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两杯咖啡，岳平才缓缓开口。
袁思楠越听越心惊，她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家那个刻薄又小气的舅妈居然会把舅舅的房子拿去银行抵押，然后用那笔钱炒股。现在不但股票被套牢，房子也快被收走了！
“老爸现在正和老妈闹离婚，我估计他们这回真的完了！”幽幽地叹了口气，岳平的脸上第一次露出属于成年人的沧桑和沉重。
第十四章
回到家的袁思楠一头栽在硬邦邦的床上，满脑子都是岳平跟自己说过的话。
其实当年舅舅因为舅妈刻薄袁思楠一家而提了把离婚之后，夫妻两人的关系一直不太好，对岳平的管教也越来越松散，不然岳平也不会沦落到偷家里的东西去外面上网的地步。
追根究底，他们一家三口缺乏最基本的沟通，即使坐在一起吃饭，也没话可说。
打从去年年底开始，舅妈就被人忽悠着去抵押房子炒股，半年时间里有赚有赔，但总体还是收入了些。
以为自己成了股神的舅妈最近看好一只股票，所以孤注一掷把所有的钱都投了进去，她会打电话给袁思楠追债，也是希望把这笔钱要回来，再投进去赚钱。
可股市不是她那种连大盘都看不太懂的人能驾驭得了的，这回投入的钱全部赔进去，基本没有回还的余地了。
烦躁地闭上眼，袁思楠想着一切能帮到舅舅的方式，那栋房子是当年外公留给舅舅的，说什么也不能让银行把房子收走。可想要保住房子，就必须把舅妈亏的钱补上，对袁思楠而言，那可是巨款。
思来想去，袁思楠觉得只有跟好友袁若丹借钱，不过袁若丹最近打算用这些年来赚的钱买个房子当嫁妆，如果她这时候借钱，那袁若丹就不能买房子了。
袁大小姐家里虽然有钱，但她那性子是不可能开口跟家里要钱买房的，袁思楠不想在这样的问题上让好友为难。可是除了袁若丹，她似乎就不认识其他有钱的人了。
“我这点钱，杯水车薪！”对存折上的数字心知肚明，袁思楠根本不用去翻看也知道她那点存款帮不上忙。
辗转半宿，袁思楠才勉强睡过去，于是第二天，早早蹲在办公室里等着见她的关哲宇发现某人变成了国宝。
“你不会是让人打了吧？”小心翼翼地伸出爪子，关哲宇还没等碰到袁思楠的眼圈就被人打了回来。
揉着发红的手背，关哲宇偷偷在心里计算袁思楠的周期，貌似还没到日子啊？咋这么暴躁！
“我买了刘记的大肉包和例汤，我们一起吃好不好？”献宝似的把特意买来的早餐推到袁思楠跟前，关哲宇却没有看到袁思楠做出他理想中的表情。
事实上，袁思楠根本没听见关哲宇在说什么，可能是昨晚一直在纠结舅舅的家事，再加上一晚没睡好，她现在严重走神，满脑子都是那一大串数字。
“喂，喂，你没事吧？别吓唬我！”被袁思楠呆呆傻傻的表情吓得不轻，关哲宇第一时间就想到当初他被砸成脑震荡时的事儿，这丫头不会也撞到脑子了吧？
“啊？哦，没事！”回神的袁思楠拎着扫帚把办公室边边角角扫一遍，然后游魂一样飘出总裁办公室。
关哲宇抱着还热乎的早餐忧心忡忡地跟在袁思楠身后，幸好现在职员们还没上班，不然以袁思楠这种行动轨迹，妥妥会被撞到墙上去。
“袁思楠！”观察了半小时袁思楠还是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关哲宇莫名就想到刘袁那个相貌平平的男人。顿时一股怒火烧到头顶，关哲宇快被心里泛起的酸水给淹死了。
“啊？”吓了一跳的袁思楠莫名其妙地看着呲牙咧嘴的关哲宇，下一秒，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在关哲宇的脸上掐了一把。
关哲宇的耳朵微微泛红，心里的酸劲儿有所减缓。可是下一秒，他就被袁思楠气得半死：“也没中风啊，干嘛整得跟脸抽筋似的。”
“……”关总裁那颗自尊又略带傲娇属性的心被袁思楠打击得不轻，扔下早餐，一个人落寞地滚回办公室，一个上午都没有出来过。
敏锐地发现自家老大心情不好的郝莉莉一到午饭时间就钻进袁思楠的办公室，强行把人拉去餐厅吃饭。
“小楠楠，我发现你今天有点不对劲哦？该不会是你和总裁……”郝莉莉笑得那叫个猥琐，即使在走神，袁思楠也忍不住打个寒颤。和郝莉莉认识越久，袁思楠越觉得幻灭，郝莉莉和她最初理想中的白领差别越来越大，简直是幻灭了。
“我和总裁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义正言辞地把这句每天都要喊的口号说一遍，袁思楠气呼呼地夹起一块豆腐，然后在郝莉莉来不及阻止她的时候，直接塞进嘴里。
“唔！”被烫到的袁思楠瞬间热泪盈眶，她好像已经发呆很久了，这豆腐怎么还这么烫啊！完了，舌头肯定破了。
“你刚才打饭的时候没听厨师说嘛，这是他新研制的灌汤豆腐，特！别！烫！”郝莉莉把最后三个字咬得特别重，都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她今天算是亲眼见识过了。
