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倾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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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倾歌-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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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游说:“你们俩人别总端着一样的架子啊,这让我好生受不住。”
侨仓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你可以不与我们一起走的。”
天岚颔首,“乖徒儿。”
苏游抚额,“你们师徒两能不能别如此同气连枝。”
天岚摇头,“不太能,我与我的乖徒儿如今可以算是同心同德。”
侨仓面红,“谁与你同心同德。”
苏游继续打诨,“好一个师徒情深。”

恰逢此时,身后传来一声女儿家的喊声,“二哥!”
几人下意识的转身,却看侨仓忽然嘴角浮笑,快步走了过去,“栖栖!”
这是第十个年头,侨仓离开凤凰大寨整整十年,他与众位兄弟姐妹都未曾相见,这番回头,却看当年的小老九,也已经抽芽成了小美人一个。
洛栖抓住侨仓的手,兴奋不已,“二哥,你好久没回去,爹爹都快在我耳旁絮叨死了。”
侨仓无奈,“师傅他暂时不让我归,说我学艺未成……”
他倒是忘记了今日这等神仙盛会,凤族应该是要为之助兴的,除了自己这个一身白羽的小妹妹的,其他的……应该都在天上吧。
抬起头来,果不其然,当先的凤鸣之后,便有数只凤凰从头顶飞过。
洛栖好奇的看向侨仓身后的两人,与她的记忆里,对于自己的亲爱二哥的师傅,从来没有什么清晰的印象。
但见到天岚一张冰冷至寒的面相忽然印入眼帘,将她吓退了好几步,侨仓稳稳拉住,指着天岚说:“别瞧他如此这般,最喜好的就是抓我回去,所以十年未归,实属无奈。”
“咦!你是用什么抓二哥的!”洛栖忽然对此事产生了无上的好奇心。
天岚眼底隐隐有笑意流过,虽依旧面无表情,但显然对讨论此等问题,十分有兴致。掌中旋即化出一柄圆镜,送到洛栖眼底。
洛栖摸着镜边感慨着,“就是这个发现二哥的踪影么,好神奇!”
苏游也过来凑了热闹,挤挤身边的天岚,“你也当真武断,居然捆着自己徒儿十年也不让其回去。”
“原因他自己知晓的。”天岚也不多话,只淡淡睨了眼侨仓。
侨仓“咳”了声,想起十年前自己坐在隐河旁边,因不愿意做储君而求天岚收自己为徒的事情。
天岚看了他一眼,“想回去就回去一趟。”
侨仓这回笑的相当真心,“谢谢师傅!”

天岚转头与苏游说道:“养徒不孝。”
苏游应和了声。

记忆戛然而止。
侨仓停住脚,仰头看着依旧朴素的洞顶,似乎自从自己离开,这里就没有什么转变。
他与天岚师徒一场已有多少年?算了算,至今也有三百余年了吧。
其实后来仔细想想,当年他负气离开,多少有些不甘的感觉吧。如今思来,自己这师傅啊……倒也可怜,多少也不能怪他,若自己换做他的位子,或者能有多少其他的作为也说不定。
一把推开洞门,就看天岚正端坐在原处,就好似从来没有变过的画面,青莲长袍,冷淡眉眼,只在他出现的片刻,微微侧身。
“你来了?”
“嗯。徒儿来了。”
侨仓上前走到他身边,重重的跪了下来。
当年不告而别,甚至在他到大寨前时候,抵死不肯相见。为了自己的洛栖妹妹,倒也当得这一跪。
天岚半晌没动静,任他跪足了整整一炷香时间。
“一炷香时间,到。”
侨仓抬头,一炷香什么的,果然是少年时分的噩梦。
“让我想想,怎么责罚你呢?”天岚挑眉,“当年,不问因由背离师门,今日,不问因由违背帝命。如何……你都不是个好徒弟啊。”
侨仓苦笑,“是,但听师傅责罚。”
天岚起身,走到他旁边,低下头去,“恐怕在你心中,从来没有将我做师傅过吧?”
侨仓一愣,这番是格外意外。
“其实我一直好奇,当年你为什么要不告而别?为师虽然是个神仙可以推算一二,但还是想听你自己说与我听。”

不过是平静海水之中的一波轻潮吧,如今看来,倒是自己幼稚的过分。

那日,还是一场不得已需要参加的神仙聚会。般般在这时候,侨仓就是陪天岚来应付的,自己无趣,也就离了席四处闲逛。
经过留下坡时候,几个女子围在一块,有人看见他就突然住了嘴。
虽说侨仓此人,并没有太多好奇心。然则明显有些和自己相关,所以他还是故作无意的走到一旁,离了远后,见诸人放下心来继续高谈阔论,才又绕了回来,躲得远远的听。
“你们看,天岚上神新收的这徒儿可有些似那人?”
“那人?”
“就是天岚上神前一个徒儿啊!”
侨仓的心微微一震,原来当真有故往,他就说天岚不会无缘无故的如此待自己,总会有些因由,不觉站住了脚细细的听了下去。
然而这个故事还真是有几分凄美,若不牵累自己的话。

