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起的太阳 作者:迈克尔·克莱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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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起的太阳 作者:迈克尔·克莱顿-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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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珍妮将一个画面定了格。

  “看。左边那架背景摄像机。你要找的奥斯汀正在和埃迪·坂村谈话。他肯定认识她。坂村跟所有的模特儿都很熟。这儿要不要用正常速度放一放?”

  “好的。”康纳答道。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荧光屏。

  那架摄像机缓慢地对着会场转圈拍摄。这一段画面中大部分时间都可以看见谢里尔。她和埃迪·坂村呆在一起显得心情愉快,谈笑风生,忽而笑得前仰后合,忽而把头靠在他的手臂上。埃迪在不断地逗她,他脸上的表情极为生动,似乎把逗她发笑当成很大的乐趣。不过,她的眼睛却不时地往别处瞟,朝四周张望,似乎是在等什么人或在期待着什么事的发生。

  有一回,坂村意识到她的注意力并没有完全放在他身上,就抓住她的手臂,把她往自己的身边拉。她掉过脸不看他,他就俯过身去很生气地说着什么。这时一个歇顶的男人走上前去,走到离摄像机很近的地方。强烈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使人看不清他的面部特征,而他的脑袋又正好挡住了埃迪和那个姑娘,接着摄像机转向左面,我们就看不见他们了。

  “妈的。”

  “要再放一遍吗?”珍妮倒回一段带子,我们又看了一遍。

  “埃迪很明显对她表现出不满。”我说道。

  “我也这么看。”

  康纳皱起眉头。“我们看到的情况令人费解。你们录了音没有?”

  珍妮说道:“录了,不过很可能只是哇啦哇啦的嘈杂声罢了。”她按了几个键钮,重放一遍刚才的画面。录音声道放出来的是鸡尾酒会上闹哄哄的声音。我们只能听出只言片语。

  有一次,谢里尔·奥斯汀看着埃迪·坂村说:“……如果我……对你来说很重要,……也是没办法……”

  他的回答根本听不清,不过后来他对她说的话还能听出其中几个字:“不懂……星期六会议的事……”

  在镜头转动的最后几秒钟里,当他把她向自己身边拉的时候,喊了声:“……当傻瓜……贱货……”

  “他说的是不是‘贱货’?”我问道。

  “有点像。”康纳说道。

  “要再来一遍?”珍妮问道。

  “不必了,”康纳说道,“这儿已经看不出多少名堂了。往前放吧。”

  “好吧。”珍妮说道。

  画面的速度加快,参加招待会的人们动作也加快了。他们很快地谈笑着,举起酒杯快速地呷着。“慢点。”我说了一句。

  恢复正常速度后,画面上看到的是一个穿着阿马尼丝绸套装的金发女子,她正在与我们刚才看见的那个歇顶的男人握手。

  “怎么啦?”珍妮看了我一眼问道。

  “那是他的妻子。”康纳说道。

  那女人凑上前去在那男人的嘴唇上轻轻地吻了一下,然后回到原来的位置,对他穿的那身西装做了一番评论。

  “她是地方检察官办事处的律师,”珍妮说道,“她叫劳伦·戴维斯,曾协助办理过两桩大案:日落大街谋杀案和凯勒曼枪击案。她雄心勃勃,处事机灵,上层关系也不错。他们说,她如果呆在那个办事处里,是大有前途的。这大概错不了。维兰不让她出头露面。你看,她虽然仪容很美,但他却不让她靠近麦克风。跟她谈话的那个光头是约翰·麦克纳,是旧金山里吉斯·麦克纳公司的人。那是一家给大多数高技术公司做广告宣传的公司。”

  “我们往下看吧。”我说道。

  珍妮按下键钮。“她真是你妻子,还是你的同事跟你开玩笑?”

  “不是开玩笑,真是我妻子,不过现在不是了。”

  “你们现在离婚了?”

  “是的。”

  珍妮看了我一眼,想再说点儿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接着又看起屏幕来。监视器屏幕上看到的是正在快速进行的招待会。

  我不由自主地想起劳伦来。我与她初次相识的时候,她聪明伶俐,雄心勃勃,但实际上并不大懂事。她是在优越的环境下长大的,毕业于东北部的名牌大学,具有在优越环境下长大的人所具有的那种想法,认为只要是自己想到的,就该是真实的,完全可以成为生活的准则,没有必要根据现实来考虑问题。

  一方面,她当时还年轻,涉世不深,正在体验这个世界,了解这个世界。她充满热情,在谈起自己的信念时会慷慨激昂。不过,她的信念随时在变,这种变化完全取决于她最后一次跟谁谈话。她很容易受别人思想的感染,从而不断改变自己的思想,就像有的妇女不断改变自己的服饰一样。她对最新思潮总是了如指掌。有一度我曾觉得她那样很幼稚,很可爱,可是久而久之就令人生厌了。

