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沉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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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沉吟-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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脉门之上,美目熠熠,一脸笃定。
  虚目而视,握紧拳头,半晌,幽幽说道:“好。”
  夫人舒开眉头,放开指尖,笑得柔媚:“那便多谢月下了。”
  日薄西山,这场红粉飨宴终于在宾主相欢、依依不舍的氛围中结束。看着言笑晏晏、娇容胜花的官宦钗裙,悲哀之情充溢心间。
  “韩妹妹。”身后传来软语甜声,转首望去。容若水半卷车帘,在天边那朵绚丽的火烧云的映衬下,两颊笑涡霞光荡漾,“七日之后,宫中千巧宴上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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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半时分,青宫裕华殿。
  “王上,已经二更了。”内侍站在灯火所不能及的暗处,小声提醒道。
  “嗯。”青王凌准吱了一声,依旧伏案。
  一阵凉风吹过,暗香袭人。凌准微微一笑,放下御笔:“孤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窈窕妙曼的身影在烛火处荡漾,一个柔美的声音传来:“什么事都瞒不了王上。”
  “今日有何收获?”青王挺直胸膛,眼中流溢着几缕兴味。
  美人袅娜走来,一双琉璃目顾盼生辉:“今个社日收获颇丰。”丹唇翳皓齿,明艳照人,“户部年侍郎最近准备纳妾,此女乃是云都妓馆里的四艳之一,光是风流一夜就得百金。而年侍郎却大手笔为她赎身,此间必有猫腻。”
  青王虚起眼睛,看向户部递上来的本子。
  沅婉轻声走到青王身后,手指在他略显疲惫的背上柔柔按动:“另外,吏部右仆射高大人的夫人,今日戴了一对翡翠鎏金耳环,样式像极了王上赐给妾身的那对,看起来应是惠州的贡品。”
  “翡翠鎏金耳环?”青王享受地闭上眼睛,“得显!”
  暗影中传来一个轻轻的答声:“回王上,惠州的贡品翡翠鎏金耳环共有三对,一对给了王后,一对给了成妃娘娘,还有一对便在沅婉夫人手中。”
  “嗯。”青王满意地点了点头,“成妃近日还戴过,那就是王后给的了。”他慢慢睁开双眼,目光微厉,“原先孤还以为吏部是淮然的地盘儿,但没想到小七的手已经伸到那里去了。”他思忖了半晌,低低问道:“这次邀了小九的人了吗?”
  “给了帖子,但是九殿下那里回话,说是妾侍地位卑贱,难登大雅之堂。”
  “呵呵~”凌准看着沅婉,笑得有些快意,“小九还是那么谨慎啊,你这狐狸皮怕是早被他瞧出来了。”
  “不会吧。”美人蹙眉。
  “不会?”凌准哼了一声,目光灼灼,“孤这十几个儿子最深不可测的便是这个小九,当年孤将他送到幽国做质子,一是让他躲过王后的清洗,二是想探探他的底。结果真是让孤难以想到啊~”他语调中有几分感慨,几分得意,“他非但没有过的凄惨,反而弄来了幽国的军防图和矿藏图,还为孤带了一个肱骨之臣。”
  “肱骨之臣?”沅婉想了片刻,小心问道,“是韩大将军吗?”
  “韩月杀是幽庭颓败后才来的,当然不是。”青王用扣了扣桌面,看向刑狱寺的那叠褶子,微微一笑,“亏好被小九捡了回来,这是把好使的刀啊。”
  美人看了看褶子上瘦劲有力的字体,半晌还是没明白,不过也没再问下去。
  “对了,孤让你注意的那几位待字闺中的小姐,你瞧了吗?”
  “瞧了。”沅婉捏了捏青王的肩,“云都二美、碧荷佳人,还有那位神秘的韩小姐,可对?”
  “嗯。”凌准微微颔首。
  “妾身看来,这四人之中,属上官无艳为最下。此女表面素雅,实为心窄之人,有意正艳却无胆上前,下臣之妻也。”沅婉精明地分析道,“董慧如为中,此女虽颇有风骨,但为人孤高自许,可为上臣之妻也。另外两位,容若水为人亲和、品格端方,让人一时瞧不出什么毛病。”她偏了偏头,补充道,“妾身认为,此女不是贤淑宽厚,就是心机过于深沉。若为前者,则足可胜任王侯之妻。”
  “噢?王侯之妻?”凌准接言道,“看来此为最上了。”
  “非也。”沅婉笑得媚然,“妾身心中的最上乃是那位韩月下。”
  凌准扬了扬灰黑色的眉头,似有几分诧异。
  “这位小姐两目明澈,定定一视,竟让人不自觉地想要回避。为人淡定自若,举止得体大方。空盏接酒竟滴水不漏,妾身摸了摸她的脉门,竟浑然不见内力。此女眼慧手明,深藏不露,实在了得。”沅婉忽地降低语调,“而且,今日她竟然抽中了王上钦点的那根牡丹签。”
  青王半转首,微微惊讶。
  “就是那根从来没有人抽中过的后签,众命妇和小姐面露妒色。妾观之,她神态若定,眉目豁达,真是少有的妙人。王上,请容妾身说句出格的话。”
  “嗯。”
  沅婉屈膝颔首,行了一个大礼:“此女,不论家世才貌,均足以胜任后位。”
  大殿里静悄悄,青王站起身,走到地图面前,点了点以莲州为首的西南四州:“得显,千巧宫宴记得将韩将军内眷安排到前座。”
  “是。”
  “韩月下,韩月杀。”青王低喃道,“二十万精兵,二十万。”
  偌大的殿宇中,只剩下漏壶的滴水声。
  哒、哒、哒、哒……
  肥肉吗?肥肉啊。

  抚松堂定天下计

  “连星子。”彦儿仰起头,露出几颗小牙,笑的得意,“我赢了!我赢了姑姑了!”
