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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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 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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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看来,若不能知祸,待在宅中闭门不出,便是最简单有效的避祸手段,凭着薛家家业,宅中风水定然大有玄机,若要避祸,更加稳妥,是以有人逢难,便喜到贵人家中躲灾,就是这个道理。

薛睿知道余舒不会拿这事同她开玩笑,她既然开口提醒,那便是真算出了什么。

“府上是赡有易师,我今日回去便请教。”薛睿道。

“这样最好,你务必要小心。”余舒又多叮嘱一句。

第195章男女授受不亲

薛睿从余舒家中离开,径自回了薛府,因昨晚未归,只是派人捎了消息回家,回来后,听说祖父下朝,就先到北院主屋去向老人家请安。

薛老尚书已从下人口中听说了他昨晚一夜未归是去办公务,在书房见到他,并未详问,薛睿也就未提起余舒。

然而薛凌南又交待了一件正事给他:

“后天是七皇子加冠寿辰,你代替老夫送去贺礼,席上多留片刻,等皇上赐封后再回来。”

大安的皇子们,不比前朝,统统居住在京城,十五出宫建皇子府,二十弱冠之前,是不封任何王爵的,需要到加冠这一日,方才以郡县赐封,仍留在京城遥领。

七皇子乃是尹淑妃所出,还在宫中学年时便被皇上派了几件事务,颇得圣心,他加冠之日,薛凌南不便亲往,是以派长孙前去,算是面子到了。

然而薛睿才从余舒那里听到劝告,要他后天闭门不出,此时听了薛凌南之言,心中一计较,便犹豫出声:

“祖父,孙儿前不久才在定波馆同七皇子闹翻,这便在他冠礼上露面,是否不妥?”

薛凌南坐在书桌后,翻阅着案上公折,头也不抬道:“老夫是让你找个机会同他断了以前交情,却没说你不能同他有交道,你如今在朝为官,不比从前无拘束,似这般寿宴场合,只要耳聪目明,多少是能学到一些东西,不可不去。”

一句不可不去,便让薛睿知道这宴他是非要赴了,低下头,薛睿称道:

“孙儿知了。”

“去吧,你昨晚一夜未眠,今日轮休,便好好休息。”

薛睿退出书房,并未回自己院子,而是带着一个小厮,去了西座跨院。

小花园后头留有一院,门口两个丫鬟正在说悄悄话,见了薛睿来,忙分开行礼,怯怯叫道:“大少爷。”

薛睿停在门口,“赵先生在做什么?”

“正在院子里画画话儿呢。”

“进去通传一声。”

“是。”

一个丫鬟匆匆跑了进去,不一会儿又出来,“大少爷,赵先生请您进去。”

薛睿留下小厮在外等候,进了院中,约有一刻过后,再从里面出来,脸色比起方才没什么变化,但要细看,是能瞧见他眉间一缕困惑。

这位被赡供在他们府上的赵先生,乃是当年京城一位赫赫有名的大易师,精通面相和星象两科,曾经门前过客不绝,后因得罪了贵人,薛凌南为其解困,才在薛府留下,为薛家入幕之宾。

余舒焉定他后天有祸,但是他方才请赵雁林为他掌算,说他面上并无凶相。

难道是她算错了吗?

余舒的脚肿着,哪儿都去不了,闲适在家,等着薛睿的消息,就让余小修提笔写了一封平安信,打算寻个时候出门,找家驿馆快马送望义阳报平安。

昨夜下了一场雨,天又冷了几分,余舒早上起来连打了三个喷嚏,发现一床被子少了,还好她早有准备,吃了早饭,就让余小修把收在柜子里的新棉被抱出来,送了一床去景尘房里,又把夏明明原来那屋的褥子撤了换到她床上。

北方冬天冷,过冬要是没有两床被子,就等着挨冻吧。

余舒正坐在桌边指挥余小修铺床,听到院门敲响,就让他出去看看是谁,没防着竟来了个不速之客。

“景大哥,余大哥,我来看你们啦,快出来,我带了我娘煮的茶叶蛋给你们尝尝,可好吃了。”

一听到这声音,余舒便觉得头疼,扶着桌子站起来,顺着窗子往外一瞧,就见周芳芳挎着个篮子站在院子里。

就不能让她安生一天么。。。

“景大哥,你的手怎么了!”