  她没有任何主心骨,没有任何自己的思想。她就像一架电视机,只管放最新的片子,至于是什么片子,她从不过问。

  劳伦最大的本领就是去顺应迎合。她善于察言观色、见风使舵。她在看电视、看报纸、看上司——只要在她眼里是上司——的眼色行事方面是行家。她总能使自己处于一个适当的位置。她能混得不错,我并不感到吃惊。她的价值观念就像她的衣裳一样,总是那么漂亮,那么时髦。

  “……对你来说,中尉,可是有点晚了……中尉?”

  我眨了眨眼,从沉思中清醒过来。珍妮在跟我说话呢。她指着荧光屏的定格画面。我看见谢里尔·奥斯汀穿着那件黑色礼服裙正和两个穿西装的年纪较大的男人站在一起。

  我看了看康纳。他已经到一边打电话去了。

  “中尉?这一段感兴趣吗?”

  “那还用说。那两个人是谁?”

  珍妮让录像带按正常速度运行。

  “是约翰·莫顿参议员和斯蒂芬·罗参议员。两人都是参议院财政委员会的。这个委员会目前正在审查出售微电脑公司的问题。”

  屏幕上的谢里尔边笑边点头。她看上去炯娜多姿,简直是纯情和性感的美妙结合。有时,她的脸上显露出老于世故甚至是冷酷的表情。看来她认识这两位参议员,但却不熟。除了握手之外,她对其中任何一位都没有过分亲热,也没有和他们靠在一起。两位参议员似乎也知道有照相机、摄像机在工作,所以都对她保持着友好,还有点一本正经的样子。

  “我们的国家完了,在一个星期四的夜晚,美国的参议员却和模特儿站在一起闲聊天,”珍妮说道,“难怪我们处于困境。这些都是要员。人们正在谈论莫顿要在下一届大选中作为总统候选人的事呢。”

  我问道:“你了解这二位的私生活吗?”

  “他们都有家室,不过嘛,罗已经是半分居了。他把妻子留在弗吉尼亚的家里,自己却到处跑,喝起酒来瘾头很大。”

  我看着监视器屏幕上的罗参议员。他就是今晚早些时候跟我们一起乘电梯的那一位。当时已经喝得有了几分醉意,差点跌倒,可他现在并没有醉。

  “那么莫顿呢?”

  “据说他为人清白,以前当过运动员,体格强健。他吃的是健康食品,是个热爱家庭的人。他的兴趣在科技方面,关心生态环境、美国的竞争力、美国的价值观等等问题。不过他不可能那么清白。我听说他有个很年轻的情妇。”

  “是吗?”

  她耸耸肩说道:“有人传说他的手下人想中止这种关系,可谁知道是真是假。”

  带子放完后被弹了出来,珍妮把最后一盒带子推进了录像机。“伙计们,最后一盒了。”

  康纳挂上电话后说:“不看了。”他站起身。“我们得走了,后辈。”

  “为什么?”

  “我刚才跟电话公司通了话,谈到今晚8点到10点从中本大厦的大厅里那部付费电话上打出的电话的情况。”

  “怎么样?”

  “在那段时间,没有人从那里打过电话。”

  我知道,康纳认为有人从保安值班室里出来,到那部付费电话上打电话报的警——不是科尔就是一个日本人。他原先那种想跟踪电话顺藤摸瓜的希望破灭了。“这太遗憾了。”我说了一句。

  “太遗憾?”康纳惊讶地问道,“这太有用了。它使我们的调查范围缩小了嘛。冈萨雷斯小姐,带子上有没有拍客人离开的镜头?”

  “离开的镜头?没有。客人到了之后,所有的工作人员都上楼去拍摄招待会的场面去了。然后他们把录好的带子在规定时间之前送到这里来,那时招待会仍在进行呢。”

  “好吧。这样的话,我们就到此为止。谢谢你的帮助。你知道的情况对我们很有用!走吧,后辈。”

  
  









15

  我们又驱车上路。这一次是去贝弗利山的一个地方。此刻是深夜一点多钟,我已觉得很疲劳了。“大厅里那部付费电话怎么那么重要?”我问道。

  “因为,”康纳解释道,“我们对此案的整个构想都围绕着是否有人用这部电话报过警。真正的问题是,是否有哪家日本公司与中本公司有直接利害冲突。”

  “哪家日本公司?”

