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安皇后 作者:微雨细细(晋江2014.02.19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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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安皇后 作者:微雨细细(晋江2014.02.19完结)-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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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几个人相顾骇然。李通的妻子一直紧张地掩着口,此刻再也忍不住,扑过来跪在卢象升脚下,哀求道:“这位小哥,求你放过他吧,都是他的错,我在这里向你们赔罪。”
  她转向顾显,还没说话,泪水先流了出来。顾显捂着疼得一抽一抽的肚子,烦躁地别开脸。
  
  “既是大嫂求情,我就放了你。”卢象升瞅着李通,淡淡道,“记住今天的教训,以后不要再欺负我这兄弟。”
  目光转到黄大海身上,他冷冷道:“顾兄弟明天要回家探亲,恐怕不能帮你了。”
  黄大海尚处于呆愣中,听到这话,才回过神来,一时惊怒交加,指着卢象升,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动手打……打边军,看我……”
  他的话没能继续说下去,长枪猛然点在了他咽喉上,箭尖触着肌肤,寒气渗人,黄大海一下子全身僵硬。
  他心尖吓得直抖,面上肌肉抖动,硬是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哆哆嗦嗦道:“别啊,小哥,有话好好说……那个,杀了军长,依大明律,可是要……要砍头……啊!”
  箭尖刺破肌肤,血渗了出来,他尖叫一声,眼睛瞪大,一声不敢再吭。
  “顾显告假,同意么?”卢象升的声音依旧平淡。
  “小兄弟,刀枪无眼,有话好好说,一个告假嘛,准了。”黄大海的妻子陪着笑脸,小心翼翼地说。
  “准了准了。”黄大海连声附和。
  卢象升嘲讽一笑,将枪撤了,转身看着顾显,语含关切:“你怎么样?”
  顾显眼睛一酸,差点落下泪来,他自打进了这靖边墩,就没过过一天舒心日子,今天还是第一次扬眉吐气。看着吃瘪的黄大海和李通,他心里畅快许多,微笑道:“还好。”
  天启从屋里走出,抬头看去,暮色四合,残阳如血。他对着卢象升笑了笑:“没想到今天遇到那么多事,时候不早,我们该走了。”
  顾显忙道:“我给你们牵马。”
  众人就这么呆愣愣地看着他们两个,谁也没有动一步。
  就在这么一个安静的时刻,前方不远处忽然传来阵阵马蹄声,粗鲁的大笑声,其中夹杂着女子柔弱的哭泣声。
  声音顺风,快而清晰地传到众人耳朵里,马二首先变了脸色,冲向墩台旁,约莫停顿有半刻,就响起他焦急而惊骇的叫喊声:“绣娘!”
  其他人一听是他妻子的名字,愈加迅快地围上去。天启和卢象升忙忙跟过去看。只见约莫六七个精壮的盔甲骑兵,腰里别着大刀和弓箭,一手抱着酒壶喝酒,一手甩着鞭子,追赶哭泣着无助奔跑的女人,不时放声大笑。那些女人是附近劳作的妇人和女孩,她们初始以为这些人是真的骑兵,后来才知是乔装打扮的盗匪,心里没有准备,此刻面色惊慌,跑起来颤颤巍巍,不时跌倒又爬起来。匪徒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鞭子抽打在她们身上,衣衫破裂,手臂和里面的小衣裸。露在外面。
  跑在最前方的女人鞋子都掉了,头发散乱在风中,看见自己的丈夫,挥手大声哭喊:“当家的,救我!”
  声音顺着风,凄厉传来。马二急慌慌转身,冲黄大海喊道:“黄头,快放吊桥,让绣娘进来,再晚就来不及了。”
  黄大海怒道:“放吊桥这些盗匪就跟着进来了,我们妻口可都在这里。”
  马二哀求的眼神转过众人,众人漠然低下头。马二心底绝望,六神无主,跪下朝黄大海一个接一个地磕头,口中哀求连连,黄大海厉声训斥。
  底下的盗匪见他们没反应,更加肆无忌惮,嚣张的笑声也显示出他们越来越兴奋。猫捉老鼠的游戏玩够了,他们没了耐心,绳子一甩,把女人套了上来,肆意蹂躏,有一两个反抗激烈,这些喝醉的男人伸手拔了刀,对着脖子一抹,见血出来哈哈大笑,抓起肩膀扔了出去,再抓新的来。
  卢象升拔剑击石,大怒道:“你们是不是军人?”
  众人木然不应,马二的嚎啕大哭声更显凄厉。
  卢象升气血上涌,三两步上前,扯住黄大海的衣领,将这人扔到墙上,横剑在他脖子上,冷冷道:“快放吊桥,不然先杀了你。”
  黄大海没想到这书生比土匪还流氓,横竖都是一个死,他咬一咬牙,大喊道:“马二,你他娘的还不放吊桥!”