上古洪荒时候,总是会有很多不明来路的人降生,比如青帝伏羲就是生于雷泽、九天玄女也是在野外被黄帝捡回的仙都。
雷神天岚也在雷泽外捡到了个女娃娃,虽然他这人,有几分寡情,但还不至于看着个活生生的娃娃在自家门外冻死。
他也说过,雷泽是很容易诞生怪人的地方,比如自己,比如伏羲,比如可能不知成为何人的这女娃。但天岚委实没有养孩子的经验,偏生在天界的人缘也不太好,左右想送却是没人敢收,抱着走了几家都被退了回来,直说若是养不好,还怕得罪了天岚。
后来走到财神爷苏游那里,此人倒是说他的姨娘兰心夫人可以帮忙,“既然是你捡的,当然是你养,不如就做你女儿好了。”
“那怎么成!你知道我这里常年有雷声降世,的确不适合孩子成长。”天岚合掌,“你做爹,我做个师傅如何?”
大抵这是雷神天岚在他人面前露出如此神情,看他言辞也算诚恳,苏游也就收了个免费女儿,起名为苏挽,最后由兰心夫人养到神智初开时候,又给送到天岚洞府做了徒弟。
自此后,苏游与天岚的关系,才真正密切起来。

苏挽苏挽,有兰心夫人这个养娘,又有财神爷这个名义上的爹爹,还有雷神天岚这样的师傅。一时间天界薄名泛起,颇有些春风得意的感觉。
然则苏挽还真是个怪人,就这般风生水起时候有,平日也不太爱笑,不大喜好说话,就连苏游想要逗她说几句话都只是招来几个白眼。她喜欢与天岚处在一起,大概这两人都是不大喜爱交流的。静静的,颇有几分自来安宁的感觉。
后来反倒是天岚被苏游以爹爹的名义告诫了一番后,不得不接扛起好生教养的职责。从此后踏上了好笑师傅的不归路。
借着一次输赢,让苏挽为自己笑上一回,让她做些自己平日里不太去做的事情,都是天岚在努力的。
渐渐的,天岚也就能看见苏挽会突然在自己身旁莞尔一笑的场面,苏游经常为此神伤,会叨叨着养女不孝。
苏挽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爹爹,我看也不用为我寻找夫婿了,就师傅吧。”
苏游目瞪口呆。

这便是应了天岚所说的那句话,在雷泽降生的,都是奇怪的人。
苏游不由自主的说:“幸好没教你做女儿,否则这便是父女不伦啊,也就当今天帝才敢如此做啊!”
苏挽的坚决、苏挽的清冷、苏挽的美丽。都是天上地下人尽皆知的。一时之间也让诸人十分羡慕天岚艳福不浅,只有天岚自己知晓,他与苏挽之间,不会那般顺畅。
一场恋歌一场烟,一场风华一场梦。
“那到底后来苏挽与天岚成是没有成?”
“自然没有!否则哪里会有如今的这个这么神似的徒儿!”
“苏挽后来去哪里了?”
“听说死了。”

侨仓也就听到这里,便没有再听下去。
或者与他而言,不论结局,自己这么个替代的徒儿有些可笑。他自然是不可能想的到,也绝对不会意识到,自己面对的一场尴尬境地。
有人在后头拍了下他,却原来是那场戏里的重要角色苏游。
财神爷抱着他的玉如意,笑眯眯的,“少年你别想太多,天岚哪里有他们说的那么凄凉?”
“那……那他究竟为什么要收我为徒?”
财神爷琢磨了下,嘴唇一撇,“大概是……收个男徒儿就一定不会产生感情纠葛?”
侨仓的脸色变了几变,振袖离去。
财神爷在后头喊的一句话,他一定是没听见,“喂喂少年我是开玩笑的啊,你别当真啊。”

一席话听完。
天岚扶着额头,“你便是因为这件事,与我绝交?”
侨仓垂首,“如今看来,的确是年少轻狂了些。”
天岚一手拍在侨仓头上,“苏游的话你也信?”
侨仓愕然。
“可是你还给我穿过她的衣服!”
“谁说的!那是我在凡间找个美人要的,就是为了让你穿着玩的!”
“那这又是为什么!”
“不觉着你脸色变了,有些好玩么?”
侨仓忽然后悔回来,他豁然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天岚悠悠然然的问了句:“你就不想知道苏挽之后去了哪里?”
那人背影一僵,慢慢转过身。他承认,好奇心的确战胜了一切,就像当年,他也被这位号称凉薄的雷神折磨的死去活来,最后还是在其掌心之中,无法逃离。也便是那一日负气出走,或者是当真气上心头,天岚居然也就这么放自己归去,一别几十年。
二百年的徒儿,近三百年的交情。
侨仓就听天岚冷静的端起桌上那玉杯,饮下平日最好的凌霄茶,缓缓舒了口气,“所谓的死不过是一个传言,因为当初她原说不是要与我成亲的么?只是后来她自己也意识到当年不过是一场年少的悸动,倒的确是遇上了真心想要在一起的人。”
侨仓意外的紧,“什么?”
“如今的苏挽,便是现在的凤华夫人。”天岚自嘲的笑笑,忽然上前抓住侨仓的手。
“做什么?”侨仓变了脸色。
“出去比拼一下,这些年没见,看看你如今到底水准在哪?”
侨仓这回默默应了,因着他也的确是发现天岚的心里也还未完全放下那女子,也只有相处了几百年的他,能看见那深藏在眸子里的伤吧。

