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飞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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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飞鹰-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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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忽然笑了笑:“看他的样子,就好像如果看不见你就马上会死掉。”
  小燕也笑了,笑得又神秘又愉快。大年忍不住问她:“你知不知道他有什么事找你?”
  “我知道。”小燕微笑,“我当然知道。”
  “如果你不去,他是不是真的会死掉?”
  “就算不死,一定也很难过。”小燕笑得仿佛更愉快,“我想他最近的日子一定很难过,一天比一天难过,难过得要命。”
  她笑得的确很愉快,可是谁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就在她笑得最愉快时,她的脸却红了。
  ——一个女孩子通常都只有在心动时才会变得这么红。
  ——她既然从来不动心,她的脸为什么会红成这样子?
  大年又在问:“你要不要去见他?”
  “我要去。”
  “什么时候去?”
  “今天就去。”小燕嫣红的脸上血色忽然消褪,“现在就去!”
  她忽然掠上树梢,从一根横枝上摘下一柄剑。等她再跃下来时,她的脸色已苍白如纸,就好像件作们用来盖在死人脸上的那种桑皮纸。
  大年吃惊地看着她,因为他从来都没有看见过一个人的脸在瞬息问有那么大的变化。
  他的胆子一向不小,可是现在却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好像生怕他的老大会拔出剑来,一剑刺入他的胸膛咽喉。
  他害怕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只有要杀人的人,才会有他老大现在这样的脸色。
  他没有逃走,只因为他知道老大要杀的人不是他,但是他也想不到他的老大会杀小方。
  他一直认为他们是朋友,很好的朋友。
  小燕的手紧握剑柄,冷冷地看着他,忽然问:“你的腿为什么在发抖?”
  “我害怕。”大年说,在他们的老大面前,他从来不敢说谎。
  “你怕什么?”小燕又问,“怕我?”
  大年点头。
  他不能否认,也不敢否认。
  小燕忽然笑了笑,笑容中仿佛也带着种杀气:
  “你几时变得这么怕我的?”
  “刚才。”
  “为什么?”
  “因为……”大年吃吃他说,“因为你刚才看起来就好像要杀人的样子。”
  小燕又笑了笑:“现在我看起来难道就不像要杀人的样子了?”
  大年不敢再开口。
  小燕又盯着他看了半天,忽然叹了口气:“你走吧,最好快走,走得越远越好。”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大年已经跑了。
  他跑得并不快,因为他两条腿都已发软,连裤裆都已湿透。
  因为他忽然有了种又奇怪又可怕的感觉。
  他忽然发现他们的老大在刚才那一瞬间,很可能真的会拔出剑杀了他。
  直到大年跑出去很远之后,小燕才慢慢地放开她握剑的手。
  她的手心也湿了,湿淋淋的捏着满把冷汗。
  因为她自己也知道,在刚才那一瞬间,无论谁站在她面前,都可能被她刺杀在剑下。
  她练的本来就是杀人的剑法。
  最近这些日子来,她总是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尤其在刚才那一瞬间,她心里的杀机和杀气已经直透剑锋。
  她知道她的剑法已经练成了,小方的剑法无疑也练成了。
  因为他们的情绪都同样焦躁,都有同样的冲动。
  正午。
  小燕没有去找小方。
  她的剑仍在鞘,她的人已到了山巅。
  这是座从来都没有人攀登过的荒山,根本没有路可以到达山巅。
  在一片原始密林后,一个幽静的山坡里,有一池清泉,正是小方屋后那道泉水的发源处。
  小燕常到这里来。
  只有这地方,才是完全属于她的。只有在这里,她才能自由自在地行动思想,随便她做什么想做什么,都不会有人来打扰她。
  她确信除了她之外从来没有人到这里来过。
  已经是秋天了,阳光照射下的泉水虽然有点暖意,却不是很冷。她一只脚伸下去,全身都会冷得轻轻发抖,一直从脚底抖人心底,就好像被一个薄情的情人用手捏住。
  她喜欢这种感觉。
