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阵杀人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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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阵杀人案-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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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办案人员必定会进行现场搜证,侦讯有关人等,为了节省篇幅,这些冗赘内容此处不录。 
  矾川探长是上午十一点左右到达的,当时积雪已经开始融化。 
  根据银造、良介和源七的证词,可以确定雪地上没有留下任何脚印,这一点令矶川探长深感困惑。但,若说完全没有任何脚印也不合理。 
  请参看前面的俯瞰图,偏院北侧是低崖,低崖和偏院之间约有六尺宽的空地,因有崖上竹林的遮蔽,所以并未积雪,面这片空地上留有散落的鞋印。不仅是鞋印,背后的低崖上也有人滑下来的痕迹。由这些迹象看来,最近曾有人从后面的低崖跳到这片空地上。脚印如俯瞰图所示,是向东的,一直到交关前面,才被雪掩盖。玄关上的水泥地面上也留有同样的鞋印,看来,自低崖跳下来的人很可能绕向东侧,由玄关进入偏院。 
  而且,这些鞋印的前端内凹,鞋跟磨损,任谁都可以一眼看出是双破鞋所留下的痕迹。一柳家没有人有这样的鞋子,因此,可以判断是凶手留下的脚印。由此推论,凶手是从后面的低崖跳下来,再从玄关潜入屋内。至于凶手潜入的时间,那场雪具有关键性的作用。 
  雪是昨天晚上九点前后开始下的,凌晨三点左右才停,因此,凶手进入偏院不是在九点以前,就是半夜两点左右。从玄关的水泥地面上残留的泥迹来看,不像是踏雪而来的样子。因此,可以判断凶手是九点之前潜入的。 
  再根据秋子的证词,她是七点左右关闭偏院遮雨窗之后才离开的,当时玄关并没有那样的脚印,换句话说,也就是秋子离去之后七点至九点这段时间,主屋正在举行婚礼,凶手利用这个空档潜入偏院。 
  凶手潜入偏院后,接下来做什么?请重新看一下俯瞰图。西侧厕所前有壁橱,那里面放着棉被及枕头等寝具,凶手可能藏身在壁橱内,这可从棉被上明显留着被人斜靠过的痕迹看出,甚至连作案的日本刀的刀鞘也掉在这里。 
  这把日本刀是一柳家的传家之宝,当天晚上摆在偏院的刀架上,凶手可能在躲进壁橱时顺手带人的吧!刀架前有座金屏风,午夜过后喝交杯酒时,没有人发觉刀架上的刀已经不在那儿了。 
  即使这样,新郎新娘午夜雨点应已就寝,凶手为什么会在凌晨四点才行凶呢?关于这点,虽众说纷坛,比较合理的推测是新婚之夜,贤藏和克子可能都难以入睡,凶手必须要等两人完全睡院之后才采取行动。 
  请各位再注意一下壁橱的位置。 
  壁橱和新郎新娘就寝的八个榻榻米大的房间隔着一面墙,因此,凶手对二人的一举一动、亲况交谈、急促呼吸等都一清二楚。 