余舒一瘸一拐地从房里走出来,就见周芳芳站在景尘屋门口,冲着景尘缠得厚厚的右手惊叫。

“。。。。。。”景尘不知如何解释,一扭头,看到余舒出来,便递去询问的目光。

“昨日劈柴砍到了,”余舒随口瞎诌,笑瞪了一下正冲周芳芳后脑勺翻白眼的余小修。

周芳芳也细想余舒家中买的都是现成柴火,哪里需要人劈,只是撅着嘴责备景尘道:

“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你的手是拿来写字的,劈什么柴火啊,伤的重不重,看过郎中了吗?”

“。。。。。。”景尘不会说谎,也不知道怎么接话,干脆不做声,偏偏小姑娘话多,一个劲儿地抱怨,最后竟说到余舒头上去:

“余大哥你也是的,景大哥身体不好,你让他做那粗活儿干什么。”

余舒也要忍不住翻白眼了,小丫头只看着她景大哥,怎么就没瞧见她还瘸着腿儿呢。

“不是他要我做的。”景尘半天总算说了一句话,扭头看看单腿站着的余舒,道:“回屋去坐,站着不脚疼么。”

余舒朝他咧嘴一笑,摇摇头,伸手搭了余小修的肩膀扶着,周芳芳这才发现余舒腿脚不便:

“你这又是怎么了?”

“你景大哥不是劈柴伤了手吗,斧子掉下来,砸了我脚一下。”余舒随便两个瞎话,就是一个故事。

周芳芳深信不疑,就没好意思再埋怨她。

余舒问道:“今日来走亲戚啊,许大娘不在家吗?”

周芳芳举起手里的篮子,“在呢,我来给你们送茶叶蛋,我娘从姥姥家回来了,要我过来谢谢你上回帮她算历。”

“别这么客气,都是邻里街坊,”余舒让余小修收下了筐里的鸡蛋拿去厨房,问她,“还有别的事儿吗?”

周芳芳悻悻道:“本来是想请景大哥帮我写封信的,不过他手伤着了,没法子。”

“那我帮你写?”余舒想着赶紧把人打发走,便提议道。

哪知人家小姑娘还不乐意,“别了,余大哥你写的字还不如我好看呢,送出去只怕人家认不得。”

“噗,”余小修窃笑出声,余舒偷掐了他一下,对周芳芳无奈道:“那就没办法了。”

“不是还有小修呢,小修,你帮我写一封吧。”

余小修计较人家刚才寒碜他姐,就故意道:“我写字也难看。”

周芳芳确是没见过余小修的字,分不出假话,愁眉苦脸,“那怎么办啊,我待会儿还想着去送信呢。”

余舒一听这个,忙伸手拍了余小修肩膀,对周芳芳道:“呵呵,小修是逗你玩呢,他字写的不错,去,帮人家写一封,字好看点儿啊。”

余小修被余舒推了推,不情不愿地领着周芳芳进了大屋写信。

“我怎么不知我劈柴砸了你的脚。”景尘在余舒背后低声问道。

余舒背倚着门框扭过头,眨眨眼睛,“不是骗她么。”

景尘低头看着她,“你很喜欢骗人。”

听这一句陈述,余舒既没不高兴,也没遮掩什么,反而语重心长地对他说:“人活在这世上,哪个人没有骗过人,不过是骗多骗少,骗坏骗好的差别,骗人不是错,要看骗的是什么。”

景尘思索了一下,觉得有道理,便点头:“你说的没错。”