  “嗯。”点点头,看着拍手庆祝,四处宣扬的小侄儿,不禁扬起舒心的微笑。
  “不能总是让着彦儿呢。”嫂子嗔怪地看了我一眼,递来一颗提子,“妹妹,你太纵着他了。”
  轻轻地摇了摇头,靠在竹椅里:“小孩子最需要鼓励了,与其天天让他枯读阵法,不如通过星子棋来引起他的兴趣。而且……”望着撒欢快跑的彦儿,语带惆怅,“那么纯净的微笑真让人眷恋啊。”
  “小姐。”身后传来一个低低的男声,“将军请小姐去抚松堂。”
  “抚松堂?”嫂嫂柳眉微拢。
  怎么了?站起身,略微诧异地看看她,再看看管家韩让。
  “嗯。”嫂嫂微微颔首,“引章陪着小姐去抚松堂。”
  “是。”一向成熟内敛的引章微微屈膝,低头跟在我身后。
  走了几步,嫂嫂略带威严的声音传来:“雀儿,你就留在这儿,来,给我捶捶腿。”
  “是……”
  府中的夜景无疑是绝妙的,茂林修竹,素花香草。引一带绿水入园,月光下,泛着银鳞似的微波。清光澄澈,夜风微凉。眼前的美景与梦中的残像一点点重合,让我惊喜之中暗含惴惴:幸福,会来得如此轻易么?
  “小姐。”韩让和引章一边一个站着,为我打开朗润园的木门。眼前一条石子路,青青暗暗,引向透着黄色微光的抚松堂。
  含疑地看了看二人,白日里也来过,可没见他们这么谨慎。轻步走入,风弄柏松,秋蝉流响。扶着低垂的花枝,默默摘下数片绿叶,眼眸微转,叶片飞出。只听几声闷响,回身望去,一地暗衣。背着月色,冷冷发问:“何人?”
  呀的一声书房打开,身后洒来一片光亮,将我的影子拉的细长。“卿卿。”哥哥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边,语带无奈,“进来吧。”
  那几个黑衣人捂着伤口,向前方点了点头,眨眼间又跃回了树上。
  还未踏进房门,一阵低沉婉转的轻笑便流溢而出。“呵呵呵~”抬眼望去,凌翼然倚着桌案,笑得恣意。愣了一下,抬脚而入,房门被轻轻关上。
  “成璧啊。”他正了正身子,眼眸瞥向一边,“是韩小姐太过警醒,还是你的人太过大意?”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墙角里站着一个长脸男子,那不是……“林门主?!”
  林成璧微微倾身,向我拱手行礼:“成璧见过韩小姐。”
  转目,灼灼地望向嘴角飞扬的凌翼然:无焰门竟然是你的人,允之啊允之,你真是深不可测。
  “卿卿,来,看看这是谁。”哥哥脚步微转,显出了身后的座位。一名蓄着长须的中年男子,眉目清俊,面带沧桑,座边架着一根手杖,看来腿脚微恙。他摸着胡须,看着我微微点头。
  这是?我皱紧眉头,轻轻移步:这是?
  “呵呵,岁月无情啊。”那人微微一笑,“小姐正当如花之年,而老夫却已是面目惨淡了。”
  这声音带着我回到了那年深秋,浮云桥下,烟水河边,那名清秀书生酹酒长叹:“将军忠节,英魂铮铮,泣鬼神。夫人贞烈,芳魂一缕,归天宫。”
  舒眉一笑,深深屈膝:“洛大人,一别十年无恙否?”
  他愣了一笑,摇头轻笑:“老夫两鬓灰白、面目全非,小姐也能认出。呵呵呵,没想到啊,没想到。”
  站起身,问道:“大人,也入仕青庭了?”
  “洛大人如今是刑狱寺太卿,乃本朝的六位一品大员之一。”哥哥语调微转,沉沉说道,“当年洛大人为保你我性命,不惜得罪了奸相。而后又被罢官,就在大人回乡的途中,被奸相追杀,一家老幼死于非命,大人的左腿也受到重创。要不是偶遇九殿下,怕是也惨遭毒手。”
  敛眉颔首:“当年一事竟连累大人家破人亡,月下无以为报,请大人受我三拜。”说着,深深地一鞠躬,再鞠躬,正要再倾身。只见洛寅撑着手杖,急急站起:“当时也没帮上忙,小姐如此,不是折杀老夫嘛。”他伸出手,阻止我再拜,“其实我们该谢的是主上,若无主上,将军和我早已是孤魂野鬼了。”
  转过身,淡淡地望向凌翼然。他挑了挑眉梢,笑得邪媚:“那小姐打算如何谢过本殿呢?”