  半夜琴声 

  这件事最叫人感到难过的就是这点,当银造听到这些推断时神色黯然。这暂且不提,凶手确定二人已熟睡之后,从壁橱爬出,打开西侧纸门,再拔出日本刀进入八个榻榻米的房间。在这之前,凶手还做了一件奇妙的事。 
  卧铺旁是书院窗,凶手将书院窗最靠近神龛的纸门拉开一条缝隙。前面已经说过,二房的秋子把克子弹琴之后脱下的指套放在神龛边,指套放置的位置就在被拉开一条缝隙的纸门的正下方,凶手从缝隙中一伸手就能拿到指套,套进自己的手指。 
  根据前面曾提到这些怪异的指痕是因为它们没有指纹,只留下指套的痕迹。因此,才判定凶手是先戴了指套再杀人的。 
  请各位想一想,指套是套在指腹上,戴上指套后,指纹会被盖住,凶手似乎早就知道这点,才会在行凶前先戴上指套。在厕所的洗手台上发现三个沾满血迹的指套,因此更肯定了凶手行凶前的计划镇密精细! 
  凶手戴着指套手握日本刀,偷偷潜入八个榻榻米大的房间,先砍杀睡在下方的克子。从微弱的挣扎痕迹看来,三两下就被砍死了。 
  一连串的声响使贤藏从梦中惊醒,他掀开棉被,奋身而起,却也在那一瞬间,凶手从贤藏左肩至臂膀一刀砍下,但贤藏仍跨站在克子身上奋力抵抗,不幸又被刺中心脏,终于倒卧在克子的身上死了。 
  这是矾川深长根据现场状况所做的判断,至于凶手的杀人动机就无法推测了。 
  比方说,凶手为什么要在尸体旁边弹琴?偏院的每个角落都找遍了,那断掉一根琴弦的弦柱究竟到哪里去了? 
  偏院所有的门窗全部上锁,也没有任何一个可以让人爬出的空隙,叫人想不透的是,凶手从什么地方脱身? 
  前面也说过,厕所内有三个沾满血你的指套,良介和源七他们欧坏的遮雨窗内侧也有沾有血污、搓成一团的手巾,可以证实凶手在杀害贤藏夫妇又弹了琴之后,的确来过西侧回廊。而且,遮雨窗内侧还留下清楚的未戴指套的三只指头的手印。 
  由这些蛛丝马迹看来,凶手不是打开这扇遮雨窗逃走,就是怪圈打开遮雨窗逃走。问题是:良介和源七破坏这扇遮雨窗时,窗板的栓扣是否扣上? 
  “栓扣确实是扣上的,源七用斧头砍开一个仅容单手伸进去的裂缝后,我才伸手把栓锁打开,我认为凶手根本不可能从这里出去,否则为何没留下脚印?不仅我和源七没见到雪地上有脚印,银造先生也可以证明。” 
  银造默默地点头,并深深地看了良介一眼,心里确实存有相当的疑惑。 
  和良介四目相对,在尸体旁忍受寒冷到天亮的银造,在上午七点多之后,见到办案人员陆续赶到,才放心离开偏院。 
  天气看起来似乎非常晴朗,一柳家主屋屋顶上的积雪,在朝阳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沿着屋檐滴落的融雪水声逐渐加大。 
  银造从偏院回到主屋时,见到昨夜送川村叔公回家的三郎还带着一位令人意外的同伴一块儿回来。 
  那人有着一张蓄着胡须的圆脸,外表看起来大约三十五、六岁的样子,一副绅士派头。系子刀自一见到他,立刻瞪大眼睛,惊讶地问道: 
  “隆二,你怎么回来了?” 
  “妈,我刚刚听源七说家里发生了大事。” 
  那人状似惊讶,语气却很镇定的回答说。 
  “出了这样大的事,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你什么时候到的?” 
  “我刚刚到家。会议提早结束,就想早些回家向大哥祝贺,从福冈上车,一抵达清车站,就顺路转到川村叔公家,想问问婚礼的情形,没想到却听到源七……” 
  银造原本在一旁默默注视着隆二,一听此话,陡然睁大眼睛瞪视着对方,由于此种举动太过于突兀,隆二似乎也警觉到了,神色不安地回头问系子刀自。 
  “妈,这位是……” 
  “这位是克子的叔叔,银造先生,他是我的二儿子隆二。” 
  银造默默点头,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在房间中央站了很久,说了一句: 
  “那个人说谎!” 
  他从行李箱内取出信笺,沉思了一会,写下“克子死了,叫金田一来”一行文字,亲自到川村的邮局拍了一通电报给妻子。 
   
