枝的,是新来的璎珞宝珠;山石子后面是青龙卧墨池,边上高一点的是昆仑月夜。下首的是贵妃插翠。”一说到牡丹,自来少言寡语的行云,便头头是道。
冰玉正蹲在花下赏玩,闻言仰着脸道:“你哪里知道这么多花的?”
行云抿嘴笑着,玲音早已代答:“她父母都是府里侍弄花草的,自然都认得了。不然,岂会单叫她照管这些稀奇花儿?”
雨瑶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淡淡问:“青龙卧墨池?倒是个好名字。”
“传说,昔年洛阳大旱,天上的青龙从瑶池偷水浇灌牡丹,被王母娘娘责罚。青龙便躲在墨色的花心里,来年便开出了这品青龙卧墨池。”行云慢慢叙来,却有淡淡的神往。连冰玉都听住了。
“去岁还不曾有呢,今年一下进了好几株,个个都是绝品。”雨瑶欣然地看着石边怒放的牡丹,心却飘荡到遥远的天南。
“这些都是花商杜家的贺礼,夫人特意吩咐,要移在这里,好让姑娘们赏玩呢。”
贺礼……雨瑶的神思一下被拉回,却听玲音惊叹:“那个牡丹会的东家么?听说,他们家的赵粉开的格外好,花又大又艳,特地用金盆装了呢!”
雨瑶一听,不禁笑了:“用金盆装赵粉?那样娇艳的颜色,怎么压得住金盆。到底是看花,还是看盆子呢?”
“啊,这么说,魏紫,或者葛巾,大约可以与金盆相得益彰吧?”冰玉笑道。
“若单论颜色,赵粉要最普通的青瓦盆来盛,才显出花比人娇。”雨瑶轻笑摇头,道:“不过,金盆玉盆青瓦盆,都不是牡丹最好的归处。”
冰玉皱着琼鼻思索。雨瑶淡淡笑了,望着冰玉清澈的眼眸,却仿佛望着极遥远的地方:“朱门金户明玉堂,不若山泉野水旁……”那一瞬辽远的目光,映在冰玉似懂非懂的眼里,穿透了飘渺的余生……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章 悲欣两迢迢(二)

