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却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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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游却东行-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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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袍少女道:“不。你永远是我的主人。从前我不过是佛国凡界里的一只将死的貂瘦。是你救下了我,又养大了我;也是你将我带进了西天,让我有了灵xìng;是你喂我灵山灯油,让我脱离了那些弱智肉食之鼠。我怎么能忘得了你。”

卷帘道:“从前的你,不过是我怀中一只貂鼠。因为寂寞,我需要一只宠物。因为贫寒,你需要一个主人。我们才在一起。但现在不同了,你已经脱了五虫类,成了妖。你不是那个你了,何苦何必。”

黄袍少女道:“从前你是人,我是鼠,我们确是不可能。之后你是佛徒,而我是灵物,我们仍旧不可能。之后你是仙,而我是妖,仍旧不可能。但现在你是妖了,我也是妖了,为什么不可能?”

卷帘道:“你应该明白。我受着师父的厚恩,我必须完成他交待的事情。我要在这里等着取经人。”

黄袍少女道:“若是你不答应与我在一起,我便咬死西行路上一切取经人。”

卷帘瞪了黄袍少女一眼,喝道:“我师父的转世有可能是取经人中的其中一个。你试试看。”

黄袍少女顿时觉得委屈,说道:“我不管。我从一只貂鼠修炼到现在,就只是想和你有段尘缘,你不可以这样对我。”

卷帘笑道:“所谓缘,不过虚妄罢了。你从前陪我看过那么多的佛经,还看不透么?”

黄袍少女道:“正因我看透了,所以我才更珍惜这个机会。”

卷帘苦笑道:“你走吧,我不会答应你的。我想做的只是等着师父,然后陪他西行。”

黄袍少女站了起来,骂道:“你怎么还要去那个不是人的世界?”

卷帘道:“正因为那里不是人的世界,所以才要有人去改变那个世界。我所打算走的正是这样一条路。”

黄袍少女沉思良久,然后抬起头来,对卷帘说道:“你有你的坚持,我也有我有执着。我是风儿,你是沙,我们一定会是天生一对的。”

黄袍少女说完便化做一阵狂风走了。

卷帘一脸苦笑,心中亦是涌起一种情怀,悠远而莫名。

…………

总有些朝圣者,会不自觉的将自己的脚步,踏进历史洪流的偶然之中。卷帘时常坐在河岸上,看着袁守诚留下的那块碑刻,想象着第一位西行的取经人。

卷帘想象过师父转世的样子,也想象过师徒再相会时的情景,每一次都很美好,也每一次都觉得不真实。

有一天,又到了芦花飘满流沙河的江面,有一位年老的僧人终于走到了河边。

卷帘知道这是一位苦行僧,这种人曾是用着最坚强的意志支撑着最孱弱的身体,进行最漫长的苦行。

这种人或许可敬,或许可恨,或许可悲,或许可怜,但一点也不可爱。这种僧人脑中只有朝圣,没有其他。他们脑中没有对错,没有是非,没有正邪,没有黑白。他们只知道佛在西边,他们只知道佛说过什么,佛想过什么,佛做过什么,佛憎过什么。

苦行僧,没有自己,一切都交给了佛祖。

苦行僧之所以叫苦行僧,是因为他们视自己的身体为罪孽的载体,是臭皮囊,必须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方能获得jīng神的zìyóu和灵魂的解脱。

一个连自己都不爱惜的人,如何爱人,如何爱众生。他们从来不普渡,他们只求解脱。

卷帘就坐在岸边看着这位远来的苦行僧。那年老而枯瘦的僧人也同样看着他。

卷帘问他:“你是谁?”

那苦行僧没有回答。

卷帘问他:“你从哪里来?”

那苦行僧用他唯一像是活着的东西,即是那双锐利的眼睛看着卷帘,仍旧没有回答。

卷帘又问他:“你要到哪里去。”

那苦行僧的喉头动了好半天,才从牙缝中艰难的吐出两个字:“西天。”

卷帘道:“是西天,还是信念?”

苦行僧向来坚毅的眼睛竟然闪过一丝惊讶,不过很快他又回复了最初的坚定,说道:“西天。”

卷帘摇了摇头,说道:“这世界没有西天。”

苦行僧的眼睛不动不摇,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了太阳落山的方向。

卷帘道:“我从那里来,那里有灵山、有大雷音寺,却没有西天。”

苦行僧道:“你、说、谎。”

卷帘道:“是的,我说谎。但你同样错了。”

苦行僧面露疑惑。

卷帘道:“你想去的,其实不是西天,而是心里的信念。”

苦行僧摇头,道:“西、天——就是——信、念。”

卷帘道:“你错了。西天只是一个地点,或许那里有你所执着的信念,但西天不等同信念。”

苦行僧惊讶地看着卷帘,心道这个人分明有着佛慧,但怎么说出这等不敬佛典的话来。诸多佛经,诸多佛典都说过,这西天便是天下僧人的信念所在。西天是天下僧人的圣地,是朝觐所在。

卷帘道:“你苦修这么些岁月,可有所得。”

苦行僧道:“无有。”

卷帘道:“你可是想去西天寻个答案?”