  微微屈膝,刚要行礼。只见他敲了敲身边的椅子,目光熠熠:“不用拜了,小姐也累了,不如过来同坐。”
  握紧拳头,目光忿忿:你究竟想怎样。他眼眉弯弯,似笑非笑,嘴角邪邪扬起。
  “卿卿。”哥哥看了看我,“主上只是好意。”
  好意?嘴角抽搐,再看向洛大人,他面对凌翼然微微颔首,一脸恭敬。唉,这二人都被蛊惑了,暗自叹气,不情不愿地挪到桌案边,带着几分警惕慢慢坐下。
  允之笑的得意,挥了挥手:“几位请坐。”
  哥哥行了个礼,慢慢坐下,出言问道:“主上,不知今日为何让卿卿过来。”
  “为何?”允之轻转眼眸,迷离的桃花眼透着几分坚定,“因为本殿需要韩小姐的智谋。”
  微瞪双眼,惊诧地望着他,那三人也是相同的表情。
  “本殿用人,向来不问出身。”允之灼灼地望着我,眉宇间流露出浓浓的自信,“韩月下,今后你便是我这边的人,任何事本殿都不会瞒你。”
  霎时愣住,心底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他微微一笑,眼眸不转,低低问道:“成璧,武林大会的后续如何?”
  “回主子,潜龙门的谢司晨负伤遁走,属下命人一路跟随,发现他和雍国的明王联系甚密。”林成璧坐在允之的下手,恭敬答道,“据密探来报,这次谢司晨和谢汲暗去到莲州,除了想趁乱一统武林之外,还受明王之令与七殿下接触。”
  “噢?”凌翼然语调略显兴奋,转目看向洛大人,“洛寅啊,七哥和三哥都对你有所暗示吧。”
  “是,主上。”
  “那好。”凌翼然低低而笑,“你先投靠七哥,记住,要全力以赴地帮他。”
  “主上?”洛寅不解地出声,“为何非但不趁此时机先扳倒七殿下,反而要助他一臂之力?”
  允之半转身,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韩小姐觉得呢?”
  瞥了他一眼,幽幽说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决战,要留一个知之甚详的对手。”放在桌案下的手忽然被牢牢抓住,双目流火,恨恨地瞪着那个始作俑者。他却只是轻轻颔首,笑得惬意。
  “原来如此。”洛寅向我拱了拱手,“多谢小姐为老夫解惑。”
  隔着桌案,哥哥和洛大人当然是看不清真情,而坐在凌翼然下手的林成璧也只是瞥了桌下一眼,便再无反应。不动声色地挣扎,他嘴角微微勾起,握的更紧:“宫里传来消息,近日王后和华贵妃频频到成贵妃的墨香殿走动,几次三番地提到了韩小姐的芳名。”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竹肃啊,最近可要警醒些,三哥和七哥怕是要出手了。”
  “是。”哥哥剑眉拧紧,担忧地看了看我。
  “竹肃。”凌翼然歪着身子,目光深远,“西南那边如何?”面色正正,案下的右手却忙乎得不亦乐乎。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滑过我的肌肤,感到我的反抗又急急握紧,待我倦了又开始轻挑地抚摸,像极了爱玩弄猎物的猫咪。
  “明王将自己的封地里的数座城池作为养城,赠予了前幽的两位王侯秦落和秦武。这两人以幽侯自居,频频骚扰西南四州。”哥哥沉沉说道,“这二人的军队仅仅像是流寇,遇战则逃。王上也不明示,只要我酌情处理。”
  “流寇吗?哼!”桌下的轻抚突然停止,我趁机抽回左手。凌翼然正了正身子,半眯起眼睛,“明王可真会打如意算盘,想利用前幽王侯搔动旧地,引起两国纷争,而后趁乱篡位吗?”
  此言一出,三人皆惊,瞠目而视。
  “看来父王也瞧出来了,所以才不明示。”允之冷笑一声,声音沉郁,“在本殿得手之前,雍国的均衡不能打破!”
  哥哥低下头:“竹肃愚钝,敢问为何?”
  “若让这股暗流涌上台面,内战之后雍大定,再无隐患,那青国便危矣。”允之望着墙上的地图,目流厉色,“要将虎兕囚于一笼,在猎人还未准备完毕之时,不能让任何一方死去。日日相斗,旧伤未定。待弓箭齐备,刀剑磨厉,助一方得胜,再猎之,轻而易举。”他虚起眼睛,嘴角微沉,“更何况,若明王胜,那七哥的软肋也就成了硬骨,再取之,不易!”
  心底默叹,好深沉的心思,此刻的允之颇有帝王之气。
  凌翼然肃肃地看着哥哥,语气严厉:“竹肃,本殿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总之不可与之正面冲突。”
  哥哥微微敛眉,果决地应声:“是。”
  “可是,西南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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