  “是的。显然是属于另一个系列的一家公司。”康纳说系列两个字的时候用的是日语。

  “系列?”我问道。

  “日本人把他们的大企业集团公司称之为系列。在日本共有6大系列,规模都极其宠大。比如说,三菱集团公司就是一个由七百多家公司组成的系列。这些公司相互协同动作,抑或在财政上有内在联系,抑或相互间有各种各样的协议。在美国不存在这种庞大的集团公司系列,因为这是违反美国的反托拉斯法的。可是这却是日本的标准形式。我们往往认为大公司都是独立存在的。要弄懂什么是日本的集团公司,你得做这样的设想,比如说,IBM公司、花旗银行、福特汽车公司以及埃克森石油公司之间的联合,它们达成了秘密协议,同意相互合作,财政上相互支持,科研上共享成果。这就是说,一家日本公司决不是孤立存在的——它总是与几百家其它公司之间存在着某种伙伴关系,跟其它集团公司的各个公司进行竞争。”

  “所以,你在考虑中本公司当前的所作所为时,得问问自己,中本集团公司在日本本土上正在干什么,有哪些集团公司在跟它作对。这桩谋杀案使中本公司处于十分尴尬的境地,甚至可以说是对中本公司发动的一场进攻。”

  “一场进攻?”

  “你想想看,中本公司安排了一次规模盛大、名人云集的大厦落成典礼,他们希望招待会能圆满成功。由于某种原因,出席招待会的一位来宾被人勒死了。问题在于是谁打来的电话?”

  “谁报的案,是吗?”

  “是的,因为中本公司毕竟完全控制着当时的局面:这是他们的招待会,而且又是在他们自己的大厦里。他们完全可以拖到11点,等招待会结束、所有来宾离开之后再向警方报告。如果我要考虑公司的面子、考虑公司在公众中形象的微妙变化,我也会这样做,因为任何其它做法对中本公司的形象都是潜在的危险。”

  “是的。”

  “可是报警时间并没有拖延,”康纳说道,“有人在8点32分就打来电话,而当时招待会仍在进行之中。这一来就使整个招待会蒙上了一层阴影。所以说这里始终存在着一个问题:谁打来的电话?”

  我说道:“你要石仓把那个打电话的人找出来,可他到现在也没找到。”

  “是啊,因为他是找不到的。”

  “他会不知道是谁打的电话?”

  “正确。”

  “你认为电话不是中本公司的人打的?”

  “正确。”

  “是中本公司的一个对头打的?”

  “几乎可以肯定。”

  “那我们怎么才能找到打电话的人呢?”我问道。

  康纳笑起来。“所以我才要查大厅里那部电话嘛。这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为什么呢?”

  “假定你为一家竞争对手的公司工作,你想打探中本公司的内部情况。你是打探不到的,因为日本公司所雇的管理人员是终身制的。他们觉得自己是公司这个大家庭中的一员,从不背叛这个家庭。这样一来,中本公司的内部奥秘外人就无法看清。所以,一些细枝末节的事,像日本来的哪些经理现在在市里、谁和谁在见面、谁来了谁走了等等,都具有一定的含义。如果你能跟一名整天坐在监视器前的美国警卫拉上关系,尤其是如果这名警卫感受到日本人对黑人的歧视,你就能了解到这些细节。”

  “说下去。”我说道。

  “日本人经常拉拢收买一些公司雇佣的当地警卫人员。日本人是正大光明的,但干这种事似乎没有超出他们的传统所允许的范围。恋爱和打仗都可以不择手段嘛。在日本人眼里,商场即是战场。只要你善于进行拉拢收买,那也没有什么可以指责的。”

  “没错。”

  “你想想,在这桩命案发生后的数秒钟之内,我们可以肯定只有两个人知道有个姑娘被人给害了。一个是凶手本人,另一个就是那位从监视器上看到这桩杀人案的警卫特德·科尔。”

  “等等。特德·科尔从监视器上看见了?他知道凶手是谁?”

  “明摆着的嘛。”

  “他说他是8点1刻离开的。”

  “他说谎。”

  “可是,既然你知道这一点,当时我们为什么不……”

  “他是永远也不会告诉我们的,”康纳说道,“就像菲利普斯不肯告诉我们一样。所以我就没有把他抓起来讯问,因为那只能是浪费时间——我们没时间跟他磨。我们知道他是不会告诉我们的。可是我有个问题:他是否告诉过别人?”

  我开始明白他的意思了。“你是说,他是否离开值班室到大厅里去打过电话?打给一个人,告诉他这儿发生了一起人命案?”

  “正确。他不想使用值班室的电话,所以就去使用那部付费电话给某个人通风报信。此人为中本公司的对手工作。”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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