作者有话要说:
一路西来,又是光风霁月楼,蓦然间抬头,一角浅紫的裙摆,便如无根的杨花,柔柔地飘在风里。阳光是温暖的,春风是和煦的,那浮动的裙摆,逆着光,却有说不出的郁郁。
那种半开半谢的情怀,月前的雨瑶是不懂的,如今,她恍惚中有些了然。
玲音在看到紫陌的第一眼,便把冰玉哄回了家。自然,紫黛是不能见到谢家的嫡出小姐的,雨瑶心里明镜也似。
嫡出二字,用在这里未免冰冷可笑,可世事便大多都是这么,冰冷着滑稽下去。
雨瑶遣退行云,散漫地登上小楼。却一边心中淡淡想着,原来褪去谱牒上冷硬的身份,骨子里的她,还有这样懒漫的性子。
说是光风霁月楼,果然六面凌空,风光无限。洛阳城中,人烟滚滚,如此广广漠漠地看去,倒脱离了尘嚣的烟火气,有几分人世的温暖来。可惜,也如同阳光一般,照着人肌肤微热,骨子里,一片冰寒。
那个紫衣的丽人,倚在南边的栏杆上,夕阳无限好,斜斜落下一片流朱,在浅紫的衣衫上雕镂出怅然的孤影。那一瞬,便是雨瑶,也微微动容。
其实女子的美貌,总要美丽的情感来描画,才成绝艳。所以当怅惘成画,被炫住的,唯有一颗同样怅惘的心。
“她是在思念谁?”雨瑶曾想。大约不是父亲,不是夫婿,结局,早已在无言中揭晓——那样美丽哀婉的目光,深深落在另一座高楼之上。
庭院深深,碧树层层,一幢孤拔的白楼,静静立在满园寂静地喧嚣里。即使夕阳下铺天盖地的残红,也掩不住的一抹孤白。
那是死亡的颜色。
紫黛没有发现走进的雨瑶,哪怕雨瑶特意加重了脚步。
她早已痴了,除了春风吹动的青丝紫带,连目光都是凝滞不动的。在雨瑶看来,那样复杂而深邃的眼神,她不懂,只觉得,看一眼便要陷入其中,从此万劫不复。
那样幽潭一般的眸子。
她大约是见过的。
半月之前,一样明净的阳光里,那个轻装简从南下苏杭的少年,便带着无法言表的目光,深深望着她。那是不舍与无奈,大约也是这辈子,她最后能记住的目光了。此去江南,千里迢迢,待归来时,她大概早已被锁在一片辉煌的宫廷之中了。
从此做一个苍白傀儡,替操纵她的人操纵另一个傀儡。
人生如戏,身不由己。也只是十四岁的孩子,她却已深懂其中三昧。有些时候,由不得人不长大。
紫黛望着南方的孤楼,她望着南方的天。两处闲愁,便绞做一缕,缀连着,数也数不清的往事悠悠。
那森然的庭院和错落的阁楼,是唤作听雪楼的地方。江湖组织,难等大雅之堂,不过一群舞刀弄枪的亡命武夫,自以为替天行道地搅乱纲常。雨瑶蹙眉细想,实在想不出,出身官宦人家的闺阁小姐,是如何与武林人士扯上关系。
紫黛微一回神,瞧见身边的雨瑶,微微一惊,回身施礼。
雨瑶抬手扶住,淡笑道:“紫黛姐姐。”
紫黛正不知如何开口,却只听见雨瑶状似无意的话语:“这几日坊间流言,都在说那听雪楼的趣事呢。”只一句,紫黛便听住了。
“据说,自听雪楼萧老楼主死后,继任萧公子年方弱冠,身体却不甚好。听雪楼大有树倒猢狲散的意思。倒是辜负了那样好的名字。”雨瑶闲闲笑着,看着紫黛微暗的神色,心底叹了叹。“可是,月前我与哥哥归来路上,却遇到了听雪楼的一位姑娘,只一个人,便击败了白虎帮七八位大汉。听她口气,像是新楼主的师妹。果真如此,那位萧楼主怕也不可小觑。”
有风轻轻吹过,紫黛凝视着风中藕荷纱衣的少女,心底却涌起一丝明媚的欣然,和遥不可及的酸楚。
“就在三日之前,白虎帮就归顺了听雪楼,连带着还有洛阳地界,另一个来头不小的江湖门派,玄衣门。”雨瑶淡淡叙说,多少心力角逐,都潜伏在平铺直叙的话语里,波澜不兴,“大约是白虎帮的少主惹恼了玄衣门的门主,鹬蚌相争,倒让听雪楼做了回渔翁。只是,这新任的萧楼主,时机拿捏地妙到颠毫,下手干净利落,不着痕迹,委实令人叹服!”
紫黛听愣了,自小深闺碧玉,她是不懂这些的。久在深院,消息不通,蓦然间听到有人用那样平淡中带着赞许地口吻,说起那个人,如饮百味之酒,一时无数思潮涌来,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他们是早已错过了,她本来早已认命了,为何又被人撞开那样难言的心事?如此猝不及防……
那个人,那个人……漫天大雪中唯一温暖的眼眸,成了她毕生无法磨灭的绝望。她,又是以怎样的心态,一次又一次,拂开落在回忆上的流沙,固执地不愿意忘记,那场血色的梦呢?
本以为,她是再也不会作那样旖旎的梦了,原来,她依然无法忘记——泪,便如此仓促地坠落,碎在尘埃里。
西边的天是一片淡淡的绯,东边却是苍茫的青,不经意间邂逅,便是一段传奇。
孤独的白楼,在苍翠的林木间隐现。一缕渺渺箫音,泠泠彻彻,似从天上来。原本,那是两座相去甚远的楼阁,再出色的耳力,也不该听到箫声。可莫名地,雨瑶听到了。
空阔辽远,寂静虚无,像夜色中的漫天飞雪,无声无息,坠向大地。——那是雪落的声音么?
“我自小就在南疆长大,还没见过雪的样子呢。”
“那是最寂寞的美……我们回洛阳,建一座楼,用来听雪可好?”
“好,可那也要等很久。”
“嗯……有一只曲子,或许可以试试,曲名《听雪》。”
错综的画面,以一种不可解读的顺序交叠着。那曲寂寥的听雪,便如缭绕在灵魂深处的悲恸,一丝一缕,蜿蜒成泼天的血……
夕阳的余烬,绽开最后一片垂死的绯红,宛若陈年的血竭,固执地不愿褪色。
心,浸没在汹涌而来的悲哀里,雨瑶静静依靠在朱红的画栏边,安然于这一刻的凄冷寂寥。那是久违的感情了,自从来到洛阳,便不曾有这样奇异的感受,心在绞痛中沉陷,可意识却越发清晰。就像灵魂跳脱出躯体,冷冷俯视着这样场灭顶的悲哀。与生俱来的悲哀。
“孩子,要好好活着,永远不要向任何人低头!”
——母亲!是母亲!
雨瑶瞬间彻悟,那是母亲的话,历尽千里风烟,依然历历在耳。
纤细的手指,一分分收紧——是的,任何人都不能让我低头,任何人,哪怕是命运!
提起藕白色的裙裾,雨瑶缓缓走下高楼,再回首时,箫声已了,紫衣犹在,夜色缀染着无垠的天。

☆、第六章 悲欣两迢迢(三)

回到院子,桌上是那份红底烫金的礼单。雨瑶回手拾起,淡淡一扫,却愣在当场——为首第一项赫然列着“金镶玉如意一对”。那是,苏夫人最贵重的陪嫁。
苏夫人……望着窗外渐起的暮色,雨瑶转身便向正院走去,遣退了即将跟来的侍女。
行至正院,大门已闭,雨瑶叩门三响,退后静待,不久门内转出一中年仆妇,口内说到:“夫人候小姐久矣,快请进。”
“有劳苏妈妈了。”
今夜只有耳房亮着灯,似乎府里的男主人并不在家。
雨瑶心下诧异:“难得父亲不在府中,苏夫人又以玉如意引人来此,所为何意?”足下却一步不停。小鬟执灯在前,一捧昏黄而黯淡的灯火,只照亮了前方一丈。月暗云深,花木繁茂,空气里充满馥郁的甜香。一灯如豆,招来飞蛾扑火,静谧里只有衣角簌簌环佩叮当。
“夫人,姑娘到了。”苏嬷嬷是一成不变的回禀。
而重重珠帘里,却传来明快爽利的声音:“快请。”
有人挑起重帘,雨瑶躬身入内,转过插屏,但觉一室浮跃的暖香。室内端坐的女子,不过双十年华,一身百蝶穿花正红长袖衫,一色杏黄曳地襦裙,明艳夺目,光彩照人。
行礼问安,落座上茶。雨瑶没有多说一句话,直觉所至,今夜的苏夫人,比平日沉闷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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