苦行僧点了点头。

卷帘道:“西天只有佛,没有答案。”

苦行僧不信。

卷帘指着流沙河道:“这可是河?”

苦行僧点了点头。

卷帘伸手进河里,轻轻一挥,掌中满是沙子,问道:“这可是水?”

苦行僧摇了摇头。

卷帘笑了,说道:“这河里有的,一定是水么?”

苦行僧错愕不已。

卷帘又从这流沙河面上捡起一朵早凋多时的芦花,说道:“流沙之河亦可以载着这花朵,流向大海。”

苦行僧似有所悟。

卷帘道:“去不去西天,和心中有无信念无关。放下吧,你所追求的不在西天。”

苦行僧顿悟了,仿佛万年不变的脸上露出了冰释的微笑。苦行僧双手合什,原地坐化。卷帘火化了苦行僧,将其中的舍利子收藏起来。

第二个僧人是在二十年后到来的,那是一个年轻的僧人,有着一双充满活力的眼睛。

卷帘问他:“年轻的僧人,你从哪里来。”

那僧人笑着答道:“我从东土大汉而来。”

卷帘又问道:“你要到哪里去?”

那僧人笑道:“我想去西天灵山大雷音寺。”

卷帘道:“你是想去,还是必须要去?”

那僧人道:“呃,这有什么区别么?”

卷帘道:“天差地别。如果你只是想去,那我劝你回去。”

那僧人道:“我好不容易才走到这里,怎么能回去,师兄弟们岂不是要笑死我。”

卷帘道:“此时回去,你还能活下去被师兄弟们笑。但你若继续走下去,便只能成为一具枯骨。”

那僧人被骇得脸sè发白,道:“你如何知道不是你在这里危言耸听。”

卷帘道:“呵呵,我有骗你的必要么?”

那僧人想想也是,但随即又想那你在此处阻我西行又是为什么。

卷帘看着那僧人的表情就猜到他在想什么,好心劝道:“你莫以为我在诳你。你来时的路上必定遇到过许多艰难险阻。但那些不过是自然地理之险,过这活之后,你便会遇到无数妖魔鬼怪。他们有的专吃人的心肝,有的专吃人的手脚,有的爱吃人的眼睛,有的……”

那僧人瞬时面无人sè,捂头喝道:“你莫要再说了。莫再说了!”

卷帘道:“你还要去么?”

那僧人思考良久,拿捏不定主意,那攥紧的拳头也是是抖个不停。卷帘就看着那僧人在河岸踱来踱去,一直考虑了三天三夜。这三天里都是卷帘给他提供吃食,不过是一些奇怪的果子。

三天后,那僧人形容枯槁,但眼内总算是有了坚定的神sè。

卷帘道:“你决定了?”

那僧人道:“我决定了。我一定要西行,哪怕死在西行路上。”

卷帘眼里露出一丝赞许,但紧接着便被这僧人下面的话给雷到了。

那僧人状似癫狂道:“我不能就这么回去,不然一定会被师兄弟们取笑,我在寺里面也不再会有任何地位。过了此河,我大可以找处深山隐居起来,过个数年再加寺里,彼时谁能证明我没去过西天?我回到寺里一定会受到师父和住持的厚待的。”

卷帘看了那僧人一眼,张口把这僧人吞进了肚子里,然后靠在石碑边上睡起觉来了。

(各位早上好。哈哈)

071西行路上最初的九个取经人(下)

071西行路上最初的九个取经人(下)

(二更到,这章之后卷帘的前尘往事就结束了。下一章就是新一卷的内容了。师徒几人已经齐了,西游之行更加jīng彩了。明rì有推荐,最少会有三更。)

黄袍少女这一天又来找卷帘,彼时卷帘还在流沙河底的洞府里睡懒觉。黄袍少女张口一吹,一阵怪风便凭空现出搅乱了这一河的流沙。

卷帘不得不醒了,睁着蒙胧睡眼,对黄袍少女道:“你这是闹哪样啊。”

黄袍少女道:“我想好了。”

卷帘不解道:“你想什么了。”

黄袍少女道:“你姓沙,我也要姓沙。以后我叫沙风。”

卷帘一脑子冷汗,道:“你不是黄风大王么,好好的姓沙做什么。”

黄袍少女道:“我本来就是你养大的,姓沙有什么不对?”

卷帘道:“这话说的好像我养了个女儿一样。要不你还是姓黄或者姓风吧。沙这姓不好。”

黄袍少女道:“不,从今天此我就叫沙风。”

卷帘道:“黄风大王不当了?”

更名沙风的少女道:“自然要当。”

卷帘道:“那还不回你地盘去。当心被你洞府里的老二抢了位置。”

沙风笑道:“借他十个胆都不敢。”

卷帘道:“那也要防着被别的大王小王的欺负你的手下吧。”

沙风道:“不用了。我已经决定了。”

卷帘心里一惊,道:“你又决定什么了。”

沙风道:“既然我是黄风大王,自然要名付其实。”

卷帘有种不在妙的感觉,问道:“什么意思?”

