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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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殿-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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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媚虹点点头,道:“黄相公见解甚是,痛苦与欢乐,像光明与黑暗,互相交替,只有知道怎样使自己适应它,并能聪敏地逢凶化吉的人,才懂得怎样生活。”
  黄古陵与李媚虹二日来相处,无形中他们二人的感情无时无刻不在增长,李媚虹芳心有着说不出的欣喜。
  二人走了一阵子,黄古陵突然问道:“李姑娘,你当今欲去何处。”
  李媚虹心头一惊,幽幽叹道:“茫茫尘海,无亲无故,我欲去何处?敢问黄相公要去哪里?”
  黄古陵叹道:“自己恩师惨然离世,天下如此之大,我也是孑然一人,此刻境遇跟李姑娘极为相似,但愿我尘事一了,归隐深山……”
  李媚虹突然停了脚步,双目射出万缕柔情,凝注在黄古陵脸上,娇声道:“黄相公,我们到最遥远的天边去,我愿意和你厮守终身。”
  黄古陵看到她眼睛里,一片柔情,流露出梦幻般的光芒。
  黄古陵摇摇头,轻然一叹道:“现在还不行,我身负恩师重任。”
  李媚虹轻移娇躯偎入黄古陵怀中,低声道:“陵哥,我等你,永远的等你……”
  黄古陵伸出手围拥着她,李媚虹轻掠云发,把头靠在他肩膀上。
  这时丽日中天,深山幽谷,四下没有半点人声,也没有人影,这寂静广大的地面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好像这宇宙间只留下他们两个人。
  他们的心里,并没那种被世界摒弃的感觉,却像是这个广大不变的宇宙,只为了他们而存在。
  他们都欣幸此刻不致被别的事物所打扰,两人心头隐隐跳动着幸福之感。
  李媚虹那双黑白分明的丽眼,慢慢地移动着,终于落在他的面上,两个人的眼光彼此接触着。
  他们在探索对方心底的秘密,并且流露出各自满溢的情绪!
  李媚虹低声道:“陵哥!到那个时候,我们到山明水秀的南方去,用那七彩灿烂的风瘴,织成最美丽的渔网!或者我们到北方大漠去,每天骑着巨大的骆驼,万里奔驰,倦了我们住在圆圆的蒙古包里……”
  黄古陵的嘴唇,缓慢地温柔地落在她柔软的嘴唇上,把她的话掩住了!
  他们都深深沉没在河流中,虽则也许仅是短暂的时间,但美妙的一刻,却可以凭着记忆而永远存在,直到生命结束之时!
  黄古陵抬起头,李媚虹却把面庞埋在他的胸膛里。
  过了许久,黄古陵问道:“虹妹,你怎么偷我杀人指?”
  李媚虹娇滴滴道:“是爱情的媒介……”
  突然李媚虹啊了一声,挣脱黄古陵的怀抱,急道:“那枚杀人指丢了!”
  黄古陵脸色骤变道:“怎么?杀人指丢了?”
  李媚虹看到他的脸容,芳心上一股寒意,她觉得这枚杀人指丢了,可能导致两人感情的破裂。
  她脑海里如电般的转着,她要想出那枚杀人指在何时何地失落的。
  突然李媚虹脸上泛出一股惊异之色,叫道:“是他!金不屈。”叫声中,李媚虹如电也似的直奔而去。
  黄古陵怔了一怔,急叫道:“虹妹,你要去哪里?”只见李媚虹的身形,快逾闪电,眨眼间已隐入前面峰谷,她哪里听到黄古陵的叫声。
  黄古陵急速展开身形赶去,忽然听到前面谷内,有人大声叫道:“我说过不去就是不去,你们软请硬邀,都是无用。”
  黄古陵只这声音好不耳熟,但却想不起是谁。当下绕过峰谷向前一看。
  只见一个白发老人远远站在西首谷内的旷地中间,四个人分站南,西,北和西北四个方位,成一个弧形将白发老人围住,却空出了东方。黄古陵认得白发老人正是在石阵中戏弄“邪圣”一尘道人的顽皮老者。
  但听白发老人伸臂攘拳,大声说话,说的总是:“不去,不去!”几个字。
  黄古陵心中奇怪,忖道:“他若不去,又有谁勉强得了?何必如此争吵?”白发老人连“邪圣”一尘道人那种天下第一高手也奈何不了他,何况那四人?