  马二哭泣着爬起来,跑去放吊桥,却还不忘往底下投上一眼,这一看他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那盗匪已追上他可怜的妻子,没耐心再玩任何游戏,举刀就砍。谢绣娘看见地上影子,绝望大哭,没命地狂奔起来,那刀却如影随形,架在她头上,慢慢落下来。
  “不!”马二闭上眼睛,绝望哭喊。
  就在这个时候,长箭破空而出,正中那盗匪的额头。他尚处在极度的兴奋中,遭此变故,整个人僵住,瞪着眼睛向后栽倒在马上,接着滚下马去,一动不动了。刀落在谢绣娘脚下。
  天启再次拉弓引箭,对准下一个盗匪。
  那群人见他们出手,相互看了看,打定了主意,掳走剩下女人中几个年轻的,掉头呼啸而去。
  马二扭动着发软的双腿,过去放吊桥。
  谢绣娘上来,夫妻两个不免抱头痛哭。
  天启和卢象升相顾无言,不知那被掳走的几个女人,又将遭到怎样的迫害。天启在心里盘算着,开口道:“这些盗贼常在这一带扰民吗?”
  顾显摇头:“到这里来还是第一次,这一带全是卫所,他们越来越嚣张,也不怕军人了。”他说着,见天启似笑非笑,自己脸上也红了。
  “不错,你们还知道自己是军人。”天启走到中央,嘲讽地看着众人。几个男人都低下了头,一声不吭。他们方才见这少年百步外一箭射翻一个盗匪,心头佩服,此刻也就有些低声下气了。
  “他们的老巢在哪里?”天启又问。
  顾显道:“在东南向的翠屏山,离这里约莫百余里。”
  卢象升沉吟道:“我看他们像是出来探地儿的,如果是专门出来抢劫,肯定不只这几个人。”
  天启点头:“这帮土匪盘踞在此,长期作乱,官府也不管,这不是个事儿。”他沉思着,朝卢象升招手,“象升,我们走吧,回去看看该怎么办。”
  时候不早,两人与顾显作别。远远地,又传来一阵接连不断的马蹄声。这次不若之前气势凶猛,似乎只有两三个人。众人心里警铃大作。马二方才过于激动,忘了收吊桥,此时急跑过去关门,其余人呼啦一下围到土台前,人人脸色肃凝,往底下看。天启从容走到台前,重挽弓箭,循声对着来人。那人也正好抬头对着土台上看,一双秋水明眸此刻满含焦急,寻觅着什么。两人四目相对,都吃了一惊。天启惊喜交加,情不自禁呼道:“天哪,她怎么……”
  卢象升也看到了她们,惊呆片刻,皱起了眉头,神情有些不安和担忧。
  天启不过有大半天没见到她,就觉得像隔了一个月,此刻心中充盈着难以言说的欢喜,根本没有心思再想其他。他放下弓箭,跳起来冲底下的人挥手,底下的人微微一笑,也冲他挥挥手,一张皓白面庞在暮色中楚楚动人。
  “快放吊桥。”天启叫喊着,自己跑到悬楼旁,不会弄,只好招呼马二,“快来放吊桥。”
  马二犹豫,看向黄大海。
  黄大海收回色迷迷的目光,点了点头。
  天启不经意抬头,恰好看到他那两眼放光的模样,心中大怒,凌厉地盯着他。黄大海被这刀子一样的目光看得全身发毛,挺着肥胖的大肚子转过了身,背对着土台。
  吊桥放下,天启迫不及待地出去,一边向她们走去,一边招手:“嫣儿,过来。”
  张嫣和罗绮翻身下马,牵着马上了吊桥,脚步匆匆,神色慌张。天启连走带跑到她身边,张嫣一声“陛下”还没叫出口,他就两手抓住了她胳膊,担忧热切的目光凝在她脸上,温柔地责怪道:“你们怎么来了?也不叫人跟着,你们知不知道这一片……”
  “陛下。”张嫣焦急地打断他的话,“八妹被人掳走了!”


☆、杀贼
  今天中午天启走后,张嫣一个人待在庄园,怪无聊的,就想着进城去看看八公主。她不想麻烦,坐了马车,让两个内侍侍女跟着,到了夕照街李员外家。恰好罗绮就在门口,接着她进了屋。那李家主人李仙逸听说皇后娘娘来,慌忙出来迎接。张嫣表明来意,又说安全起见,不想泄露身份,李仙逸便以寻常客人之礼接待了她。他家里虽娇养了公主七年,除了他和他母亲,其他人皆不知公主真实身份,连他小儿子都不晓得,这也是为了八公主安好成长。
  公主却不在,罗绮说刚刚出去,到夕照街东头找儿时玩伴了。
  张嫣看了那病重在床的老太太,陪着说了一会儿话,到那夕阳落山时,左等右等还不见公主回来,老太太也没了精神,她便启程回去了。
  罗绮闲来无事,跟着送她。出城三里外,路过云栖寺,寺里小和尚拉住李家随从,惊慌地说,你家卿姐儿被盗匪掳走啦!
