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皇后》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我的皇后- 第2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父亲又行礼说:“谢娘娘赐座。”才在软榻下首坐了。   
    自从大婚后,这还是父亲第一次进宫看我,坐好了之后,一时间居然一片沉默,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在宫里……都还好吧?”最后,还是父亲先开口,用指头敲着扶手,脸上挂着笑容。   
    我点了点头:“还不错。”   
    父亲仿佛松了一口气:“这就好。”   
    接着又是一阵安静,我抬起头,向小山挥了挥手,示意她和屋内的宫女都出去。   
    人都退出去了,父亲依然沉默着,我也低着头不说话,隔了很久,父亲终于开口:“户科给事中申长流,如果这个人递了折子,希望你能通知我。”   
    户科给事中申长流,德佑六年殿试的一甲第三名,自高中后一直被放在翰林院里,今年秋天才被擢升为户科给事中。申长流在翰林院的时候就是出了名的清高孤傲,和朝内任何权贵都从不往来,据说是十分难缠的一个人物,对现在的施政方略,或者说是对父亲的意见犹大。让我注意他,就是说申长流有可能弹劾父亲。   
    萧焕亲政之后,奏折批朱的权力就被从内阁收回了司礼监,父亲虽然还能看到一般的奏折,但是这种弹劾大臣的密折他就看不到了。   
    我点了点头:“知道了。”   
    父亲又沉默了很长时间。   
    我转了转头:“这个位置有这么值得留恋吗?”   
    父亲一直敲着扶手的手指停下:“什么?”   
    “我说,这个位置,有那么让你留恋吗?被弹劾了,辞官不就行了,反正现在朝廷也不是没你不行。”我偏着脸,淡淡地说。   
    父亲一巴掌拍在扶手上,接着顿了顿:“你知道什么!”   
    “我是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我不会养着杀手来杀掉那些反对我的人,不会和那些明明很讨厌的人虚与委蛇地勾结。”我还是转开头不看他,“你知道哥哥为什么常年在外吗?因为在那个家里,看到你,看到你那些亲信门生的嘴脸,很恶心……”   
    “闭嘴!”父亲猛地站起来,扶着桌子的手有些发抖。   
    我侧着脸,过了很久,预想中的巴掌并没有落下来,父亲的声音有些疲惫:“腊月三十是你娘的忌日,如果那天你能得空出宫的话就好了。”   
    提到我娘,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十几年来一直藏在心里没说过的话就冲了出来:“什么我娘的忌日?你也不知道我娘是什么时候死的,就把她离家出走的那天定为她的忌日了吧?”          
章节名称:第2章   更新时间:2007…08…14 12:36:09 
… 
    父亲的声音发抖,他用颤抖的手指着我:“你听谁说的?”   
    我咬着嘴唇低下头。   
    父亲慢慢地把手放下,隔了很久,我才听到他轻轻地叹了口气:“能出来的话最好,不能的话就罢了。”   
    说完了这句话,父亲转身就走,他走得太急了,袖子里有个牛皮纸包掉了出来。   
    父亲顿了顿,还是弯腰把那包东西捡起来,放到门边的小几上,一言不发地走了。   
    我等父亲走远了,才站起来走到门边,把那个牛皮纸包拿起来打开,纸里包着的是芝麻糖。   
    父亲刚把我从河南老家姥姥那里接到京城的时候,我天天在家哭着不吃饭,他下了朝就常常抱着我到前门大街的茶楼去听戏,那时候我最喜欢吃的就是戏楼旁一家点心铺子里卖的芝麻糖。   
    长长的扭成麻花形状的芝麻糖已经摔碎了,我捏起一块放在嘴里,香香甜甜的,还是记忆里的味道。   
    小山走进来,看见我就说:“小姐,老爷怎么不多坐会儿?这么久没见了。”   
    我把手里的纸包塞给她:“拿去和别人分了吧!”   
    小山接过来点了点头,说:“对了,小姐,我进来是想告诉你,太后那边派人来请你过去一趟。”   
    我父亲才刚走,太后就让人来叫我了吗?我抬头看了看窗外,惨白无色的隆冬的天空,透着丝丝冷意,不是我喜欢的天气。   
    穿过冬日里冷清的慈宁花园,来到慈宁宫,宫里居然寥寥的没有几个人,太后的贴身宫女娇绿把我领进暖阁里。   
    暖阁里没有点灯,有些阴暗,太后坐在靠窗的软榻上,她身边还站着一个陌生的太医。   
    我走过去行了礼,问了安。太后示意我在软榻下首坐下,笑着说:“皇后前几天抱病在床,我没能去探望,近来身子可好了?”   
