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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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 第4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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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偏偏就出了事,这就说明有人已经把手伸到你们王府里去了。这样犯忌讳,敬王是不会姑息的,就算他不会因此和瑞家翻脸,心里也会记上一笔。你聪明些,别在敬王面前要强,只诉委屈,好叫他心中愧疚,才会对你更体贴。”

“我知道了,”夏江敏点点头,回过神来看着她受伤的腿脚,目光闪闪,似有泪凝,被她咽了口气强忍回去,握住余舒的手道:“阿树,还好有你帮我,不然我真不知该和谁商量。”

余舒看着她故作坚强的样子也不好受,她一向讲义气,何况夏江敏在她心中和姐妹一般无二,只怪她自身难保,不能替她出头。

夏江敏又坐了一会儿,便动身回王府了。

。……

夜里,刘昙出宫,一回到王府就听管事禀报了王妃今日遇险之事,且不说他是惊是怒,匆匆赶到后院,夏江敏的院子里静悄悄的,他原以为她睡下了,进门后就察觉不对,屋子里冷冷清清的,床上空无一人,他转过头,就见窗畔月光下蜷缩着一条孤单的人影。

“敏敏?”

夏江敏闻声回头,看见刘昙,急忙垂头以袖遮面,却还是迟了一步被他看清她眼中泪花,于是大步上前,不由分说地托起她的下巴。

“怎么哭了?”

夏江敏摇摇头,伸手环住他的腰,将脸埋进他胸膛,闷声道:“我没哭,你看错了,我、我就是有些害怕。”

感觉到她在发抖,刘昙有些心疼地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白天的事我都知道了,敏敏别怕。”

夏江敏低声哭诉:“明月是你送给我的马,我都舍不得骑它,今天头一回带它出来玩,不防就出了事,王爷,到底是什么人要害我?我想想就怕得要命,你没见莲房摔成什么样子,断了一条腿,到处都是血,太医迟迟未至,我也不知她会不会落下残障。我真不敢想,要不是她我今天会不会断手断脚,会不会再也见不到你了,王爷,我们两个以后都不要骑马了,好不好?”

闻言,刘昙心头一阵冷一阵热,搂着她的手臂不由地收紧,沉默了片刻,方道:“是我安排不周,让你受委屈了。你放心,像今天这样的意外日后不会再发生了。”

夏江敏咬紧嘴唇,止住哭声,哪怕她早有预料,他不会追究此事,却还是忍不住地为他的薄情感到心凉。为了争取太子之位,他不会和忠勇伯府翻脸,他需要皇后的支持,瑞家想必就是吃定了这一点,才敢对她出手吧。

她说了谎,她不怕断手断脚,不怕再也见不到他,她怕的是今日她不明不白地死了,改日他就会含笑另娶新人。少了她,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敬王,可是少了他,她就什么都不是了。

“我受委屈不要紧,你一定要好好的。”夏江敏呢喃道。

刘昙看不见她嘲讽的眼神,只觉得怀中的小女人太过懂事,让他又是愧疚又是怜惜,弯腰将她打横抱起送回床上,用棉被裹住了她冰凉的身躯,柔声道:“不要胡思乱想了,睡一觉就好了。”

“我睡不着,莲房伤得那么重,我放心不下,王爷,你明天能让太医过去给她瞧瞧吗?”

“好。”

“我以后都不敢骑马了,可惜了你送我的千里驹。不如将它送去给莲房处置,不然我日后真没脸见她了。”

“都依你,快睡吧。”

夏江敏这才乖乖地闭上眼睛。刘昙等她呼吸平稳睡着之后悄悄离去,出了院子,就冷下脸,招来一名贴身侍卫,下令道:“将马房一干奴仆全都毒哑。扭断手脚丢到北山乱坟岗。”

好一个瑞家。好一位皇后娘娘,他还没有当上太子,他们就先图谋起太子妃位。全然没将他看在眼里,可恶至极!

这口气他先忍了,来日方长。

***

余舒坠马的第二日,府上陆续来了两位太医问诊。一位是敬王府的周太医,另有一位却是稀客。大提点听闻她出了意外,特意使唤他的儿子来“探病”了。

朱青珏见面没多寒暄,坐下后就拆了她腿上固定的木板丢到一旁,不顾余舒的反对。坚持让她擦洗掉贺芳芝先前敷的伤药,取出他自带的一盒乌七八黑的药膏给她涂上厚厚的一层,然后用薄纱缠起。最后叮嘱她:“不可沾水,不可下地。不可食用荤腥辛辣之物,我每七日来给你换一次药,至多四十九日后,保管你活蹦乱跳。”

余舒原指望着能在床上多躺两天,听他这样担保,不见得高兴,嘴上没什么正经道:“那真谢谢你了啊。”

朱青珏眼皮向上一撩,道:“听说你快要成亲了,怎么一点儿喜庆劲儿都没有。”

“换做你成亲之前摔断腿,你能喜庆的起来吗?”余舒之前帮过他一个忙,两人之间算是有些交情,同他说话便不怎么客气。

朱青珏摇摇头:“怕不止如此吧,薛城碧至今下落不明,你有心思嫁人?”

