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起的太阳 作者:迈克尔·克莱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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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起的太阳 作者:迈克尔·克莱顿-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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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问题。”特里萨说,“根据这个变频器,我们能使信号从这台机器发出,把它输入你希望输入的任何传播媒介上。你要哪种制式?”

  “要VHS。”我说。

  “那容易。”她说。

  “图像能保证准确吗?喷气推进器实验室的人说,他们无法保证复制图像的准确性。”

  “噢,见鬼!喷气推进器实验室,”桑德斯说,“他们为政府干活,因此他们才那样说。我们这里是干实事的,特里萨,是不是呀?”

  特里萨并没有在听我们说话。我看见她一边用她那条残肢稳住箱子,一边用那只好手快速地移动插头线和电缆。像许多残疾人那样,她的动作是如此娴熟,简直难以令人相信她失去了右手。她很快就把小放像机接到了另一台录像机以及几台不同型号的监视器上。

  “这些是干什么用的?”

  “检查信号。”

  “你是指放图像?”

  “不,那边那台太监视屏将显示图像。其它的监视屏供我查看信号特征、数据图表,即图像被录到录像带上的方式。”

  我问道:“你一定得那样做吗?”

  “不,我只是想了解一下。我十分好奇,他们是怎样建立高密度形式的。”

  桑德斯对我说:“这带子是哪儿来的?”

  “是从办公室的保安摄像机上录制下来的。”

  “是不是原始带?”

  “我想是的,怎么?”

  “嗯,若是原始带,我们得格外小心才是。”桑德斯说。他向特里萨交待道:“我们不想安装任何反馈环,以免搞坏带子表面,或是造成信号泄漏,损害数字系统的完整性。”

  “不必担心,”她说,“我会处理好的。”她指指她的装置。“看看这个,它会对阻抗转换发出警告。而且我正在监视主信息处理机。”

  “好。”桑德斯说。他像一位骄傲的父亲那样微笑着。

  “这需要多长时间?”我问。

  “一会儿。我们可以快速确定信号。速率极限是放像装置的功能,它似乎可以快速扫瞄录像带。因此,每一盘录像带只需两三分钟。”

  我看了看表:“我10点30分有个约会,不能迟到,但我又不想丢下这些……”

  “你需要复制全部录像带吗?”

  “实际上,仅仅5盘录像带是关键。”

  “那我们就先复制那5盘吧。”

  我们一盒接一盒地把每一盘录像带都先放了几秒钟,寻找在46层楼上拍摄的那5盘带子。每盘录像带一转动,我就看到摄像机拍摄的图像显示在特里萨桌上的中心监视屏上。在旁边的监视器上,信号图像上下来回跳动着,就像一个强化管理装置。我向特里萨提及这一点。

  “差不多是这样,”她说,“这是对影像的强化处理。”她取出录像带,又放入另一盘录像带,开始放像。“警官,你刚才是不是说这些都是原始带?不对,它们都是复制品。”

  “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们看到了终结署名。”

  特里萨俯身于装置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信号曲线,一边不断用旋纽和调节盘调节着。

  “我想,你们拿到的就是复制品,不错。”桑德斯说道。他向我转过身子。“你知道,视频复制品的图像难以检测,原先的录像带经过若干次复制后,效果变差,但是用这种数字系统来复制,就没有任何差异。每一个复制品与原带确实都一模一样。”

  “那你怎么能知道这些录像带都是复制的?”

  “特里萨不是在看图像,”桑德斯说道,“她是在观察信号。即使我们无法从图像来检测一盘复制带,我们有时仍然能断定,这些图像是不是摄像机直接摄下的,还是转录过的。”

  我摇摇头。

  特里萨说道:“这与录像带在头半秒钟中显示的信号有关。要是录像的视频信号先于回放的视频信号,那么重放装置启动时,输出信号中有时会有轻微的波动。这是机械装置造成的:重放装置的电动机不能一下子同速的缘故。重放装置中配有电子线路把这种作用缩小到最低程度,但间隙始终存在。”

  “这就是你要测定的信号?”

  她点点头。“这叫终结署名。”

  桑德斯说:“要是信号来自摄像机,摄制的原始带就不会有这种现象,因为摄像机没有这种传动装置,摄像机总是立即达到某个速度的。”

  我皱皱眉。“所以那些录像带是复制的。”

  “情况很糟吗?”

  “我不知道。如果它们是复制的,它们也就可能被做了手脚,是不是?”

  “从理论上讲,是的,”桑德斯说,“在操作时我们得非常小心。要加以肯定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这些带子来自一家日本公司吗?”