    我前几天被困在山海关,别人可能不知道,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我猜不出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恭敬地回答:“谢母后体恤,只是小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这就好。”太后淡淡地说,摸了摸手上那只羊脂玉扳指,悠悠地把话头扯开,“我像皇后这么大的时候,还是永寿宫里的一个小才人。那时候呀,心里装的全是小儿女的情思,整日里想的全是怎么见先帝一面,怎么才能让他高兴,怎么才能让他对我笑一笑。先帝笑起来可真是好看,再难熬的日子,只要想起他的笑,我就能挺过来。”   
    她说着,轻轻地笑:“皇帝长得像他父皇,一样的眉眼,一样的鼻子,连脾气都一模一样,从不生气,从不动怒,没话的时候就脸上挂着点笑,安安静静地看着你。皇帝小时候我就想,这孩子像他父皇,心思藏得太深,将来恐怕要吃苦。”她突然抬头看了看我,“皇后,这世上有太多的事,你年轻的时候做了不会后悔,但是总归有一天,等你上了岁数,会想起那些年少轻狂时犯下的错,会想起那些再也不会回来的人。”   
    太后对我说这些干什么?试探我,还是想暗示什么?我不认为她真的只是想跟我拉家常。我理了理思绪,小心地回答:“母后的教诲,儿臣谨记在心。”   
    太后笑了:“说几句闲话而已,哪里就是教诲了。”却突然淡淡地把话锋一转,“不过嘛,皇后能记下,那就再好不过。”   
    太后说着,招手示意一直低头站在一边的那个太医过来。那名太医走到我身前,躬身说:“微臣要为皇后娘娘请脉,请娘娘伸出手来。”   
    我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历来的规矩,太医院的太医每天都要到后宫去给各位妃嫔请平安脉,天天都请脉,怎么今天要专程把我叫到慈宁宫来请脉?我抬头看到太后正看着我微微颔首,摸不准她想干什么,就把手放到桌上的脉枕上。   
    那个太医刚把手搭到我手上,娇绿就从外面匆匆走进来,福了福说:“太后娘娘,万岁爷来了,在外殿里等着召见。”   
    太后微皱了眉,随即舒展开眉头说:“把万岁爷请进来。”   
    娇绿领命出去,搭着我寸关的那个太医抬头看了看太后,太后向他点了点头,他才放开手退下。他把手放开的一刹那,我突然发觉这个太医刚才根本就不是在给我把脉,他指节微微弯曲成爪状,分明就是在扣我的脉门。脉门连通全身各大穴位经脉,这个人如果是个内家高手,他一道刚猛的内劲过来,我马上就丢了性命也说不定。   
    我额头上霎时出了层冷汗,这时萧焕已经走了进来。行过礼之后,他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太医,笑了笑:“怎么杨太医也在?母后把皇后叫来慈宁宫做什么?”   
    “这不是看得很清楚么?”太后的声音懒懒的,“让太医给皇后请脉。”   
    萧焕笑着:“噢?儿皇也是略懂些医术的,母后若是想知道皇后身子如何,来问儿皇不就好了,何必再劳动太医?难道是认为儿皇本领低微,远远及不上杨太医吗?”   
    太医的品阶虽低,但是大武素来尊医,太医的地位特殊,有见驾免跪的特权。那个杨太医听到萧焕的话,慌忙躬身说:“万岁爷师从郦医正,造诣早已是我辈望尘莫及。微臣不敢,微臣惶恐。”   
    太后依旧淡淡的:“我想正值岁末,朝政繁忙,皇帝身子又一向不好,因此不想劳累皇帝,现下皇帝既然来了,那就算了。”转而吩咐,“杨太医,有皇帝在,你先退下吧。”   
    杨太医连忙答应了一声,提起放在桌上的药箱退了出去。   
    等杨太医走远,萧焕笑着问太后:“母后想知道什么?”   
    太后深深地看他一眼:“我想知道皇后有没有身孕。”   
    “有了。”萧焕不假思索地说。我被他吓了一跳,什么时候已经有了,都没听他说起过。   
    “那就最好。”太后说着,忽然离座走到萧焕面前,抬手轻轻抚了抚他的面颊,“又清减了。”   
    萧焕垂下眼睛:“让母后担心了。”   
    太后没再说话,放下手走回软榻上坐好:“好了,我这里没有事了,你们走吧。”   
    我看向萧焕,他抬头冲我微微笑了笑。   
    我走过去,和萧焕一起告退出来。   
    走到慈宁花园里,我也不管身后还有一帮太监跟着,就上前两步拉住了萧焕的手,压低声音问他:“萧大哥,刚才你跟太后说我怀孕了,真的假的啊?”   
    他低声笑了笑:“假的,骗她的,哪有这么快就能看出来的?”   
    “哦。”我答应了一声,想起那个扣住我脉门的太医,如果不是萧焕及时赶到的话,太后会对我做什么?逼问我父亲给我传了什么话,把我绑上幽禁起来,还是直接杀了我?太后做这些的用意又是什么?她想干什么?我父亲想干什么?有什么微妙的变化似乎已经发生了,一时间我千头万绪理不清楚。   
    “苍苍,”萧焕轻轻握了握我的手,他的手有些冷,但干燥沉稳,“这几天你不要回储秀宫了,就待在我身边不要走开。”   
    我点点头,笑了笑说:“那你天天翻我的牌子,后宫里的人看我的眼睛不都红了?还不人人扎个布娃娃写上我的生辰八字没日没夜地咒我?”   
