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福尔摩斯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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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福尔摩斯的信-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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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模糊间,只看见,连中两枪的威尔金斯居然还没倒,居然还站起来了,愣是硬生生地拖着背后挂着的福尔摩斯先生,疯了一般地冲向瑞恩。
    慌乱中瑞恩又开了一枪,只是这个时候,威尔金斯已经到了他的跟前了。先是一脚踢向瑞恩拿枪的手,接着就弯腰抓住瑞恩的领子,把瑞恩拎了起来,再次扔了出去。只听得一声钝响,就看见瑞恩重重地撞在了树干上,然后弹落在地上,不动弹了。
    处理掉了我和瑞恩,愤怒的威尔金斯转身就想去扑身后一直纠缠着他的福尔摩斯先生。
    “噗!”我听见一个像手指捅破窗户纸一样的声音。
    原来在威尔金斯猛地一转头间,正撞上了福尔摩斯先生早就准备在他身后的雨伞。
    手起刀落,福尔摩斯先生用力一戳,伞尖捅进了威尔金斯的左眼。
    ……眼前的事物越来越迷蒙,那层笼罩着我视线的白雾越来越浓,脑袋也越来越重……终于,我厚厚的眼皮终于溘然闭合了,脑子里也是一片混沌。紧接着,就是突然一阵眩晕,我昏了过去。
    待我醒来的时候,四周已经安静了下来,没有争吵声,没有打斗声。
    我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四周还是月光照射下的惨白。我发现我还是趴在地上的,本来想起来,挣扎着尝试了两下,感觉一动全身就痛,像要散架了一样,根本动弹不得,最终我还是放弃了。
    我趴在地上,微微抬头看了看周围,一片静谧,瑞恩依旧趴在树下,一动不动,此刻医生出身的林朝晖正在小心翼翼地帮他护理。
    那个面目可憎的伪道士则用他们悬尸的绳子给困在了树上,堵住了嘴巴,此刻正惊恐地看着福尔摩斯先生。
    而福尔摩斯先生,则坐在了我和瑞恩之间的空地中间,此刻正安静地抽着烟卷,眼睛看向远方。雨伞放在了一旁,另一边地上则趴着一个巨石一样的躯体,不用说,肯定是那个大个子威尔金斯。其他地方,则是那几个被打晕的工兵,此刻依然都还仰躺在地上。
    再远点,就是那个被掘开的坟墓和那颗歪脖子槐树,树上的乌鸦居然还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树下就是那个已经被开盖了的棺材,小孩的尸体,此刻已经被放下来了,好好地安放在一边的棺材盖上了。
    这个时候一阵风起,福尔摩斯先生的手上烟卷的烟灰被吹落,烟头燃着的地方红得格外鲜艳。
    紧接着,就是一股浓厚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我喉咙里又是一阵热腥上涌,我眼前一黑,又昏倒了过去。
    就在那一瞬间,依稀听见“嘎”的一声,接着就是振翅的声音,一直站在树上的乌鸦飞走了。
    03
    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刚一睁开眼睛,就被一片亮白刺得我马上又闭上了。过了好久才敢慢慢地睁开。
    四周都是白的:白色的枕头、白色的床单、白色的墙壁、白色的门,还有雪亮的窗户外透进来的白亮的阳光。
    过了好一会儿等眼睛适应了周围的环境之后,我才敢把一直缩着的脖子伸直,正想挣扎着坐起来,不料手上刚一使劲,就感觉到一阵钻心的痛。一阵咬牙咧嘴之后,我才想起昨晚——不,应该是今早,我的手受过重创。
    我再扫视了一周,确定了这里是医院之后,便扯开嗓子喊了起来:“护士,护士!快过来,护士!”
    不一会儿,就又见一抹会动的白色快速飘到了我眼前,是个女护士。她一进来也不说话,就拿着仪器往我胸口贴,我刚想张嘴说话,就见一个玻璃温度计塞进了我的口腔里。
    无奈我的手这会儿完全不能动,只能无助地看她在我身上忙活着。等她从我嘴里拔离温度计之后,我才有点愠怒地说:“你怎么回事儿?”
    她收拾好器具,面无表情地回答说:“什么怎么回事儿?给你检查啊!”
    “有你这么检查的吗?”说到这儿,我不想和她继续纠缠下去,问道:“这儿是哪?谁把我送来的,送我来的人呢?”
    “市人民医院,其他的不知道!”那护士端着器具盘子边往外走边说。
    “……”我想发作无奈动弹不得,正在这时,推门进来一个戴眼镜的白大褂,我瞅着有点面熟。
    “石先生,你什么时候醒的?”那人客气地问候道。
    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林朝晖。赶情这哥们儿像个云游和尚似的,随便走到哪个寺庙哪个医院就可以挂单啊。我忙问道:“刚醒,瑞恩怎么样了?福尔摩斯先生呢?他跑到哪儿去了?”