第六章 棘手的命案



  警告信 

  “这桩案件不但棘手难办,而且恐怖诡异极了。以我做这行业多年的经验,见识过不少残暴血腥命案,却很少有让我震惊的案子。但一想到这件事,我就觉得恶心,甚至有点毛骨馆然。木材,整个案件有凶手潜入的脚印,却无离去的脚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研川探长面对着偏院回廊的桌子,边小心翼翼地排列被撕裂的小纸片,边把心中的疑惑对木村刑警说。 
  “探长,关于这点,难道没有更单纯的想法吗?” 
  木村接着问。 
  “怎么单纯?” 
  “比方说,那个叫良介的人说谎,问题就单纯多了。只有他才知道木窗是否锁上栓扣,他若说谎,谁也没辙。” 
  “你的想法虽然不错。但是,这么一来,脚印又无法解释了。” 
  “探长,一心不可二用,脚印的事以后再仔细勘察庭院;问题是,良介说谎,他有什么企图?” 
  “你有什么看法吗?” 
  矶川探长意味深长的问。 
  “我猜他可能知道某些内情,譬如凶手是谁,或行凶动机等等。” 
  “知道凶手和挂扣是否锁上,本来就是不同的问题,不是吗?” 
  矶川探长反问。 
  “他要是存心撒谎,只会让案情更复杂。唉呀!反正我对那男人没有好感,总觉得他鬼鬼祟崇的,不知道安什么心眼。” 
  “喂,你不能凭印象论断别人,这样会误导侦查方向的。” 
  矶川探长虽然嘴里这么说,其实心里对良介也没有好感。 
  一柳家的兄弟个性各异,即使是最不成材的三郎,虽然懒散,仍旧有公子哥儿的架式,就算报出本阵后裔之名,也不会让家世蒙羞。相形之下,良介就显得鄙俗多了,短小的身材,樟头鼠目,外形猥琐;咕噜噜的眼睛飘呀飘的,给人一种始终在窥视别人的感觉,乍看似乎很怯懦,其实却有着令人不得不防的阴险。 
  “那家伙是二房的?” 
  矶川探长随口问了一句。 
  “对,一辈子无法出人头地。被杀的贤藏是学者,不擅理家。隐居老夫人叫良介管家,听说他暗中得到不少好处,真相如何就很难说了。” 
  木村把心中的看法说了出来。 
  “那隆二呢?据说他今天早上才回来,我觉得这里面很有问题。” 
  “哦,他呀,村里的人对他的评语不错,他在大贩附设医院任职,这次是去九州大学参加会议,这种事一查即知,不可能说发慌。” 
  木村有把握地答。 
  “哦,照你刚才的说法,要是良介庇护凶手,那他应该认识那个三指男人才对。可是照川田屋老板娘的说法,那男人看起来像流浪汉,既恶心又肮脏。” 
  直到此刻,矶川探长已讯问过一柳家所有的人。三郎一听到偏院留有三只手指的血手印,立即想起前一天在理发店里听到的事情,便对矶川探长说明,因此认定那三只手指的怪异男子就是凶手。 
  机川探长听了三郎的证词,马上派刑警到川田屋,从老板娘的口中详细问出那男人的长相、体态,同时还带来了三指男人当时喝水的杯子。 
  前面说过,老板娘无意间瞥见三指男人的面貌感到很恶心,后来便不再使用这只杯子,所以杯上才留下三只明显的指印,因此,探长立即将杯子送往鉴定课。 
  听到三郎的供述,二房的秋子也想起婚礼前不久来到厨房的那个怪异男人,于是阿直婆婆和当时在厨房工作的人都接受警方的讯问。 
  依他们的说法,那男人和三指男人应是同一个人,当时他交给阿直婆婆一张从笔记本撕下来的纸条,贤藏着过之后,随手放入衣袖内。 
  听秋子这么一说,探长马上找出贤藏当天穿的和服,在衣袖内搜寻,果然找到了碎纸片。此刻探长在木村刑警帮忙下努力拼凑纸片。 
  “木村,再加把劲,就快完成了。这里缺了一块,我看看有没有可以拼在这里的?不,不是那片,那片好像应该放在这里……嗯,只剩下两个地方了……哈哈哈,完成咯!” 
  幸好撕碎的纸片一片也没丢掉,才能拼凑完全。这时可以清楚看见上面有用铅笔写着歪七扭八的字迹。 
  “这些字还真难认呢!木村,第一个字你看得出写的是什么吗?” 
  “探长,那应该是岛字吧!” 
  “岛……是吗?看起来是像岛。岛的承诺……不错,是岛的承诺,但接下来呢?” 
  “好像是近日……” 
  “哦,没错,是近日实现……下面又着不清了。” 
  字迹实在太潦草、太拙劣了,再加上是被撕碎后再拼凑起来的,想要认清原貌,还真要费一番功夫。不过在木村刑警的协助下,终于看出全部内容: 
  %%近日既将实现岛的承诺,请记住那是可以不择手段的承诺。 
  你的“毕生仇敌”上%% 
  读完之后,探长和木村刑警不由得对看了一眼。 
  “探长,这简直就像杀人的警告信一般。” 
  “不是像,根本就是真的,因为这张纸交给对方数小时之后,就发生了杀人案件。真可恶,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探长拿起那张背面已经用一张纸贴起来的纸片,站起来: 
  “我去主屋问问看,既然写着‘岛的承诺’,一柳家的人应该知道贤藏什么时候曾去过哪个岛。” 

  发现弦柱 

  探长穿上庭院用的木屐走下庭院时,一位在偏院西侧侦查的年轻刑警从背后叫住他。 
  “探长,待会儿忙完了后,请来这里一下,有一件奇怪的东西要给你看。” 
  “有什么新发现吗?” 
  刑警把他带到偏院西侧的厕所前。 
  “你看这个!” 
  探长一看,不觉睁大眼睛。 
  “啊!那不是弦柱吗?” 
  “是,正是失踪的弦柱,在这里找到了。探长,由此可知凶手是从这边逃走的,我原来猜想,会不会是凶手从厕所窗户丢出来的?我仔细察看,发现厕所的窗户都围有细格铁丝网,弦柱不可能从这里丢出来。再说,从这个角度看也不可能由遮雨窗上的栏间丢出来。这个弦柱被埋在落叶堆里并不太久,所以仍可看出沾血的指痕。” 
  探长向厕所的窗户看了看,又看看遮雨窗,的确像刑警说的那样。 
  “请小心把它送到鉴定课去。哦,对了,你只发现这个吗?” 
  “还有一个地方,请到这边来,你看!” 
  刑警向上指着大樟树枝干之间。 
  “从下面往上数第三根树枝,有一把连我都拔不出来的镰刀。刀柄上烙有‘植半’两个字。” 
  “可能是园丁忘了带走的。” 
  “照庭院情况来看,最近园丁的确修整过,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是大铁剪忘在那儿,或许还有可能,一把镰刀嵌在那地方实在很荒谬。” 
  “说的也对。” 
  探长沉吟了片刻: 
  “别移动镰刀,其他……喔,对了,你先把弦柱送到鉴定课,为了慎重起见,再仔细搜查这地方。” 

  岛上仇敌 

  探长来到主屋时,一柳家的人已经在饭厅集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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