    “三千宠爱在一身,你这么风光,被她们咒一下也没什么打紧。”他笑着说。   
    “呸呸呸,以为你自己很了不起吗?为了要跟你在一起,我就得被那些人咒啊?”我嗤之以鼻。   
    正说着,我们转了个弯,迎面吹来一阵寒风,萧焕掩嘴咳嗽了几声。他体内的寒毒虽然说是由来已久,但我以往还没见他怎么咳嗽过。我转了个身,倒退着走在他前面,帮他挡着寒风。我看着他笑了笑:“现在我可是走在咱们万岁爷前头了,算不算越礼,要不要治我的罪?”   
    “这罪可不小,”他假装凝眉思索,“那就发配到养心殿端茶送水好了。”   
    “万岁爷太狠心了,怎么能发配到养心殿端茶送水,发配到养心殿吃吃喝喝外带占床睡觉好不好?”我讨价还价。   
    “不好,不好,”他肃然摇头,“那就不叫罚,叫赏了。”   
    “这也叫赏啊,关在养心殿里那么闷,我宁愿被发配到玉门关去数骆驼……”我正说着,看到萧焕停住了脚步,眼睛看向前方。   
    我转过身,看到甬道里杜听馨披着斗篷,带着一个小宫女站在那里,似乎是正要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   
    杜听馨深深地福了福:“臣妾见过万岁爷、皇后娘娘。”   
    “馨儿什么时候这么多礼了,”萧焕笑了笑,伸手去扶她,“这里又没有外人,这是要去见母后吗?”   
    杜听馨猛地拍开他的手:“既然是妃嫔,就要恪守妃嫔的本分。听馨不才,不敢等到色衰爱驰的那一天,才明白君王之爱不过是露水浮云。”   
    “馨儿你……”萧焕愣了愣,有些诧异地说,“为什么这么说?”   
    杜听馨仍旧气鼓鼓的:“为什么这么说,万岁爷心里明白。喜欢的时候就千宠万爱,不喜欢的时候就行如陌路,今儿个看这个翩若惊鸿,明儿个又看那个宛若游龙了,个个都是系了一生心,负卿千行泪,莺莺燕燕真真假假,哪里还讲什么新人笑,旧人哭,夜夜乱红飞过秋千,朝朝风流肚肠不穿。我说的就是这个,万岁爷难道不明白吗?”   
    萧焕被她一顿抢白,吸了口冷气断断续续地咳嗽起来:“馨儿……这是何意……”   
    我一把挽住萧焕的胳膊:“露水浮云又怎么样?如今这滴水滴在我身上,这片云停在我头上,沾不到边的人呢,就只有在一边泛泛酸水,暗地里咽咽苦水。”   
    说着,我拉起萧焕就走:“皇贵妃还是赶紧去向太后她老人家诉苦去吧!皇贵妃喜欢站在外头吹冷风,我们奉陪不起,就此别过。”   
    一路回到养心殿,萧焕还是不停地咳嗽,我叫人端了碗热枇杷露给他镇咳,忍不住埋怨:“真是的,犯得着这么骂人吗?”   
    回到屋里,萧焕的咳嗽已经缓和了些,笑了笑说:“没什么……馨儿只怕是在开玩笑。”   
    “玩笑也不是这样开的啊,那种话谁听了都急。”我皱了皱眉,“不过因为这事儿,我刚刚想,要是我一直就这么走在你身边,实在有点惹人耳目,我想到一个好办法了。”   
    “什么?”他轻咳着,带点好奇地问。   
    “我先回趟储秀宫,等我回来你就明白了。”我把他按到软榻上坐着,笑着卖关子。   
    回到储秀宫,我脱掉身上累赘的曳地彩绣凤凰长裙,换上让小山找来的宫女穿的白绫云样短袄和茜色长裙,洗了脸上的浓妆,把头发挽成叠髻,揽镜自照,还真像个普通的小宫女。也是,我又不是杜听馨那样的美人,她无论穿什么都是光芒四射,挡都挡不住。   
    换好了装出门,一路低眉顺眼,虽然遇上两拨来往的妃嫔才人,不过似乎没人发现我是谁。   
    悠悠闲闲地来到养心殿,石岩在门口伸手拦住我,声音依旧冷冰冰硬邦邦的:“谁?干什么?”   
    我眼睛也不眨地回答:“有夫之妇,偷跑来私会情郎。”   
    石岩愣了愣:“什……什么?”   
    我抬头冲他挤了挤眼睛:“石统领,天气冷,多笑笑暖和些。”   
    石岩张口结舌地愣在那里,我愉快地提起裙摆跳进屋里,走了几步才听见石岩在后面低声叫:“娘娘不要……赵大人在里面……”   
    不过已经晚了,我刚进门,就看到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