    “……”听了我这一连串问题,林朝晖抿嘴沉默了一会儿,方才说道:“福尔摩斯先生出去办点事去了,瑞恩……”
    “瑞恩怎么了?”看他吞吞吐吐的语气,我心头有不祥的预感,赶忙焦急地问道。
    “他……他,瑞恩先生的情况可能有些严重,现在正在急救……”林朝晖有些迟疑地答道,眉间也流露出了暗藏着的一丝担忧。
    “快,快扶我起来,我要去看看他!”得知瑞恩重伤,我再也躺不住了,挣扎着要起来。
    林朝晖赶忙过来把我扶着坐起来,靠着床头,然后就把我摁住了,不让我下床。他说:“瑞恩先生现在正在手术室,你去了也没用,不会让你进去的。”
    “不行,我要去看看他,在门口等着也好!”我挣扎着坚持,声音都是从喉咙里给喊出来的。
    “那……你等等!”说罢他松开我就出去了。很快,他就带着另外一个护士进来了。那护士一掀开我的被子,我这才注意到我的双手已经打了石膏,被包得像木乃伊一样。
    那护士小心翼翼地把我的手抬起,双手在胸口交叉摆着,然后用绷带缠绕起来,套在了脖子上。我无奈地看着护士对我做着这一切,一切妥当之后,林朝晖才扶着我下了床。
    我这个样子确实滑稽,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然后用一根白布挂在胸前,像是被手铐铐住然后五花大绑一般,那个给我包扎的护士都不禁笑出了声来。
    林朝晖白了她一眼,就慢慢地将我扶了出去。
    来到手术室门口,只见大门紧闭,门楣上还亮着红灯。
    “还在手术中。石先生,我扶你先回去躺着吧。”林朝晖在边上劝道。
    “不,我就在这儿等着!”我坚决地回绝了他。
    “嘟——”一声响。突然,手术室门上的灯熄灭了。
    
    第23章 瑞恩之死
    
    01
    红灯熄灭,手术室一直紧闭着的门这会儿被打开了。几个戴着蓝帽子、白口罩,穿着绿大褂的医生和护士推着一辆车床出来了。
    床上躺着的人,被一块白布盖着,一动也不动。
    我没有扑上去,而是两眼含清泪盯着打头走出来的那个老大夫。我等着他告诉我结果,等着他告诉我这个不是瑞恩,等着他告诉我瑞恩还活着。
    那个老医生摘下了口罩,走到我和林朝晖面前,却没有说话。他先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此刻正穿着白大褂的同行林朝晖一眼,待林朝晖轻轻点了点头之后,半晌才缓缓地说道:“阿兰·瑞恩先生被摔断了3根肋骨,在二次碰撞中,断裂的肋骨刺穿了他腹内的肝部、肺部和大肠……失血过多,医治无效……”
    听到这里我直感觉脚下一软,就瘫倒在地了。林朝晖也张大着嘴巴,有些恍惚。那个老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们尽力了,他从送进来到现在,都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没有清醒过来,所以也没有留下什么话……林医生节哀顺变。”便轻轻地走开了。
    恍惚之下,瘫倒在地的我想站起来爬到瑞恩那里去,本来手就给绷带捆着,再加上这会儿情急之下,腿也不听使唤了。我只能强忍着泪水,在地上蠕爬着往瑞恩躺着的车床靠过去。
    一直呆愣着的林朝晖这才赶过来扶起我。一站起来,我就扑了过去,死死地盯着那层白布,却不敢掀起来。我怕,我怕一掀开就看到瑞恩已经没有生气的脸,已经闭合上了的眼睛,已经没有了温度的身体……就这样,我呆呆地和这层白布对峙了好久,终于我忍不住了,再强忍下去或许我还会先崩溃。下面是我亲爱的朋友、我伟大的战友。我终于俯下身去,闭上眼睛,用嘴巴掀开了盖着瑞恩的白布。
    瑞恩这个英国大兵的脸终于展露在了我的面前,安详、平和却又带着一丝担忧、一丝不甘。他是在昏迷中还在担忧与威尔金斯搏斗的我和福尔摩斯先生的安危吗?他是在不甘还没有揪出真凶将坏人一网打尽前就殉职了吗?
    我的泪水破眶而出。我俯下身去,把自己的脸贴在了瑞恩的脸上。我滚烫的热泪,淌过瑞恩冰冷的面孔,然后把我们两人的脸颊,紧紧地黏住,不离不弃。
    林朝晖也在一边抹着眼泪,良久之后,我被两名医生从瑞恩身上拉开了,在我扬起头的一瞬间,看见了在远处拐角地方站着的福尔摩斯先生,他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站着,默默地看着我们、看着瑞恩的遗体,我甚至看见了一向坚强、冷漠的福尔摩斯先生,眼角也是红红的。
    林朝晖架住了我,一名护士动手想去把白布盖上,准备把车推走。
    “等等!”刚才还静静站在角落里的福尔摩斯先生,这会儿疾步走了过来,他指着床车说:“等等,他手里有东西!”