  密林里有块岩石,岩石下藏着个包袱,是她藏在那里的,已经藏了很久,现在才拿出来。
  包袱里是她的衣服,从贴身的内衣到外面的衣裤都完备无缺,每一件都是崭新的,都是用纯丝做成的,温软而轻柔,就好像少女的皮肤。
  就好像她自己的皮肤。
  她把包袱里的衣服一件件拿出来,在池旁一块已经用池水洗干净的石头上一件件展平摊开,再用她的剑压住。
  然后她就脱下身上的衣服,解开了紧束在她前胸的布中,赤裸裸地跃入那一池又温暖又寒冷的泉水里,就好像忽然被一个又多情又无情的情人紧紧拥抱住。
  她的胸立刻坚挺,她的腿立刻绷紧。
  她喜欢这种感觉。
  她闭起眼睛,轻抚自己,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已经是个多么成熟的女人。
  泉水从这里流下去,流到小方的木屋后。
  她忽然想到小方现在很可能也在用这道泉水冲洗自己。
  她心里忽然又有了种无法形容的感觉,从她的心底一直刺激到她的脚底。
  午后。
  小方湿淋淋地从他木屋后的泉水中跃起,让冷飕飕的秋风把他人身吹干。
  在他少年时他就常用这种法子来抑制自己的情感,而且通常都很有效。
  但是现在等到他全身都已于透冷透后,他的心仍是火热的。
  ——这是不是因为他已经练成了独孤痴的剑法,所以变得也像独孤痴一样,每隔一段日子,如果不杀人,精气就无法发泄。
  他没有仔细想过这一点。
  他不敢去想。
  只穿上条犊鼻裤,他就提起他的剑奔入他练剑的枫林。
  这片枫林也像山前的那片枫林一样,叶子都红了,红如火。
  红如血。
  小方拔剑,剑上的“魔眼”仿佛正在瞪着他,仿佛已看透了他的心,看出了久已隐藏在他心底却一直被抑制着的邪念。
  一这本来就是人类最原始的罪恶,你可以控制它,却无法将它消灭。
  小方一剑刺了出去,刺的是一棵树。
  树上已将凋落的木叶连一片都没有落下来,可是他的剑锋已刺入了树干。
  如果树也有心,无疑已被这一剑刺穿。
  如果他刺的是人,这一剑无疑是致命的一剑!
  他的手仍然紧握剑柄,手背上青筋一根根凸起,就像是一条条毒蛇。
  ——他心里是不是也有条毒蛇盘旋在心底?
  他的剑还没有拔出来,就听见有人在为他拍手,他回过头,就看见了齐小燕。
  小燕斜倚在她身后的一棵树下,从树梢漏下的阳光,刚照上她的脸。
  “恭喜你。”她说,“你的剑法已经练成了。”
  小方慢慢地转过身,看着她。
  她的脸明艳清爽,身上穿着的衣服就像是皮肤般紧贴在她坚挺的胸膛和柔软的腰肢上。
  他不想这么样看她,可是他已经看见了一些他本来不该看的地方。
  他的眼睛里忽然露出种异样的表情,连呼吸都变粗了,过了很久才问:“你呢?你的剑法是不是也练成了?”
  小燕没有逃避他的目光,也没有逃避这问题。
  “是的。”她说,“我的剑法也可以算是练成了,因为你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给我。”
  她的回答不但直接干脆,而且说得很绝。
  小方尽量不让自己再去看那些一个女人本来不该让男人看见的地方。
  “我明白你的意思。”他说。
  “你明白?”她问他,“你说我是什么意思?”
  “现在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给你,你也没有什么可以教给我,所以我们的交易已结束。”
  交易结束,这种生活也已结束,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已断绝。
  小方尽量控制自己:
  “我找你来,就为了要告诉你,我已经准备走了。”
  “你不能走。”小燕道,“至少现在还不能走。”
  “为什么?”
  “因为我们还要去找独孤痴。”
  没有独孤痴,根本就没有这个交易,现在他们的交易虽然已结束,可是他们和独孤痴之间却仍然有笔帐要算清。
  “所以我们两个人之间最少要有一个人去找他。”小燕盯着小方,“也只能一个人去。”
  “为什么?”
  “因为我是我,你是你,我们要找他的原因本来就不一样。”小燕脸上的阳光已经照到别的地方去了,她的脸色苍白、声音冰冷。
  她冷冷地接着道:“我们之间本来就没有一点关系,我的事当然要我自己去解决,你不能代替我,我也不能代替你。”
  “是你去,还是我去?”
  “谁活着,谁就去。”
  “现在我们两个人好像还全都活着。”
  “可惜我们之间必定有个人活不长的。”小燕的瞳孔在收缩,“我看得出片刻后我们之间就有个人会死在这里。”
  “死的是谁?”
  “谁败了,谁就要死。”她盯着小方握剑的手:“你有剑,我也有。你已经练成了我的剑法,我也练成了你的剑法。”
  “现在是不是已经到了我们要比一比究竟是谁强谁弱的时候?”
  “是的。”
  “谁败了,谁就死?”
  “是的。”小燕道,“强者生,弱者死,这样是不是也很公平?”
