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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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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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婶儿,我们回来啦!”

刘婶一扭头看见两个泥娃子,当即跑上前把两人抱住,哭喊道:

“少爷小姐这是哪去了,怎这个时候才回来,吓死我了,真是吓我了!”

要不是碍着主仆有别,刘婶大概会伸手揍他们两下才能压惊。

余舒还好,没心没肺地笑了两声,余小修平日就同刘婶最亲,回到家被她这么一抱,差点又跟着哭了,刘婶嗓门太大,院子里其他两户都跑出来看。

周六叔起身跟了过来,打量浑身是泥的姐弟俩:“这是上哪去了,弄成这样?”

余舒路上都盘算好了,正要编瞎话,就听一旁有个仆妇道:

“既然人回来了,那快领去见三老爷吧。”

余舒不以为凭他们俩的身份,走丢一晚,会惊动三老爷,便凑去问刘婶:

“刘婶,这是怎么?”

周六叔在旁边解释道:

“唉,刘家的表少爷昨晚上也丢了,现在还没回来呢,都说最近义阳城里老丢孩子,刚好昨晚上你们俩也没回来不是,就以为你们也被人贩子掳了,为了找刘家表少爷,三老爷发了话,要你们回来了就过去应一声。”

余小修看向余舒,余舒心里一计较,他们两个躲了一晚上雨,又迷了路,最后还是好运被景尘送回来的,昨晚雨那么大,其他人想必还被困在林中,迷途不归。

于是冲余小修使了个眼色,对周围人道:

“那我俩先进屋去洗洗换身衣裳吧,这样去见三老爷,未免不敬。”

刘婶赶忙道:“好好,你们先回屋,我去给你们端水,厨房还有馍馍,吃两块垫垫,等下从三老爷那儿回来,刘婶再给你们做好吃的。”

余舒点点头,拉着余小修进屋了,把门一关,余小修就憋不住了,紧张道:

“姐,咱们怎么办啊?”

余舒知道他怕什么,昨晚上他们两个丢下薛文哲自己跑了,这事说大不大,本来逃命的时候哪里还顾得上别人,但要是让刘家人知道他们两个昨晚和薛文哲一起被抓去了,又先跑了回来,一准是会不痛快,这薛文哲要是平平安安还好,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岂不迁怒他们二人?

但要是他们瞒着,刘家人找不着薛文哲,他一个人再在那林子里出了什么意外,岂不是害了一条人命?

余舒想来想去,眼睛一亮,就勾了余小修的脖子,附耳道:

“咱们待会儿这样说。。。。”

余小修越听脸越怪,最后犹豫道:“这样、这样好么?”

“有什么不好,要不是他,我们也未必会历险,要不是我们,他现在不定是人是鬼呢,他这条命,一半是景尘大侠救的,一半可不就是我们救的么。”

余舒拍拍他肩膀,转身去换衣裳。

第四十七章你就瞎掰吧

余舒和余小修被领到了纪孝谷跟前,余舒主动把话交待了;话是这么说的:

昨晚上她和余小修在长门铺街上吃饭,正好撞见有个行踪可疑之人拉走了刘家表少爷,他二人察觉不妙,跟了上去,想要救人,却被贼人一同打晕抓去了。

后来清醒时,就被摆在了祭台上,余舒以为那妖道作法想要谋害薛文哲性命,就打断了他,使得他没能得逞,恰好一位正派道人路经此地,将这一群贼人制服后,扬长而去。她看薛文哲等人还在昏迷中,唤不醒,又逢夜雨,就和余小修先出去探路求救,在林中迷途,好不容易才回到城里。

说到这里,余舒才咽了口唾沫,急急道:“三老爷,薛公子现在还在郊外,您快通知刘家,派人去接他吧。”

只是改了几句话,姐弟俩就成了薛文哲的救星,而不是见死不救,临阵脱逃的两个胆小鬼,余舒不觉得亏心,余小修倒是为她的厚脸皮暗暗脸红,低着头,听她瞎掰。

纪孝谷锐利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扫过,他是一个精明的商人,心思缜密,又岂会察觉不到余舒话中诸多疑点。

余小修低着头,余舒只在脸上做急切之态,她知道纪孝谷会怀疑,却不担心,那毕竟是刘家的事,刘家的表少爷,从利益上来说,和他们纪家没什么关系,反倒是顺应了她这个谎话,能让纪家从中得了好,纪孝谷只要不傻,就会顺着她的话走。

果然,纪孝谷只是看了他们几眼,便招手叫来小厮:

“速去通知刘府,就说有了薛公子的下落。”

第四十八章清蒸道人

余舒回到杂院,屋都没回就去找刘婶说话。

“你母亲啊”刘婶回忆了一下,起身去把门关上,拉着余舒感慨道:

“小姐如今大了,这本不该是刘婶告诉你的话,但姨娘想来是不会同你说的,你既问了,刘婶就同你讲讲,你也长个记性,以后好不走弯路。”

余舒猛点头,脱了鞋子主动在床上坐好,准备听故事,等刘婶讲完,心中大喯了一句狗血,便开始总结:

事情大概是这样的——原来翠姨娘是一大户人家的丫鬟,余父则是一个穷书生,因同这家主人关系好,一次下雨借宿,就和翠姨娘好上了,一个屋檐下,几次来往,赠首小诗,送条手帕,珠胎暗结,怀上了余舒。被主人家发现,撵了出去,翠姨娘哭哭啼啼找到余父,同他一起回了家乡,余父家中原也有几份薄田,一座小院,一个仆人,只是老父病逝,家无所依,去年乡试又未过,闲赋在家,几年下来,渐渐游手好闲,整日酗酒,一次喝多,掉进河里就再没爬上来,自那以后,翠姨娘便成了寡妇。

“姨娘也是个可怜人,”刘婶拍着余舒的手道,“她对你不好,实是对余老爷心存怨愤,毕竟女人一生,就那么误了,她原本留在那家,未必不能许个清白家子,平顺一生。小姐听听,长个心眼,这男人话莫要轻易信了去,选人要选良,免得受人骗,到头追悔不及。”

余舒频频点头,表示听懂,心中不以为然,她要找男人,情情爱爱的先不考虑,三妻四妾的要不要紧,首先一条不能是个软蛋。

“那,娘她是怎么被三老爷相中的?”

这个问题,刘婶看上去不大想说,但耐不住余舒撒娇耍赖地追问,还是别别扭扭地讲了出来:

“三老爷生性多情,有一次骑马路过咱家屋底下,被姨娘用撑窗的杆子砸中了头,就请上来喝茶赔罪,后来就好上了。”

哇呸这不是西门庆和潘金莲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吗

余舒脑中充血,忽然间压力陡增,晕晕乎乎地听着刘婶絮叨:

“小姐,虽我朝对女子不及前朝严苛,然女子当守节为重,姨娘这点不好,您可要守着名誉,今年您也十五了,快该到议婚嫁人的时候,更当规规矩矩,同男子持距,要奴婢说,那三觉书屋虽是向学的地方,但男男女女坐在一起终归是不大妥当”

余舒头重脚轻地回到屋里,鞋子没脱就趴在床上,余小修正端端正正坐在桌边补写功课,见她要死不活的样子,放下笔道:

“怎么了你?刘婶跟你说什么了?”

余舒冲他摆摆手,有气无力道:“没事,写你的。”

她需要时间消化一下,她亲爹是个喝酒淹死的软蛋,她亲娘是潘金莲,她后爸是西门庆呸,就连“她”自己,原本也是个二百五。

“姐、姐?”余小修不放心余舒,搁了笔走过来,却被余舒一把抓住手,神情复杂地看着乖巧懂事的余小修:

“小弟啊,你真不容易。”

这一家歹笋还能长出根直竹子来,多不容易啊

“说什么呢,你是不是累了,赶紧睡一觉吧,晚上吃饭我叫你,”余小修推推她,怕她是昨晚着凉了说胡话,下午从郊外回来,刘婶就给熬了两大碗姜汤喝,大厨房又给煮了猪脚,现在胃里还撑着。

“是有些困了,你也别学了,先睡歇会儿吧,三老爷不是说让咱们在家里休息两天吗,”余舒往里面躺了躺,拽着余小修上来,“过来,咱俩挤一挤,我心里空的慌,一个人睡不着。”

余小修心中犹豫,但见余舒脸上亲切,就说不出拒绝的话,便脱了鞋子躺上去,余舒给盖好被子,俩人肩挨着肩,并排躺着,余小修起先不自在,僵着半拉身子,不一会儿暖和起来,渐渐有了困意,睡着之前迷迷糊糊地听着余舒说话:

“小修,我都忘记了,下午没去打工啊,怎么办。”

“嗯你们掌柜的,不是挺好说话的吗,该不会生气吧。”

“谁说这个了,我是想,少拿了一天工钱。”

财迷,余小修嘀咕了一句,没发出声音,脑袋向余舒肩膀上微微靠了靠。

“不过我无缘无故没去,掌柜的肯定是要担心了,唉,明天该怎么和他解释呢?”

身旁响起了鼾声,余舒却睁着一双大眼睡不着。

出头救下薛文哲那小子的好处之一,景伤堂的打扫这两天先不用去了,三老爷开口,在老太君面前求情,让余舒歇几日再上工。

原本余小修也可以在家里休息两日,不用去上学,但余小弟坚持第二天去私塾,余舒没拦着,想去就去吧,总归没断手断脚的,男孩子太娇气了不好。

余舒同样没睡懒觉,她早上拿了全部资产,扮了小子跟在余小修后头出了门,到长门铺街上租了一辆简陋的马车,到郊外去取那把剑。

顺利将剑取回来,余舒还在长门铺街下车,从后门回了杂院,刘婶他们去了大厨房干活,院子里空荡荡,正好方便她藏东西。

大太阳底下,余舒正拿着一把勺子在土墙下面刨坑,两尺来长的窄坑,浅浅的刚好够嵌进去那把剑,因为没有剑鞘,埋下去之前,余舒拿床单撕成的布条仔细缠在剑身上,那天晚上没看仔细,这把剑身上生了一层薄薄的绿锈,剑柄磨的也不是很平整,还有缺口,保养的并不好,看上去就是有年头的东西,要不然她也不会动了心思,冒险偷渡。

把剑埋下去,土捂好,直到看不出什么痕迹来,余舒蹲的腰都麻了。

“藏好了吗?”