余舒懒得回答这个问题,闭上眼朝他挥挥手送客:“哪里来的长舌妇,吵吵地我头疼,快走快走。”

朱青珏冷哼一声,起身就走,到门边时又停了下来,扭头对她道:“其实你的伤势并不严重,我爹要我尽快治好你,若我用师门秘方断骨膏为你接骨,半个月就能让你下地行走,可我看得出来你不情愿,这次权当是还你的人情。回去后我会在我父亲大人面前为你遮掩,他的大洞明术从不对我施用,你,且好自为之吧。”

余舒嘴唇翕动,轻轻一声“多谢”要比方才有诚意得多。

于是等朱青珏回复了大提点,余舒和景尘的婚期只能推迟,又因四月是阴月,阳不独存,妨了两人的八字,所以就改作五月初一,赶在圣祖祭日之前。

***

余舒告假休养期间,朝中先后发生了几件大事。这头一件,是百官上疏举荐太子,几位皇子当中以敬王刘昙呼声最高,当然八皇子和十二皇子也有少数支持者,却都比不上戴罪之身的宁王。

三月初三上巳节这天,宗正司外面聚集了上百名文人易客,中间混杂了不少看热闹的老百姓,有几个带头人口口声声为宁王喊冤,将整条街堵的水泄不通,群情激奋,就差没有砸宗正司的大门了。这边动静闹得太大,惊动了附近巡逻的金吾卫,二话不说就将那几个叫的最响的人绑起来堵了嘴,当场抓走了,余下的人一哄而散,不了了之。

后来经过金吾卫的盘查,方知道这几个带头闹事的人都是宁王府上的门客,金吾卫都指挥周业德二话不说就将人投入牢房,不打不骂,先关上几个月再说。

自始至终,尹相爷身为宁王的外祖父,既没有出面支持宁王做太子,也没有为宁王洗脱罪名的意思,反倒是闭门谢客,不闻不问。

三月中旬,大提点带着满满一车奏章,前往华珍园面圣,同行唯有皇后娘娘的凤辇。数日后,大提点伴随瑞皇后回京,同时带回来的还有兆庆帝的一道谕旨——立九皇子刘昙为东宫太子,其母薛氏晋皇贵妃,另左相尹天厚为太子太傅,尽督正之责。

这一道圣旨颁布后,顷刻间就在朝中引起了骚动,且不说刘昙做太子是众望所归之事,薛贵妃晋皇贵妃那是水涨船高,可为何是尹相爷封了太子太傅,位列三公,督东宫事,这将薛相置于何地啊?

第七百六十一章刘世宁

三月,太子的册封大典尚未举行,然而宗正司的玉牒已修,刘昙是以名正言顺地入主东宫,担负起监国大任。

不同于宁王得势之后的不温不火但求无功无过,刘昙坐朝第一天,就着手处理起兆庆帝病倒后搁浅的几件大事。这头一桩,就是东菁王抗旨不尊,延误讨伐东瀛之战。

朝会上,尹相带头参奏东菁王姜怀赢,去年腊月下达圣旨,至今已经四个月了,东北军未有出征之意。以至于这数月期间,东海沿岸的倭寇四处为害,抢掠船只滥杀渔民,因其神出鬼没难以抓捕,使得沿海各地人心惶惶,皆都上报京城,陈述匪患。

诚如尹相所言“倭寇如此嚣张,不能置之不理,东菁王抗旨不尊,不得不予严惩”。朝议之后,刘昙指派兵部侍郎曾闵之为钦差前往宁冬城问罪,查明东菁王因何抗旨,将人押送进京。至于匪患,则由薛凌南提议在建宁、淦州等地增设卫所,每所收编水师三千人,造船巡海,杜绝匪患。

最后一桩,即是宁王戕害十公主一案,刘昙以兆庆帝的名义做出判决,夺宁王刘灏封号,封其王府,将皇七子刘灏与其家眷送往沛县监禁。至于尹淑妃和尹家不知者不罪,皆没有受到牵连。

***

余舒在家养伤,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腿不能动耳朵却没闲着,她隔三差五地让徐青到司天监溜达一趟,回来便能了解到朝中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一个月前刘昙获立太子的消息传来。她委实吃了一惊,但仔细想想,刘昙会在这场博弈中胜出,实是情理之中。刘昙回京两年,在朝风评不差,在野颇有些名声,宁王一倒就突显出他来,再有薛凌南和瑞皇后两派人马的支持,不让他做太子,换成别人。恐怕难以服众。

但是。兆庆帝对薛家已有猜忌之心,大提点又和薛凌南不对付,怎会眼睁睁让薛家做大。于是乎,大提点与瑞皇后前往华珍园请旨。换来刘昙做太子。尹相却封了太傅。这是在压制薛凌南,也是在警告刘昙。

唯一让她疑惑的是,尹相爷对宁王见死不救的态度。难道尹相爷就一点不担心刘昙继位后,朝中会没有他们尹家的立足之地?