  看那四人,都是一式的绿袍,服色奇古,实非当时装束,三个男人各戴高冠,站在西北方的却是个少女,腰间一根绿色的绸带随风飘舞。
  只听站在北方的一个壮年男子说道:“咱们决非有意留难,只是尊驾踢翻丹炉,折断灵芝,撕毁道书,焚烧青炉,尊驾若不亲自向家师说明,家师责怪起来,我们四人是万万担当不起。”
  只见白发老人嘻皮笑脸的说道:“你就说是一个野人路过,无意中闯的祸,不就完了吗?”
  那壮男道:“尊驾一定是不肯去的了?”白发老人摇摇头。
  那壮男突然伸手指着东方,道:“好啊,好啊,是他来了。”白发老人回头一看,不见有人。
  那壮汉做个手势,四人手中突然拉开一张绿色的渔网,兜头将白发老人一罩。
  这四个人手法既熟练,又古怪,饶是白发老人的武功出神入化,给那渔网一罩,登时手足无措,给四人东一绕,西一绕,绑了个结结实实。
  两个男人将他背在肩头,那少女和另一个男子在旁守护,飞奔而去。
  这一变化怪异已极,但见那四人行走如飞,轻功的路子乃是从未见过。
  黄古陵提气追去,叫道:“喂!喂!你们捉他到哪里去?”追出数里,到了一条溪边,只见那四人扛着白发老人上船划去。
  黄古陵在溪畔紧紧跟随,极目四下眺望,原来那四个绿衫人所乘的小舟,已划入西首一条极窄溪流之中,那溪水入口处有一大丛林遮住,若非登高俯视,真不知这深谷之中居然别有洞天。
  人是好奇好胜的动物。你愈是在他面前弄得扑朔迷离,愈能引起他追逐的兴趣,黄古陵目睹这件怪异奇诡的事情,不禁急欲明察,他没有小舟只得沿着溪流在壁立山峰间追去!行约六七里路小溪已尽,有一条小径向深谷中伸去。
  黄古陵沿径而行,只是山径越行越高,也越是崎岖,到得后来,竟已路径难辨认,黄古陵武功高强,自不将这险峻的山路放在心上。又走了一阵,眼见天色渐黑,但不见那四个绿衫人的影踪。
  他心中正感焦燥,忽见远处有几堆火光,心内大喜暗道:“这荒山穷谷之中,有火光自有人家,除了那几个绿衣之外,平常人也决不会住在如此险峻之处。”当下展开轻功,如飞一般的向前奔去!
