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凶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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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凶铃-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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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村环视排练场一周,视线落在一个坐在椅子上、看起来五十几岁的小个子男演员身上,然后以尖锐的声音叫道:

  “阿真!”

  吉野听到内村像女人一般尖细的声音,又见他纤细、修长的手脚,不禁感到心头发麻,他觉得这个男人跟自己是完全不同的“异类”。

  “阿真,你不是第二幕之后才上场吗?既然如此,你就帮我把山村贞子的事情说给这位先生听吧!你还记得那个让人觉得浑身不舒服的女人吧!”

  吉野曾经在电视放映的西片中听过这个被称为“阿真”的男演员的声音。有马真在配音界比舞台上活跃多了,他也是“飞翔剧团”仅存的创始成员之一。

  “山村贞子?”

  有马真把手放在半秃的额头上,慢慢回想25年前的点点滴滴。

  “啊!那个山村贞子啊……”

  “既然你想起来了,我现在正忙,你就把客人带到我二楼的房间去谈吧!”

  内村轻轻点一下头,便走向其他演员,在他回到原先的座位之前,再度露出原先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有马真打开社长室的房门,指向铺着皮面的沙发说:

  “请坐。风雨中还跑到这边来,真是辛苦您了。”

  有马真的脸上泛着红光,眼底浮现一丝亲切的笑意。

  (刚才那个内村一看就知道是会在言谈之间探测对方心意的人,而有马真则不会对人有所隐瞒,是人家问什么就答什么的老实人。)

  “在您忙碌的时候还来打扰,真是不好意思。”

  吉野一边落座,一边拿出笔记,只见他右手握笔,摆出采访时的一贯姿势。

  “想不到还会听到山村贞子这个名字,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有马真想起自己的青春年代,当时他脱离商业剧团,与志同道合的伙伴们创立新剧团,那时的年轻活力让他缅怀不已。

  “刚才有马先生想起她的名字时,曾说:‘那个山村贞子啊……’请问你说的‘那个’是什么意思?”

  “那个孩子是在什么时候进入剧团呢?嗯……大概是剧团成立之后几年吧!在剧团的鼎盛时期,每年都有人想入团……山村贞子真是一个奇怪的女孩子。”

  “怎么个奇怪法呢?”

  “这个嘛……”

  有马真将手抵住下巴思索着。

  “她有特别显眼的特征吗?”

  “不,她外形就和一般女孩子没两样,只是身高高一点儿而已,人倒是满和气的,但她总是将自己孤立起来。”

  “孤立?”

  “嗯。一般说来,刚入团的练习生彼此之间的感情都不错,可是那个孩子却从不主动加入同伴之间。”

  任何一个团体中都会有性格特异的人存在,实在很难就这一点去断言山村贞子与众不同。

  “你可以想到什么词汇来形容她吗?”

  “这个嘛……大概是‘阴阳怪气’吧!”

  (有马真毫不犹豫地用了“阴阳怪气”这个字眼,而刚才内村也用“那个让人觉得浑身不舒服的女人”来形容山村贞子……)

  一个才18岁、正值青春年华的女孩儿,竟然被批评得如此不堪,吉野不禁同情起山村贞子。

  “你认为她那种让人不舒服的感觉,是从什么地方散发出来的?”

  (仔细想想还真是不可思议,一个25年前只在剧团待过一年的练习生,为什么会给人留下这么深刻的印象呢?

  那时候一定曾发生过什么事,才会让有马真将“山村贞子”这个名字留在记忆中。)

  “我想起来了,就是在这个房间里。”

  有马真环视着社长室,当时的记忆顿时在脑中复苏。

  “剧团刚成立时,这个房间就是剧团的排练场,只不过当时的空间比现在窄多了。当时那边有个橱柜,这里放着一个镶着毛玻璃的屏风……还有,现在放电视的地方刚好也放了一台电视。”

  有马真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

  “电视?”

  吉野倏地眯起眼睛,重新握好手中的笔。

  “嗯,是一台老旧型的黑白电视。”

  “然后呢?”