“姑娘,东宫来人了。”鑫儿在门外禀报,余舒收起思绪,换了个坐姿,安倍葵进屋去拿了一条毯子出来盖在她腿上,仍是一副不良于行的样子。不一会儿,鑫儿就领着一名身穿黄裙的宫女进来了,这是夏江敏的陪嫁丫鬟丹桂,半个月前刘昙入主东宫,夏江敏一同从敬王府迁入宫中。

“奴婢给余大人请安。”丹桂对余舒卧床不起的模样见怪不怪,声音甜甜地向她蹲身一拜,然后起身笑道:“御花园的玉兰开了,御膳房制了一道白玉软酥,娘娘觉着可口,便叫奴婢给您送来一盒尝尝鲜。”

刘昙做了太子,夏江敏跟着水涨船高,虽没有正式册封太子妃,但宫里早有一干人抢着巴结。都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连着夏江敏身边的宫女,说起话来都多了三分矜持。

“多谢娘娘记挂我,”余舒从善如流地口称“娘娘”,让安倍葵将点心盒子接了过来,没有当场品尝,而是放到手边,转头对丹桂道:“大夫说我再过半个月就能下地行走了,介时我再进宫拜见太子妃。”

丹桂面露可惜道:“下个月初九乃是黄道吉日,宗正司选定那一天为太子册封大典,文武百官都要进宫朝见,可惜余大人去不了了。”

余舒也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又问了她几句话,便让鑫儿将人带去花园里玩耍。她这时打开了食盒,但闻清香扑鼻,就见一碟雪白的糕点,她信手捏了一块点心放进嘴里,然后熟门熟路地撬开中空的盒底,抽出一封信笺,撕开来看。

夏江敏信上说,皇后几日前将她的侄女瑞紫珠接进宫中陪伴,是以刘昙在御花园同瑞小姐“偶遇”了一回,正好夏江敏也在场,总算是见到了对方的真容。

让她窃喜的是刘昙并未对闭月羞花的瑞小姐有何青眼,甚至他回宫之后,主动和夏江敏提起了皇后的安排,册封大典后,瑞紫珠便会入东宫为良娣,虽然身份地位仅次于她这个太子妃,却始终越不过她去。

“唉。”余舒这回是真地叹了口气,她仿佛看见了夏江敏一脚踏进后宫的血雨腥风,在争宠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

“去打水来,”她掀开毯子,两腿挪下软榻,平平稳稳地踩在地上,搭着安倍葵的手,缓缓走进内室。有朱青珏这位药王传人为她医治,她前几天就能下地行走了,只是有些腿软无力罢了。

余舒净手焚香,先为夏江敏卜了一卦,果然她进宫之后,前途变得凶险难料,多有小人作祟,不得安宁。可是她的命格也因此冲上云霄,变得贵不可言,倘若性命无忧,竟有母仪天下之兆。

等到一炉香尽,余舒又换祸时法则卜算了册封大典前后,甚至连瑞紫珠进东宫的日子都推算了出来,然后将两道小劫一并记在纸上,用信封涂腊,放回夏江敏送来的点心盒子,让安倍葵拿去花园里寻到丹桂,让她带回宫里。

余舒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能为夏江敏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

会记司将世家牌匾制好送到余府,身为会记司的主事官,辛雅让人带了一句口信给余舒,说是:“哪一日挂匾揭红,老夫定然到场祝贺。”这显然是在卖给余舒人情了。

余舒身为一名易师,名声赫赫。然而她一个人要称世家,却有许多人不以为然。这个时候,辛雅身为安陵十二府世家之一的家主人,能站出来给她撑门面,就算她正式挂匾那一日,至少不会闹笑话。辛雅虽然人品不行,但为人处事却没得话说,余舒不得不承了他这份人情,派人过去道谢。

她还在佯装腿脚不便,挂匾的日子只得延后。请柬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太子的册封大典一过,就对外宣称世家。而忘机楼内部已经改造成大易馆,贵大从南林木材行的账上给她挪了一笔钱过去,采买齐备。就差开门待客了。

转眼到了四月。薛睿和她约定的期限就要到了。他却没有一星半点的消息传回来,她只能从卦象上推算他是否平安。

初六,礼部与公主府来人下聘。贺芳芝和赵慧出面接收了,看着源源不断抬进门的聘礼,再一次意识到余舒不是嫁进寻常人家。

余舒拿到聘礼单子,大略看了两眼,就丢到一边,没有让人将这单子上的东西收入她的私藏,而是在永春苑边上另外开了两间库房,将公主府送来的聘礼都锁了进去,以便来日归还。

四月初九,册封大典在宫中举行,刘昙稳坐太子之位。次日,皇贵妃诞下一位小公主,行十九。

***

余舒休养了整整两个月,等到春暖花开,才又重新回到司天监。她不在的时候,坤翎局凡有公务需要她亲自批阅,文少安都会送到她府上,有时候谢兰和任一甲也会跟着一起去探望她这个上司,汇报一下工作情况。

二楼总是空着,余舒听文少安说起景尘这两个月也没怎么露面,这才恍然发现,自从她和景尘订亲之后,两个人就没再见过面了,就连她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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