看他这么容易接受她的理论,余舒反而有些疑虑,心想着他别再听了她的话,往后学的满嘴瞎话那才叫坏,轻咳一声,凑近他道:

“景尘啊,我话是这么说,不过通常情况下,还是不要骗人的好,像我这么聪明的说说谎话不被人发现就算了,像你这种不常骗人的在,要是说谎被人发现了,那可就不好玩了。”

景尘摇头:“我不会骗人,”顿了顿,又补上半句,“尤其是你。”

余舒听了这话,心里很是高兴,赞叹景尘上道,却故意为难他:“你怎么没骗过我,不知道是谁瞒着我偷偷练剑的。”

景尘道:“那不是骗,我一开始告诉过你,是你不信我,后来你问我,我可有再瞒你?”

余舒迎上他坦荡的目光,自己反倒是有点心虚了,心道着他也有这口齿伶俐的时候,眼神左右乱瞟,摸了摸脖子,道:

“我去看看他们写好没有。”

说完就独着腿跳走了,景尘看着她的背影,轻轻勾起嘴角,发出一声低笑。

周芳芳拿到信,才心满意足地道别,余舒让余小修送她出门,没再到处乱蹦跳,就坐在堂屋,却见小姑娘到了门口,又一个人拐回来,小跑到景尘房门口,从随身挎的篮子里拿了什么,递给了景尘,便羞羞答答地扭头跑了。

余舒扬起眉头,轻“啧”了一声,听到大门响,才扬声喊道:

“景尘你来。”

景尘闻声,便朝大屋走过来,手里头还拿着刚才周芳芳塞给他的东西,余舒眯起眼睛一看,却是一双白底子夹棉的鞋垫子,角头还绣着花样,看上去就是女孩子精心针纳的,那尺寸,也就景尘刚好能穿。

余舒看见这鞋垫子,笑了笑,对景尘道:“这周姑娘真叫偏心,我对她也不错啊,怎么就送了你一个人呢。”

景尘坐在桌边,把手中鞋垫放在桌上,眉头轻皱道:“下回她再来,就还给她。”

听见这话,余舒眼睛闪闪,托着下巴问道:“别人送的,为何要还?”

景尘扭头,面色困惑地看着她:“书上说男女授受不亲,怎么不对吗?”

余舒抿住嘴角的笑意,点头一本正经地道:“书上说的对,这句话你可好好记着了。”

第196章侥幸而过

十一日是七皇子寿辰,寿宴摆在傍晚,薛睿提早了一刻出门,带着管家准备好的和离乘轿子去了皇子府。

冠礼之日,来客甚多,皇子府门前车马如龙,府内张灯结彩,夜明如昼,寿筵摆在西庭,一座宴客大厅,里里外外足有百席。

薛睿与湘王世子刘炯、冯将军家的小公子冯兆苗几人同在一张八仙桌上,不远处七皇子刘灏独居一席,他本就生得样貌硬朗,今日一身杏黄直裰,雪鹅抹颈,越发衬出英挺过人,面色如光,面对四下敬酒,杯杯不拒,笑声敞亮。

“这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刘炯把玩着手里的银口杯,不无羡慕道;“说不好今日这皇子府上还要好事成双。”

冯兆苗好事问道:“还有什么好事?”

刘炯笑笑,声音不高,刚好够他们这一桌听到,“这七皇子府上现下也不缺什么,就差一段好姻缘了,之前宫中一直没听动静,不就是赶这好日子呢吗。”

薛睿夹着下酒菜,抬了下头,入席到现在他说话没几句,同席的都晓得他同七皇子不对付,并不勉强拉他说笑,本来他今日人能来,就够让几个人惊讶了,那回在定波馆薛睿同刘灏闹翻,杯酒断旧交,谁没长眼睛看到。

