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幻的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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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幻的旅行-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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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拉掣动阀前,有人在另一个地方先就拉了。”
“那是谁呢?”
“自然是目睹了矢村先生落车的人。”
裕希子象是刚刚才听到有人把矢村先生推下车似的。中途加入旅行团的永仓自然不知道有人随时想暗算矢村,然而裕希子心里明白。
——把矢村推下车的人也许想弄清矢村的结局才拉了掣动阀的吧。
裕希子正想着,有人在包厢外敲门,接着听到盐泽的声音:“矢村先生从8号车厢的车门落车了。野泽小姐正好看见,就拉了掣动阀。对不起,能出来帮帮忙吗?”
永仓疑窦顿开。假若是因他拉了掣动阀才停车,车长一定知道在哪节车厢,就应到他所在的车厢采查问情况。
但是,骚乱发生在另一节车厢,这就是说,并非因为自己拉了掣动阀才停车的。
永仓稍稍平静了些,立刻又想起另一件揪心的事。
——风间怎样了?
由于矢村落车引起的混乱,暂时没人注意到风间。在一个旅行团中几乎同时有两名成员落车,这偶然事件应当怎样解释呢?

旅行团的所有男人都下车搜寻矢村的下落,同车的外国人也下车参加寻找。
可是车长跑过来,挥手招呼大家返回车厢。因为搜寻工作危险,决定请有关专家负责。

事故发生在列车驶过瓦兹河铁桥的时候。这里地处巴黎近郊。在碧绿的沃野上到处都是茂密的森林,俨然大海里突兀着无数的岛屿。在森林深处和濒临绝迹的小部落中还残留着华丽的城堡和古朴的教堂。
事故发生的地点在国营铁路一号线路附近,这里人口稠密。紧急刹车的地方很快聚集了许多瞧热闹的人。
在距离铁桥三十米处的草丛中找到了矢村。他生命垂危,头部受了重伤。
矢村被救护车送往巴黎市民医院,在那里需立即进行开颅手术。
送走矢村后,列车徐徐启动,谁也未发现丢失了风间。

“喂,我们怎么办?”
“别做声,风间落车时没人看见。”
“这是隐瞒不住的啊。”
“我们就当他自己不留神掉下去的。你放心好了,万一事实真象暴露,我来承担责任。”
“不能这样啊。”
“照我说的办吧。”
被一个接着一个的不测事件搞得晕头转向的永仓,好容易才清醒过来,于是想好了对策。
这对策实际上也不是为了自己,而是要解救裕希子。她为了从风间手中救出永仓才拼死命地推开风间,因而造成不幸,使风间落车了。为了救永仓,她使出了一个女人具有的全部力气。
永仓被她的举动深深感动了。他想,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她。

列车大约晚点二十分钟到达巴黎。
矢村夫人和盐泽为了照顾矢村,同乘救护车离开现场。因此列车到达巴黎时应当只差三名成员,而事实上差了四名。
第一个发现风间失踪的是野泽弘子。
“风间先生怎么不见了呢?”她坐上去旅馆的汽车后,这样问。
“噢,真的,您么没见风间先生呢?”有人附和着。
“是不是在车站走失了?”
“下车时就没见着他。”
“也许还在车厢里。”
“好象列车到巴黎之前就不见了。”
“从什么地方没见的?”
矢村落车已经弄得大家惶恐不安,现在风间又失踪了,人家的情绪更加低落。
“最后看见风间时,是在哪一段路上?”北冈竭力控制自己的不安,问道。
“我记得他一直站在走廊上观赏车外的风景,不过……”
“列车快到巴黎之前,我在餐车见过他。”
“我看见他离开餐车。”
有几个人在尽量搜索自已的记忆。
“同风间在一个包厢的是谁?”
“是我。不过风间先生很少呆在包厢里,多数时候在走廊上欣赏车外的景色。”
“一直在外面吗?”
“进入法国境内后,几乎都在走廊上,好象想什么心事。”回答北冈询问的是中浦。
弘子和裕希子心里明白,风间那时是在等候永仓。
“这么说,他是在走廊上的时候不见了,是吗?”
“我想是在到达巴黎前四五十分钟的时候不见了。”
在野泽弘子来找裕希子,永仓去餐车的时候,风间跟着永仓到了餐车。在永仓返回之前,他抢先一步,埋伏在两节车厢的连接处,这时谁都不知道风间的去向。
“有谁看见风间先生离开餐车返回包厢吗?”
中浦默默地摇摇头。
“这就是说,风间先生在到达巴黎之前四五十分钟时去过餐车,在返回包厢的途中不见了。”
北冈的推测巳接近事实真象,这在裕希子听来,好象是向自己步步紧逼而来的脚步声,她的脸色变得苍白,然而没人注意到她的变化,因为每个人的脸上都笼罩着一层不安的阴影。
“是在矢村先生落车的那一段时间不见的。”太田进一步补充说。
“会不会一同坐救护车去医院了呢?”石仓提出了另一种可能性。
“不会,坐救护车的只有矢村夫人和盐泽君。”一直同石仓同住一个房间的太田也搭腔说。
“那,风间到哪儿去了呢?”