  吉野催促他继续说下去。

  “那天排练结束,大部分团员都回去之后,我因为有些台词老是背不下来,便想再看一次剧本,于是进来这个房间……就是那边……”

  有马真指着房门说。

  “我站在那边往房里瞧,隔着毛玻璃看到电视画面在晃动,我心想谁在看电视啊?你注意听好,当时虽然隔着毛玻璃,但是我绝对不会看错,我可以确定当时确实有黑白光影朦胧地晃动。

  “电视机没有发出声音,房里也暗暗的,于是我绕过毛玻璃,探头进去看是谁坐在电视机前面,结果我看到山村贞子,可是当我绕过毛玻璃、站到她旁边时,画面上却什么都没有,我当时以为是她快速关掉开关,没有对她起任何疑心,不过……”

  有马真似乎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请您继续说下去。”

  “我一边对山村贞子说:‘不赶快回去会赶不上电车的。’一边打开桌上的灯,可是却点不着。我仔细察看一番,才发现插头没有插上。于是我蹲下来,想把插头插进插座里,结果发现电视机的插头根本没有插进插座里。”

  有马真回想起自己看到电视机的电线滚落在地上时,背脊霎时窜过一阵恶寒。

  “明明没有插上电源,但是电视却开着……”

  吉野再次确认道。

  “是的。当时我真的吓了一大跳,不由得抬起头来看着山村贞子,心想这个孩子坐在一台没有插上电源的电视机前面干什么?但是她没有跟我对看,只是定定地看着电视画面,嘴角泛起浅浅的笑意。”

  “你跟其他人提过这件事吗?”

  “当然有!我跟小内……就是你刚刚看到的那个内村,还有重森先生……”

  “重森先生?”

  “他是这个剧团真正的创立者,内村是第二代的剧团代表。”

  “哦?重森先生听到你的说法有什么反应?”

  “当时他一边打麻将,一边听我说,好像对这件事相当感兴趣。他原本对女人相当不屑,但却很早就对山村贞子不安好心眼,想将她据为己有。当天夜里,重森先生借着酒意,胡言乱语地说他待会儿就要偷偷跑到山村贞子的公寓去。

  “我们怎么会把他的醉言醉语当真呢!于是大家留下他便各自回家,至于重森先生当天晚上是不是真的到山村贞子的公寓去,始终没有人知道。第二天,重森先生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一直不说话,只是脸色苍白,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最后竟像睡着似的死了。”

  吉野闻言吓了一大跳,立刻抬起头来问:

  “那么他的死因是……”

  “心脏麻痹,也就是现在所说的急性心肌功能不全吧!我猜想大概是由于剧团公演迫在眉睫,他太过勉强自己,以至于过度劳累才死的。”

  过了一会儿,吉野谨慎地问道:

  “没有人知道山村贞子和重森先生之间发生过什么事吗?”

  有马真用力地点点头。

  (原来如此。就因为发生过这件事,难怪他对山村贞子的印象会如此深刻。)

  “后来山村贞子怎么了?”

  “离开剧团了。算一算,她待在剧团的时间大概有一两年吧!”

  “她离开之后做什么呢?”

  “这个嘛……以后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

  “一般人会做什么呢?我是指离开剧团之后……”

  “热中于表演工作的人应该会加入其他剧团。”

  “你觉得山村贞子会怎么做?”

  “她的脑筋很好,演技也不坏,但这个世界是由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连起来的,以她那种古怪的个性,恐怕跟任何人都合不来。”

  “你的意思是说,她可能从此不再涉足戏剧界?”

  “唔……我不敢确定。”

  “没有其他人知道她的消息吗?”

  “这个嘛……跟她同期的练习生或许……”

  “你知道跟她同期练习生的名字和地址吗?”

  “你稍等一下。”

  说完,有马真起身走向架子旁,从排列整齐的档案中抽出其中一本,那是练习生参加入团考试时所交的履历表。

  “包括山村贞子在内,在1965年入团的练习生一共有8名。”

  有马真一面翻阅履历表,一面说道。

  “我可以看看吗?”

  “请便。”

  吉野压抑住焦躁的情绪,抽出山村贞子的履历表。

  只见履历表上贴着两张相片,一张是胸部以上的大头照,另一张则是全身照,他对着照片瞪大眼睛说:

  “内村不是说……山村贞子是一个让人觉得浑身不舒服的女人吗?”

  吉野的思绪陷入一片混乱。先前他根据有马真说的话所想像出来的山村贞子,与眼前照片中的女人简直有天壤之别。

  他无法置信地喊道:

  “让人觉得浑身不舒服?别开玩笑了!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看过比她漂亮的脸孔呢!”

  吉野对自己为什么不说“漂亮的女人”,反而用“漂亮的脸孔”来描述山村贞子感到讶异。

  照片上的脸孔确实几近完美,可是却欠缺女人柔媚的感觉。可是再看看她的全身照,她的腰际和脚踝十分纤细、小巧,全身散发出十足的女人味。

  为什么经过25年的光阴,她留给别人的印象竟是“让人觉得浑身不舒服”,甚至是“感觉很差的女人”呢?