三巡酒后,西庭外便响起了锣鼓声,宫中来了旨意。

宣旨的班子一到,席上众人纷纷起身,躬身聆听,太监高声朗念,秉圣谕,封下七皇子刘灏“宁王”赐号,改皇子府为宁王府,着令工部即日起修葺,又并赏了十二身常服,一条赤金绶,一条紫云貂,黄金三百两,一辆白玉顶棚的官轿。

刘灏满面春风地领了旨意,想必是知道还有第二道,就没忙着起身打赏太监,依旧跪在地上,果然,老太监将手中黄绸一托,抖开一面,继续念道:

“宁王刘灏,风表俱佳,好学知性,英武殿大学士之幼女崔氏,温柔娴淑,蕙质兰心,二人天作之合,朕属意之,特此赐婚崔氏灵心为宁王妃,交由礼部操办,即年成礼,钦赐。”

这一道赐婚的旨意,既在一些人意料,又在一些人意外,席间除了听热闹的,却有几人变了脸色,新晋的宁王爷方才还是春风拂面,

闻旨后,脸色很明显僵了一僵,目光朝一个方向看去,那离主座稍显远的地方,坐着一群女客,当中一女面遮着一柄青花团扇,一片灯火中,却看不清神色。

“宁王爷,接旨吧。”

“儿臣领旨,谢主隆恩。”

。。。。。。

“怪了,怎么不是她。。。”刘炯嘀咕一声,没叫人听到,望了望正挂着笑承应四面敬酒的刘灏,摇了摇手中杯子,对身两旁人道:

“走,咱们也去敬酒。”

冯兆苗扭头对薛睿道:“睿哥?”

薛睿点点头,起身端了酒,同他们一起去了,这会儿趁着人多,把酒敬了,总比待会儿人少,引人注目要好。

围在宁王身边的人几层,有见到刘炯上前,自觉让了地方。

“宁王,小弟敬你一杯,恭喜你双喜临门,往后这宁王府修好了,可别忘记摆酒请客。”刘炯想必看出刘灏对这桩婚事不称心,并未像其他人一样挑拣这婚事恭喜他,而是避重就轻。

“好!”刘灏豪爽一应,一杯饮下,脸上已露醉态。

挨到薛睿敬酒时,也不知是谁从旁撞了他一下,酒撒出来,整杯淋到他身上,一下乱了场面。

刘灏正好看见这一幕,皱眉道:“来人,带薛公子去更衣。”

“不碍,”薛睿拂了拂身上酒渍,正好借机告辞,就对刘灏揖手道:“恭喜宁王加冠,多谢今日款待,在下这身不便,就先告辞了。”

刘灏却不许他走:“怎么酒还没敬,你要上哪儿去,今日我大喜,你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吗?”

这话听起来,分明是醉了,刘炯偷偷拿手肘碰了碰薛睿,薛睿是知道刘灏脾气,见状一时半会儿难以脱身,只好跟着皇子府的侍女去更衣。

没见他走后不久,刘灏也摇摇晃晃地离了席。

皇子府中甚大,因去年修建过一回,薛睿不认得路,七拐八拐跟着侍女来到一间客房,拿了专门被喝醉酒留宿的客人备用的外衫出来给他更换。

“你出去吧,到外面等。”

“是。”

薛睿换上衣衫,又在榻边坐了一会儿,他今晚上小心,没有多沾几滴酒,是以眼下脑子清醒的很,想一想刚才宴席上刘灏脸色,抬手揉了揉额头,轻声道:

“幸而那桩婚事断的快,不然又要。。。”

“薛公子,您好了吗?”

听到外面侍女询问,薛睿将换下的衣裳挂在手中,出了门,“走吧。”

还是侍女在前头低着头带路,薛睿往前走了一段,隐约听到远处宴厅的热闹,夜晚露重,呵出的气都成了雾,他目光不经意落在前面那侍女身上,眼神一顿,暗皱眉头,他记得来时给他带路的那个侍女个头要高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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