“他说过吗？”袁思楠喝了两口饮料，才缓解了舌尖上的灼热感。说实在的，公司的餐厅一到饭点，就跟菜市场一样热闹，厨师说的话大多都清不清楚。
再说她的心思也没放在厨师身上，对厨师说过的话，全都当了耳旁风，于是现在遭报应了。
“我说小楠楠啊，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了？”难得正经一回的郝莉莉瞬间变身职场白骨精，两眼一错不错地盯着袁思楠，那架势好像袁思楠不说，她就去找侦探调查一样。
“……”袁思楠默默地囧了下，犹豫片刻，袁思楠还是把舅舅的事说了一遍。倒也不指望郝莉莉帮她想主意，袁思楠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她快被自己逼进死胡同了。
忙着发泄情绪的袁思楠没有发现，静心聆听的郝莉莉两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精光。
……
巨惠集团中午休息的时间还是比较充裕的，吃饱饭的袁思楠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会，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最近她的工作强度增加，即使晚上休息得好，中午也会争取小睡一会，如今她顶着明显的熊猫眼，再不睡就要崩溃了。
没有总裁办公室那种专门的休息室，袁思楠却有办法比其他同事更享受，因为她的办公室有沙发。
缩在还算宽敞的沙发上，袁思楠两眼一闭就睡了过去。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半了。
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办公室大门，袁思楠才长出口气。门紧紧关着就说明这段时间应该没有同事过来复印文件，也就是说她偷懒的行为没有被抓包！
迷迷糊糊从沙发上爬下来，袁思楠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转身，然后下一秒，一个坐在她位置上摆弄着她电脑的家伙映入了袁思楠的眼帘。
“总，总裁，你怎么在这里？”看清那人正是一上午不见的关哲宇，袁思楠当场心虚了。午休睡过头居然被总裁撞到，她是不是该主动点收拾东西滚蛋啊！
“很好！”不同于平时的小绵羊状态，此时的关哲宇松开鼠标，抱着肩膀笑得那叫个阴险。
袁思楠抖了抖，眼睛瞟了下自己正在运转的电脑，为了卖出更多内衣，她的聊天软件都是默认开机登录的，也就是说，她上班时间开网店的事也被总裁知道了！
“上班时间开小差，还在工作时间睡觉，你说我该怎么处理你啊？”故意板着严肃脸，关哲宇才没狂笑出声。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袁思楠做出这种纠结又渴望的小眼神，好像一只在求主人不要抛弃她的小猫。
“我错了！”还没完全清醒的脑子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借口，袁思楠只好把头垂得低低的，希望自己良好的认错态度，能争取到减刑的机会。
“听说，你家里出事了？”缓缓起身，关哲宇慢悠悠走到袁思楠的身边，贴着袁思楠的耳根说出这么句话。
袁思楠一惊，猛地抬头，然后她的后脑勺相当不客气地和关哲宇的下巴亲密接触了。
“唔！”如被豆腐烫到的袁思楠翻版，关哲宇眼泪巴巴地捂着自己的下巴，万分委屈地看着罪魁祸首。
袁思楠也顾不得纠结关哲宇是怎么知道她家出事的，立刻帮着倒水拿纸巾，她好像在总裁的嘴唇上看到血迹了，看来这次又磕得不轻。
忙活了好半天，关哲宇才想起刚才的话题，一本正经地按住还在瞎忙活的袁思楠，关哲宇郑重地问：“需要多少钱？”
袁思楠眨了眨眼，像是不明白关哲宇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关哲宇抿了抿嘴，舌尖不经意地舔过磕破的部位，性感得袁思楠差点流鼻血。
“你舅妈不是炒股赔钱了吗？保住你舅舅的房子需要多少钱？”得知郝莉莉挖出的这条情报，关哲宇连午饭都没吃完就跑到袁思楠的办公室，结果倒好，那丫头一口气睡了那么久。
“呃，你问这个干嘛？”袁思楠眼前一亮，论有钱，好友袁若丹和眼前这男人一比，简直是个渣。百十万对她而言是天文数字，对关哲宇来说却是九牛一毛。如果跟关哲宇借钱的话……
被自己想法吓到的袁思楠急忙摇头，她可不想和这位大总裁有任何金钱上的往来，经验告诉她，珍惜生命，远离关哲宇！
第十五章
“一百万可不是小数目！”说这话的时候，关哲宇十分认真地看着袁思楠。他没有刻意调查过袁思楠，但也从平时的接触以及郝莉莉那个狂热八卦爱好者嘴里，得到不少消息，他知道袁思楠的经济负担很重。