谜一样的突然变故使不明真象的人们束手无策,只有野泽弘子一个人向永仓和裕希子投去疑惑的目光,但她什么也没说。
风间是在弘子把永仓的“犯罪事实”告诉裕希子之后失踪的,但是没有两者直接相关的证据。

“大家还是先去旅馆吧。分配房间等事宜旅馆方面会安排好。我留在车站,去月台周围找找。”
旅行团一行一到巴黎就遇上令人揪心的事,个个显得闷闷不乐,这倒成了掩饰裕希子和永仓的保护色,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住进巴黎市民医院的矢村立即接受开颅手术,摘除了因头部猛撞产生的颅内血肿,但依然生命垂危。
矢村落车前后的情况非常可疑,因此当地管察介入了这—事件。倘若没人在矢村后面推动,是不会跌落下去的。
警察首先听取拉了紧急掣动阀的野泽弘子的情况说明。
通过弘子的介绍,发现了一个意料不到的情况。

正当此时,在瓦兹河下游的里拉当附近,一群在岸边玩耍的孩子发现了一具尸体,并报告了警察。
死者面容已毁,但从服装式样、衣袋内的遗物证明是“日本人风间义也。”警方立即与住在巴黎市内凡尔赛旅馆的旅行团取得联系。
巴黎警察局对遗体进行了解剖,判断是窒息而死。当列车通过铁桥时,风间跌落车外,碰到铁桥栏杆上失去知觉,然后落入水中溺死。
在肺泡和胃中发现了瓦兹河中的泥沙和硅藻类。



野泽弘子向警察作了如下供述:
“我回自己的9号包厢,通过8号同9号车厢的连接处时,看见矢村夫妇打开车门在吹风。大概他们未发现有人在他俩的身后,夫妻俩谈得很亲热。矢村夫人用手指了指车外,失村先生顺着她指的方向往外看,这时,矢村夫人突然在他的背上猛击一掌,正好列车过完桥,矢村先生象一个被抛出的物体一样跌落车外。我被这突然发生的事情吓得目瞪口呆,下意识地顺手拉了在我身旁的紧急掣动阀。”
“为什么当的不讲出来呢?”
“因为我自己也不敢相信亲眼见到的这件事,连做梦也未想到矢村夫人会做出这种事来。但现在,我完全可以肯定当时看到的是事实而不是错觉。”

弘子讲述的时候,矢村还处于昏述状态,他不断发着梦呓“我被阳子推下去了!”
很难说昏迷中的话有多大的可靠性,但是弘子的证言和矢村的梦呓完全一致,这引起了警方的重视。
这时大家又对旅途中在矢村身边不断发生的怪事进行了重新认识,发现每次事件总是只有矢村阳子一人在矢村身边。这就是说,她是制造一系列事件的罪犯。
警察在掌握了这些事实后,对矢村阳子进行了严厉审讯。
最初她矢口否认,但当她得知矢村巳脱离危险后,终于承认了。

“我同矢村结婚是想得到他的财产。就疚我同他结婚前不久,他的父亲死了,矢村继承了价值五亿日元的地产。他没有兄弟姐比也没有其他亲属,母亲死得很早,他是价值‘五亿日元的孤儿’,我正是看中了他的这一点。我另有情人,我非常爱他,可他是一个穷职员,就算结了婚,也只能住仅有一间卧室带厨房的公寓,每天还得为生活奔波劳累。爱得再深,没有经济基础作保证,爱情也不会维持长久。我很穷,连跟情人在旅馆幽会的房钱也付不起。正当我为贫穷犯愁的时候,拥有五亿日元地产的矢村向我求婚,我当然不会放过这难得的机会。这么一大笔财产,就是付出我一生的劳动也挣不到的呀。
“我说服了情人。他虽然不高兴,但最终还是同意了。我的计划是同矢村结婚,取得继承权后再杀他。只要能弄到他的财产,就能同我所爱的人结合。
“矢村为度蜜月,参加了欧洲名胜旅行团。我想,这正是除掉他的好机会。如果在海外旅行期间实行我的计划,警察的搜查也好对付,因为我是外国人,而日本警察又无权到海外进行搜捕。旅行结婚还有个好处,同矢村的夫妻生活可以限制在最小限度。即使为了弄到五亿日无的财产,委身于丝毫也不爱的男人也会感到痛苦。我是在结婚登记之前申请的护照,护照上是我原来的姓,取得护照后立即入了矢村的户籍。这样,在法律上我同矢村就是夫妻。
“旅途中我使用了各种手段杀害矢村。飞机行李架上预先放置酒瓶的是我;在伊斯坦布尔的托布卡比宫,我把垫花坛的石头移到花台边上,用系着透明线的小石代替楔子顶住它,引诱矢村来到石头下,一拉透明线,石头掉了下来。因为是在众目睽睽下慌慌张张干的,全都失败了。我越来越着急,旅行快要结束了,回到日本再难找到机会。我下定决心,无论如何要在旅途中了结这桩事。列车快到巴黎时,我借口到外面去呼吸新鲜空气,引诱矢村来到车厢连接处。包厢里的窗户是固定的,打不开。矢材毫不怀疑,跟我出去了。后来的事,就如野泽小姐说的那样,我看准机会,把他推了下去。当时我太紧张,完全没想到有人会看到,我犯了罪,现在真后悔。”
警察问她共谋杀害矢村的人、即她的情人是谁。
“这是我一个人干的,与他无关。”
她守口如瓶,拒绝说出她的情人。