  “是的。”

  “中本公司的?”

  我点点头。“不错。”

  “坦率地说,他们把复制品给你,我一点儿不感到惊奇,”桑德斯说,“这些日本人非常谨慎,他们不信任外人。在美国的日本公司的感受与我们在尼日利亚的感受是一样的,他们认为他们被野蛮人包围着。”

  “嗨。”特里萨说。

  “抱歉!”桑德斯说,“不过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日本人认为他们必须容忍我们,包括我们的无知、我们的迟钝、我们的愚蠢、我们的无能。这使得他们产生一种自我保护意识。如果这些录像带有什么法律价值的话,那么他们最不愿意干的事情就是把原始带交给像你这样的野蛮警察。他们绝不会那样做,他们会给你复制品,保留原始带,以便在为他们自己辩护时使用。他们深信,不管怎么说,凭你们落后的视频技术,你是决不可能察觉它是复制品的。”

  我又皱皱眉头。“复制这些录像带需要多长时间?”

  “要不了多长时间,”桑德斯摇摇头说,“特里萨正在校验。5分钟一盘。我想日本人能复制得更快一些。嗯,两三分钟复制一盘。”

  “要是这样,他们昨晚就有充裕的时间去复制录像带。”

  我们讲话时,特里萨继续把录像带移来移去,看看每一盘带子的前面部分。一出现图像,她便朝我望一下。我总是摇摇头。我看到了各台不同的保安摄像机摄下的图像。终于,第一盘来自46层楼上的录像带出现了,那是我曾经见过的熟悉的办公室图像。

  “这是其中的一盘。”

  “好。我们开始了。把它录制到VHS带上。”特里萨开始复制第一盘带子。她快速放著录像带。图像激烈地跳动着。旁边的监视器屏幕上,信号也在急促地跳跃。

  特里萨问道:“这与昨晚的谋杀有关吗?”

  “是的。你听说了那场谋杀?”

  她耸耸肩。“我从新闻上看到的。那凶手在车祸中撞死了?”

  “是的。”我说。

  她转过身去。她的面部轮廓惊人地漂亮,高高的颧骨,曲线引人注目。我想起埃迪·坂村是个人人皆知的花花公子,便问道:“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她答道。过了一会儿,她补充说道:“他是日本人。”

  瞬间里,我们之间又出现了一个尴尬的局面。特里萨和桑德斯好像都知道某件事,然而我却蒙在鼓里。我不知道如何打听才好,只好看著录像。

  我又一次看到阳光爬过地板。当办公室里的职员渐渐离开时,灯亮了起来。此刻,屋子里空空荡荡的。接着,谢里尔·奥斯汀快速来到了。她身后跟随着一个男人。他们热烈地亲吻。

  “啊哈,”桑德斯说,“是这个吗?”

  “是的。”

  他皱着眉头看着动作的进展。“你的意思是那谋杀被拍下来了?”

  “不错,是几架摄像机同时拍下的。”我说。

  “你在开玩笑。”

  桑德斯陷入了沉默,继续看着事态的发展。由于图像变化十分迅速,除了基本情节外,其余很难看清。他们两人朝会议室走去。她突然的挣扎。他迫使她倒在桌子上。他匆匆地离开房间。

  大家都一声不吭地看著录像。

  我看了一下特里萨。她毫无表情。图像反映在她的眼镜里。

  埃迪走过镜子,向黑暗的过道走去。录像带放完后,跳了出来。

  “这只是一盘录像带。你说有不只一架摄像机在拍摄。总共有几架?”

  “我想有5架。”我说。

  她把标签贴在第一盘录像带盒上,又把第二盘录像带插进机器里,进行快速复制。

  我问道:“这些复制品精确无误吗?”

  “噢,当然。”

  “所以它们有法律作用?”

  桑德斯皱皱眉头。“什么意义的法律作用?”

  “嗯,作为证据,在法院——”

  “不,”桑德斯说道,“法院不会把这些录像作为证据的。”

  “不过,要是这些是准确的复制品——”

  “和这没关系。所有的摄影制品,包括录像,都一律不能在法庭上用做证据。”

  “我可没有听说过。”我说。

  “这还没有实施呢。”桑德斯说,“诉讼法还不很明确。不过,就快实施了。眼下,所有的照片都是可疑的。如今,采用数字系统可以把它们变得面目全非!那是新事物。记得吗?多年前,苏联人是如何从他们五一节出场的领导人队列中抹去某些政治家的?——这在过去一直是项剪剪贴贴的工作——你总是能发现其中的破绽。留下的人物两肩之间会可笑地有着空间。或者后墙变了色,或者可以看到在那些被破坏的地方有人企图修饰的痕迹。不管怎么说,你是能看出来的——相当容易。你可以看出那些照片已经变了样,整个事情十分可笑。”