  行不多时,到了山峰顶端一处平旷之地,只见四个极大的火堆熊熊烧着,再走近数十丈才看得明白,原来人堆的中心,各有一座小小的石屋,石屋堆了柴火,不知在烧烤屋中什么东西。
  黄古陵当下走近东首的第一间石屋,伸手在石门上一推,那门应手而开,只见屋内空空荡荡,地下却坐着一个绿衫男子,双手合什,全身打着冷战,脸上神色显得极是痛楚。
  黄古陵大奇,暗道:“这人在这时干什么?难道是又练内功么?看来却又不像。”
  仔细一看,见他手脚上都套以铁链,拴在身后的铁石之上。
  他又去瞧第二、三间石屋,内中情景与第一间屋里一般无异,而第四间屋中拴着的却是个绿衫少女。
  原来这四人正是用渔网捉拿白发老人的人,但白发老人此刻却已不知去向。
  黄古陵惊异己极,眼见那火势越烧越猛,以已度人,这种炙热定是难以抵挡,于是折了一根树干,用力扑打少女所居石屋旁边的柴火,片刻之间已将火头熄灭,当黄古陵要去扑打第三间石屋的柴火时,那绿衫少女忽然说道:“贵客住手,免增我等罪戾。”
  黄古陵一愕,不明她话中之意,正要出言相询,忽然山石后面转出一个人来,朗声笑道:“幽仙公主向谷主请罪,刑法暂且寄下,韩姑娘招待那客人,不得怠慢。”
  那绿衫少女道:“多谢幽仙公主。”
  只见说话的那人纵进石屋,纵身取出一枚极大的钥匙,开了铁链上的锁,放开一个绿衫人,随即倒退跃出。
  他身法极快,进屋出屋用不了多大的工夫,已将四人身上的铁链尽数解开,却始终不曾转过身来,身形一晃,已在山石后隐没。
  但见到他的背影,穿的也是绿衫,只是绿色极深,近于黑绿,从他的身法看来,似乎尤胜石屋中的四个男女。
  石屋中的四人一齐出来,作揖为礼,绿衣少女玉手微挥,另外三个壮汉迅快的向峰谷内奔去!
  绿衣少女望了黄古陵一眼,冷然道:“咱们这绝情谷,从无武林中人来访,今日贵客降临,幸之幸之,不知阁下到此有何贵干?”
  黄古陵笑道:“韩姑娘,在下见四位将那白发老人捉拿来此,故而好奇心起,是以过来瞧瞧,不科冒犯贵地。”
  姓韩的绿衣少女,淡淡道:“你和他是一路么?”
  黄古陵摇了摇头道:“我不认识他,但他却救过我的性命。”
  绿衣少女道:“那老头顽皮闯进谷来,蛮不讲理的大肆捣乱……”
  黄古陵接口道:“他捣乱什么,当真是如你们所说,又是撕书,又是焚屋的么?”
  绿衣少女道:“可不是吗?我奉父之命,看守丹炉,不知那老头儿怎的闯进丹房,跟我胡说八道个没完没了,又说要讲故事啦,又要我跟他打赌翻斤斗啦,疯不像疯,癫不像癫,那丹炉正烧到最紧要的当口,我和三位师兄都无法离身逐他,只好当作没听见,哪知他突然飞起一腿,将一炉丹药踢翻了。”
  黄古陵笑道:“他还怪你们不理他,说你们不对,是不是?”
  绿衣少女道:“一点儿不错,那老头儿又将一株四百年的灵芝折成两截。”
  黄古陵摇头笑道:“这老人当真胡闹得紧,一株灵芝长到了四百多年,那自是珍异之物了。”
  绿衣衣女道:“那老头一不做,二不休,又冲进书房,抢到一本书便看,我追去拦阻,他却说道:‘这种骗小孩子的玩意儿,有什么大不了。竟一口气毁了三本道书,他武功奇高,我们四人仍然拦他不住。”
  黄古陵微微一笑,道:“这老人性格古怪,武功却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当然你们拦他不住。”
  绿衣少女又道:“他闹了丹房、芝房、书房,仍是放不过剑房,他一闯进室内,只见房内均是兵刃,倒是不易捣乱,于是放了一把火,将剑壁上的画尽数焚毁,咱们忙着救火,终于给他乘虚逃脱。”
  黄古陵听得心内暗自好笑,觉得那老人如此顽皮,真是闹得令人啼笑皆非。
  黄古陵见那绿衣少女,眉目清雅绝伦,肤色白里泛红,甚是娇美,只是她说话时脸上始终冷冰冰的。
  他暗想这少女若有着笑脸,大概尤美几分,当下笑道:“韩姑娘,古时候周幽王烽火戏诸侯,送掉大好江山,为的便是求一位绝代佳人的一笑,可见一笑之难得,原是古今相同的。”
  绿衣少女年轻天真,给黄古陵这么一逗,再也忍不住,格格一声,终于笑了出来。
  她这一笑,果然美艳已极,她不但有李媚虹,西门玉兰之美艳,至有一般清灵之气,这是别的女子所没有的。
  黄古陵见她这一笑,二人之间的隔阂登时去了大半,不觉心中一喜道:“唉!世人皆知美人一笑的难得,说什么一笑倾城,百笑倾国,其实美人另有一样,比笑更难得。”
  绿衣少女睁大了眼睛,问道:“那是什么?”