  再打听,他说,详细情形他也不知,就是傍晚到山后采摘野菜时,见一队马贼呼啸而过,后头一辆马车,马车里呜呜咽咽的声音在响,都是女孩的声音,像是被人堵住了嘴。那些人走得急,风卷起车帘,他躲在草丛后,瞥见了好几张熟悉的面孔,其中就有经常跟着李老太太来寺里上香的李家姐儿,虽隔了三年不见,脸还是那个脸,他识得的。
  张嫣和罗绮大惊失色,忙命李家仆从回去报信。六神无主回到庄园,皇帝还没有回来。她想调动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却不在,余下之人也不知被皇帝派往何处干什么去了。亲卫军守护在庄园周围,没有皇帝命令,他们也不敢动。
  她心里焦急,恨不得插翅告诉皇帝这消息,也就顾不得众人阻拦,骑马出来寻人了。
  天启听了,焦灼不安,在墩台上来回徘徊。他怕那些马贼去而复返,已将张嫣和罗绮接到墩里,收了吊桥,关了门。几个守卫见二女美貌,呆站在原地看,见他们嘀嘀咕咕,心头也十分好奇发生了何事。
  “一定是那些人!”天启大怒道。
  “为今之计,还是回去调度人马,在这一带寻找,”张嫣看着越来越黑的天色,蹙眉道,“时候不早,不能再耽搁了。”
  顾显约莫明白他们在说什么,插嘴道:“他们喝了酒,天色又黑,走不远的。这一带山多庙多,我看他们今儿晚上很可能不再赶路,随便找个破庙歇息。”
  马二站出来道:“我可以给你们打探消息。”
  几个人扭头看他。马二挺直了腰,朗声道:“我是这里的夜不收,你们等着,不消半个时辰,就能找到这帮畜生的落脚点了。”
  目光扫过马二的妻子,天启心里更是忧惧,强作镇定,他点头道:“劳烦你了。”
  夜不收是专业的侦察兵,向来工作就是深入敌境侦察敌方动静,侦察之事对他们来说是轻车熟路了。马二持枪上马,妻子谢绣娘追在后面叫道:“小心。”马二点点头,驰骋在夜色中,身影渐渐远去。
  天启长出一口气,沉声叫道:“罗绮。”
  “奴婢在。”罗绮一步上前。
  天启解下腰中令牌,放在她手里,命令道:“回去调兵,要快!”
  “是!”罗绮握住令牌,毫不迟疑地转身上马,手中鞭子一挥,那马儿如箭离弦,风驰电掣般冲了出去。张嫣甚至来不及说一句“小心”,她的身影已一闪而过,奔腾在茫茫平原上。
  接下来是令人煎熬的等待。夜色越来越深,满天星光,一轮下弦月挂在树梢。天启和卢象升站在墩台前,双眼凝注夜色,沉默无言。墩里的人闲来无聊,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话赌牌,不时地往他们所在的地儿瞅上两眼。只有顾显一个,找了个空地,专注地打拳练枪。
  最先回来的是马二,他去了不过一杯茶的功夫。经他侦察,贼人一共九个,现正在西北方向的一个小破庙里,距这里三里左右。
  “果然没走多远,”天启一拍墩台,“我们现在就去。”
  “不可!”张嫣和卢象升一同上前拦住他。
  “你岂能亲自涉险?”情急之下,张嫣一把扯住他瘦弱的胳膊,大有不放手的架势,眼里满满都是担忧。
  天启怔了一怔,微微笑起来:“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不行,”张嫣慌乱地摇头,柔声劝他,“等罗绮他们来了再说吧。”
  “不行!”天启断然拒绝,接着长叹道,“不能再等了。”
  “确实不能再等了,”卢象升举起手中大刀,沉声对天启道,“陛下在这里等着,我一人去即可。”
  “你疯了。”天启斥道,“他们八。九个人,手中都有弓箭,你一个人去不是送死吗?”
  “你们都疯了,”张嫣冷冷道,“难道你们两个人去,就能敌得过那些人?且等一等,他们也该来了。”
  “如果现在要去的话,带上我!”一个稚嫩而清亮的嗓音在他们身后乍然响起。
  天启和卢象升回头一看,却是顾显,提着一把银光闪闪的刀,大踏步走了过来。
  “还有我。”马二手握长枪稳步走来。
  “好!”天启挣脱了张嫣的手,幽黑眼眸一一扫过剩下几个向这里张望的男人,提声道,“还有人吗?”
  黄大海自矜是甲长,轻易不可离墩,因此挺着大肚子安闲站立。李通见他目光扫来,捂住嘴巴咳嗽起来。其他人不敢直视他的目光,垂头不言。
  “操他娘的蛋!”顾显一脚踢翻凳子,“你们他娘的是不是男人?区区几个山贼,就吓得你们没卵子啦?你们这群缩头乌龟也只配在这里当个窝囊小兵,一辈子别想出头,我他娘的真替你们感到羞愧!”
  脾气暴躁的高环连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他娘的,去就去!谁他妈没卵子?”
  顾显高声道:“好,算是一条好汉,还有谁?”
  “还有我。”靖边墩里最怕老婆的张清一咬牙,道。
  他老婆担心,愤怒地扯着他袖子,张清豪气干云道:“娘的,死了算球,活着窝囊,还不如多杀几个贼人。”
  顾显道:“好兄弟!还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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