“藏好——”她猛地仰头,看见不知何时蹲在高处墙头上的老道士,一屁股坐在地上,伸手指着他,结巴道:

“你、你怎么在这儿?”

老道士理所当然道:“你这两天没来干活,老道过来看看你。”

余舒翻白眼,这老头怎么一会儿一张脸,那天不都把话说清楚了么,又来纠缠做什么。

“道长,您别在我身上白费心思了,”余舒拍拍手站起来,仰头道:“我知道您是高人,有心点拨我,只怪我没那个福分,我看您还是找别人去吧,啊?”

赶紧走,走了她好把剑挖出来,再挪个地方,唉,真烦人,白忙活了半天。

老道士还没说明来意,就又遭她直言拒绝,猜中他目的,却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他脸色先是一古怪,后叹一口气,别别扭扭道:

“前天是老道说话大了些,你小孩子家家莫与我计较,只当是我倚老卖老了罢。”

余舒狐疑看瞅着他,“您这是在跟我赔不是?”

老道士脸一红,差点又要怒:赔不是怎么啦,你也别直接说出来啊给老人家留点面子好不好?

他心里骂,嘴上却忍住气,“就算是吧。”

余舒乐得瞧他吃瘪,调侃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算是?”

老道士咬牙,“就是。”

“哈哈,”余舒莞尔,心中一口气出来,再看这老头就顺眼许多,一手叉腰道:“道长别不高兴了,您要教什么,我学就是,只是咱们说好了,教好了我才给磕头,不然您也别想着白占我便宜。”

本来嘛,这老头早好好和她说话,她又岂会把送上门来的好事往外推。

老道士惊讶道:“你肯给老道磕头?”

那天她不是死活不磕吗?怎么一转眼换了个人似的,这么好说话。

余舒反问:

“为什么不磕?只要您是真心教我,我就敬重您,给您磕头几个头算什么,但您要是拿我将就凑合,还里外瞧不起我,就算您要教我神仙法术,都别想我会领您的情,换句话说,教不教是您的事,学不学那是我的事,您说我讲的对不对?”

老道士蹲在墙上歪了歪脑袋,听她这么一解释,倒觉得刚才同她赔不是,是理所应当,没什么好丢脸的了,前天是自己摆架子强迫人家,也不看人愿不愿意,确实是不妥。

没想到自己一把年纪,还没个小丫头片子想得通畅,他这把老骨头真是闲的太久了。

话既说开了,老道士再瞧余舒,不免越看越顺眼,小姑娘,没资质没灵性不要紧,难得是有骨气,有主见,有性格,真跟那些个阿谀巴结的东西一样没出息,假惺惺的,他也瞧不上她。

这样也好,免得人太傻,日后

余舒被他盯的直起鸡皮疙瘩,唤:“道长?道长?”

“老道道号青铮,师门凋落,就不与你提了,现认你做个不记名的弟子,传你本领,就不举太多俗礼了,往后你人前只装作与我不熟,人后,就喊我一声师父吧。”青铮道人搓着胡须道。

清蒸道人?余舒抿嘴偷笑,伸手对着墙头揖礼:“是,清蒸师父。”

青铮道人不知余舒正拿他道号偷乐,满意地点点头,道:“白日不便,天黑后到景伤堂来找我,介时我再与你细说。”

“是,师父慢走。”余舒招招手,目送老人家跳墙走了,脸上的笑才不见,蹲下来拿一勺一勺挖土,过了半天,才哼了一声。

这老道士有古怪,隐匿在纪家不知道是想要干嘛,她得小心相处,最好是学了他的东西,还要当心不被他利用,

余舒把剑重新挖出来,换了个地方重新埋下,去把余小修晒的被子收进去,一边叠床,一边寻思着明天寻个时候,出去找找那位景尘大侠,联络下感情。

说实话,比起青铮道人,她还是觉得那一身浩然正气的年轻道长靠谱些。

小厮去了,纪孝谷才问余舒道:“救你们那位道长,可曾留下姓名?”

余舒作势想了想,不确定道:“似说是、是龙虎山上来的。”

纪孝谷脸色一变,半身向前倾,竟有三分急切:“龙虎山?可说是哪一派?”

龙虎山上,洞天福地,多是道家高门,平素不理凡俗,难得有人入世,这可是件大事,若能寻到这人,引入纪家,就是做客几日,也能获益许多。

余舒原本就不打算把景尘的事拿出来多说,见他这急切样,更打定了注意误导,便迷惑道:

“当时太乱,我也没听清楚,就听见是从龙虎山上来的。”

心中道:嘁,我一路上浪费了多少口水才勾搭上,干嘛平白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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