    “吱”的一声,车停住了,大家都好奇地往瑞恩的手看过去,这会儿我也暂时止住了泪水,好奇地往瑞恩的手看过去。
    果然,瑞恩的右手这会儿是舒展开的,而他的左手,此刻则依然是紧紧地握着。福尔摩斯先生走过去,蹲下来,轻轻地掰开了瑞恩的手。
    慢慢地,慢慢地,瑞恩的手被福尔摩斯先生轻轻地打开了——他的掌心,赫然放着一根棒棒糖!
    福尔摩斯先生看了之后,也是愣了一会儿,就又把瑞恩的手合了回去。然后站起来,略带疑惑地看着我。
    我刚开始也有点犯迷糊,为什么瑞恩临走的时候还会在手里捏一根棒棒糖呢?我低头想了一会儿,突然记起我和瑞恩两人在重庆着到齐千禧家的事情,不禁眼眶又是一热,我哽咽着慢慢地说道:“……是给张瑞恒的,是给小恒恒的……那天……那天,我们在齐千禧家见到了张顺英失踪了的儿子张瑞恒……瑞恩就是用棒棒糖哄他的……瑞恩还说……还说要收养小恒恒,做自己的儿子。”
    我凝噎着把话说完,全场都安静了。
    福尔摩斯先生也抿了抿嘴,低下了头。那些不明就里、不知道张瑞恒是谁,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甚至都不知道躺着的瑞恩是谁的人,都不禁眼睛也红了。
    我们的朋友瑞恩,他在临死的时候,还惦记着那个可怜的孤儿,那个和他只有一面之缘的儿子。还有……那个远在英国,远在利物浦的亲生儿子,他离开的时候把许诺的糖果……给儿子带回去。
    02
    装载着瑞恩遗体的床车还是被推走了,全场肃穆,悄然无声。我早已泣不成声了,其他人是不会了解我和瑞恩的关系、我和瑞恩的感情的。林朝晖低耸着脑袋,不敢看载着瑞恩远去的车。福尔摩斯先生则是一脸冷峻,我甚至看到他瘦瘦的面颊上肌肉在抖动。
    被林朝晖搀扶着回到病房后,我呆呆地坐在床上,仰头默然地看着雪白的天花板,眼泪依然止不住,无声地在我脸上淌着。瑞恩生前的样子不停地闪现在我眼前:我们一起行动的时候、闲聊的时候、夜谈的时候……他憨笑的样子、他焦急的时候说不清楚普通话的样子、他嫉恶如仇的样子、他奋不顾身和敌人战斗的样子……这两天里,我就一直的在床上这么呆呆地坐着,深切地怀念着我的好伙伴、好战友阿兰·瑞恩。不吃也不喝,这会儿无论山珍还是良药,我都是食之无味,不得下咽。
    没有受伤的福尔摩斯先生和林朝晖依然很忙碌,但是每天还是会抽出一点时间来病房看我。虽然大家都没有说话,但是我能看得出来瑞恩的死对大家的震动很大。福尔摩斯先生一向冷静的眼神里,也添加进去了一丝复仇的火焰。
    这天,林朝晖默然地走进我的病房,手里还牵着一个小孩,是张瑞恒。他进来了也不看我,就那么地低着头一直不说话。过了很久,他才缓缓地说道:“英国大使馆来人了,因为小恒恒拥有英国国籍,所以他们要把他带回去,找一个家庭抚养。”
    “哦?”我答道,“人文关怀体制不错。”几天没说话的我,这会儿终于张开了嘴,还伸手摸了摸张瑞恒的小脸,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林朝晖又沉默了一阵子,才接着说道,“也就是今天,他们接小恒恒走,同时,他们要把瑞恩先生的遗体接回英国。”
    “在哪里?具体什么时候?”一听这话,我立马焦急地问道。
    “今天下午两点,在萧山国际机场,转北京首都国际机场去伦敦。”林朝晖低声说道。
    “扶我起来,我要去送他最后一程。”说着我就挣扎着要下床。
    林朝晖这次倒没有阻止我的意思,而是很配合地扶着我下了床,还帮我换上了衣服。在拆下绷带伸展手臂套袖子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的左手能动了,右手还是动弹不得。
    换了套体面的衣服,我就在林朝晖的搀扶下匆匆下了楼。出了医院大门,就见福尔摩斯先生坐在一辆警车的后座吧嗒着抽他的棕烟。见我下来了,也不说话,就挪动屁股往里靠了靠,把我让进了车里。
    林朝晖替我关好门,然后坐上驾驶座,车很快就启动了,飞快地往杭州萧山国际机场赶过去。
    车刚在机场停车场停稳,我就迫不及待地推门下了车,踉跄着往停机坪跑了过去。身后给车熄了火的林朝晖赶上我,架着我前行。一边拄着雨伞的福尔摩斯先生,依然是一言不发。
    在停机坪的一个角落处,赫然停着一辆小型军用飞机,机身被涂成了迷彩色,舱门上印着大不列颠联合王国的国旗。
    林朝晖扶着我站定,福尔摩斯先生这会儿却没有跟过来,只在我们后面远远地、面色凝重地看着。
    03
    不一会儿,机场的侧门打开了。
    先是一个胸前挂着女王勋章的人走了过来,他径直走向我们。近前他本来张嘴想说些什么,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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