  就常理来说,任何人都应该会说她是个“美丽而端庄的女人”才对啊!

  吉野不禁对眼前这张散发出“令人不舒服”气息的脸孔产生强烈的好奇心。 

 10月17日星期三

  吉野站在参拜道和青山路的交叉口,再度拿出笔记本确认上面记载的住址——“南青山6—1杉山庄”,这是25年前山村贞子住的地方。

  
  吉野绕过转角,前方根津美术馆的旁边正是6—1号。

  然而吉野担心的事情果真发生了,原本应该是杉山庄的地方,如今竟然耸立着一栋豪华壮观的红砖公寓。

  (要追踪一个女人25年前的行踪,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嘛!)

  吉野只查到4名与山村贞子同期入团的练习生的联络处,如果他们对山村贞子的行踪也一无所知,那么所有线索便到此为止了。

  吉野看看手表,已经过了上午11点。

  他转身跑进附近的文具店,将他截至目前为止所查到的资料传真到伊豆大岛的通讯部给浅川。

  同一时间,浅川和龙司正在早津家等候进一步的消息。

  “喂,浅川,你镇静一点儿!”

  浅川焦躁不安地四处走动,龙司朝着他的背怒斥道:

  “急有什么用?”

  收音机播放着台风情报,好似故意挑起浅川的不安情绪似的。

  21号台风目前位于御前崎的南海上约150公里处,以每小时20公里的速度朝东北偏北方向前进。

  如果继续维持这种情形,台风应该会在今天傍晚抵达大岛的南方海面,海空交通恐怕得等到明天——星期四才能恢复正常。

  “星期四!”

  浅川的脑袋里好像有一盆煮沸的开水不停地翻腾。

  (明天晚上10点是我的死期啊!这个烂台风要不就赶快通过,否则就转变成热带低气压,赶快消失吧!)

  “岛上的船和飞机到底什么时候才恢复通行?”

  浅川不知道该将满腹的怒气往何处宣泄,没有任何形容词可以确切描述他现在的懊恼情绪。

  (我不应该来这种地方的!真要追究这整件事情的起因,那得追溯到哪一个部分呢?

  我不应该看那卷录像带?不应该对大石智子和岩田秀一的死亡产生疑问?还是不应该在那个地方拦出租车?)

  “喂!叫你镇定一点儿你听不懂吗?你对早津先生抱怨有什么用呢?”

  龙司体谅地握住浅川的手臂。

  “或许我们得在这个岛上进行咒文交代的事啊!那4个小鬼头为什么没有照着咒文去做,有可能是因为他们没钱来这边。你说,这不是很有可能吗?尽量往好的方面去想,这样心情就比较平静了。”

  “那也得等知道咒文再说。”

  浅川用力拂开龙司的手。

  早津和他的妻子——富子看到两个老大不小的男人为了莫名其妙的“咒文”在争吵,不禁诧异地对看着。

  但是看在浅川眼里,却觉得他们在窃笑。

  “有什么好笑的?”

  浅川没好气地逼近他们质问道。

  龙司见状,赶紧拉住他的手。

  “别这样,你这样慌乱也于事无补。”

  心肠软的早津感受到浅川异样的焦躁情绪,不禁觉得台风造成的交通阻碍仿佛是自己应负的责任,因此在心中祈祷浅川的工作能顺利进行。

  “调查工作有进展吗?”

  早津沉稳地问道,他希望借此让浅川的情绪稳定下来。

  “嗯,还好。”

  “山村志津子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朋友就住在不远的地方,要不要找他来问问看?由于台风来袭,源先生没办法出海捕鱼,我想他一定很高兴有伴聊天。”

  早津想给浅川一个采访的对象,多多少少可以消除他焦躁的情绪。

  “他快要70岁了,我不知道他提供的讯息能不能让你们满意,不过总比坐在这里干等好吧!”

  “哦……”

  早津不等浅川回答,回头对着在厨房的妻子说:

  “喂,帮我打个电话给源先生,请他立刻过来一趟。”

  早津说的没错,源次一抵达,便高兴地谈论起山村志津子的事情。

  源次比志津子大3岁,今年68岁,是志津子青梅竹马的朋友,同时也是志津子的初恋情人。

  不知道是因为跟人交谈而使得记忆更加清晰,还是因为有听众而形成一种刺激,过往的记忆更容易被激发出来。

  对源次而言,谈论志津子的事情等于在诉说自己的青春时代。从他时而语意模糊,时而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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