  小方的回答也同样干脆:“是的,这样子的确公平极了。”
  剑光一闪,两柄剑都已拔出。
  他们练的虽然是同样的剑法,可是他们的性别不同、体质不同,智慧和想法也不同。
  他们使出的纵然是同样的招式,在他们出手的那一瞬间,也会有不同的变化。
  他们的生死胜负,就决定于那一瞬间。
  小燕忽然又问小方:“你有没有什么后事要交代给我?”
  “你呢?”小方反问。
  “我没有。”小燕居然笑了笑,“因为我不会死的。”
  “你有把握?”
  “我当然有。”小燕微笑,“否则我怎么会来?”
  小方想笑却笑不出,因为他自己实在连一点把握都没有。
  他的对手却对自己充满信心。
  在生死一瞬的决战中,信心无疑也是决定胜负的一大因素。
  小燕又在问他:“你自己知不知道你为什么必败无疑?”
  “不知道。”小方说
  “因为你是男人。”小燕的回答很奇怪。
  小方不懂,所以忍不住问:“就因为我是男人,所以我就必败?”
  “是的。”小燕说,“就是这样子的。”
  “为什么?”
  “因为你已经练过独孤痴的剑法。”小燕道,“我说过,他的剑法很绝,也很邪,每隔一段日子,一定要将精气渲泄,身心才能保持平稳稳定。”
  她故意叹了口气:“可是你的精气根本就没有发泄的地方,所以你最近已经渐渐变了,变得焦躁不安,就算一天冲十次冷水也没有用。”
  她又笑了笑。
  “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情绪都无法保持镇定,他能不能算是个可怕的对手?”小燕带着笑问,“他怎么能不败!”
  小方握剑的手又有青筋暴起,掌心已冒出了冷汗。
  他自己也已察觉到这一点。
  虽然他明知她这么说是为了要摧毁他的信心,却偏偏无法反驳。
  ——如果一个人的信心已被摧毁,又怎么在这种生死决战中击败他的对手?
  小燕盯着他。
  “所以我才问你,你还有什么后事要交代?还有没有什么话要说?”
  “只有一句话。”
  小方沉思,后悔他说,“就算你能击败我,也必将死在独孤痴的剑下。”
  “为什么?”
  小方的回答也跟她刚才的说法同样奇怪。
  “因为你的女人!”他说,“就因为你是女人,所以你永远没有击败他的机会。”
  小燕也不懂,所以也忍不住要问:“为什么?”
  小方道:“因为他的剑法确实很绝,也很邪,我经过五个月后,就觉得有一股精气郁结。”
  他盯着他的对手。
  “可是你没有。”小方说,“因为你是女人,根本就无法得到他剑法中的精髓。”
  小燕的手圆润柔美,可是现在她握剑的手也有青筋暴起,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
  “不管怎么样,我好歹都要去试一试。”她掌中的剑尖斜斜挑起,“所以现在我就要先用你来试一试我的剑!”
  这时天光已渐渐暗了,暗林中忽然有一道剑光斜斜飞起。
  剑风破空一响,木叶萧萧落下,剑气逼人眉睫。
  高手间的决战,通常都是最能吸引人的。在决战的过程中,那种惊心动魄的变化,出人意料的招式,总能使人看得心动神驰,如醉如痴。
  昔年西门吹雪与“白云城主”叶孤城约战于重阳之日紫禁之巅,三个月前就已传遍江湖,轰动九城。
  想看到这一类决战却不是件容易的事,大多数人都很难得到这种机会。其中招式间的变化,变化间的精妙处,可不是任何言语文字所能形容得出的。除非你能亲临其境,自己去体会,否则你就很难领略到其中的变化和刺激。
  所以对大多数人来说,真正关心的并不是决战的过程,而是结局。
  没有人能看见小方和小燕这一战,也没有人知道这一战过程的刺激与变化,当然也没有人能描述得出。
  可是这一战的结局却无疑是每个人都关心的。
  ——这一战究竟是谁胜谁负?
  ——如果是小方败了,他是不是立刻就会死在那里?
  ——如果是小方胜了:他会不会当时就将他的对手刺杀于剑下?
  小方的情绪很不稳定,出手当然也很难保持稳定。不但招式间的变化很难把握得恰到好处,运气换气也很难控制得自然流畅。
  可是这一战他胜了。
  因为他远比他的对手更有经验,也更有耐力和韧力。
  如果这一战能在数十招之内就决定出胜负,胜的无疑是齐小燕。
  但是他们之间强弱的距离并不大,谁也不能在数十招之间击败对方。
  所以这一点拖得很长,一百五十招之后,小方就知道自己胜了。
  一百五十招之后,小燕就知道自己要败了。
  她的气力已渐渐不继,招式运用变化间已渐渐力不从心。
  更重要的一点是,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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