  “我记得。”我说。

  “过去,照片总是相当精确,因为它们不可能改变。所以我们认为照片再现现实。然而,近几年来,计算机使我们能天衣无缝地更换摄影图像。几年前,《国家地理杂志》曾把埃及金字塔印到封面上。编者不喜欢金字塔原来的位置。他们认为移动一下金字塔,构图会好一些。因此,他们就改变了照片,把金字塔挪了位。居然无人能辨别。倘若你带着摄像机去埃及,设法重拍那张照片,你会发现你根本不可能做到,因为现实世界里没有任何地方的金字塔是排列成那样的。照片再也不能反映现实了,但是你却无法分辨真假。这只是个小小的例子。”

  “那么有人能在这盘录像带上采用同样的手法吗?”

  “从原理上讲,任何视频都可以改变。”

  通过监视器,我又一次看到了谋杀案的发生经过。这台摄像机安在房间的一头。它并没有清楚显示谋杀的具体动作,然而接下来,可以清楚地看到坂村朝摄像机走来的画面。

  我问道:“这图像能变到什么地步呢?”

  桑德斯笑了。“如今你想变成任何鬼样子都行。”

  “能变换杀人犯的特征吗?”

  “从技术上讲,完全可以。”桑德斯说,“在复杂的、运动的图像上绘制一张面孔在目前是可以办到的。技术上没有任何问题,然而,在实际操作时,却有一定的困难。”

  我一声不吭。其实,说不说都一样。坂村曾是我们最主要的嫌疑犯,但他已一命呜呼。局长巴不得了结此案,我也希望如此。

  “当然,”桑德斯说,“日本人拥有绘制外表的所有想象视频系统种类和三维变形技术。他们能做的事我们如今已难以想象。”他用手指敲着桌子。“这些录像带录的是什么时候的事?关于什么内容?”

  我说:“谋杀发生于昨晚8点30分,如钟上显示的那样。我们听说这些录像带是8点45分左右被拿出值班室的。我们要求他们交出带子,我们跟日本人交涉了好几次。”

  “跟他们打交道总是这个样。你最终什么时候拿到录像带的?”

  “午夜1点半钟左右送到警察局的。”

  “那么,”桑德斯说,“这就是说从晚上8点45分到午夜1点半钟,录像带一直在他们那里。”

  “对,差一点就整整5个小时了。”

  桑德斯皱起眉头。“5盘录像带,从5个不同角度拍摄,在5个小时内改变。”桑德斯摇摇头。“不可能,简直不可能做到,中尉。”

  “是呀,”特里萨说,“这不可能!即使是他们也做不到。要改变的地方太多了。”

  我说:“你对这有把握啰?”

  “嗯,”特里萨回答道,“能做到如此迅速的唯一办法是采用自动程序。但即便是最复杂的程序也需要你用手来完善它,过分的模糊会使你前功尽弃。”

  “过分模糊?”我问道。我发觉自己喜欢向她提问,还喜欢看着她的脸。

  “过分的运动模糊,”桑德斯说,“录像带转动时速为每秒30帧,你可以把录像的每一帧视为一张用每秒1/30的快门速度拍摄的照片。这个速度很慢——比袖珍照相机的速度要慢得多。如用每秒1/30的速度拍摄一位正在赛跑的运动员,跑动的腿只是无数条条纹。一片模糊。”

  “这叫做运动模糊。如果你通过机械方法来改变这种模糊,那么看上去就会很别扭。图像的清晰度和边线看上去也会很不自然。这就回到那些俄国人的水平:你能看出这相片已经被改动过。如果要显示现实的动势,你需要恰如其分的模糊效果。”

  “我明白。”

  特里萨说:“还有色彩移位。”

  “是的。”桑德斯说,“模糊本身就存在色彩移位。比如说,你看那台监视器。那人正穿着一件藏青色西服。不过,当他带着姑娘在房间里旋转时,他的西服也随之飘了起来。注意,如果你将这一动势定格,并把它放大显出其象素,那么,你就会发现那件西服的颜色是藏青色,而模糊效果则是由渐变的较浅的蓝色组成。直至近乎透明的边缘。你无法从单独的一幅图像上分辨出哪是西服,哪是背景。”

  我能模糊地想象出那是怎么回事。“哦……”

  “如果边线色彩不匀,你马上就能发现。如果要清除录像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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