  黄古陵道:“那便是美人的名字了,见上美人一面已是极大的缘份,要见她嫣然一笑,那便是祖宗积德,自己还得修行三世。”
  黄古陵话未说完,绿衣少女又已格格笑了起来,黄古陵仍是一本正经的续道:“至于要美人亲口吐露芳名,那真须祖宗十八代广积阴功了。”
  绿衣少女道:“我不是什么美人,你又何必取笑,我们幽仙公主才是人间第一美人哩”
  黄古陵笑道:“既然我心中当作美的,纵然有我不看在心内的美人,那么我也当她是丑的。”
  他这几句话还是在赞她之美,绿衣少女突然脸上又罩上了一层冷冰的忧郁之色,淡淡的说道:“我姓韩,名芝香,是绝情谷主之独生女儿,你现在赶快离去吧,我不愿害了你的性命。”
  黄古陵听得吃了一惊,道:“韩芝香姑娘,刚才那人传令来,不是因你不得怠慢招待我吗?难道他们要杀害我?”
  韩芝香冷冷道:“绝情谷,此名并不是白取的,刚才叫我招待你,就是叫我不要放过你,唉!可能幽仙公主早已认识你,不然她不会一下便要你的命,从前爹爹是很疼爱我的,当我十岁那妈妈死了以后,爹爹就对我越来越严厉了,今日我又坦白告诉你这阴谋,不知我又要受如何残酷制裁了,但我虽受制裁也不愿看你死去,你赶快走吧!”
  说完话,韩芝香眼中流下两滴泪水,转身如电般的驰去!
  黄古陵听得呆怔在那儿,待他要向她问明情由时,韩芝香已经走得无影无踪。
  黄古陵怔了一会,突然放开脚步向谷内驰去,走了十余丈,他停下身子,暗道:“韩芝香初次见面竟然不惜自身遭受刑罚警示自己,自己若再去绝情谷岂不辜负她一片好意,听她所说,那幽仙公主与她父亲很残忍无情,纵然我跟他们无怨无仇,但江湖中,人心险诈,欲杀便杀,哪管什么江湖道义,韩芝香说会受到刑罚,她乃是谷主之独生女儿,谅不会太怎么责罚她。”
  黄古陵想到此处,轻然一叹,展开轻功,往来路奔出,片刻工夫,他已驰过那道溪流。
  轰轰——隆隆——
  苍穹中陡然一阵雷电交作!
  黄古陵抬头看天空,只见南边疾飞过一大片乌云,迅疾的遮盖了半个天空,大地顿时一片灰暗。
  黄古陵皱了皱眉头,他知道倾盆大雨,瞬间就到,这时身处深山如何去找一处避雨之处。
  他极目四望,只见前面峰壁插天,暗想:去那一边找一口石洞避避雨。当下放开脚步疾奔过去。
  转过山路,忽见两株大松树之间,隐约现出一座土地小庙,这时如豆般的雨点,已经倾盆而下。
  黄古陵如电般掠进破墙,上了石阶,放眼一看,只见这小庙门板破碎,供桌上满灰尘,显然是久已断绝香火的破庙。突然之间,东边三四十丈的蜂谷中传来一阵脚步声响,起落快捷,料是身怀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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