侨仓的起势一向很好看,虽是天岚一派的仙术,却自有一种属于自己的风范。刚柔并济、格外雅致。
而天岚则天命雷神,掌雷之术无人匹敌。一时间雷泽上空青紫雾气氤氲,金霞漂荡,倏然又星丸错落,雷声震天。幸好雷泽方圆无余人居住,怕不是要将所有的灵兽都惊出其中,看着瞬息幻化的天空。
忽然天岚住了手,惊讶的看着手中无一物的侨仓,说到底他当年算是并未出师,所以天岚还未来得及赐给他法器,但见只那几招居然与自己也算斗的旗鼓相当的侨仓,不觉问:“这几十年都在苦心修炼么?”
侨仓看看自己的手,淡淡摇头,“也非如此。大约是心结了却。”
“你有何心结?”天岚挑眉。
“……”
侨仓哑口无言。
天岚释然的下落,忽然转身朝外走去。
侨仓跟在后头喊了句:“你去哪里?”
“出去几日,为师怎么也要表达下师徒情深啊,免得落跑的小徒弟总是多想。”
侨仓红了脸,跟上几步又停了下来。
天岚晃着手,“为师外出这段时间,烦劳爱徒帮忙看着洞府,以免宵小偷了我的好茶。”

侨仓听了天岚的话,乖乖的守在雷神洞府当中,偶尔伺弄下花花草草,也在思索,他所谓的要表现师徒情深究竟是为什么,忽然一下手中的花锄便落在了地上,口中念道:“糟糕。”
他豁然转身朝着门外走去,却听见外头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有人在么?”
侨仓的手停在紧闭的铜门旁,迟疑了下,般般不应有人能知晓这里所在,难道是……?他缓缓启开铜门,外面正站着个身着水蓝色流云褂子的妇人,肌肤胜雪,发如堆鸦,容色秀丽清冷,双眼有如墨色潭水中的寒雾轻点,令人摸不清内中所藏神思。
他淡淡的问:“您是?”
她拂下兜帽,“我以为你应是知道。”
侨仓侧身让出洞口,恭敬的道:“原来是凤华夫人,请进。”
苏挽微微一愣,旋即袅袅挪挪的踏了进去。抬头看着熟悉的洞顶洞壁,又朝里走着,“果然好些年好些年没归,对这里始终有家的感觉。”
侨仓不知其所为何事,一直不紧不慢的跟在其后,直到她走进平日住处之后,寻了个椅子坐下,细细的打量着侨仓。
“我听爹爹说过好长时间的你,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得见。今日一见,当真是无上风骨。”
侨仓连忙拱手,“夫人谬赞。”
任他七窍玲珑心,依旧是无法猜度。
苏挽垂眸,“雷泽这里距天宫有多远?”
“若是日夜兼程的走,一日光景则已。”
苏挽忽然叹气,“若你来得及,还可见你师傅一面。”
“什么!”
她居然真是来与自己说这件事的?天岚到底是什么情况居然有最后一面之说。
唇色忽然一白,侨仓紧逼一步,“是因为雷泽行刑,未满三百,被天宫责罚了么?”
苏挽扯唇,“爹爹正在天宫与天帝求情,我便想着还是来告诉你一声,毕竟此事因你而起,若是不与你说,恐怕你要抱憾终身的吧。”
侨仓哪里还顾得上与其多说,转身就朝着天宫的方向飞去。风起之时,青鸾现,展翅翱翔,天际朗朗,刹那辉煌。
他却是没见到,苏挽嘴角浮起的淡淡微笑。

“那后来呢?”这个故事在白衣人的口中娓娓道来,被围在花丛之中当中的他,看起来面目柔和,微微一笑宛若有圣光笼过,另围在一旁的孩子都露出了艳羡的表情。
白衣男子戳了下下头孩子的鼻子,笑着说:“故事发展到这里,有些戏剧。”
他伸展了□子,“不过是我师公为了让师傅低头的一个苦肉计而已。”
“那凤兮叔叔你的师傅,也就是我们族长大人,到底低头了没?”
“低头了呀……”凤兮垂首,摸了摸抱着自己腿的男孩的头,“据说难得的哭了,后来真真切切的跪下喊了声师傅。”
“凤兮叔叔你说的好多故事都好好听哟……”一旁梳着双髻的小姑娘仰头说道:“原先与我们说的九师叔与她夫君的故事,就把我都惹哭了,那九师叔自己,有没有好故事?”
凤兮想了想,“我也就知道,儿时的自己比较好吃、比较胖,九师叔说我小时简直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什么!”小男孩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如今这春风照人的温柔男子,只觉他一定在说个大笑话。
凤兮微微一笑,“快到中午了,回去吃饭吧。”
“叔叔你不与我们一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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