如果她真付得起这一百万，可能早就自己买房子了，何必像现在这样租住在外面，妹妹放假也只能留校呢。
“我知道啊！”故作轻松地笑笑，袁思楠眼里的落寞却怎么也掩饰不住。舅舅一家会落得今天这样，源头都是她们母女，就算再多钱，她也要想办法帮舅舅筹到，可她也确实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这个钱你拿着，先把你舅舅的房子保住再说！”关哲宇说着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一张支票，袁思楠下意识接了，然后被上面的数字惊得手一抖，支票就落到了地上。
“总裁，这可不行，钱太多了！”慌慌张张捡起支票，袁思楠急忙把支票塞回关哲宇的手里。一百五十万，那不是她短期内还得起的数目。她和关哲宇貌似没这么熟，一次性借这么多钱，袁思楠的心里很难接受。
“上次不是和你说了嘛，公司欠你一笔秋千断裂的赔偿金，这个就当是赔偿金好了！”重新把支票拍在袁思楠手里，关哲宇感受着对方略微粗糙的小手，一阵心神荡漾——他终于牵到手了！
“……”无声地把手抽出来，袁思楠已经懒得嘲笑关哲宇找得烂借口了。
赔偿什么的，她已经和法务部门的同事聊过了，根据行业内的以往案例，能赔个三五万都是公司有良心。一百五十万什么的，绝对是公司负责人脑子抽了。
“可你也不能让你舅舅去睡大街吧？”掌心空空的感觉让关哲宇一阵失落，说话的语气难免重了些，却正中袁思楠的死穴。
她会这么忧心，就是因为舅舅这些年来的积蓄大多都放在舅妈那里。舅妈认为舅舅以前偷偷帮衬袁思楠一家，是不顾她和岳平感受的行为，所以管钱管得比较死。如今舅妈把钱都赔了，舅舅就变得一贫如洗，再加上岳平上学的开销，真够舅舅喝一壶的。
“拿着吧，就当是我预付你的薪水！”见袁思楠的态度松动，关哲宇再接再厉把支票交给袁思楠。
这一次袁思楠没有急着推出去，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数字，以她现在的收入水平，一百五十万至少够她在巨惠集团工作十年了吧？不过可以让舅舅摆脱眼前的危机，还是值得的！
“能不能当做我预支的一半薪水？”晃晃手里的支票，袁思楠说话有些底气不足。她倒是不介意卖身巨惠集团十年，问题是她还上有老妈下有妹妹，若是十年的收入一次性预支给舅舅，她妈妈和妹妹的生活就没保障了。
“这个……”关哲宇为难地摸摸下巴，在袁思楠又露出那种小猫眼神的时候，他才不慌不忙地说：“按理说呢，员工是不能一次性透支超过十年的薪水的，除非，你这辈子都给巨惠集团打工！”
……
看着桌上的终身制合同，袁思楠风中凌乱了。她只是象征性地客套几句，说了些表忠心的话，结果下班前，这份合同就出现在她眼前，而主拟合同的家伙正得意洋洋地站在她眼前，挑眉挤眼示意她快点签。
“总裁，这份合同不太规范吧？”反复看了三遍，袁思楠恨不能把合同抽在某个嘿嘿坏笑的家伙脸上。这是合同吗？根本就是旧社会的卖身契啊！
“谁说不合规范的？你把法务找来，他都得说这合同是具有法律效力的！”如卖大力丸般拍拍胸口，关哲宇不遗余力地在袁思楠面前表现着自己滑稽的一面。
终于，袁思楠被逗笑了，半是无奈半是好笑地签了这份卖身契，成了巨惠集团第一位永久性员工，而且一切工作调动，只有总裁关哲宇可以做决定。
望着关哲宇乐颠颠离去的背影，袁思楠都不知该哭该笑了。貌似该高兴的人是她吧？不但预支了足够解决舅舅危机的薪水，而且获得一份永不失业的工作，怎么算都是她赚到了啊！
匆匆收拾完东西，袁思楠带着这张还热乎的支票直奔舅舅家。走到半路上，袁思楠才想起给舅舅打个电话，出了这样的事，袁思楠更不想见她那位极品舅妈了，还是让舅舅直接把钱还给银行好了，免得舅妈又整出什么幺蛾子。
要是连这笔钱也被她弄没了，那连着袁思楠一家三口都可以跟着去睡大街了。
接到袁思楠电话的时候，袁舅舅刚给亲朋好友打过电话。秉承着家丑不可外扬的心理，袁舅舅并没有说自己借钱的原因，可听着那庞大的数字，所有人都犹豫了，一边猜测着袁舅舅遇到了什么问题一边说着手头紧之类的话。
“唉！”重重地叹了口气，袁舅舅似乎一夜之间老了许多，摊上个败家娘们，他倒了八辈子的霉，要是当年坚持离婚，也就不会到今天这步了。
“喂，舅舅，你有时间吗？能不能出来一趟？”定好见面的地址，袁思楠先回了趟家，今天一整天不是晃神就是在总裁面前提心吊胆，搞得她还没时间去看卖家们的留言呢！
话说回来，总裁似乎没有追究她利用上班时间开网店的事，至少没说会扣她薪水吧？
小小庆幸了下，袁思楠难得脚步轻快地回家，与此同时，关哲宇也登陆了他最近刚刚注册的买家账号，又一次来到袁思楠的小店。
袁思楠这家网店上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