沙风道:“以后这八百里黄风岭就是我的地盘了。”

卷帘道:“你这是和我抢饭碗?”

沙风道:“不是啊。你不是有八百里流沙界么。”

卷帘道:“你当我白痴啊。八百里黄风岭和八百里流沙河,就是一个地方的不同说法而已。”

沙风嫣然一笑道:“那没办法了,除非你把我娶了,不然黄风岭就是我的。”

卷帘道:“我把你杀了,照样能一统黄风岭。”

沙风笑道:“你不会这么做的。”

卷帘冷笑道:“你就如此确定,昨天我还吃了一个和尚呢。”

沙风道:“我知道。但无论怎样,我都知道你绝对不会伤害我的。”

卷帘道:“你就这么肯定?”

沙风道:“因为我的存在,证明了你的过去。”

卷帘一时错愕,无言以对。

沙风道:“我便在这黄风岭一直等着你,直到你回心转意的那一天。”

卷帘叹了口气道:“你不明白,我是个注定西行的人,不会和你在一起的。”

沙风道:“多久我都会等。”

卷帘心头一阵烦躁,骂道:“你爱等就等。老子睡觉去也。”

卷帘睡了没多久,又被一阵哭声吵醒。卷帘心里骂道,这女人怎么那么麻烦,从前是小老鼠的时候多可爱,一开了灵智、化chéngrén形就令人头疼。

卷帘抱怨两声,便出了洞府,跳上河岸,正要开口骂两句,却发现哭的人不是沙风,而是一个小和尚。

卷帘问道:“小和尚你哭什么?”

小和尚看了卷帘一眼,吓了一跳,哭得更伤心了。

卷帘也觉得不好意思,自从被贬下界,他这样貌不知怎么的越来越丑了。明明五官没什么变化,但看就着是丑。原来光着的头顶也长出了火红sè的头发,一看就像是穷凶极恶的那种反派。

卷帘只得轻声安慰小和尚道:“小和尚,你莫怕。我不是什么坏人,其实我也是个和尚。”

小和尚看了卷帘一眼,撇嘴道:“你骗人。你明明有头发的,有头发怎么会是和尚?”

卷帘苦笑着摸了摸这一头红发,说道:“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带发修行么?”

小和尚不高兴了,说道:“你分明是个妖怪。你当我是小孩子,好骗么?”

卷帘无奈道:“好吧,我就是妖怪。但你总得告诉我,你在我家门口哭些什么吧。”

小和尚道:“你家门口?”

卷帘道:“我就住在这河里,你说这河边算不算我家门口。”

小和尚道:“哦,那不好意思。我不哭了。”

卷帘道:“你为什么哭?”

小和尚道:“因为我伤心啊。”

卷帘觉得头疼了,继续问道:“你为什么伤心?”

小和尚道:“因为我不能再向西行了。”

卷帘问道:“这又是为何,你小小年纪能走到这里。足以说明能力和毅力,为什么不继续前行?”

小和尚道:“我一个人怎么可能走到这里。我们寺里组织是一千多个僧人一起西行去灵山。可是刚出发不到一个月就走了三百多人,之后又遇到猛虎恶狼,又死了一百多师兄师叔;然后在观音禅院又有几十个师兄师叔留下不愿走了。之后又被一只熊jīng吃了七十多个。等到了高老庄又有百十个师兄留了下还俗成亲了。在福陵山又折了一百多人。最后走到八百里黄风岭的只剩下我和我师父了。方才我走累了想睡一会儿,一觉醒来师父就不见了。这西天去不成了,我要找师父。”

卷帘心头一片悲凉,这西行之路确是一条炼心之路。小和尚不理卷帘的挽留与安慰,一个人踏上了回程之路。

卷帘只得叫来了沙风,让她吹阵风把这小和尚送回东土。

卷帘心中感概,师父啊,你究竟什么时候才会走到这里呢?

…………

几年后,又有一个人穿过黄风岭来到了流沙河边,看着八百里流沙界,印入眼帘的是漫天漫地的黄沙。那是个年轻貌美的尼姑,她面对着满的金黄sè泽,然后缓缓地跪拜下去,虔诚无比。

卷帘彼时正背靠着石碑享受着阳光的照耀。卷帘早看到了这个尼姑,只是不懂这尼姑究竟在拜些什么。

那尼姑拜完才看见卷帘的存在,她脸上露出惊喜的神sè,又向卷帘虔诚无比的三跪九拜。

卷帘都有些受宠若惊了,谁知那居姑一开口就吓了他一大跳。

那尼姑整了整仪容,然后道:“贫尼观明,自东土而来,历尽艰险特来参见佛祖。”

卷帘苦笑道:“我可不是佛祖,这里也不是西天。”

那尼姑道:“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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