风间落车死去,没人看见,因而被当作事故处理。警察认为,可能是站在车厢连接处欣赏车外景致时被列车震落下去的。

矢村的伤势恢复得很慢,不过总算在向好的方面发展,因而阳子的犯罪性质也在发生变化。
阳子在法国犯法,也就由法国警察办案。

风间在日本已无亲属,当局同日本驻法使馆交涉决定,风间的遗体在巴黎火化,在亲属未来领取骨灰之前,作为“客死它乡”者,暂埋巴黎公墓。

旅行团预定在巴黎停留四天,但成员中有两人一死一伤,还有一名作为犯人被拘留,其余的人也就没有心情去观光游览了。
倘若警察知道风间死亡的真象,至少还会有一名成员作为犯人被拘留。
巴黎的警察对每个成员都进行过审问,因而大家的情绪越发消沉。



终于到了启程回国的日子。
在开往机场的汽车上,弘子装作偶然想起什么似的走到裕希子的身旁,对她窃窃私语。
七月的阵雨如烟似雾,雨中的巴黎迷迷蒙蒙。
“穗积小姐,你知道矢村先生的夫人为什么要坦白吗?”弘子话中有话。
“你目睹了她的犯罪行为,加之她又听说矢村先生渐渐好转,所以才坦白了吧。”
“被我看见,她可以抵赖说那是我的错觉。她一直守候在矢村的身旁,应当知道矢村先生的伤势不轻,尚未脱离危险。说矢村先生病势好转,这是警察的策略。矢村先生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她完全有可能抵赖,那时再也没有证据,她就可以得到五亿日元的财产了。”
“那……那又是为什么呢?”
“还记得吗?我以前说曾看到矢村夫人同一个很象风间的男人去旅馆幽会。”
“记得,你说过。”
“我现在认为那个男人不是很象风间,他就是风间。”
“真的吗?”
裕希子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声音。倘若果然如弘子所说,那么矢村阳子闭口不说的“同案犯”就是风间了。
“小声点!”弘子偷偷觑了一下周围的动静。
“好容易干掉了矢竹,眼看就能达到目的,可她真心爱的人死了。即使得到巨额财产,又有什么意义呢?风间先生死了,这就是她坦白交待的原因。”
“照你这么说,在威尼斯,矢村先生被武藤女士抱住一块落入河中时,为什么风间先生还去救他们?当时根本不是阳子推下去的呀,应当说那是一次很好的机会。”
正因为这不是矢村阳子制造的事故,而且武藤顺子又具备可疑因素,于是怀疑的对象一下转移到顺子身上,而实际上从一开始就与顺子无关。
“也许风间先生劝阻过阳子,但她坚持已见,一意孤行。风间跟随他们一起旅行的目的可能就是要阻止她犯罪,而不是保护矢村。”
“可是……”
“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推测,不一定正确。风间先生已经死了,而矢村阳子又闭口不谈,事实真象也许永远也搞不清楚。好了,事情已经过去,就别再管它了。还是考虑一下回日本后应当作的事吧。”弘子仿佛他有什么乐观计划似地说。
“可以听听你的计划吗?”
“唉,当然可以,我就是打算跟你谈谈这件事。”
“你有何打算?”
“自首啊。”
“自首?”
“说实话,我是杀了人才出国旅行的。”
“那……决不可能!你真会开玩笑。”
“不是开玩笑。参加这次旅行的动机就是为了下这样一个决心:究竟是自首还是隐瞒?我杀了背叛我的恋人。他为了找一个有钱有势的女人就把我抛弃了。我不能饶恕他,把他杀了。但他的幻影仍紧紧地缠着我。因为他是我杀的,所以没法从我的记忆中消失。我简直受不了。倘若他还活着,我反倒可以把他忘掉。我现在仿沸把自己关在自我谴责和回忆的牢笼中,实在无法忍受了。”
裕希子突然听到这意外的诉说,大为震惊。
弘子以前那些奇怪的行动不就是背负重罪的痛苦挣扎吗?
“真对不起,尽说些无聊透顶、与你无关的话。”

汽车离机场越来越近,阵雨不知何时已经停止。空气中飘散着七叶树和紫丁香的淡淡幽香。天际横亘着一道弯弯的彩虹,眼看着它那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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